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年,我相亲一个哑巴姑娘,结婚后她才开口:我等这天很久了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11-12 12:54 1

摘要:在纺织厂里,这岁数还没结婚的男的,要么是家里穷得叮当响,要么是身上有点毛病。

88年,我二十八了。

在纺织厂里,这岁数还没结婚的男的,要么是家里穷得叮当响,要么是身上有点毛病。

我两样都不占。

住着我爸单位分的筒子楼,两室一厅,虽然旧了点,但好歹是自己的窝。

我在厂里是机修工,技术还行,人缘也过得去。

我爸是退休干部,我妈在街道工作,我算是个根正苗红的工人子弟。

问题出在哪儿?

我妈说,问题出在我这张脸上。

“天天耷拉着个脸,跟谁都欠你八百块钱似的。哪个姑娘乐意看?”

我懒得跟她争。

烦。

这天刚下班,一身机油味儿还没洗干净,我妈就把我堵在门口。

“陈辉,去换身干净衣裳,王阿姨给你介绍了个对象。”

我头都没抬,径直往里走。

“不去。”

“你必须去!”我妈的声音陡然拔高,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你都二十八了!厂里跟你同岁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又是这套词。

我耳朵里都快听出茧子了。

“我说不去就不去,没意思。”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想点根烟。

“啪”的一声,我妈把我的烟抢过去扔了。

“这次这个不一样。”她压低了声音,有点神秘。

我斜了她一眼,没吭声。

“姑娘人特别好,文静,干净,就是……”她顿了顿。

“就是什么?缺胳膊少腿?”我没好气地说。

我妈狠狠瞪了我一眼,“就是不会说话。”

我愣住了。

“什么叫不会说话?”

“哑巴。”我妈干脆利落地吐出两个字。

我“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妈,你疯了吧?给我介绍个哑巴?”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陈辉是找不到对象,但还没到要找个残疾人的地步。

“你小点声!”我妈急了,“什么残疾人,话真难听!人家姑娘是后天急病,嗓子坏了,人聪明着呢!还会一手好绣活!”

“聪明有什么用?绣活能当饭吃?我娶个媳妇回来是干嘛的?天天跟她大眼瞪小眼?”我气得脑门子嗡嗡响。

“过日子不就是安安稳稳的吗?她不会说话,正好,你俩吵不起来!清净!”

我简直要被我妈这神逻辑气笑了。

“我不去,要去你去。”我摔门进了自己房间。

外面传来我妈的哭声,骂声,还有我爸“少说两句”的劝和声。

我把头蒙在被子里。

烦,真是烦透了。

可第二天,我还是去了。

我爸找我谈了一晚上。

他没我妈那么激动,就给我递了根烟,慢悠悠地说:“去看看吧,就当是完成任务。不合适,回来跟妈说清楚,爸支持你。”

我爸这人,话不多,但有分量。

我拗不过他。

见面的地方是公园旁边的小茶馆。

八十年代的茶馆,木头桌子,长条凳,空气里飘着廉价茶叶和潮湿的味道。

王阿姨是个大嗓门,老远就看见我,拼命招手。

“小辉!这儿!”

我磨磨蹭蹭地走过去。

王阿姨身边坐着一个姑娘。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的确良”衬衫,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低着头,看不清长相。

“来来来,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陈辉。”王阿姨热情得像一团火。

我拉开凳子坐下,浑身不自在。

那姑娘还是低着头。

“林悦,抬起头,这是陈厂长的儿子,陈辉,机修工,技术员呢!”王阿姨推了推她。

她这才缓缓抬起头。

一张很普通的脸,皮肤有点黄,不算白,鼻梁不高,嘴唇有点薄。

唯一特别的,是那双眼睛。

很亮,很静,像一潭深水,就那么直直地看着我。

没有一点自卑或者胆怯。

我心里“咯噔”一下。

这眼神,不像个哑巴。

“小辉,你看,林悦这姑娘长得多周正。”王阿un姨还在那儿说个不停。

我没理她,只是看着林悦。

她被我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又低下头去。

王阿姨说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杯猛灌一口,然后清了清嗓子,“那个……林悦这孩子,你们也知道,就是……说不了话。但是心里跟明镜似的。”

她说完,朝林悦使了个眼色。

林悦从随身带着的布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一支笔。

她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推到我面前。

“你好,我叫林悦。”

字写得很好看,是那种很娟秀的簪花小楷。

我有点意外。

我拿起桌上的茶壶,给她倒了杯茶。

她又在本子上写:“谢谢。”

王阿姨一看有戏,赶紧找个借口溜了,“哎呀,我想起来我家里还炖着汤呢!你们年轻人聊,你们聊!”

