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手指无意识地往上划着,一个又一个浓妆艳抹的脸,一段又一段声嘶力竭的音乐,把我的脑子搅成一锅黏糊糊的粥。
我瘫在沙发上,像一滩融化了的黄油。
周五的晚上,全世界的快乐好像都跟我没关系。
手机屏幕的光,像一块冰冷的墓碑,照着我的脸。
手指无意识地往上划着,一个又一个浓妆艳抹的脸,一段又一段声嘶力竭的音乐,把我的脑子搅成一锅黏糊糊的粥。
就在我准备放下手机,去面对那堆没洗的碗时,一个视频猛地撞进我眼睛里。
一个年轻的妈妈,在镜头前温柔地笑着,给她身边的小男孩喂饭。
背景音是那种很火的温馨纯音乐。
我本来要划走的。
但那个小男孩的侧脸,让我手指僵住了。
太像了。
真的太像了。
那个眉骨,那个鼻梁,那个抿着嘴倔强的样子,简直就是周诚的缩小版。
我老公,周诚。
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了,攥得我喘不过气。
我点开那个博主的头像,叫“安安妈妈在江南”。
主页里全是她和那个叫安安的小男孩的日常。
吃饭,逛公园,去游乐场,画画。
每一条都洋溢着幸福。
我一条一条地往下翻,像一个在垃圾堆里寻找证据的侦探,心越翻越凉。
安安大概四五岁的样子。
视频里的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会露出两颗小虎牙。
周诚笑起来也是这样。
我把手机举到眼前,放大,再放大,试图从那张稚嫩的脸上,找出一丝不像的痕迹,来安慰自己。
可越看,心越沉。
那种源自基因深处的相似,是任何巧合都无法解释的。
我深吸一口气,点开了评论区。
“安安长得真帅,像妈妈!”
博主回复了一个笑脸。
“安安爸爸呢?怎么从来没见过?”
这条评论下面,没有回复。
我继续往下翻,翻了很久,翻到一条一年前的视频。
视频里,安安在公园里跑,摔倒了,哇哇大哭。
镜头晃了一下,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出来,带着心疼和急切。
“安安,不哭不哭,爸爸抱!”
那个声音……
我浑身的血都凝固了。
那个声音,是周诚。
我不会听错的。
我们结婚七年,同床共枕七年,他的每一个音节,每一个语调,都刻在我骨头里。
我反复播放那一段,短短三秒钟,像一把钝刀,在我心脏上来回地割。
就在这时,我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周诚回来了。
他今天去邻市出差,说是晚上有个应酬,会晚点。
现在才九点。
“老婆,我回来啦。”他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但依然是温柔的。
我没动,依旧瘫在沙发上,手机屏幕已经暗了下去,但我眼前,全是那个男孩的脸,和那声“爸爸抱”。
“怎么了?不舒服?”他走过来,摸了摸我的额头,“没发烧啊。”
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气,混着他常用的木质香古龙水味道,曾经让我觉得无比安心,现在却让我一阵阵犯恶心。
我没有开灯,客厅里很暗,他看不清我的表情。
“累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
“今天项目不顺利?”他顺势在我身边坐下,想揽我的肩膀。
我下意识地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然然?”他试探地叫我。
我没说话,重新点亮手机,把那个视频找出来,递到他面前。
“你看,这个小孩,长得像不像你?”
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不像话。
周诚凑过来看了一眼,笑了。
“哟,是挺像的。现在大数据真厉害,还能给我推个‘儿子’?”
他的语气轻松又自然,仿佛这真的只是一个无聊的巧合。
如果我没有听到那声“爸爸抱”,我可能真的就信了。
我盯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慌乱。
但他没有。
他的眼神坦然,甚至带着一丝宠溺的笑意,好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你再看看。”我说,“仔细看看。”
他又看了一眼,划了划屏幕,看到了博主的主页。
“安安妈妈在江南?这名字还挺文艺。看样子是个单亲妈妈,挺不容易的。”他把手机还给我,语气里充满了对一个陌生人的同情。
我接过手机,指尖冰凉。
“周诚,”我叫他的名字,“我们结婚七年了。”
他愣了一下,点点头,“对啊,怎么突然说这个?”
“我们一直想要个孩子,要不上。”我的声音开始发抖。
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伸手过来握住我的手。
“然然,这事不怪你,我们慢慢来,总会有的。”
他的手很温暖,但我却觉得像被烙铁烫了一下。
我猛地抽回手,从沙发上站起来,打开了客厅的灯。
刺眼的光线下,我清楚地看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
“我翻到了一个视频。”我举着手机,像举着一个判决书,“一年前的,这个孩子摔倒了,一个男人说,‘爸爸抱’。”
我死死地盯着他。
“那个声音,是你。”
周诚的脸色,终于变了。
那种血色瞬间褪尽的惨白,我从来没在他脸上见过。
他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那一瞬间的慌乱,像一道裂缝,撕开了他完美的伪装。
“然然,你……”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干得厉害,“你是不是太累了,听错了?”
