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婆婆那双精明的眼睛,在饭桌上转了一圈,最后像两枚图钉,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婆婆那双精明的眼睛,在饭桌上转了一圈,最后像两枚图钉,精准地落在我身上。
“小淼啊。”
她慢悠悠地开了口,声音里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亲热。
我心里“咯噔”一下,筷子尖在碗里顿住。
直觉告诉我,没好事。
“你看你那个堂弟,张军,好不容易在咱们这儿找了个工作,就是住的地方还没着落。”
她夹了一筷子油亮的红烧肉,颤巍巍地,没放到自己碗里,也没给旁边的儿子张伟,而是直接放进了我的碗里。
“妈知道你这陪嫁的房子大,空着也是空着,要不……先让小军过来住两个月?等他稳定了,自己租到房子就搬走。”
来了。
我看着碗里那块肥得流油的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不是肉,这是探路的石子,是攻城的号角。
我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扯出一个客气的笑。
“妈,这恐怕不太方便。”
婆婆的笑意僵在脸上,像一层快要龟裂的釉。
“怎么不方便了?都是一家人,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见外?”
我还没说话,旁边的张伟就用胳膊肘轻轻撞了我一下,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妈说得对,不就是住两个月吗?都是亲戚,帮一把怎么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那股子理所当然的责备,像针一样扎人。
我深吸一口气,把那块肉夹回他碗里。
“张伟,这不是见不见外的问题。这是我的陪嫁房,是我爸妈给我留的底气,不是谁都能来住的公共旅馆。”
“再说了,一个大男人住进来,我一个女的,方便吗?你天天上班,我一个人在家,你放心?”
我的话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
饭桌上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婆婆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筷子“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林淼!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跟你商量,你这是防着我们一家人是吧?还没怎么样呢,就你家我家分得这么清楚!”
“你的房子?你嫁给了张伟,你的不就是他的?他的不就是我们张家的?”
这话说得可真够不要脸的。
我气得发笑,看着张伟。
“张伟,你也是这么想的?”
张伟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
他支支吾吾地说:“妈也是为了我弟好……你别这么敏感……”
“我敏感?”我笑了,“行,我就是敏感。这房子,除了我,谁也别想住进来。这事没得商量。”
说完,我放下筷子,站起身。
“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我转身回了卧室,关上门,将那母子俩的窃窃私语和压抑的怒气隔绝在外。
靠在门板上,我的心还在砰砰直跳。
这不是第一次了。
从结婚到现在,不过半年,婆婆明里暗里试探过无数次。
一会儿说家里太小,想搬来跟我“做个伴”。
一会儿又说张伟上班远,不如把这房子卖了,去他公司附近买个大的,当然,房本上得写他们母子俩的名字。
每一次,都被我用各种理由挡了回去。
而我的丈夫,张伟,永远都是那副和稀泥的样子。
“我妈也是好意。”
“你别想太多。”
“都是一家人,分那么清楚干什么?”
呵呵,一家人。
当初我爸妈拿出毕生积蓄,全款给我买了这套市区一百二十平的三居室,千叮咛万嘱咐,这是我的婚前财产,是我的退路,房本上只能写我一个人的名字。
那时候,张伟和婆婆笑得比谁都甜,满口说着“应该的应该的,小淼嫁过来我们绝不让她受委屈”。
现在,他们的狐狸尾巴,终于一点点露出来了。
晚上,张伟回到卧室,身上带着一股酒气和压抑的怒火。
他没开灯,在黑暗中闷声闷气地开口。
“林淼,你今天让你我妈下不来台,你很高兴是吧?”
我正躺在床上看书,闻言放下书,打开了床头灯。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显得格外陌生。
“让她下不来台的人不是我,是她自己。她的要求有多离谱,你心里没数吗?”
“离谱?哪里离谱了?让我堂弟住两个月而已!你至于吗?非要闹得大家不愉快?”
他提高了音量,仿佛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我冷冷地看着他:“张伟,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今天是你堂弟,明天是不是你叔叔大爷?后天是不是要把你老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全都接过来?这房子干脆改成你们张家的祠堂好了!”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他气得在房间里踱步。
“我不可理喻?”我坐起身,一字一句地问他,“当初我们结婚,彩礼三万六,你们家说拿不出来,我爸妈体谅你们,一分没要。婚礼的钱,大部分是我家出的。现在,你们就盯着我这套房子了,是吗?”