她一走,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茶馆里其他桌的嘈杂,和我们这桌的死寂。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跟一个哑巴,能说什么?

我闷头喝茶。

茶水很涩,像我当时的心情。

过了好一会儿,她又把本子推了过来。

“听王阿un姨说,你在纺织厂当机修工?”

我点点头,“嗯。”

“很辛苦吧?”

我看着那行字,心里莫名地动了一下。

从来没人问过我辛不辛苦。

我妈只会说我没出息,厂里那些工友,只会插科打诨。

我看着她,她也正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种……关切。

我清了清嗓子,“还行,习惯了。”

她笑了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然后她又写:“我喜欢听机器的声音,轰隆隆的,感觉很有力量。”

我愣住了。

喜欢机器的声音?这姑娘有点意思。

“你没去过厂里吧?那声音吵死人。”我忍不住说。

她摇摇头,写道:“没去过。我在家接点绣活,很安静。所以觉得热闹的声音好。”

我看着她放在桌上的手。

那不是一双做绣活的手。

指节有点粗,手心有薄薄的茧,虎口那里还有一道浅浅的疤。

这双手,更像是干过农活,或者别的什么粗活。

我们俩就这么一个说,一个写,聊了半个多钟头。

她的话不多,总是问一些关于我工作和生活的事。

我发现,跟她聊天,很轻松。

因为她不会说话,所以我可以毫无顾忌地说任何话,不用担心被反驳,被嘲笑。

她只是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临走的时候,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下次……还能再见面吗?”

她愣了一下,然后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那笑容,像阴天里突然出来的一缕阳光。

晃得我有点晕。

回到家,我妈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怎么样?”

“还行。”我扔下两个字,回了自己房间。

我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林悦那双眼睛,和她本子上那些娟秀的字。

一个哑巴。

我居然不觉得她讨厌。

甚至,还有点想再见到她。

我是不是也疯了?

第二次见面,是我主动约的。

我骑着我的二八大杠,去了她家。

她家住在一个很偏僻的杂院里,几户人家共用一个院子,很破旧。

她和一个看起来病恹恹的阿姨住在一起,王阿un姨说,那是她姑姑。

她姑姑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审视和不信任。

林悦把我让进屋。

屋子很小,但收拾得干干净净。

墙上挂着几幅绣好的作品,山水,花鸟,确实很精致。

但我的目光,落在了窗台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放着几样东西:一把扳手,一把螺丝刀,还有一小瓶机油。

我心里一动。

她给我倒了水,然后拿出本子。

“你怎么来了?”

“路过。”我撒了个谎。

我指了指窗台,“你会用这些?”

她顺着我的手指看过去,眼神闪烁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家里水管,门锁坏了,自己修修。”她写道。

我不信。

一个做精细绣活的姑娘,会自己修水管?

但我没问。

每个人都有秘密。

那天下午,我们就坐在那间小屋里,没怎么“说话”。

她绣花,我看着她。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她身上,她的侧脸很安静,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轰隆隆的机器声听惯了,这突如其来的安静,让我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娶她,或许也不错。

这个念头把我吓了一跳。

但我没有把它赶走。

我第三次去她家,是提亲。

我没告诉我爸妈。

我揣着我攒了大半年的工资,买了两瓶好酒,一条烟,还有一些点心。

开门的是她姑姑。

看到我手里的东西,她愣住了。

“你这是……”

“阿姨,我想娶林悦。”我开门见山。

她姑姑的脸色瞬间变了,变得很复杂。有惊讶,有怀疑,还有一丝……警惕。

“你可想好了?她……她不会说话。”

“我想好了。”我看着屋里闻声走出来的林悦,说得斩钉截铁。

林悦也愣住了,手里的绣绷子都掉在了地上。

她姑-姑-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她要赶我走。

最后,她叹了口气,“你跟我来。”

她把我带到院子里的一个角落。

“小伙子,我看你人不错。但有句话我得跟你说清楚。”她压低声音,“林悦这孩子,命苦。她不是天生就不会说话的。”