还在嘴硬。
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嘴硬。
一股混杂着失望、愤怒和恶心的情绪,像火山一样在我胸口爆发。
我笑了,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听错了?周诚,你觉得我聋吗?”
“还是你觉得我傻?”
我把手机摔在茶几上,屏幕瞬间四分五裂,就像我此刻的心。
“这个孩子几岁了?四岁还是五岁?”
“‘安安妈妈在江南’?江南哪里?苏州?杭州?”
“你每次去那边出差,都是去看他们母子俩,对不对?”
我每问一句,就向他走近一步。
他下意识地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墙壁,退无可退。
他的脸上,再也没有了那种从容和镇定,只剩下狼狈和惊恐。
“然然,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我歇斯底里地吼道,“那是哪样?难道这个孩子是我幻想出来的吗?难道那声‘爸爸’是我幻听吗?”
“周诚!你把我当傻子耍了多少年!”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痛苦和挣扎。
“对不起。”他终于吐出这三个字。
“对不起?”
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现在跟我说对不起?”
“那个女人是谁?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是不是如果我今天没刷到这个视频,你就打算让我当一辈子傻子,给你养一辈子老,等你死了,我才知道,原来你在外面还有一个家,一个儿子?”
我的质问像一把把刀子,刀刀见血。
他闭上眼睛,痛苦地靠在墙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是我的错。”他喃喃地说,“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不要听这些废话!”我吼道,“我要知道真相!”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开口。
然后,他睁开眼,看着我,声音嘶哑。
“她叫温静。”
“是……是五年前的事了。”
五年前。
五年前,我们结婚才两年。
那时候,我们还在为房贷发愁,我为了省钱,一顿饭掰成两顿吃。
那时候,他刚刚升职,开始频繁地出差。
他说,等他拼几年,我们就能换个大点的房子,就能要个孩子。
我信了。
我像个傻子一样,在家等他,给他洗衣服做饭,担心他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
而他,却在另一个女人的床上,孕育了另一个孩子。
“为什么?”我的声音在发抖,抖得不成样子。
“那次……我喝多了。”
又是这个借口。
全天下男人犯错,都是因为喝多了。
多么经典,多么可笑。
“一次就中了?”我冷笑,“你当我是三岁小孩?”
他痛苦地摇头,“不是……后来……后来又见过几次。”
“所以,不是意外,是持续性的背叛。”我替他总结。
他无力反驳。
“她知道你结婚了吗?”我又问。
他犹豫了。
就这一秒钟的犹豫,已经给了我答案。
“她不知道。”他艰难地开口,“我当时……鬼迷心窍,我说我单身。”
“鬼迷信窍?”我笑得更厉害了,“周诚,你真会给自己找词。”
“你骗了我,也骗了她。”
“你让我们两个女人,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像猴子一样被你耍得团团转。”
“你是不是觉得你特别有本事?”
我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不是因为伤心,是因为恶心。
我为我这七年的青春,感到恶心。
为我曾经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感到恶心。
为我自己,感到恶心。
“然然,我没想过要抛弃你,我爱的是你。”他急切地想向我走来,想抓住我。
“别碰我!”我尖叫着后退,好像他身上有什么病毒。
“爱我?”我指着那碎掉的手机,“爱我,就是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喜吗?”
“爱我,就是让我在三十二岁的年纪,发现自己当了五年有名无实的妻子,和一个素未谋面的私生子的后妈?”
他僵在原地,脸色比纸还白。
“我……我跟她已经断了。”他急急地辩解,“自从安安出生后,我就很少去找她了,我只是……我只是每个月给她打点钱,毕竟是我的孩子……”
“很少?”我抓住他话里的漏洞,“那就是还有联系?”
“我一年……就去看他一两次。”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一两次?”我冷笑,“你上个月去苏州出差三天,是不是就去看他了?”
他瞳孔猛地一缩。
我懂了。
“你上上个季度,说去杭州开研讨会,一个星期,是不是也去看他了?”