这些话像一把刀,戳破了他虚伪的自尊。
张伟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最后,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算你狠。”
然后摔门而出,去了客房。
听着门被“砰”的一声甩上,我的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一场关于房子的战争,已经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我,没有退路。
第二天,婆婆没再提堂弟的事,但家里的气氛变得极其诡异。
她看我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针,时不时地扎我一下。
吃饭的时候,她会“不小心”把汤洒在我面前。
我洗好的衣服,她会“忘了”收,任凭晚上的雨淋个湿透。
张伟则对我施行冷暴力,回家就钻进客房,把我当空气。
我懒得跟他们计较,每天正常上班,下班,回家就待在自己房间里。
这个家,已经不像个家了。
更像一个气氛压抑的牢笼。
一个星期后,婆婆的“新招”来了。
那天我下班回家,一进门就看到她躺在沙发上,哼哼唧唧,脸色惨白。
张伟正端着一杯水,满脸焦急地围在她身边。
“妈,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婆婆有气无力地指着自己的胸口:“心口疼,喘不上气……”
张伟一看到我,立刻把矛头指向我:“林淼!你看看你干的好事!妈就是被你气的!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我皱了皱眉,走过去,伸手探了探婆婆的额头。
不烫。
再看她的脸色,虽然惨白,但嘴唇红润,呼吸也还算平稳。
我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底。
“要不要叫救护车?”我平静地问。
婆婆一听“救护车”,眼神闪烁了一下,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老毛病了,歇歇就好,歇歇就好。”
张.伟却不依不饶:“什么歇歇就好!必须去医院!林淼,你开车,我们现在就去!”
我没动。
“张伟,你驾照不是拿了吗?你自己开车去。”
“我的本还是实习期!我不敢上路!你是不是非要看着我妈出事才甘心?”他冲我吼道。
看着他那副孝子贤孙的模样,我只觉得讽刺。
最终,我还是开车把他们送到了医院。
挂号,排队,做了一系列检查。
心电图,CT,抽血化验。
我冷眼旁观,看着婆婆在各种仪器面前“虚弱”地表演,看着张伟前前后后地“尽孝”。
检查结果出来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意外。
医生拿着报告单,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老人家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血压偏高,平时注意清淡饮食,保持心情舒畅就行。”
张伟拿着报告单,愣住了:“不可能啊医生,我妈刚才都喘不上气了!”
医生推了推眼镜:“可能是情绪激动引起的短暂性不适,不是器质性病变。你们做家属的,多关心一下老人的心理健康。”
从医院出来,婆-婆的“病”好像一下子好了许多,走路都有劲儿了。
张伟的脸却黑得像锅底。
回到家,他把我堵在门口,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说:“林淼,你满意了?”
“我满意什么?”我看着他。
“我妈都这样了,你还无动于衷!你的心是铁打的吗?”
“医生不是说了吗,她身体没问题,是情绪激动。那你就该好好问问她,到底是谁让她情绪这么激动?”
我绕过他,走进客厅。
婆婆已经恢复了常态,正坐在沙发上,一边削苹果,一边看电视。
那娴熟的刀法,哪里像个“心口疼得喘不上气”的病人?
我算是看透了。
这一家子,都是天生的演员。
而我,就是他们这场大戏里,唯一不配合的观众。
当晚,张伟没再睡客房。
他回到主卧,却背对着我,留给我一个冷硬的后背。
半夜,我迷迷糊糊中,感觉他翻了个身,面对着我。
黑暗中,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小淼,”他声音沙哑,“我们别这样了,好不好?”
我没做声。
“我知道,最近我妈有些做法让你不舒服。但她毕竟是老人,又是为了我好。你就不能多体谅一下她吗?”
体谅?
我体谅她算计我的房子,体-谅她装病逼我?
“张伟,”我终于开口,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清冷,“你有没有想过,从头到尾,错的都不是我。”
“是,你没错!你什么都对!”他的语气又变得不耐烦,“你清高,你了不起!你守着你那套房子,比守着我们的感情还重要!”
