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一个流浪汉培养成才,他却反过来咬我一口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1-13 09:28 1

摘要:那天晚上的雨,不像是在下,倒像是在天上捅了个窟窿,整个天河都往下灌。

那天晚上的雨,不像是在下,倒像是在天上捅了个窟窿,整个天河都往下灌。

我关紧了最后一扇窗,听着窗框被风吹得呜呜作响,像是快散架的老骨头在呻吟。

人老了,就怕这种天气。骨头缝里都透着凉气。

我姓林,街坊都叫我老林。退休前是个出版社的编辑,跟文字打了一辈子交道,落了一身毛病,也养了一身自以为是的清高。

老伴走了几年,儿子在国外,一年也就视频里见几面。这栋老楼里,我算是个标准的孤寡老人。

热了杯牛奶,准备回屋看会书就睡下,楼道里却传来一阵奇怪的骚动。

不是邻居上下楼的脚步声,那声音我熟。

这是一种……蜷缩、摩擦,还带着压抑的、若有若无的抽噎。

我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是遭贼了?可贼也不会这么大动静。

我拎起门边用了几十年的红木拐杖,那是我防身兼步行的唯一武器。

我把门拉开一条缝,猫着眼往外瞧。

楼道里的声控灯昏黄得像颗咸蛋黄,光晕底下,四楼半的缓步台上,缩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是个人。

一个男人,浑身湿透了,像刚从水里捞出来,正抱着膝盖,把头埋在臂弯里,整个人抖得像秋风里的最后一片叶子。

一股酸腐、潮湿、混杂着垃圾的馊味,顺着门缝就钻了进来,直冲我的鼻子。

我皱了皱眉,下意识就想把门关上。

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谁知道这是个什么人?疯子?瘾君子?还是躲债的?

可我的手搭在门把上,却怎么也推不动。

因为他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年轻的脸,也就二十出头,被雨水和污垢糊得看不清本来面目。但那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亮得吓人。

不是那种混迹底层常见的麻木或者凶狠。

那里面是羞耻,是绝望,还有一丝……不甘心。

像一头被逼到绝境,却还保留着最后尊严的狼。

我们对视了大概三秒钟。

他似乎没想到这扇门会开,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慌,随即又黯淡下去,重新把头埋了起来,仿佛这样就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我叹了口气。

那杯刚热好的牛奶,好像还在胃里暖着。

“进来吧。”我说。

声音不大,但在呼啸的风声里,他听见了。

他猛地又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外面雨大,先进来躲躲。”我把门拉得更开了一些。

他没动,只是看着我,嘴唇哆嗦着,像是在分辨我这句话里的真假。

“我不是坏人。”我有点不耐烦了,“一个糟老头子,还能把你怎么样?”

他这才扶着墙,慢慢地站起来。

他很高,但很瘦,站起来的时候晃了一下,像根被水泡软了的面条。

他走到门口,却停住了,低头看着自己脚下那滩从身上滴下来的污水,又看看我擦得锃亮的木地板。

他没敢再往前一步。

我心里又是一动。

这不是个彻底的烂人。烂人是不会在乎会不会弄脏别人家的地板的。

“去卫生间,把湿衣服脱了,冲个热水澡。”我指了指里面的方向,“别感冒了。”

我从柜子里翻出一套我儿子多年前留下的旧运动服,扔在卫生间门口。

哗哗的水声响了很久。

我给他泡了一碗方便面,加了个荷包蛋。康师傅红烧牛肉面,我家里唯一的速食产品,以备不时之需。

他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头发虽然还是湿漉漉的,但洗干净的脸露了出来,眉清目秀,鼻梁很高,是个相当精神的小伙子。

只是那股长久以来刻在骨子里的颓丧和不自信,让他整个人都缩着。

他穿着我儿子的衣服,有些偏大,晃晃荡荡的。

他看到桌上的面,眼睛又红了。

“吃吧。”我把筷子递给他。

他没接,而是“噗通”一声,对着我就跪下了。

我吓了一跳,手里的拐杖差点脱手。

“你这是干什么!起来!”我厉声喝道。

“谢谢您,大爷……”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沙哑得厉害,“我……”

“行了,别说了,先吃饭。”我最见不得这种场面。

男儿膝下有黄金,不是拿来随便送人的。

他这才被我拉起来,坐在小马扎上,捧起那碗面。

他吃得很慢,很小心,不像是我以为的狼吞虎咽。

每一口面,都咀嚼得很仔细。那颗荷包蛋,他先是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然后夹成两半,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又拨回了碗里。

我看着他,没说话。

吃完面,他把汤都喝得一干二净,然后拿着碗要去厨房洗。

“放着吧,我来。”我拦住他。

“我叫陈默。”他低着头,声音很小,“沉默的默。”

“我姓林。”

那天晚上,他就在我客厅的沙发上睡下了。我给了他一床旧被子。

我几乎一夜没睡,听着客厅里他刻意压抑的呼吸声,心里五味杂陈。

我这是干什么呢?引狼入室?还是善心大发?