我心里一紧。

“她家里……出过事。她受了刺激,才说不出话来的。而且,她不是我亲侄女,是我一个老姐妹托付给我的。”

“她家里还有什么人吗?”我问。

她姑姑摇了摇头,“没了。就她一个了。”

那一刻,我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

我想保护她。

我回到屋里,走到林悦面前。

她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身体微微发抖。

我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

“林悦,你愿意嫁给我吗?”我问。

她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全是泪水,但她没有哭出声。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然后,她从我手里抽出手,跑回屋里,拿出她的本子,飞快地写下一行字。

“我什么都没有。”

我看着那行字,笑了。

“我什么都有。”我说,“我有工作,有房子,我还有力气。”

她看着我,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我爸妈知道后,家里炸了锅。

我妈又哭又闹,“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儿子要娶个哑巴!”

我爸抽了一晚上的烟,最后只说了一句:“你自己选的路,自己走下去。别后悔。”

婚礼办得很简单。

就在街道办事处领了个证,然后在家里摆了一桌。

我爸妈没来。

厂里的同事,我只请了两个关系最好的。

林悦那边,只有她姑姑一个人。

新房就是我的那间筒子楼。

我提前把屋子刷了一遍,换了新的窗帘。

新婚之夜。

我有点紧张,喝了点酒。

林悦坐在床边,低着头,还是那件蓝色的“的确良”衬衫,只不过是新的。

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

“林悦。”我叫她。

她抬起头。

灯光下,她的脸颊有点红。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她。

那是我用一个废弃的铜零件,偷偷在车间里磨了好几天,做成的一个小小的哨子。

很粗糙,但很亮。

她愣愣地看着。

“以后,你有事叫我,就吹这个。”我说。

她接过哨子,紧紧地攥在手心,然后对我笑了笑。

婚后的日子,很平淡。

也很……安静。

我每天去上班,她就在家做饭,洗衣,绣花。

她的话很少,即使是用本子。

但她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

我每天下班回来,总能吃上热乎的饭菜。

我的脏衣服,第二天早上就干干净净地叠在床头。

我衬衫上掉了的扣子,她会悄悄地给我钉好。

我们之间没有甜言蜜语,甚至没有正常的交流。

但我觉得很安心。

这种安心,是我过去二十八年里从未有过的。

我妈还是不待见她。

每次来,都拉着我到一边,唉声叹气。

“儿子,你这过的叫什么日子啊?家里跟个闷葫芦一样。”

“挺好的。”我说。

“好什么好!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以后有了孩子怎么办?孩子也跟着她学哑巴吗?”

我懒得跟她吵。

林悦就在一边,低着头,假装没听见。

但我知道,她都听见了。

每次我妈走后,她那天晚上就会格外安静,连本子都不用了。

我会把她搂在怀里,什么也不说。

厂里的人,也在背后指指点点。

“听说了吗?机修车间的陈辉,娶了个哑巴。”

“真的假的?他图啥啊?”

“谁知道呢,估计是脑子坏了吧。”

有一次,车间主任老李,喝多了,拍着我的肩膀说:“小辉啊,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唉,你要是想,我再给你介绍个好的,离了算了。”

我一把推开他。

“李主任,我媳妇好得很,用不着你操心。”我冷冷地说。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

回到家,一开门,就看到林悦站在门口。

她好像在等我。

我一身酒气,踉踉跄跄地走进去,一屁股瘫在沙发上。

“烦……的烦……”我嘟囔着。

她走过来,蹲下身,想帮我脱鞋。

我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一把推开她。

“别碰我!”

我的声音很大,很粗暴。

她被我推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她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和委屈。

我心里那股无名火,一下子就烧了起来。

“看什么看!你是不是觉得我特窝囊?娶了个哑巴,被所有人笑话!你满意了?”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我看到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嘴唇哆嗦着,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她看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那眼神,不再是平静的深潭,而是卷起了滔天巨浪。

有痛苦,有挣扎,有愤怒,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决绝。

然后,她转身跑进了卧室,“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我一个人坐在客厅里,酒醒了大半。

我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他妈的混蛋!