“房子是死的,感情是活的。如果我们的感情,需要靠牺牲我的底线来维持,那这样的感情,不要也罢。”
他沉默了。
良久,他才闷闷地说:“我妈说了,她年纪大了,在我们那老破小里住着不舒服,潮湿,又不隔音。医生也说让她保持心情舒畅。”
我心里冷笑,铺垫了这么久,终于说到正题了。
“所以呢?”
“所以……我想让她搬过来住一段时间。就住我堂弟原来看上的那间次卧。这样我也好就近照顾她。”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反应。
“你放心,就住几个月,等她身体养好了,或者等我们那边的旧房子拆迁了,马上就搬走。”
他开始给我画饼。
“小淼,算我求你了。我夹在你们中间,真的很难受。”
他开始卖惨。
黑暗中,我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我知道,如果我这次再拒绝,我们之间那点所剩无几的情分,恐怕就要彻底断了。
而他们,也只会想出更极端、更恶心的招数。
与其被动地防守,不如主动出击。
把他们放到眼皮子底下,我才能知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想到这里,我缓缓地吐出一口气。
“好。”
我说。
张伟明显愣住了,似乎没料到我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你……你同意了?”
“我同意。”我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但是,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他立刻兴奋起来。
“第一,住可以,但只是暂住。什么时候搬走,我说了算。”
“第二,住进来以后,安分守己,不要对我的房子指手画脚,更不要想着带什么不三不四的亲戚过来。”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家里的所有东西,她都不能动。尤其是我的书房。”
我的书房里,放着保险柜。
保险柜里,有房产证,有我爸妈给我的备用金,还有一些重要的文件。
张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没问题!绝对没问题!我跟她讲清楚!”
他似乎松了一大口气,伸手过来想抱我。
我下意识地躲开了。
他的手僵在半空中,尴尬地收了回去。
那一夜,我们之间隔着一条无形的鸿沟,各自无眠。
我是在赌。
赌他们会露出更丑陋的嘴脸,赌我能抓住他们的把柄,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
而他,大概以为自己终于得逞了。
第二天,张伟喜气洋洋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婆婆。
婆婆的病,瞬间痊愈。
她看我的眼神里,虽然还带着一丝不屑,但更多的是一种胜利者的得意。
仿佛在说:小样,跟我斗,你还嫩了点。
周末,他们就把东西搬了过来。
说是“一些”,其实是大包小包,恨不得把整个家都搬空。
婆婆一进门,就以主人的姿态,开始巡视她的“领地”。
“哎呀,这客厅这么大,沙发该换个新的了,这个颜色太老气。”
“这厨房也不行,抽油烟机该换个吸力大的,不然以后我做饭,满屋子都是油烟味。”
“小淼啊,你那个书房,光线这么好,当书房太浪费了,不如改成一个棋牌室,以后我那些老姐妹来了,也有个地方打打麻将。”
她每说一句,我的心就冷一分。
张伟跟在她身后,像个应声虫。
“妈说得对。”
“是该换了。”
“这个主意好。”
我站在玄关,冷冷地看着这对母子,像在看一出荒诞的滑稽剧。
我提醒他们:“妈,张伟,别忘了我们之前的约定。”
婆婆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知道了知道了,你这孩子,就是小气。我这不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好吗?”
