大爷大妈尝试同居,24天分手,大爷:她每天泡澡超3小时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11-11 17:16 1

摘要:天是那种洗过的蓝色,一点杂质都没有,云彩被风扯得稀稀拉拉,像撕坏了的棉花糖。

我们决定搭伙过日子那天,天气好得不像话。

天是那种洗过的蓝色,一点杂质都没有,云彩被风扯得稀稀拉拉,像撕坏了的棉花糖。

我们在公园的长椅上坐着,没挨着,中间隔了能再坐下一个人的距离。

阳光透过头顶上那棵老槐树的叶子缝,洒下来,在她脸上跳来跳去。

她叫方芸。

名字听着就像一朵安静的云。

人也一样。

她那天穿了件浅紫色的衬衫,领口洗得有点发白,但很干净,有股淡淡的肥皂味儿。

不是现在年轻人用的那种香得呛人的洗衣液,就是最老式的那种,闻着让人心里踏实。

她说:“老张,要不,咱俩试试?”

我正看着一只蚂蚁搬家,听见这话,心里咯噔一下,像被人轻轻推了一把。

我没立刻回话,把视线从地上那群忙碌的小东西身上挪开,看向她。

她的眼睛很好看,不像年轻人那么亮,有点浑浊了,但很深,像两口老井,里面藏着好多事。

风吹过来,把她鬓角的一缕白头发吹乱了。

我看着那根不听话的头发,突然就点了头。

“行。”

就一个字。

多一个字都觉得多余。

我们就这样决定了。

没有鲜花,没有戒指,更没有什么海誓山盟。

就是两个加起来快一百五十岁的人,在一个普普通通的下午,决定把剩下的日子捆在一起,看看能不能暖和点。

搬家的那天,我的东西不多,一个皮箱,一个装满了书的纸箱子,还有我那套宝贝渔具。

她的家不大,两室一厅,收拾得一尘不染。

地板是那种老式的红木色,擦得能照出人影。

阳台上的几盆花,绿得滴油,有一盆栀子花正打着骨朵,鼓鼓囊囊的,憋着一股劲儿要开。

空气里有股淡淡的,说不出来的味道。

不是花香,也不是饭菜香,是一种……很安宁的味道。

像旧书,像老木头,也像晒过的被子。

我把东西放下,有点手足无措。

这毕竟是她的家,我像个闯入者。

她看出了我的局促,递给我一杯水,温的,不烫也不凉。

“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她说。

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落到了我心里。

我喝了口水,喉咙里那点干涩的感觉一下子就没了。

日子就这么开始了。

早上我起得早,去楼下公园打一套太极,顺便买回早点。

豆浆,油条,有时候是刚出锅的豆腐脑。

她不爱吃甜的,我就让老板多加一勺咸菜末和虾皮。

她总是在我回来的时候,已经把稀饭熬好了,小米粥,火候正好,上面飘着一层厚厚的米油。

我们俩就坐在那张小小的餐桌前,安安静静地吃饭。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把她的头发照得有点透明。

吃完饭,她收拾碗筷,我去阳台给花浇水。

那盆栀子花,在我来了之后没几天,就开了。

白色的花瓣,层层叠叠,香气霸道得很,整个屋子都是那股甜丝丝的味道。

下午,她会戴上老花镜,坐在沙发上织毛衣,或者看一些养生的电视节目。

我就在书房里看我的书,或者摆弄我的渔具。

有时候,我们会聊上几句。

聊今天菜市场的白菜又便宜了两毛钱,聊公园里那几棵银杏树的叶子是不是比去年黄得早。

都是些不咸不淡的话。

但很舒服。

像温水,慢慢地把你整个人都泡透了。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么一直过下去。

平平淡淡,安安稳稳,直到我们俩谁先走不动了为止。

可我错了。

问题是从浴室里开始的。

我第一次发现不对劲,是在我们住在一起的第三天。

那天晚上,吃完饭,她跟我说:“老张,我去洗个澡。”

我说好。

然后她就进了浴室。

我坐在客厅看电视,一部老掉牙的战争片,里面的枪炮声吵得我脑仁疼。

一集电视剧四十五分钟,演完了。

浴室里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只有哗哗的水声,一直没停。

我有点纳闷,这澡洗得也太久了。

我又换了个台,是个调解家庭矛盾的节目,更吵。

两个小时过去了。

水声还在响。

我心里开始犯嘀咕。

这么大岁数的人,在浴室里待这么久,别是滑倒了,或者出了什么别的意外。

我站起来,走到浴室门口。

门从里面反锁了。

我敲了敲门。

“方芸?你没事吧?”