我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最不该撒的人身上。

我站起来,走到卧室门口。

“林悦……对不起……我喝多了……”

里面没有声音。

“林悦,你开门啊……我混蛋,我不是人……”

我拍着门,声音都嘶哑了。

里面还是一片死寂。

那一夜,我坐在卧室门口的地板上,一夜没睡。

天快亮的时候,门开了。

林悦站在门口,眼睛又红又肿。

她手里拿着那个小本子。

我以为她要写字骂我,或者说要离开我。

她却把本子和笔,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然后,她看着我,张开了嘴。

一个沙哑的,干涩的,像是生了锈的铁门被缓缓推开的声音,从她喉咙里挤了出来。

“陈辉……”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

我……我听到了什么?

是幻觉吗?

我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又开口了。

声音依然沙哑,但清晰了很多。

“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她会说话?

她不是哑巴?

巨大的震惊,让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看着我呆若木鸡的样子,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吓到你了?”她的声音,因为长久不说话,带着一种奇怪的语调,但每个字都像锤子一样,砸在我的心上。

我木然地点了点头。

她扶着墙,慢慢地走到沙发边坐下,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坐下吧,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我像个木偶一样,挪过去,坐下。

她的故事,比我想象的要长,也比我想象的要残酷。

她不叫林悦。

她叫季兰。

她的家,在南方一个很偏远的山村。

她的父亲,是村里唯一的小学老师,一个受人尊敬的读书人。

她的母亲,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绣娘。

她还有一个弟弟,聪明伶geli。

原本,那是一个幸福的家庭。

灾难,从一个叫李桂生的人出现开始。

李桂生是村长的儿子,仗着他爹的势力,在村里横行霸道,是个十足的恶霸。

他看上了季兰。

那年,季兰十六岁,出落得像一朵含苞待放的兰花。

李桂生上门提亲,被季兰的父亲一口回绝。

“我女儿,不会嫁给你这种无赖。”

就是这句话,给他们家招来了灭顶之災。

没过多久,乡里下拨的教育款不翼而飞。

李桂生和他爹一口咬定,是季兰的父亲监守自盗。

他们伪造了证据,买通了证人。

季兰的父亲百口莫辩,被抓了起来,活活在里面被打死了。

对外宣称,是畏罪自杀。

季兰的母亲,一夜之间白了头。

她带着季兰和她弟弟,想去县里告状。

还没出村,就被李桂生带人拦住了。

他们打断了季兰弟弟的腿,抢走了他们身上所有的钱。

李桂生指着季兰的鼻子,恶狠狠地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嫁给我。不然,你妈和你这个残废弟弟,都得跟你爹一个下场。”

季兰的母亲,当场就气得口吐鲜血,一病不起。

临死前,她拉着季兰的手,只说了一句话。

“兰儿,活下去。要报仇。”

母亲死后,李桂生又来了。

他以为,季兰已经走投无路。

但那天晚上,季兰用一把剪刀,刺伤了企图对她不轨的李桂生,然后带着残疾的弟弟,连夜逃出了村子。

她们一路乞讨,一路躲藏。

为了不被人发现,为了活下去,季兰做了一个决定。

她不再开口说话。

一个漂亮又孤苦无依的姑娘,太危险了。

但一个又穷又哑的姑娘,别人只会同情,或者嫌弃。

沉默,是她最好的保护色。

她带着弟弟,辗转了好几个地方,最后来到了这个城市。

因为她打听到,李桂生的一个远房亲戚,是这个城市里某个部门的小头头。她觉得,李桂生总有一天会来投靠他。

她要在这里等他。

她把弟弟寄养在一个好心人家里,自己化名林悦,住进了她母亲老姐妹,也就是她“姑姑”的家里。

她靠着从母亲那里学来的绣活维生。

但她知道,光靠她自己,根本不可能扳倒李桂生和他背后的势力。

她需要一个身份。

一个能让她在这个城市里站稳脚跟的,清清白白的身份。

她需要一个家庭,一个“普通”的丈夫,来做她的掩护。

于是,她同意了王阿姨的介绍。

“为什么是我?”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干涩地问。

她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我打听过你。王阿姨把你的情况说得很详细。”

“你说我脾气不好,人很闷,快三十了还找不到对象。但她也说,你心不坏,是个孝顺儿子,在厂里从不占人便宜。”

“我需要一个……简单的人。一个不会有太多好奇心,一个足够善良,不会因为我是‘哑巴’而欺负我的人。”

“我觉得,你就是那个人。”

“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是……在利用我?”我的心,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