张伟也打着圆场:“小淼,妈就是随便说说,你别当真。”
我没再说话。
我知道,跟他们讲道理是没用的。
他们搬进来的第一天,我就在网上订购了几个小型的针孔摄像头。
一个装在客厅的绿植里,正对着沙发和电视。
一个装在我的书房门框上,能拍到门口和走廊。
还有一个,我借口说为了婆婆的安全,万一她晚上起夜或者有什么不舒服,我能第一时间知道,光明正大地装在了她住的次卧,正对着床和窗户。
婆婆虽然觉得有点别扭,但一听是为了她的“安全”,也就没再说什么,反而觉得我“懂事”了。
张伟更是对我大加赞赏,说我“终于想通了”。
他们不知道,这些眼睛,将记录下他们所有丑陋的嘴脸。
我的闺蜜陈雪,是个雷厉风行的律师。
我把家里的情况跟她说了之后,她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
“淼淼,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这等于是引狼入室。”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看着窗外,语气平静,“他们现在只是试探,如果我不让他们得逞,他们会用更恶心的手段。我必须拿到最直接的证据,让他们一次性滚蛋,并且再也无法骚扰我。”
陈雪叹了口气:“你心里有数就好。记住,保护好自己,保护好房产证原件。摄像头装好后,把视频资料定期备份给我一份。”
“好。”
有了陈雪这个后盾,我心里踏实了许多。
接下来,就是一场漫长的、考验耐心的潜伏战。
婆婆住进来之后,这个家彻底变成了她的天下。
她每天早上六点就起床,在客厅里把电视开得震天响,看她的养生节目。
中午做饭,专挑我讨厌的菜做,比如我不吃的香菜,她每道菜里都放一把。
晚上,她会以“关心我们夫妻感情”为由,不敲门就闯进我们的卧室。
有一次我刚洗完澡,裹着浴巾出来,她就推门进来了,吓得我尖叫一声。
她却毫无歉意,反而上下打量着我,撇着嘴说:“叫什么叫,大家都是女人,有什么好看的。都结婚这么久了,肚子还没动静,要抓紧啊。”
我气得浑身发抖,张伟却还在旁边劝我:“妈也是关心我们,你别这么大反应。”
我看着他麻木的脸,第一次觉得,我嫁的这个男人,可能根本不是人。
而这一切,都被客厅的摄像头,忠实地记录了下来。
更让我恶心的,还在后面。
婆婆开始有意无意地在我面前哭穷。
“哎,养大一个儿子真不容易啊,我跟你爸一辈子辛辛苦苦,也没攒下什么钱。”
“现在物价又贵,我这点退休金,买个菜都不够。”
张伟立刻接话:“妈,没事,以后我们养你。”
然后,他就会转向我,用一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小淼,以后我们每个月给妈三千块生活费吧,从你工资里出。”
我差点气笑了。
“我的工资?张伟,你自己的工资呢?你的工资都去哪了?”
张伟的工资卡,一直在婆婆手里。美其名曰“年轻人花钱大手大脚,妈先替你存着”。
他每个月只有一千块的零花钱,抽烟加油都不够,经常还要从我这里拿。
现在,他们居然想从我的工资里,再抠出三千块去“孝敬”婆婆。
“我不同意。”我直接拒绝,“我自己的钱,我有安排。你要孝敬你妈,用你自己的钱。”
“我的钱不都在我妈那儿吗!那不也是我们家的钱?”张伟急了。
“那是你们家的钱,不是我们家的钱。”我冷冷地说,“从结婚到现在,这个家的开销,水电煤气,物业费,日常用品,哪一样不是我付的?你和你妈,除了贡献了两张嘴吃饭,还贡献了什么?”
我的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他们母子俩的脸上。
婆婆的脸瞬间涨红,指着我的鼻子骂道:“反了你了林淼!你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现在还敢跟我算账?你别忘了,你是我张家的媳妇!”
“我吃的是我自己买的米,住的是我爸妈买的房。我姓林,不姓张。”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要是觉得住得不舒坦,随时可以搬回你的老破小去。”
“你……你……”婆婆气得说不出话来,捂着胸口,又开始她的老一套。
“哎哟……我的心口……要被这个不孝的媳-妇气死了……”
张伟连忙扶住她,怒视着我:“林淼!你非要把妈气死才开心吗?道歉!马上给我妈道歉!”
我看着他们母子情深的表演,只觉得一阵反胃。
我没有道歉,转身回了房间。
关上门,我打开手机,连上家里的监控APP。
客厅里,婆婆已经不“疼”了,正指着我房门的方向,跟张伟小声地咒骂着什么。
“这个扫把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让你娶了这么个搅家精!”
“你看她那嚣张的样子,不就是仗着有套房子吗?等房子到了我们手里,看我怎么收拾她!”
张伟在一旁附和:“妈,你别气了,跟她置气不值得。你放心,这房子,早晚是我们的。”
“早晚是多晚?我等不及了!”婆婆压低了声音,但语气里的贪婪和恶毒,透过手机听筒都清晰可辨,“你得想个办法,让她把你的名字加到房产证上!这才是最稳妥的!”