过了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她的声音,隔着门板和水声,有点模糊。

“没事,我挺好的。”

“怎么洗这么久?水都凉了吧?”我还是不放心。

“水是热的,我喜欢泡一会儿,舒服。”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不像有事的样子。

我只好回到客厅,心里那点担心,慢慢变成了疑惑。

喜欢泡澡?

泡两个多小时?

这得用多少水,多少燃气啊?

那天晚上,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整个人被热气蒸得粉扑扑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眼神有点涣散,像是刚从一个很远的地方回来。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水汽,混着沐浴露的香味。

我看着墙上挂着的石英钟,心里默默算了一下。

两个半小时。

从那天开始,我发现,这并不是偶然。

她每天晚上,雷打不动,都要在浴室里待上至少两个小时,有时候甚至超过三个小时。

那哗哗的水声,成了我们这个家里,每天晚上固定的背景音乐。

一开始,我只是觉得奇怪。

后来,我开始有点心疼。

心疼水费,也心疼燃气费。

我这个人,苦日子过惯了,一分钱都想掰成两半花。

看着水表上那个红色的小指针飞快地转动,我心里就像被猫抓一样。

我试着跟她提过一次。

那天吃饭的时候,我装作不经意地说:“最近天冷了,洗澡时间长了容易感冒。”

她正小口地喝着粥,听了我的话,抬起头看了我一眼。

“我习惯了。”她说,然后就低下头继续喝粥,没再多说一个字。

我碰了个软钉子,后面的话就没好意思说出口。

可这事就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

我开始留意她进浴室的时间,出来的时间。

我甚至会偷偷去看燃气表的读数。

我讨厌这样的自己,像个斤斤计较的管家婆。

但我控制不住。

那哗-哗-的水声,像是在冲刷着我的耐心。

屋子里的湿气也越来越重。

墙角的地方,开始出现了一些淡黄色的霉点。

我新带来的那几本珍藏的老书,书页都开始发潮,摸上去软塌塌的。

我心里越来越烦躁。

我不明白,一个人,怎么能在浴室里待那么久?

她在里面到底在干什么?

难道仅仅是泡澡?

我开始胡思乱想。

是不是她有什么病,需要长时间用水来缓解?

还是……她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这种猜疑,像藤蔓一样,在我心里疯狂地生长。

我们之间的气氛,也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吃饭的时候,我们还是坐在一起,但话越来越少。

有时候,一顿饭吃完,我们俩谁都说不了一句话。

沉默像一块厚重的玻璃,把我们隔在两边。

我能看见她,她也能看见我,但我们谁也触摸不到谁。

我开始失眠。

夜里,我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房间传来的,她平稳的呼吸声,再听听窗外偶尔开过的汽车声,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我想不通。

我们都是从那个物质匮ared的年代走过来的,怎么她就一点都不知道节约呢?

那水龙头一开,流走的不是水,是钱啊。

是我们俩的养老钱。

终于,我还是没忍住。

那是我们住在一起的第二十天。

那天晚上,她又在浴室里待了快三个小时。

等她出来的时候,我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开灯,就那么黑着灯坐着。

她被我吓了一跳。

“老张,你怎么不开灯?”

我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问了出来,声音因为压抑着情绪,有点干巴巴的。

“你每天晚上,到底在浴室里干什么?”