他彻底说不出话了。
原来,他那些冠冕堂皇的出差,那些我信以为真的辛苦工作,都是他去维系另一个家的借口。
而我,那个在家里等他,担心他,心疼他的我,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我爱了七年,以为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
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他的脸还是那张脸,五官还是那个五官。
但内里,已经烂透了。
“周诚。”我擦干眼泪,声音平静下来,“我们离婚吧。”
他猛地抬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不,然然,不要!”他冲过来,想要抱住我,“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给我一次机会,我马上跟她断得干干净净!我再也不见他们了!求求你,别跟我离婚!”
他哭了,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要是以前,我一定会心疼。
但现在,我只觉得讽刺。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用力推开他。
“晚了。”我说,“周诚,从我看到那个视频,听到那声‘爸爸’开始,一切都晚了。”
“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可以原谅,但有些事情,不行。”
“你脏了。”
我说完,转身回了卧室,锁上了门。
我靠在门上,身体顺着门板滑落在地。
外面,是周诚疯狂的砸门声和哀求声。
“然然!你开门!你听我解释!”
“我真的爱的是你!我不能没有你!”
“然-然-”
我捂住耳朵,把头埋在膝盖里。
可是没用。
他的声音,那个男孩的脸,那声“爸爸”,像魔咒一样,在我脑子里循环播放。
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变成了压抑的抽泣。
我拿起我的手机,屏幕已经碎得不成样子,但还能用。
我找到我最好的朋友,肖曼的微信,颤抖着打下一行字。
“小曼,他外面有人了,还有个孩子。”
消息发出去不到三秒,肖曼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一接通,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
“然然?怎么回事?你别哭,慢慢说!”电话那头,肖曼的聲音又急又气。
我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能想象到肖曼现在的表情,一定是想提刀冲过来。
“狗东西!”过了半晌,她终于骂出声,“周诚这个王八蛋!我早就看他不像好人!天天装得人模狗样的!”
“然然,你现在在哪?他没对你怎么样吧?”
“我在卧室,锁着门。”
“好,你听着,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做。第一,保护好自己。第二,从现在开始,收集证据。”
肖曼是律师,她的职业本能让她瞬间冷静下来。
“证据?”我脑子一片空白。
“对!证据!”她的声音果断又清晰,“他承认的录音有吗?你刚刚跟他吵架,录了吗?”
我摇摇头,才想起她在电话那头看不见,“没有,我当时……脑子都炸了。”
“没事。后面还有机会。”肖曼安慰我,“他现在肯定处于极度恐慌和愧疚的阶段,最容易套话。你稳住情绪,找机会跟他谈,打开手机录音。”
“还有,那个视频,那个博主的主页,全部截图,录屏!越多越好!”
“还有他给你说的那个女人的名字,温静是吧?想办法搞到她的身份证号,或者手机号。”
“还有那个孩子,安安。想办法确定他的出生日期。”
“这些,都是以后上法庭,证明他婚内出轨、有私生子的铁证!这关系到财产分割!他妈的,必须让他净身出户!”
肖曼的话,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我混乱的思绪,给了我一个清晰的方向。
对,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不能白白浪费这七年的青春。
我不能让他和那个小三,拿着我们共同的财产,去过他们一家三口幸福快乐的生活。
凭什么?
“我知道了。”我吸了吸鼻子,声音里有了一丝力气。
“好。”肖曼"嗯"了一声,“你现在什么都别做,先睡一觉。明天我过去找你。天大的事,有我呢。”
挂了电话,我感觉自己像是从水里被捞了出来,虽然浑身湿透,但至少能呼吸了。
我按照肖曼说的,把那个叫“安安妈妈在江南”的博主所有视频,一张一张截图,一段一段录屏。
我看到她晒出的安安的生日蛋糕,上面插着数字“4”的蜡烛。
发布日期是半年前。
也就是说,安安现在四岁半。
四岁半。
往前推,就是五年前。
五年前,周诚开始频繁出差。
时间线,完美地对上了。
我甚至在一个视频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一闪而过的男士手表。
那个款式,是三年前我生日,我用攒了半年的奖金,给他买的礼物。
当时,他抱着我说,这是他收到过最好的礼物,他会戴一辈子。
原来,他戴着我送的表,去抱另一个女人和他的儿子。
我把那张截图放大,保存下来,命名为“证据一”。
我一夜没睡。
门外的周诚,也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我打开门。
他立刻站了起来,眼睛里布满了血丝,胡子拉碴,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然然……”他小心翼翼地叫我。
我没理他,径直走进洗手间。
镜子里的我,脸色蜡黄,眼圈发黑,像个游魂。
我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走了出来。
“我们谈谈吧。”我对他说。
他眼睛一亮,以为有了转机,连忙点头。
“好,好,然然,你说,我都说。”
我坐在他对面,打开了手机录音,不动声色地放在了沙发垫下面。
“那个女人,温静,是哪里人?”我问。
“苏州的。”
“你们怎么认识的?”