“我也想啊,但她现在跟个刺猬一样,根本不听我的。”张伟的声音里满是苦恼。
“那就来软的!你傻啊!”婆婆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他的脑袋,“女人嘛,都吃这一套。你多说点好听的,哄着她,骗着她!就说为了你们的未来,为了以后孩子的户口,必须加上你的名字。她还能不同意?”
“再不行……就让她怀孕!”婆-婆的眼-神变得阴狠,“等她生了孩子,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就好拿捏了。到时候,别说加名字,就是让她把房子卖了,她都得听我们的!”
听到这里,我的手脚一片冰凉。
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我一直以为他们只是贪婪,想要房子。
我没想到,他们竟然恶毒到了这个地步。
算计我的房子,算计我的感情,甚至,还想算计我的子宫,用一个孩子来当做控制我的筹码。
这一刻,我对张伟,对我那段曾经以为美好的婚姻,彻底死了心。
这不是我的家人。
这是两条盘踞在我家里的毒蛇。
我关掉手机,靠在墙上,身体忍不住地颤抖。
不是害怕,是愤怒。
滔天的愤怒,几乎要将我的理智烧毁。
我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林淼,冷静。
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
证据还不够。
我要的,不仅仅是让他们滚蛋。
我要的是,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ve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从那天起,我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我不再跟他们争吵,不再反驳。
婆婆指责我菜做得不好吃,我就微笑着说:“妈,对不起,明天我注意。”
张伟抱怨我对他不够关心,我就主动给他倒水,给他拿拖鞋,温柔地说:“老公,辛苦了。”
我的突然转变,让他们母子俩都有些措手不及。
他们对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警惕。
我知道,他们在怀疑。
但我不在乎。
我要做的,就是扮演一个被PUA成功、彻底放弃抵抗的“贤惠媳妇”。
我开始主动承担所有的家务,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
我开始研究菜谱,每天变着花样给他们做饭。
我甚至主动提出,每个月给婆婆两千块生活费。
当我把钱递给婆婆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先是震惊,然后是怀疑,最后是掩饰不住的狂喜。
她接过钱,假惺惺地推辞了一下:“哎呀,小淼,这怎么好意思呢?你赚钱也不容易。”
“妈,这是我应该的。以前是我不懂事,惹您生气了。”我低着头,声音里带着“愧疚”。
张伟在一旁看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走过来,搂住我的肩膀:“这才对嘛,小淼,你早这样,我们家不就和和睦睦了吗?”
我顺从地靠在他怀里,心里却在冷笑。
和睦?
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我的“顺从”,让他们彻底放下了戒心。
他们开始在我面前,毫不掩饰地讨论如何处置我的房子。
“等小淼把名字加上,我们就把这房子卖了。”婆婆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这地段虽然好,但楼层太高了,我住着不习惯。我们去南边那个新开的楼盘,买个带院子的一楼。”
张伟兴奋地说:“好啊!妈,我看那个楼盘了,环境特别好,还有个人工湖。到时候院子里种点花,养条狗,多惬意!”
“那可不!到时候,房本上就写我们两个人的名字,跟她林淼再没有半点关系!”婆婆吐掉瓜子皮,得意地说。
我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出来,脸上挂着温顺的笑。
“老公,妈,吃水果。”
他们立刻停止了交谈,有些不自然地看着我。
“你们在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我故作好奇地问。
张伟干咳了一声:“没什么,就……就聊聊以后的生活。”
“是吗?”我把水果盘放到茶几上,顺势在张伟身边坐下,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用一种充满憧憬的语气说,“老公,我也想好了。等以后我们有了孩子,这房子确实有点不够用。不如,我们把它卖了,换个大点的学区房吧?”
我的话,像一颗重磅炸弹。
张伟和婆婆都惊呆了。
他们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狂喜。
“小淼,你……你真的这么想?”张伟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嗯。”我点点头,抬起头,眼神“真诚”地看着他,“以前是我想不开,总觉得这是我自己的东西。但现在我想明白了,我们是一家人,我的,不就是你的吗?分那么清楚,太伤感情了。”
这番话,是我从他之前说过的话里,原封不动地搬过来的。
现在从我嘴里说出来,效果拔群。
张伟激动地抱住我:“小淼!你终于想通了!太好了!我真是太爱你了!”