空气一下子就凝固了。

我能感觉到,她脸上的那点血色,瞬间就褪了下去。

她站在那儿,身上还裹着浴巾,水珠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滴,落在地板上,发出很轻微的“啪嗒”声。

“我……泡澡。”她过了很久,才说出这三个字。

“泡澡?有谁家泡澡一泡就是三个小时的?方芸,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

“我没什么事瞒着你。”她的声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语。

“没什么事?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浪费水?你知不知道我们一个月的水费要多少钱?燃气费要多少钱?我们不是年轻人,我们没有多少钱可以这么糟蹋!”

这些话,像连珠炮一样从我嘴里吐出来。

说出口的瞬间,我就后悔了。

我知道,这些话很伤人。

太伤人了。

果然,她的身体晃了一下,像是被我这些话狠狠地砸中了。

她抬起头,看着我。

在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我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像两把小刀,扎在我心上。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深深的失望和疲惫。

“我只是觉得……”我想解释,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明白了。”

她没再给我解释的机会,转身进了她的房间,轻轻地关上了门。

那一晚,我一夜没睡。

客厅里,那股浓重的水汽,好像变成了她的悲伤,把我紧紧地包裹住,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铁块,烙在我的心上。

我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我怎么会那么混蛋?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很早,想跟她道个歉。

可我推开她房间门的时候,里面已经空了。

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像块豆腐块。

桌子上,放着一把钥匙。

是这个家的钥匙。

旁边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

“老张,我们不合适。”

字迹很娟秀,但最后那个“适”字,微微有点抖。

我拿着那张纸条,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突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那纠缠了我二十多天的,哗哗的水声,一下子消失了。

可我的心里,却好像有什么东西,塌了。

她走了。

就这么走了。

在我们搭伙过了仅仅二十四天之后。

我成了这个屋子里唯一的主人。

可是,这个没有了她的屋子,好像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的颜色和声音。

太安静了。

安静得让人害怕。

我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电视,一个人给阳台上的花浇水。

那盆栀子花,已经谢了。

剩下的几片花瓣,干枯地挂在枝头,像几滴凝固的眼泪。

我开始疯狂地想念她。

想念她熬的小米粥,想念她身上淡淡的肥皂味,想念她坐在沙发上织毛衣时安静的侧影。

我甚至开始想念那让我烦躁不堪的,哗哗的水声。

没有了那水声,夜晚变得那么漫长,那么空洞。

我还是想不明白。

我真的想不明白。

不就是一点水费和燃气费吗?

至于吗?

至于让她就这么一句话不留地走了吗?

我心里憋着一股气,一股委屈,一股悔恨。

我决定去找她。

我得问个清楚。

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结束了。

我知道她有个女儿,在城南的一家医院当护士。

我以前听她提过一次。

我找了过去。

医院里,到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闻着让人心里发慌。

我找到了她的女儿,一个很文静的姑娘,长得很像她,特别是那双眼睛。

她看到我,有点惊讶,但还是很有礼貌地把我请到了她们的休息室。

“叔叔,您找我妈?”

我点了点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她回家了?”

姑娘的眼神黯淡了一下,她给我倒了杯水,说:“叔叔,您坐。”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我妈她,不住我这儿。她回老房子了。”

“她……还好吗?”我问得小心翼翼。

姑娘摇了摇头,眼圈有点红。

“不好。她老毛病又犯了。”

“老毛病?什么病?”我心里一紧。

“不是身体上的病,是心病。”

姑娘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我读不懂的情绪。

“叔叔,您知道我爸是怎么去世的吗?”

我摇了摇头。

方芸从来没跟我提过她的丈夫。

我只知道,他走了很多年了。

“我爸以前是地质勘探队的,专门研究水文。一年到头,大半时间都在野外,跟各种各样的水打交道。江河,湖泊,冰川……”

姑娘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

“他说,水是有生命的,也是有记忆的。每一滴水,都记得它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我妈总笑他,说他是个‘水痴’。”

“我爸特别爱我妈。每次从野外回来,不管多累,第一件事就是给我妈放好洗澡水。他说,外面的风沙太大,会把我们家方芸吹老的。他要用水,把她身上的疲惫和尘土都冲干净。”