“一个……一个行业酒会上。我当时喝多了,她扶我回了酒店……”
“然后呢?”
他低下头,声音艰涩,“然后就……就发生了关系。”
“就一次?”
他沉默。
“到底几次?”我追问。
“……三、四次。”
“什么时候发现她怀孕的?”
“大概两个月后,她告诉我的。”
“你当时什么反应?”
“我……我很慌。”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悔恨,“我想让她打掉。我给了她一笔钱。”
“她没同意?”
“嗯。”他点点头,“她说她想生下来,她会自己养,不会来打扰我。”
“所以你就信了?你就心安理得地让她把你的种生下来了?”我冷笑。
“我……我当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然然,我害怕,我怕你知道了会离开我。”
“所以你就选择了欺骗。”
“对不起……”
“安安,是孩子的名字?”
“嗯,温静给他起的。”
“你每年去看他几次?”
“就一两次,真的,就趁着去那边出差的时候……”
“你每个月给她多少钱?”
“……两万。”
两万。
我一个月工资才一万五。
我为了省几百块钱的护肤品,要对比好几个平台。
我为了家里的开销,每一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
而他,每个月,轻轻松松地就拿出两万,去养他在外面的儿子。
用的是我们这个家的钱。
我们的夫妻共同财产。
“周诚,”我看着他,“你真是个好爸爸。”
他听出了我话里的讽刺,脸色更加难看。
“那套房子呢?她在苏州住的房子,是不是你买的?”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个博主的视频里,不止一次出现过她家的小区环境。
看起来很高档,不像是一个普通单亲妈妈能负担得起的。
周诚的身体猛地一僵。
我明白了。
“首付是我付的。”他声音小得像蚊子。
“呵。”我笑了。
“周诚,你真是深情。”
“你给了她一个家,一个孩子,稳定的生活。”
“那你给了我什么?”
“给了我七年的谎言,和一个随时可能被戳破的泡沫?”
他痛苦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然然,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把房子要回来,我把钱也要回来!我跟他们断得干干净净!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周诚,你说的每一句话,我现在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我们离婚。财产分割,我会找律师跟你谈。”
“你婚内出轨,恶意转移夫妻共同财产,抚养私生子。法律上,你应该净身出户。”
听到“净身出户”四个字,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除了哀求,还多了一丝别的东西。
是惊慌,是算计。
我看得清清楚楚。
他爱我吗?
也许吧。
但他更爱他自己,更爱他的钱。
“然然,你不能这么对我。”他的声音变了,不再是单纯的哀求,带上了一丝威胁的意味,“我们夫妻一场,你非要做得这么绝吗?”
“绝?”我反问,“是你先做绝的。”
“你跟别的女人生孩子的时候,想过我们夫妻一场吗?”
“你把我们辛辛苦苦攒的钱,拿去给别的女人买房的时候,想过我们夫妻一场吗?”
他被我堵得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是肖曼。
我过去开门,肖曼提着早餐,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她看到周诚,二话不说,把手里的豆浆直接泼了过去。
“姓周的!你他妈还是不是人!”
滚烫的豆浆顺着周诚的脸往下淌,他狼狈地尖叫了一声。
我愣住了。
“小曼!”
“然然你别管!”肖曼把我拉到身后,像个护崽的母鸡,“今天我非撕了这张虚伪的脸皮不可!”
“你凭什么打人!”周诚抹了一把脸,愤怒地吼道。
“打你?打你都算轻的!”肖曼指着他的鼻子骂,“你干的那些猪狗不如的事,还好意思在这儿喊?”
“你婚内出轨,搞大别人肚子,生个私生子养在外面,把然然当傻子耍!你还有脸了?”
“我告诉你周诚,这事没完!我们法庭上见!不让你脱层皮,我就不姓肖!”
周诚大概是被肖曼的气势吓住了,也可能是理亏,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他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气势汹汹的肖曼,最后眼神落在那一地狼藉上。
“疯子。”他低声骂了一句,抓起外套,摔门而去。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肖曼立刻收起了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转身抱住我。
“没事了,然然,没事了。”
我的身体还在发抖,但心里那股憋了整晚的气,好像被她刚才那杯豆浆,泼出去了一大半。
我靠在她肩膀上,终于放声大哭。
接下来的几天,周诚没有回来。
他给我发了很多条微信,从一开始的道歉、哀求,到后来的指责、威胁。
“然然,我承认我错了,但你不能联合外人这么对我。”
“肖曼她就是想看我们家破人亡!”
“你真的要为了这点事,毁了我们七年的感情吗?”