婆婆也笑得合不拢嘴,拉着我的手,亲热得不行。
“哎呀,我的好儿媳!我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妈没看错你!”
看着他们欣喜若狂的嘴脸,我差点吐出来。
但我忍住了。
我继续加码:“不过……老公,这房子毕竟是我爸妈买给我的。如果我们要卖,是不是得先跟你……跟你商量一下,把你的名字加上去?这样,才算是我们共同的财产,我爸妈那边,也好看一点,证明我们感情好。”
我故意把话说得磕磕巴巴,一副既想讨好他,又有点怕我爸妈知道的样子。
张伟一听,心花怒放。
这正中他的下怀!
他连连点头:“对对对!小淼你想得太周到了!就该这样!我们先去办手续,把名字加上,然后再慢慢看房子。不着急。”
他生怕我反悔。
婆婆也在一旁敲边鼓:“对!先把正事办了!小淼啊,你放心,加了名字,我们更是一家人了!妈以后把你当亲闺女一样疼!”
我“羞涩”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事情,正朝着我预想的方向,一步步发展。
接下来几天,张伟前所未有地殷勤。
他开始主动做家务,给我买小礼物,说各种甜言蜜-语。
他以为,他马上就要得到这套价值数百万的房子了。
他甚至已经开始在网上看起了豪车,计划着卖掉房子后,先给自己提一辆。
而我,则在暗中进行着我的计划。
我联系了陈雪,把所有的录音和视频证据都发给了她。
“雪儿,鱼已经上钩了。”
“干得漂亮。”陈雪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下一步,准备收网。你约好时间,我这边准备文件。”
“好。”
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
周五。
宜嫁娶,宜交易,宜……撕破脸。
我告诉张伟,我已经跟房管局预约好了,周五下午就去办加名手续。
他高兴得差点跳起来,抱着我转了好几个圈。
那天晚上,他甚至主动提出,周四晚上搞个家庭聚餐,把我爸妈也请过来,“庆祝一下”。
他说,要当着我爸妈的面,感谢我的“深明大义”,并且承诺以后会对我好。
我心里冷笑,这又是婆婆的主意吧。
是想在我爸妈面前,把这件事做成既定事实,让我再也没有反悔的余地。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我欣然同意:“好啊。是该请我爸妈过来一起高兴高兴。”
张伟立刻打电话给婆-婆报喜。
我在阳台上,都能听到客厅里婆婆那得意的大笑声。
周四晚上,我的父母如约而至。
张伟和婆婆表现得异常热情。
一桌子菜,都是我爸妈爱吃的。
婆婆拉着我妈的手,一口一个“亲家母”,把我的“懂事”和“贤惠”夸上了天。
“亲家母啊,你真是养了个好女儿!我们家张伟能娶到小淼,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小淼现在可懂事了,知道心疼人了。这不,她主动提出,要把张伟的名字加到房产证上。说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分彼此。”
我妈听了这话,愣了一下,看向我。
我爸的眉头则不易察觉地皱了皱。
我冲他们递过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我妈是知道我的计划的,她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是吗?孩子们感情好,我们做父母的就放心了。”
张伟见我妈没有反对,更加得意了。
他给我爸倒上酒,举起杯子:“爸,妈,你们放心。我张伟在这里发誓,以后一定好好对小淼,让她当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这套房子加上我的名字,只是一个形式,代表了我们俩牢不可破的感情!”
他说得慷慨激昂,仿佛自己是什么情圣。
我爸端起酒杯,没跟他碰,只是淡淡地说:“小淼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我们不求她大富大贵,只求她一辈子平安顺遂,不被人欺负。”
话里有话。
可惜,被贪婪蒙蔽了双眼的张伟和婆婆,根本听不出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气氛在他们看来,是“融洽”且“圆满”的。
婆婆已经开始畅想未来了。
“等卖了这房子,我们就换个大的。亲家,到时候也请你们过去住。我们两家人,就跟一家人一样。”
张伟也说:“对!到时候,我开车带你们去旅游!”