她没有否认。

“是。”她坦然地承认了,“我需要一个丈夫,一个家,来做我的盾牌。我没有别的选择。”

她低下头,“陈辉,对不起。”

“但是……”她又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跟你结婚的这几个月,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安稳的日子。”

“你虽然嘴上不说,但你会把肉都夹到我碗里。”

“你妈说我的时候,你会把我拉到你身后。”

“厂里的人笑话你,你跟他们打了一架。”

“昨天晚上,你喝醉了,骂了我。我知道,你不是真心的。你只是……太累了。”

“你把我当成你的妻子,在保护我。”

“所以,我决定告诉你一切。”

“因为,我不想再骗你了。也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砸得我头晕目眩。

欺骗,利用,复仇……

这些只在评书和电影里听过的词,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我的妻子,这个我以为柔弱、安静、需要我保护的女人,身上居然背负着如此沉重的血海深仇。

我该怎么办?

愤怒?觉得被欺骗了?

有一点。

但更多的是……心疼。

我看着她单薄的肩膀,想着她一个十六岁的姑娘,经历了家破人亡,带着残疾的弟弟,一路逃亡,还要时刻提防着仇人。

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装哑巴,那得需要多大的毅力?

我那点因为娶了个“哑巴”而被嘲笑的委屈,跟她所承受的相比,算得了什么?

简直就是个笑话。

我这个二十八岁的男人,活得像个没断奶的孩子。

而她,早就在地狱里走过一遭了。

我伸出手,擦掉她脸上的泪水。

她的脸很凉。

“你弟弟……现在在哪儿?”我问。

她愣住了,没想到我会问这个。

“在城南一个修鞋的张大爷家里。我每个月把做绣活的钱,大部分都送过去。”

“他的腿……”

“废了。只能拄拐。”她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痛楚。

我站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

脑子里一团乱麻。

李桂生。

村长儿子。

背后还有亲戚。

这事,不好办。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机修工。我爸虽然是退休干部,但也只是个小科长,人走茶凉,没什么用了。

拿什么跟人家斗?

我停下脚步,看着季兰。

她也正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紧张和期待。

她在等我的答案。

如果我说“不”,我让她自己解决,或者干脆跟她离婚,撇清关系。

从道理上讲,我一点错都没有。

我被骗了,我是受害者。

可是……

我看着她那双眼睛,那双曾经静如深水,此刻却盛满了哀求和希望的眼睛。

我能说出那个“不”字吗?

我做不到。

她是我的妻子。

不管她当初是出于什么目的嫁给我。

领了证,拜了天地,她就是我陈辉的媳-妇-。

我昨天晚上还混蛋地骂了她。

现在,她有难了,我能当缩头乌龟吗?

那我还是个男人吗?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她面前,蹲下。

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从今天起,你不要再叫林悦了。”

“你叫季兰。”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这个仇,我跟你一起报。”

她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陈辉,你……”

“别说了。”我打断她,“以后,家里的事,我来扛。”

她再也忍不住,扑到我怀里,放声大哭。

那哭声,撕心裂肺。

像是把这十年来所有的委屈、痛苦、恐惧,全都哭了出-来。

我紧紧地抱着她,任由她的眼泪浸湿我的肩膀。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们俩的命,就绑在一起了。

第二天,我请了假。

我对我妈说,林悦……不,季兰,她病了,我得照顾她。

我妈撇撇嘴,“一个哑巴,还能生什么病。”但还是没多问。

我带着季兰,去了城南。

在一个破旧的巷子口,我们见到了那个修鞋的张大爷,还有季兰的弟弟,季勇。

季勇比我想象的要瘦小,脸色蜡黄,拄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木拐。

他看到季兰,眼睛一亮,“姐!”

然后,他看到了我,眼神立刻充满了警惕。

“他是谁?”

“他是我丈夫,陈辉。”季兰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很坚定。

季勇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眼神像一头护食的小狼。

“姐,你……你都告诉他了?”

季兰点点头。

季勇的脸色变了,“姐!你怎么能……他靠得住吗?”

“他靠得住。”季兰看着我,语气不容置疑。

我没说话,从口袋里掏出我这个月刚发的工资,塞到张大爷手里。

“大爷,这些年,辛苦你了。以后季勇的生活,我来负责。”

张大爷推辞着,季勇也愣住了。

我把季勇接到我们家。

我妈看到家里突然多了个半大小子,还是个瘸子,差点没晕过去。

“陈辉!你到底要干什么!娶个哑巴还不够,现在又领回来一个瘸子!我们家是收容所吗?”