“你要是敢告我,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我看着那些信息,只觉得可笑。
他到现在,还觉得这是“这点事”。
我没有回复他,只是把所有的聊天记录,都截了图。
在肖曼的帮助下,我很快找了一个专业的离婚律师。
律师看了我提供的录音、截图、视频,告诉我,这场官司,我赢面很大。
周诚属于过错方,在财产分割上,我会得到大部分。
但律师也提醒我,如果能拿到更直接的证据,比如他和那个女人的同居证明,或者孩子与他的亲子鉴定报告,那他“净身出户”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同居证明很难。
温静的视频里,从来没有出现过周诚的正面。
亲子鉴定报告,更是天方夜谭。
“其实,我建议你们先协议离婚。”律师说,“诉讼时间长,过程也痛苦。如果你能拿到足够让他忌惮的证据,逼他主动放弃大部分财产,对你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我明白了律师的意思。
打官司是最后的手段,最好的方法,是攻心。
我需要一个,能彻底击垮周诚心理防线的,重磅炸弹。
周末,周诚的父母找上门了。
开门的是我。
我婆婆,一个向来强势的退休教师,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然然啊,你瘦了。”
我公公跟在后面,手里提着一堆水果和补品,局促地站在门口,不敢看我。
我没让他们进门。
“有事吗?”我堵在门口,声音冷淡。
婆婆的脸色僵了一下。
“然然,我们……我们是来劝劝你的。”她叹了口气,“阿诚他……他已经知道错了。他这几天都住在公司,人不人鬼不鬼的,我们看着也心疼。”
“他心疼,我就不心疼了?”我反问。
婆婆被我噎了一下,脸色更难看了。
“男人嘛,一时糊涂,犯了错,也是有的。”她开始用她那套陈词滥调,“你看在你们七年的感情份上,就原谅他这一次吧。”
“原谅?”我笑了,“妈,如果是我,在外面跟别的男人生了个孩子,养了五年,您也能劝周诚原谅我吗?”
婆婆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女人怎么能跟男人比!”
“哦?有什么不能比的?都是人,不都一个鼻子两只眼吗?”
“你!”她气得发抖,指着我,“林然!我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什么态度?”我冷冷地看着她,“我丈夫在外面养小三生孩子,我还要笑脸相迎,感恩戴德吗?”
“那……那毕竟是阿诚的骨肉啊!”婆婆大概是气急了,口不择言,“也是我们周家的孙子!你不能这么绝情!”
“孙子?”
我听到这两个字,气得浑身发抖。
“所以,你们早就知道了?”
婆婆眼神躲闪了一下。
我明白了。
我全明白了。
他们一家人,都知道。
都知道周诚在外面有个儿子。
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甚至,可能还在为自己生不出孩子而自责,而愧疚。
“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我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也就,也就去年。”我公公终于开了口,声音里满是羞愧,“阿诚他……他跟我们坦白的。我们骂过他了,也让他处理干净……”
“处理干净?”我看着他们,“你们所谓的处理干净,就是让他继续瞒着我,继续两头跑,继续拿我们家的钱去养那个私生子?”
“你们是不是还想着,等哪天我人老珠黄了,或者病死了,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那个孙子接回家了?”
我的话像刀子一样,戳破了他们内心最深处那点肮脏不堪的想法。
婆婆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话来。
“林然,你别把人想得那么坏。”我公公叹了口气,“我们只是……只是觉得,那孩子毕竟是无辜的。”
“孩子是无辜的,那我呢?”我指着自己的心口,“我就活该被你们一家人当猴耍吗?”
“滚!”
我用尽全身力气,吼出这个字。
“你们都给我滚!”
我“砰”地一声关上门,隔绝了他们错愕和难堪的脸。
我背靠着门,浑身都在颤抖。
原来,我不是在对抗周诚一个人。
我是在对抗他们一整个家庭。
一个自私、冷漠、毫无底线的家庭。
他们早就把我当成了外人。
不,或许连外人都不如。
我只是一个可以帮他们儿子维系“完美家庭”假象的,工具人。
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和决心,在我心里升腾起来。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绝对不能。
我打开电脑,订了一张去苏州的高铁票。
我要去见见那个女人。
那个叫温静的女人。
我要亲眼看看,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也要亲眼看看,那个叫安安的孩子。
我要把这一切,都拍下来。
我要让周诚,让他那自私自利的父母,都看看,他们所谓的“骨肉”,所谓的“孙子”,是以践踏我七年的尊严为代价的。
去苏州之前,我给周诚发了一条信息。
“周诚,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你名下所有财产,包括你给你情妇买的房子,全部转到我名下,我们协议离婚。否则,我就让你身败名裂。”
他很快回了电话,声音里充满了惊慌和愤怒。
“林然!你疯了吗?你还想去苏州?我警告你,你不准去骚扰她们母子!”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确定,我做对了。
那个地方,是他的软肋,是他的死穴。
“骚扰?”我冷笑,“我去拿回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怎么能叫骚扰?”