看着他们丑陋的嘴脸,我知道,时机到了。
我站起身,走到电视机前。
“爸,妈,张伟,婆婆,在吃饭的最后,我想给大家看点东西。”
我拿出事先准备好的U盘,插进了电视的USB接口。
张伟和婆婆都有些疑惑。
“看什么啊?神神秘秘的。”张伟笑着说。
婆婆则以为我要放什么我们俩的甜蜜合照,脸上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我拿起遥控器,按下了播放键。
电视屏幕亮了起来。
出现的,不是照片,而是客厅的监控画面。
画面里,婆婆正躺在沙发上,对张-伟说:“那个扫把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让你娶了这么个搅家精!”
张伟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妈,你别气了,跟她置气不值得。你放心,这房子,早晚是我们的。”
客厅里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张伟和婆婆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们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变得惨白。
我没有停。
我按下了下一个视频。
画面依旧是客厅。
婆婆和张伟在讨论卖掉房子后,去买南边带院子的一楼。
“房本上就写我们两个人的名字,跟她林淼再没有半点关系!”
婆婆那尖利又得意的声音,回荡在客厅里。
我妈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我爸放在桌下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
我继续播放。
下一个视频,是婆婆装病,我和张伟送她去医院后,她在客厅里和我争吵的画面。
“你吃我们家的,住我们家的,现在还敢跟我算账?你别忘了,你是我张家的媳妇!”
然后,是我冷静的回应。
“我吃的是我自己买的米,住的是我爸妈买的房。我姓林,不姓张。”
再下一个,是他们母子俩最恶毒的对话。
“那就来软的!你傻啊!女人嘛,都吃这一套。”
“再不行……就让她怀孕!等她生了孩子,心思都在孩子身上,就好拿捏了!”
当这句话从电视的音响里清晰地传出来时,“啪”的一声,我爸手里的酒杯被他生生捏碎了。
玻璃碎片和酒水洒了一地。
“!”
我爸猛地站起身,指着张伟,气得浑身发抖。
张伟“噗通”一声,从椅子上滑了下来,瘫坐在地上。
他的脸,已经没有一丝人色,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婆婆也傻了,她指着电视,又指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你……你……”
“我怎么了?”我关掉电视,转过身,冷冷地看着他们,“是嫌我拍得不够清晰,还是录得不够清楚?”
“我只是把你们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原封不动地放出来而已。”
“张伟,婆婆,你们不是喜欢演戏吗?怎么样,对我这部为你们量身定做的纪录片,还满意吗?”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子,插在他们心上。
“你……你这个毒妇!你竟然算计我们!”婆婆终于反应了过来,从地上爬起来,张牙舞爪地就想朝我扑过来。
我爸一步上前,挡在我面前,像一堵山。
“滚开!”他指着婆婆,眼睛里是滔天的怒火,“再敢碰我女儿一下,我让你走不出这个门!”
我爸一米八几的个子,常年锻炼,气势惊人。
婆婆被他吓得后退了两步,不敢再上前,只能站在原地,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我。
“你这个!!我们张家真是瞎了眼……”
“闭嘴!”我厉声喝道。
我走到张伟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张伟,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想说?”
他瘫在地上,像一条离了水的鱼,只是大口地喘着气,眼神涣散。
我从包里拿出两份文件,扔在他面前。
一份,是《离婚协议书》。
另一份,是《财产分割协议》。
“看看吧。”我声音冰冷,“这是我给你最后的体面。”
“《离婚协议书》,我什么都不要你的,你也别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分钱。我们婚后没有任何共同财产,你的工资卡在你妈那里,我从不过问。我的婚前财产,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财产分割协议》,上面写得很清楚,你自愿放弃对所有婚内财产的诉求,并且承认之前对我存在欺诈和精神伤害的行为。作为交换,今天这些视频,我不会交给警方。”
“你和你的好妈妈,联合起来,试图用欺骗的手段侵占我的个人财产,这已经构成了诈骗罪。这些证据,足够让你们在牢里待上几年。”
我的话,像最后的审判。
张伟终于崩溃了。
他抱着我的腿,嚎啕大哭。
“小淼,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都是我妈!都是我妈逼我的!我不想的!”