我第一次,对我妈发了火。

“妈!他是我媳-妇-的弟弟!也就是我弟弟!以后他就住这儿了!你要是看不惯,你就别来!”

我妈被我吼得一愣一愣的,最后气得摔门走了。

季兰拉了拉我的衣角,眼神里有些不安。

我拍了拍她的手,“没事,有我呢。”

季勇住进了我的小房间,我跟季兰睡沙发。

家里一下子变得拥挤,也变得……有了点家的样子。

季勇一开始对我还是很有敌意。

但慢慢地,他发现我不是在作秀。

我会给他买肉吃,会给他讲厂里的笑话,会骑车带他去医院看腿。

医生说,他的腿耽误太久了,骨头已经定型,治不好了。

那天,季勇把自己关在屋里,哭了一整天。

晚上,我给他端了碗面进去。

“哭什么,瘸了腿,不耽误你用脑子。”我说。

他抬起红肿的眼睛看着我。

“你姐把仇人的名字,都刻在心里。你呢?你就准备当一辈子瘸子,让你姐养你?”

他咬着嘴唇,不说话。

“把仇人的脸记住,把他们做过的事记住。等你姐夫我,把他们一个个都揪出来的时候,你得在旁边看着。”

他看着我,眼神慢慢变了。

从那天起,他再也没哭过。

他开始帮季兰做家务,还让我给他找了些我爸以前留下的旧书看。

而我跟季兰,开始了我们的计划。

季兰告诉我,那个李桂生的亲戚,叫李万才,在市粮食局当一个副科长。

官不大,但管着片区的粮食调配,有点实权。

季兰怀疑,李桂生当年贪污的教育款,有一部分就流到了李万才这里。

这是一个突破口。

但这事不能硬来。

我爸虽然退了,但他以前的老同事、老部下还有一些在各个单位。

我提着两条鱼,一瓶酒,去找了我爸以前的秘书,现在在区政府当办公室主任的刘叔。

我没提季兰的事。

我只说,我一个朋友,想做点粮食生意,想打听一下粮食局的李万才科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叔跟我爸关系好,没多想,就跟我聊了起来。

“李万才?我知道他。这个人,业务能力一般,但特别会钻营。听说他老家那边挺有钱的,经常有人来给他送山货野味。”

“而且,他手脚不太干净,局里很多人都看不惯他。不过他会做人,跟局长的关系搞得不错,一直没人动他。”

我心里有数了。

手脚不干净,就一定有账目上的问题。

会钻营,就一定有得罪人的地方。

突破口,就在这里。

我开始利用我机修工的身份,到处跑。

粮食局的家属院,暖气管坏了,我去修。

粮食局长的司机,自行车链子掉了,我帮他上。

一来二去,跟粮食局的一些底层职工混熟了。

我这人,平时话不多,但能喝点酒。

几杯酒下肚,话匣子就打开了。

我装作不经意地,把话题往李万才身上引。

“听说你们局的李科长,挺厉害的啊。”

“厉害个屁!”一个管仓库的小年轻,喝得脸红脖子粗,“就他妈一个吸血鬼!上次从乡下调来的那批大米,账上写的是一级米,结果发下来全是陈米!好米全让他倒卖出去了!”

“真的假的?没人管?”

“谁管?他跟局长是穿一条裤子的!我们说了也没用。”

我把这些话,都默默记在心里。

季兰负责整理这些信息。

她不再做绣活了。

她每天晚上,等我和季勇睡下,就点着一盏小台灯,把我白天听来的消息,一点点地记录下来,分析。

谁跟李万才有矛盾。

谁可能掌握了证据。

李万才的活动规律。

她的本子上,密密麻麻,画着一张巨大的人物关系网。

我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心里既佩服,又心疼。

这几个月,她的话多了起来。

虽然声音还是有些沙哑,但已经能很流利地跟我交流。

我们之间,不再仅仅是丈夫和妻子。

我们是战友。

一天晚上,季兰指着本子上的一个名字,对我说:“这个人,或许可以帮我们。”

那个人叫老孙,是粮食局的会计,快退休了。

季兰分析,李万才的账目有问题,老孙作为会计,不可能不知道。

他快退休了,顾虑会少一些。而且刘叔说过,老孙是个老实巴交的人,最恨贪污腐败。

问题是,怎么让他开口?