“那时候,我们家的条件不好,洗澡是件很奢侈的事。但我爸坚持。他说,什么都能省,给我妈泡澡的热水不能省。”

“后来,我爸出事了。”

姑娘的声音开始哽咽。

“是在一次勘探任务中,遇到了山洪。为了抢救一份重要的水文资料,他被卷走了。”

“连……连尸体都没找到。”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住了。

我几乎能想象到那个画面。

浑浊的,咆哮的洪水,吞噬掉一个鲜活的生命。

“那之后,我妈就变了。”

“她开始害怕水,又开始依赖水。”

“她每天都要把自己泡在浴缸里,很久很久。她说,只有在水里,她才能感觉到我爸还在。”

“她说,水是有记忆的。她想,也许,冲走我爸的那些水,会分出一滴两滴,流进自来水的管道,最后,流到她的浴缸里。”

“她想在水里,找到我爸的气息。”

“医生说,这是一种心理创伤后的应激障碍。是一种很深的,对亡夫的‘替代性思念’。”

“那哗哗的水声,对她来说,不是噪音,是我爸还在她耳边说话的声音。那温暖的水,不是浪费,是我爸最后的拥抱。”

“她把自己锁在浴室里,锁在水里,其实是把自己锁在了和我爸的回忆里。”

“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样。”

姑娘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而我,坐在那里,像一尊石像。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那些困扰了我二十多天的疑惑,那些让我烦躁不安的猜忌,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一个让我心如刀割的答案。

我终于明白了。

我明白了她为什么要在浴室里待那么久。

我明白了她为什么每次出来,眼神都那么涣散。

我明白了她为什么在我质问她的时候,眼神里是那么深的失望。

她不是在泡澡。

她是在和她的爱人约会。

在那个只有她和他,被水包围的世界里。

而我,一个愚蠢的,只知道计较水费和燃气费的老头子,粗暴地闯了进去。

我用我那套庸俗的,自以为是的逻辑,去质问她,去伤害她。

我亲手打碎了她的梦。

我把她从她唯一的避难所里,给拖了出来,扔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叔叔,我妈她……其实很喜欢您。”

姑娘擦了擦眼泪,看着我。

“她跟我说,您是个踏实,会过日子的人。她想,也许,跟着您,她能从过去走出来,开始新的生活。”

“她努力了。”

“她努力地学着,不再只活在回忆里。”

“可是,当您问她,在浴室里干什么的时候,她就知道,她失败了。”

“她说,您不懂。您不懂水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她说,她不想把自己的伤口,变成另一个人的负担。所以,她只能离开。”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大颗大颗地,砸在我的裤子上,晕开一团一团深色的痕迹。

我这一辈子,没怎么哭过。

我觉得,男人流血不流泪。

可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心里,好像破了一个大洞,所有的坚强和伪装,都随着眼泪,流了出去。

我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无助,又悔恨。

我恨自己的愚蠢,恨自己的狭隘,恨自己的自私。

我怎么能……怎么能那样对她?

我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城市的霓虹灯一盏一盏地亮起来,像无数双嘲笑我的眼睛。

我没有回家。

我沿着马路,漫无目的地走着。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

好像整个城市,都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最后,我走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公园。

那张长椅,还空着。

我坐了下来。

晚上的风很凉,吹在脸上,像小刀子在刮。

我坐了很久很久。

直到公园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我想起了她跟我说的第一句话:“老张,要不,咱俩试试?”

我想起了她递给我那杯温水时说的话:“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我想起了她熬的小米粥的香气。

我想起了她鬓角那缕不听话的白发。

我想起了她看着我时,那双像老井一样的眼睛。

我们才刚刚开始“试试”。

我就把一切都搞砸了。

我把那个她小心翼翼向我敞开的,家的门,又亲手给关上了。

第二天,我去了她女儿说的那个老房子。

那是一栋很旧的居民楼,墙皮都剥落了,露出里面红色的砖。

楼道里很黑,堆满了杂物,有股发霉的味道。

我爬上五楼,找到了她家的门。

门上贴着一个倒着的“福”字,颜色已经褪了。

我抬起手,想敲门。

可我的手,停在半空中,怎么也落不下去。

我该跟她说些什么呢?