他毫不犹豫地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他妈。
婆婆听到这话,愣住了,随即也跟着哭天抢地起来。
“我造了什么孽啊!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为了一个外人,竟然这么说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我看着眼前这场闹剧,只觉得无比恶心。
我一脚踢开张伟的手。
“原谅你?张伟,你问问你自己,你配吗?”
“从你第一次帮你妈说话,算计我房子的时候,我们之间就完了。”
“从你听着你妈说要用孩子来控制我,而无动于衷的时候,你就不再是我的丈夫。”
“你只是一个,被你妈养废了的,没有脊梁的巨婴。”
我把笔扔到他面前。
“签了它。然后,带着你的好妈妈,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我给你们二十四小时,收拾你们的东西。明天这个时候,如果你们还在这里,那我们就在警察局见。”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一眼。
我扶着我爸,对我妈说:“爸,妈,我们走。别让这些脏东西,污了我们的眼睛。”
我爸妈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着我,离开了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走出房门的那一刻,我听到了身后婆婆更加凄厉的咒骂和张伟绝望的哭喊。
但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那天晚上,我住回了娘家。
躺在我从小睡到大的床上,闻着被子上阳光的味道,我一夜无眠。
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回放着我和张伟从认识到结婚,再到现在的点点滴滴。
也曾有过甜蜜,也曾有过温情。
但那些,在赤裸裸的贪婪和算计面前,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第二天下午,我接到了陈雪的电话。
“搞定了。他签了。”
“嗯。”我应了一声,心里没有半点波澜。
“他们已经搬走了。我找人过去换了锁芯,这是新钥匙的照片,发给你了。房子我也帮你检查过了,没什么损坏,就是被他们翻得有点乱。”
“谢谢你,雪儿。”
“跟我客气什么。”陈雪顿了顿,说,“淼淼,出来喝一杯吧。庆祝你,重获新生。”
“好。”
晚上,我和陈雪在一家清吧里见面。
我把所有的事,都跟她讲了一遍。
她听完,举起酒杯:“来,为所有勇敢的女孩干杯。也为那些恶心的人,得到应有的报应,干杯。”
我们碰了一下杯,我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划过喉咙,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燃烧殆尽。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陈雪问我。
我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霓虹闪烁。
“我不知道。”我摇了摇头,随即又笑了,“不过,一个人生活,好像也不错。”
“至少,房子是我的,阳光是我的,自由也是我的。”
几天后,我回到了那套房子。
推开门,一股熟悉的、属于我自己的味道扑面而来。
房子被保洁阿姨打扫得干干净净,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我脱掉鞋子,赤着脚,在地板上走了一圈。
客厅,厨房,书房,卧室。
每一个角落,都再也没有那对母子留下的痕-迹。
空气里,都是自由的味道。
我走到阳台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楼下的花园里,有孩子在嬉笑打闹,有老人在散步。
世界依旧喧嚣,生活仍在继续。
手机响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是张伟。
“小淼,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我保证,我妈以后再也不会来打扰我们。”
我看着那条短信,面无表情地删除了。
然后,将这个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重新开始?
有些人,有些事,一旦脏了,就再也洗不干净了。
我回到客厅,窝在柔软的沙发里。
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
我忽然想起,我爸妈当初给我买这套房子时说的话。
“淼淼,我们不求你靠男人。这套房子,就是你的底气,是你永远的家。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有一个可以回来,可以为你遮风挡雨的地方。”
那时候,我还觉得他们太悲观。
现在才明白,那是一个过来人,对女儿最深沉的爱和最清醒的忠告。
我拿起手机,在家庭群里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里,是洒满阳光的客厅,和我放在茶几上的一杯热茶。
我配上文字:
“我回家了。”
很快,我爸妈就回复了。
我妈:【欢迎回家,宝贝女儿。[拥抱]】
我爸:【缺什么,跟爸说。】
我看着手机屏幕,眼眶一热,笑了。
是啊,我回家了。
回到了真正属于我的,那个充满阳光和爱的地方。
至于那些阴暗角落里的蛆虫,就让他们,烂在自己的贪婪和算计里吧。
从此以后,山高水长,江湖不见。
我的世界,天晴了。
来源:乐玩风dLAV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