“周诚,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明天下午五点前,我看不到你的诚意,后果自负。”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拉黑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第二天一早,我坐上了去苏州的高铁。
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我的心情却异常平静。
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
根据“安安妈妈在江南”视频里透露出的线索,我很快锁定了她所在的小区。
一个高档的江景房小区。
我没有直接上门。
我在小区对面的咖啡馆里,坐了一整个下午。
就像一个耐心的猎人,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下午四点半,我看到了她。
温静,比视频里看起来更瘦弱一些,穿着简单的T恤和牛仔裤,扎着一个马尾,素面朝天。
她牵着安安的手,从小区里走出来。
安安背着一个小书包,蹦蹦跳跳的,看起来刚放学的样子。
他仰着头,对温静说着什么,笑得很开心。
阳光照在他脸上,那张酷似周诚的脸,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戴上墨镜和帽子,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
他们进了一家超市。
我看着温静熟练地挑选着蔬菜和肉类,安安则推着一个小小的购物车,跟在她身边,有模有样地学着。
那画面,温馨得像一幅画。
如果不是知道真相,我大概会羡慕这样的母子。
他们买完东西,走出了超市。
我深吸一口气,迎了上去。
“你好,是温静吗?”
我摘下墨镜,看着她。
她愣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警惕和疑惑。
“你是?”
“我叫林然。”我说,“是周诚的妻子。”
“妻子”两个字,像一颗炸弹,在她脸上炸开。
她的血色瞬间褪尽,手里的购物袋“啪”地一声掉在地上,西红柿和鸡蛋滚了一地。
她下意识地把安安拉到自己身后,惊恐地看着我。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是周诚的合法妻子,林然。”我一字一句地重复道,“我们结婚七年了。”
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扶住了身后的墙壁,才没有倒下。
她的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眼睛里充满了震惊、羞耻和难以置信。
她身后的安安,探出小脑袋,好奇地看着我,又看看他妈妈。
“妈妈,你怎么了?”他奶声奶气地问。
温静没有回答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他……他跟我说,他早就离婚了。”她终于挤出一句话,声音微弱得像风一吹就会散。
“他说,他前妻不能生育,他们感情破裂,和平分手的。”
“他说,他工作忙,暂时不想公开我们的关系。”
“他说,等他稳定下来,就给我和安安一个名分。”
她每说一句,脸色就更白一分。
她不是在对我说,她是在对自己说。
像是在回忆一个笑话。
我看着她,心里那股滔天的恨意,竟然消散了一些。
她也是个可怜人。
一个被周诚的谎言,骗了五年的可怜人。
我们两个,都是受害者。
唯一的区别是,我拥有合法妻子的名分,而她,拥有一个孩子。
“所以,你也不知道?”我问。
她惨笑了一下,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我……我应该怀疑的。”她喃喃自语,“他每次来都行色匆匆,从来不让我碰他的手机,也从不带我见他的朋友和家人。”
“我问过他,他总说时机不成熟。”
“我以为……我以为他是真的爱我,爱安安。”
“原来,我只是一个……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妇。”
她蹲下身,抱住安安,把脸埋在孩子的肩膀上,无声地痛哭起来。
安安被她吓到了,不知所措地看着我,小声地喊:“妈妈,妈妈……”
我看着他们母子,心里五味杂陈。
我来之前,设想过无数种场景。
我想过她可能会嚣张跋扈,也想过她可能会跪地求饶。
我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情况。
她和我一样,都是被蒙在鼓里的傻子。
“你打算怎么办?”我问她。
她抬起头,满脸泪痕,眼神里一片茫然。
“我不知道……”
“他给你买的房子,写的谁的名字?”我又问。
“……我的名字。”
“他每个月给你两万块钱,对吗?”
她点点头。
“这些钱,你都存起来了吗?”
她愣了一下,不明白我为什么问这个。
“大部分……都存起来了,我想着以后给安安上学用。”
我心里有了数。
“温静,”我看着她,“我来找你,不是为了跟你吵架,也不是为了让你难堪。”
“我们都被同一个男人骗了。”
“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拿回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怔怔地看着我,似乎没明白我的意思。
“你手上有他给你转账的记录,有他出资买房的证据。”
“我手上有我们的结婚证,有他承认出轨的录音。”
“我们两个联手,足够让他净身出户,身败名裂。”
温静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
那是一种绝望之后,重新燃起的,复仇的火焰。
她擦干眼泪,从地上站起来。
“好。”她说,“我跟你合作。”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了起来。
“林然!你到底在哪!你是不是去苏州了!”