说对不起?

太轻了。

说我错了?

太晚了。

说我明白了?

我真的明白吗?

我能明白那种失去挚爱的,被掏空了的痛苦吗?

我能明白她把自己泡在水里,是想抓住最后一丝温暖的绝望吗?

我不能。

我站在那扇紧闭的门前,像个小偷。

我甚至能听到里面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水声。

哗-哗-

那声音,不再让我烦躁。

它像一首悲伤的歌,每一个音符,都在敲打着我的心。

我知道,她又回到了她的世界。

那个只有她和他的世界。

我没有资格去打扰。

我慢慢地,把手放了下来。

我在她门口,站了很久。

然后,我转身,一步一步地,走下了楼。

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我回到那个“家”。

那个曾经差一点就成为我们俩的家的地方。

屋子里,还是她走时的样子。

一切都整整齐齐。

阳台上的那盆栀子花,枯萎的花瓣已经被风吹走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

我走到浴室门口。

门没有锁。

我推开门。

里面很干净,浴缸被擦得锃亮。

水龙头关得紧紧的。

再也不会有哗哗的水声了。

我打开了水龙头。

热水喷涌而出,在小小的空间里,很快就蒸腾起一片白茫茫的雾气。

我看着那水,流进浴缸,慢慢地,把浴缸填满。

水汽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好像看见了她。

看见她蜷缩在浴缸里,被温暖的水包围着。

她的脸上,没有痛苦,也没有悲伤。

只有一种,很安详的,很平静的表情。

好像,她终于回到了那个,她最想去的地方。

我伸出手,想去触摸那片雾气,想去触摸她。

可我什么也抓不住。

水满了,从浴缸的边缘溢了出来,流到了地板上。

我没有关。

我就那么站着,任由热水流淌。

整个浴室,都变成了一个温暖的,潮湿的,充满水声的世界。

我好像,有点明白她了。

从那天起,我开始学着,像她一样生活。

我每天都会把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

我会去买最新鲜的食材,学着熬她喜欢喝的小米粥。

我会给阳台上的花浇水,施肥,盼着那盆栀子花,明年还能再开。

我不再看那些吵吵闹闹的电视节目。

我开始看她喜欢看的那些养生频道。

虽然我还是觉得那些专家都在胡说八道。

每天晚上,我都会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放满一缸热水。

我不进去泡。

我就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静静地听着水声。

听着那哗哗的水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响。

有时候,听着听着,我就会睡着。

在梦里,我好像能看见她。

她还是穿着那件浅紫色的衬衫,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对我笑。

她说:“老张,水凉了。”

我没有再去找过她。

我知道,我们之间,隔着的不是一扇门,而是一条河。

一条用她的思念和眼泪汇成的,我永远也渡不过去的河。

我能做的,就是守在这边,远远地看着她。

不去打扰,就是我最后的温柔。

时间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

春天的时候,阳台上的那盆栀子花,真的又打出了花苞。

比去年更多,更密。

我每天都去看好几次,像等着一个久别重逢的老朋友。

花开的那天早上,我接到了她女儿的电话。

电话那头,姑娘的声音,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悲伤。

她说:“叔叔,我妈……走了。”

我握着电话,半天没说出话来。

“是昨天晚上走的。很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

“她是在……浴室里走的。”

“医生说,她是心脏的问题。在温暖的水里,人会很放松,走的时候,应该没有太大的痛苦。”