直接去问,他肯定不敢说。

我想了个办法。

我知道老孙的儿子,在二棉厂当电工,跟我一个系统。

我找了个机会,在厂里组织的技术比武上,“不小心”输给了他。

他赢了奖,得了一台新的凤凰牌自行车,高兴得不行,非要请我吃饭。

饭桌上,我跟他称兄道弟,喝得面红耳赤。

我装作酒后吐真言,说起我们厂一个领导,怎么利用职权,把好钢材换成次品,中饱私囊。

“你说,这种人,是不是该天打雷劈!”我“愤愤不平”地说。

老孙的儿子也跟着骂了几句。

“我跟你说,辉哥,这种事哪儿都有!我们单位没有,但我听说我爸他们单位,粮食局,就有这么一个姓李的科长,比你们那领导黑多了!”

鱼儿,上钩了。

我顺着他的话,把李万才大骂一通,然后“随口”问了句:“你爸是会计,他肯定知道不少事吧?”

“那肯定的!我爸气得好几次回家都摔东西!说早晚要出事!”

“那你爸怎么不去举报?”

“举报?怎么举报?没证据啊!而且那姓李的跟局长关系好,举报信交上去,估计就石沉大海了。”

“证据……账本不就是证据吗?”我循循善诱。

“账本?账本做得天衣无缝!我爸说,那姓李的精明得很,还有一套外账,但谁也没见过。”

外账!

我跟季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光。

找到了死穴。

接下来的目标,就是找到那本外账。

季兰通过分析李万才的活动规律,发现他每周三下午,都会去一个固定的地方。

一个很偏僻的棋牌室。

他不在那里打牌,而是去里面的一个包间,待一个小时左右。

季兰猜测,那本外账,很可能就藏在那里。

那家棋牌室,龙蛇混杂。

我一个人去,太显眼。

我找到了我厂里那两个最好的哥们儿,大军和小马。

我没说实话,只说我怀疑我一个亲戚被人骗了,证据可能在那个棋牌室,想让他们帮我进去找找。

大军和小马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我们选了一个周三的下午。

大军在外面望风,我跟小马装作打牌的,混了进去。

趁着李万才进包间,老板不注意的时候,我溜进了旁边一间没人用的杂物室。

杂物室和那个包间,只有一墙之隔。

墙的上半部分,是木头格子窗。

我踩着凳子,悄悄地捅破一层窗户纸,往里看。

李万才正坐在里面,跟一个男人说话。

那个男人,背对着我,看不清脸。

但我听到他的声音,尖细,带着一股子傲慢。

“……这次的风声有点紧,你收敛点。”李万才说。

“怕什么?天高皇帝远的,谁能查到我们头上来?再说,有你李科长罩着,我放心。”那个男人说。

“你少给我戴高帽!你那个村长爹,还能保你一辈子?我可跟你说,李桂生,你要是敢在外面乱来,把火烧到我身上,我第一个不饶你!”

李桂生!

我浑身的血,一下子就涌上了头顶。

就是他!

化成灰我也认得这个名字!

我死死地攥住拳头,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看到李万才从一个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皮面本子,递给李桂生。

“这是上个季度的账,你看一下。钱我已经给你打到你指定的那个户头了。”

李桂生接过本子,草草翻了几页,然后揣进怀里。

“行,还是万才哥办事利索。”

他们又聊了几句,李桂生就起身准备离开。

我心里急得像火烧。

怎么办?

他要把账本带走了!

就在这时,我看到包间角落里,有一个热水瓶。

我急中生智,捡起脚边的一块小石子,对准那个热水瓶,用力弹了过去。

“砰!”

热水瓶应声而碎。

李万才和李桂生都吓了一跳。

“怎么回事?”

“是不是暖壶自己炸了?”

趁着他们俩查看情况的时候,我立刻对外面打了个手势。

小马心领神会,在外面大喊一声:“警察来了!查赌博的!”