是周诚。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气急败坏。
我开了免提。
温静听到了他的声音,身体猛地一颤。
“我警告你!你别乱来!你要是敢动她们母子一根汗毛,我跟你没完!”电话那头的周诚还在咆哮。
“她们母子?”我冷笑一声,“周诚,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句话?”
“你是我老公,还是安安的爸爸?”
我这句话,同时刺痛了电话那头的周诚,和站在我面前的温静。
周诚沉默了。
温静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周诚,”我继续说,“我人就在苏州。我就在你给你情妇买的小区楼下。”
“你猜,我现在跟她在一起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吸声。
“林然!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我想让你看看,你一手造成的局面。”
“我给你发的短信,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你做梦!”他吼道,“林然,你别逼我!”
“我逼你?”我笑了,“好啊,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逼你。”
我说着,把手机递给了温静。
温静犹豫了一下,接了过去。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清晰地叫了一声:
“周诚。”
电话那头,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我能想象到周诚此刻的表情,一定非常精彩。
“温……温静?”他声音都在发抖,“你怎么会……她……她跟你在一起?”
“对。”温静的声音很冷,“你的妻子,林然女士,现在就站在我面前。”
“她把你们的结婚证,都给我看了。”
“周诚,你骗得我好苦啊。”
“不……静静,你听我解释,不是那样的……”周诚语无伦次地辩解着。
“够了。”温静打断他,“我不想再听你的任何谎言。”
“周诚,我只问你一句,安安,你到底还认不认?”
这是一个诛心的问题。
如果他认,就是承认了自己婚内出轨,有私生子。
如果他不认,他不仅会失去这个儿子,更会彻底寒了温静的心。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每一秒,都是煎熬。
“我……”周诚艰难地开口,“安安是我的儿子,我当然认。”
听到这句话,我笑了。
温静也笑了,笑得凄凉。
“好。”她说,“既然你认,那我们就法庭上见吧。”
“我会请律师,起诉你,让你履行做父亲的责任。”
“我会把你这五年,是怎么欺骗我,怎么把我当成情妇养在外面的事,全都公之于众。”
“我会让你公司的人,你的同事,你的领导,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伪君子。”
“静静!你不能这样!”周三彻底慌了,“我们有话好好说,你别冲动!”
“晚了。”温静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她把手机还给我,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决绝。
“林律师,是吗?”她问我。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在叫我。
“是。”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看着她,我突然觉得,这场仗,我赢定了。
回到酒店,我和温静,还有远程视频的肖曼,开了一个“作战会议”。
我们整理了手头所有的证据。
我这边,有结婚证,有周诚承认出轨和私生子的录音,有他父母知情的录音,有他名下的所有财产信息。
温静那边,有周诚五年来所有的转账记录,总额高达一百多万;有他出资购房的银行流水;有安安的出生证明,父亲那一栏是空白的,但她保留了当年周诚陪她去产检的一些票据和聊天记录。
最重要的是,她有一个活生生的,跟周诚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儿子。
“完美。”肖曼在视频那头,兴奋地一拍桌子,“证据链完整,逻辑清晰。周诚这次,不死也得脱层皮。”
“我们现在有两个方案。”肖曼分析道,“第一,直接起诉。我这边起诉离婚,分割财产;温静那边起诉,要求确认亲子关系,并支付抚养费。”
“双线作战,让他首尾不能相顾。优点是快刀斩乱麻,缺点是会闹得满城风雨,对你们两个女人的声誉,也可能会有影响。”
温静沉默了。
她是一个小有名气的博主,如果事情闹大,她的生活和事业,必然会受到冲击。
“第二个方案呢?”我问。
“第二个方案,就是我们刚刚在电话里做的,攻心为上。”
“我们把所有证据,整理成一份文件,发给周诚。不是发给他本人,是发给他父母,发给他公司的领导。”
“让他知道,我们手上有足以毁掉他的一切。然后,再跟他谈协议。”
“逼他主动放弃所有财产,换取我们不把事情闹大。”
“这个方案,对你们两个的伤害最小。但前提是,周诚足够在乎他的名声和前途。”
我看向温静。
“你觉得呢?”