“她留下了一封信,是给您的。”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挂掉电话的。

我只记得,窗外,那盆刚刚盛开的栀-子-花,白得刺眼。

那股浓郁的香气,钻进我的鼻子里,呛得我眼泪直流。

我去了她家。

还是那栋旧楼,还是那个贴着褪色“福”字的门。

这一次,门是开着的。

屋子里,已经布置成了一个小小的灵堂。

她的黑白照片,摆在正中间。

照片上的她,很年轻,笑得很灿烂,眼睛里有光。

是那种,我从未见过的,无忧无虑的光。

她的女儿把一个信封交给我。

信封很旧,已经泛黄了。

我打开信,里面是几张薄薄的信纸。

是她的字迹。

“老张: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去找他了。

请不要为我难过。

对我来说,这是一种解脱。

认识你,是我这辈子,最后一件,也是最温暖的一件意外。

你是个好人。

踏实,善良,会过日子。

跟你在一起的那二十几天,我真的,差一点就以为,自己可以重新开始了。

我努力地,想从那条河里走上岸。

可是,我做不到。

我的根,早就烂在了那条河的泥里。

离开你,不是因为你不好。

恰恰相反,是因为你太好了。

好到让我觉得,我不配。

我不配用我这一身洗不干净的回忆,去拖累你崭新的未来。

那天晚上,你问我的时候,我没有怪你。

我只怪我自己。

怪我没有勇气,把我的世界,完完整整地摊开给你看。

我怕你看见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懦弱的我。

我怕你嫌弃。

我怕你……可怜我。

所以,我逃走了。

对不起。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这个房子,我已经让女儿过户到你的名下了。

别拒绝。

就当是,我这个不称职的‘老伴’,给你留下的最后一点念想。

以后,按时吃饭,别总吃咸菜。

天冷了,记得加衣服,你的膝盖不好。

那套渔具,有空就拿出去用用,别老放在家里落灰。

还有,阳台上的花,拜托你,继续照顾它们。

特别是那盆栀子花。

那是他当年,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

老张,忘了我吧。

找个好人,好好过日子。

你值得。

方芸”

信不长。

我却看了很久很久。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我的心上。

不疼。

就是酸。

酸得我的五脏六腑都揪在了一起。

我走出那栋旧楼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

不大,淅淅沥沥的,像牛毛。

打在脸上,凉凉的。

我没有打伞。

我就那么走在雨里。

雨水顺着我的头发,我的脸颊,流下来。

流进我的脖子里,流进我的嘴里。

咸咸的。

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

我回到了那个,现在真正属于我的家。

屋子里,很安静。

阳台上,那盆盛开的栀子花,被雨水打湿了,花瓣上沾满了晶莹的水珠。

香气在潮湿的空气里,变得更加浓郁。

我走到浴室。

打开水龙头。

哗-哗-

水声,又响了起来。

我脱掉湿透的衣服,第一次,跨进了那个浴缸。

热水,瞬间包裹了我的全身。

很暖和。

暖得,让人想哭。

我闭上眼睛,靠在浴缸的边缘。

在哗哗的水声里,我好像又听到了她的声音。

她说:“老张,要不,咱俩试试?”

我说:“行。”

我们试了。

虽然只有二十四天。

但那二十四天,会像一粒种子,埋在我剩下的,所有日子里。

水是有记忆的。

我想,她是对的。

从今以后,我生命里的每一滴水,都会记得。

记得那个叫方芸的女人。

记得她用一生的时间,去爱一个人。

也记得她用最后的温柔,推开了我。

我没有再找别人。

我一个人,住在那间屋子里。

我按时吃饭,天冷加衣,周末会去河边钓鱼。

我把阳台上的花,养得很好。

那盆栀子花,每年都会开。

每年,我都会摘下第一朵,放在她的照片前。

照片,是我从她女儿那里要来的。

就是灵堂上那张。

年轻的,笑着的她。

有时候,我会对着照片,跟她说说话。

我说,今天钓到一条好大的鲤鱼。

我说,楼下王大爷家的孙子,考上大学了。

我说,方芸,我又想你了。

她就那么笑着,看着我。

眼睛里,还是有光。

我知道,她听见了。

日子就这么过着。

平淡,安静。

我常常会想,什么是爱呢?

是年轻时,轰轰烈烈的海誓山盟?

是中年时,不离不弃的相濡以沫?

还是到了我们这个年纪,那份想说却没说出口的懂得,和那份想留却最终放了手的成全?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从她走后,我再也没有怕过一个人。

因为,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她活在水里,活在风里,活在每一朵栀子花的香气里。

她一直陪着我。

从未离开。

来源:董教主说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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