棋牌室里瞬间大乱。

所有人都往外跑。

李桂生也慌了,拉开门就想跑。

就在他出门的一瞬间,我安排好的另一个人,一个我花钱雇的街头混混,迎面“不小心”撞了上去。

李桂生被撞得一个趔趄,怀里的那个黑色本子,掉了出来。

混混立刻捡起本子,一边道歉,一边塞进自己怀里,混在人群里跑了。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等李桂生反应过来,本子已经不见了。

他气急败坏地想找人,但棋牌室里乱成一团,哪里还找得到。

我跟小马,也趁乱溜了出去。

在约好的巷子口,我从那个混混手里,拿到了那本黑色的外账。

我给了他一笔钱,让他立刻离开这个城市。

我拿着那个沉甸甸的本子,手都在抖。

回到家,我把本子交给季兰。

她打开本子,一页一页地翻看。

她的手,也抖得厉害。

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李万才和李桂生,如何利用职权,倒卖国家粮食,侵吞公款。

时间,数目,地点,一清二楚。

甚至,还记录着当年那笔失踪的教育款的去向。

铁证如山!

“够了……这些足够了……”季兰喃喃自语,眼泪又流了下来。

但这一次,是喜悦的眼泪。

我们没有立刻把账本交出去。

直接交给粮食局,肯定会被李万才和局长压下来。

我去找了刘叔。

这一次,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跟他和盘托出。

刘叔听完,沉默了很久。

他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小辉,你长大了。”他说。

“刘叔,这事……”

“你别管了。”他打断我,“把东西给我。你和你媳-妇-,从现在开始,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我把账本,连同季兰整理的所有材料,都交给了他。

接下来的日子,出奇的平静。

李万才和李桂生,好像也什么都不知道。

我每天照常上班,下班。

季兰和季勇,就在家里等我。

我心里很忐忑。

我不知道刘叔,能不能办成。

一个星期后。

市里下来了纪委的工作组,直接进驻了粮食局。

工作组绕过了局长,直接带走了李万才和会计老孙。

又过了两天,正在一家饭店里喝酒的李桂生,也被警察带走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城市。

听说,李万才进去后,不到半天就全招了。

他跟李桂生这些年干的那些勾当,还有当年怎么陷害季兰父亲的事,全都吐了出来。

拔出萝卜带出泥,粮食局那个局长,也被牵连了进去。

一个星期后,我爸的一个老战友,特意打电话过来。

“你儿媳妇那个案子,省里很重视,已经定性为冤案了。当年参与陷害的那些人,一个都跑不了。”

“她父亲的身份,也恢复了名誉。”

我放下电话,看着季兰。

她站在窗边,看着外面。

天,晴了。

她转过头,对我笑了。

那笑容,是我见过最美的笑容。

没有泪水,没有仇恨,只有释然和宁静。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比我想象的要快,也比我想象的要顺利。

我妈后来知道了所有事,拉着季兰的手,哭了半天。

一个劲儿地说:“好孩子,是妈对不起你,妈以前混蛋。”

季兰摇摇头,给她擦眼泪。

我爸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但眼神里,全是赞许。

我的生活,回到了正轨。

不,是进入了一个新的轨道。

家里不再死气沉沉。

季兰的话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清亮。

她会跟我聊厂里的事,会跟季勇讨论书里的情节,甚至会跟我妈学做菜。

季勇的性格也开朗了许多。

我给他联系了一所夜校,让他去读书。

他说,他以后想当个律师。

像他父亲一样的读书人。

我的筒子楼,虽然依旧拥挤,但每天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有一天晚上,季兰靠在我怀里,突然问我。

“陈辉,你后不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娶了我。我给你带来了这么多麻烦。”

我笑了,搂紧了她。

“不后悔。”

“我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一件事,就是那天去了那个茶馆,见了你。”

在遇到她之前,我只是一个活着,却没有灵魂的躯壳。

是她,用她的故事,她的坚韧,她的爱,把我从那个浑浑噩噩的世界里,给拽了出来。

是她,让我明白,一个男人,应该怎么活。

“季兰。”我叫她。

“回去干嘛?”

“去给你爹妈上坟。告诉他们,你嫁人了,嫁了个好男人。你弟弟,也有出息了。”

“你……没再受委屈。”

她的眼圈红了,把头埋在我胸口,用力地点了点头。

窗外,是80年代末,一个普通城市的夜晚。

有自行车的铃铛声,有邻居家的吵闹声,有远处工厂隐约的轰鸣声。

很嘈杂,但也很安心。

我抱着我的妻子,感觉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来源:丫丫红太狼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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