温静想了想,说:“我觉得第二个方案好。我不想让安安被人指指点点。”
我也同意。
我恨周诚,但我不想用一种两败俱伤的方式去报复他。
我想要的是,拿回属于我的一切,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好,那就这么定了。”肖曼说,“文件我来整理,今天晚上就能弄好。然然,你明天就回北京,接下来的事,交给我。”
第二天,我坐高铁回了北京。
温静送我到车站。
临别时,她拉着我的手,说:“林然,对不起。”
我知道她为什么道歉。
“你没有对不起我。”我看着她,“我们都是受害者。该说对不起的,是那个男人。”
她点点头,眼圈红了。
“以后……有什么打算?”我问她。
“把房子卖了,带安安离开苏州。”她说,“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好。”我拍了拍她的手,“祝你好运。”
“你也是。”
我们相视一笑,像是认识了多年的朋友。
回到北京的第二天,肖曼就把那份足以压垮周诚的“炸弹”,分别用匿名邮件,发给了周诚的父母,以及他所在公司的纪检部门邮箱。
然后,我们静静地等待着。
第一个打电话过来的,是我婆婆。
她的声音不再是之前的强势和理直气壮,而是充满了惊慌和恐惧。
“然然!然然!你快把邮件撤回来!有话好好说!我们有话好好说啊!”
“阿诚的公司最看重员工的品德问题,这要是被查实了,他这辈子就毁了!”
“然然,你不能这么狠心啊!他毕竟是你爱过的人啊!”
我没说话,静静地听着她语无伦次的哭喊。
“妈,”等她哭够了,我才缓缓开口,“现在知道着急了?”
“当初你们一家人合起伙来骗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天?”
“当初你说那是我周家的孙子,理直气壮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后果?”
“我……”她被我堵得说不出话来。
“我给过他机会了。”我说,“是他自己不要的。”
说完,我挂了电话。
第二个电话,是周诚打来的。
他的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然然,我错了。”他一开口,就哭了。
“我真的错了,我给你跪下,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吧。”
“我什么都给你,房子,车子,存款,我全都给你。”
“我净身出户,我什么都不要。”
“你让你那个朋友,把邮件撤回来,好不好?求求你了。”
我听着他的哭声,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晚了。”我说,“周诚,我已经不相信你了。”
“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见。”
“带上你的户口本,身份证。”
“至于财产,我的律师会联系你。”
说完,我再次挂了电话。
我知道,这场仗,我赢了。
第二天上午,我在民政局门口见到了周诚。
他一夜之间,像是老了十岁。
眼窝深陷,满脸胡茬,眼神空洞。
他看到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我们沉默地走完了所有流程。
当工作人员把那本红色的离婚证递到我手上时,我感觉自己像做了一场长达七年的梦。
现在,梦醒了。
走出民政局,阳光有些刺眼。
“然然。”周诚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对不起。”他说。
我没有回答。
我只是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没有回头。
离婚后的生活,比我想象的要平静。
周诚履行了他的承诺,几乎是净身出户。
北京的房子归我,车子归我,我们婚后的大部分存款,也归我。
他公司那边,据说对他进行了内部调查,最后给了他一个降职降薪的处分。
他的名声,在整个行业里,算是彻底臭了。
我把我们之前住的房子卖了,换了一个小一点,但更温馨的公寓。
我把所有跟他有关的东西,都扔了。
我换了新的工作,认识了新的朋友。
我开始健身,学画画,周末跟肖曼一起去逛街,看电影。
我好像,又活过来了。
偶尔,我也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那七年的时光。
想起我们曾经的甜蜜,想起他曾经对我的好。
然后,心还是会隐隐作痛。
但我知道,那不是爱,也不是留恋。
那只是对逝去的青春,和被辜负的真心的,一点点悼念。
有一天,肖曼神秘兮兮地拿给我一个手机。
“看,给你找了点乐子。”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个视频。
视频里,是一个男人在工地上搬砖,汗流浃背。
虽然晒得又黑又瘦,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周诚。
“他……怎么会?”
“还能怎么着。”肖曼撇撇嘴,“工作丢了,名声臭了,在北京混不下去了呗。听说他去找温静了,想复合,被人家用扫把打出来了。”
“温静把苏州的房子卖了,带着孩子不知去向。他找不到人,钱也花光了,可不得去搬砖嘛。”
我看着视频里那个狼狈的男人,心里没有一丝快意,只有一片漠然。
这就是他的结局。
是他自己选的。
“别看了,晦气。”肖曼拿回手机,“走,姐带你吃大餐去,庆祝你重获新生!”
我笑了。
“好。”
阳光透过餐厅的落地窗,暖洋洋地照在我身上。
我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看着街上行色匆匆的人群。
我知道,我的生活,才刚刚开始。
来源:坑神客HjFE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