我自己都说不清楚。

第二天一早,我起来的时候,他已经醒了。

沙发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像块豆腐干。

他局促地站在客厅中央,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林大爷,谢谢您。我……我这就走。”

“走?走到哪儿去?”我瞥了他一眼,“外面雨停了,天可没晴。”

他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

“我跟您说实话吧,”他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不是本地人,来这边上大学,后来家里出了点事……退学了。钱花光了,身份证也丢了,找不到工作,只能……”

他没说下去,但“只能”后面的内容,我猜得到。

捡垃圾,睡桥洞,在KFC和麦当劳过夜,被保安驱赶。

一个天之骄子,跌落泥潭的故事。

老套,但真实。

“哪个大学的?”我问。

他报了个名字,本市最好的那所985。

我心里又是一震。

“什么专业的?”

“中文系。”

我看着他,他也在看着我。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这可能不是什么麻烦,而是老天爷在我退休之后,又给我派了个活儿。

一个比编任何稿子都更有挑战性的活儿。

“中文系的,怎么会混成这样?”我语气里带着一丝编辑审稿时的挑剔。

他苦笑了一下,把家里的变故简单说了说。父亲生意失败,欠了巨额债务,跳楼了。母亲受不了刺激,精神失常,被送进了医院。他成了孤家寡人,学费和生活费都没了着落,只能退学。

“想过找活干吗?”

“想过。没身份证,只能去黑工地,干了两个月,老板跑了,一分钱没拿到。后来……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的眼神里,是那种被社会反复捶打后的茫然。

“你先在我这住下吧。”我说。

他猛地抬头,眼里全是震惊和不敢相信。

“我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你住那间小屋。”我指了指我那堆满旧书和杂物的书房,“你自己收拾出来。”

“不不不,这怎么行,我不能……”他连连摆手。

“你一个中文系的高材生,就准备一辈子在外面捡垃圾?”我盯着他,“你甘心吗?”

“我……”

“我不要你房租,但有条件。”我敲了敲桌子,“第一,家里卫生你全包了。第二,我书架上的书,你每天至少要读一本,写一篇一千字的读后感给我。”

他愣住了。

“做得到吗?”我问。

他看着我,嘴唇颤抖了半天,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做得到。”

那一天,我把一个流浪汉,正式“收编”进了我的生活。

我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我只知道,当我看到他在那间小小的书房里,小心翼翼地擦拭那些布满灰尘的书籍时,我那颗沉寂了多年的编辑之心,又开始砰砰跳动了。

陈默的适应能力比我想象的要强。

或者说,一个在底层挣扎过的人,对任何能抓住的稻草,都会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欲。

他把那间小书房收拾得一尘不染。

我的那些宝贝藏书,被他分门别类,擦拭干净,按照年代和作者重新排列,比我自己在的时候还整齐。

他话不多,但手脚勤快。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把整个屋子拖得干干净净,然后给我做好简单的早饭:一碗白粥,两个馒头。

之后,他就一头扎进书房里。

我书架上的书很杂,从古典文学到西方哲学,从历史传记到网络小说,什么都有。

我就是想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底子。

第一天,他选了本《史记》。

晚上,他把一个写得密密麻麻的作业本递给我。

字很清秀,带着一股书卷气,很难想象这双手不久前还在垃圾堆里翻找。

我戴上老花镜,逐字逐句地看。

一千多字,他写的是“刺客列传”。

他没有复述故事,而是从荆轲的“虽千万人吾往矣”和聂政的“士为知己者死”,谈到了现代社会中理想主义的消亡。

文笔虽然还有些生涩,但观点很犀利,逻辑也清晰。

我看完,没说话,把本子还给他。

“明天,看《百年孤独》。”我淡淡地说。

他接过本子,眼睛里闪着光。

那是一种被认可后,重新燃起的希望之光。

接下来的日子,就像一场密集的知识拉练。

《百年孤独》、《追忆似水年华》、《卡拉马佐夫兄弟》……我把我书架上那些最难啃的骨头,一本接一本地扔给他。

他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水分。

每天晚上,我都会看他的读后感,偶尔会用红笔在上面批注几句。

“这里的情感可以再深入。”

“这个比喻不恰当。”

“逻辑链条有断裂。”

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师徒关系。

我很少夸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挑刺。

但他从不辩解,第二天交上来的文章,总能精准地修正我指出的问题。

他的进步,肉眼可见。

一个月后,对门的王阿姨终于忍不住了。

她趁我出门倒垃圾的时候,把我堵在楼道里。

“老林,你胆子也太大了。”她压低声音,一脸神秘,“家里住个来路不明的小年轻,你也不怕出事?”

“能出什么事?”我不以为然。

“谁知道他是什么人啊!你看他以前那邋遢样,万一是个逃犯呢?你一个人在家,多危险啊!”

“王姐,你想多了,他是个好孩子。”

“好孩子会睡楼道?”王阿姨撇撇嘴,一脸“你被骗了”的表情,“我跟你说,我儿子在派出所上班,要不要我让他帮你查查?”

“不用了!”我断然拒绝,“谢谢你关心,我心里有数。”

我关上门,还能听到王阿姨在外面嘟囔:“真是老糊涂了……”

我靠在门后,心里有点烦躁。

但我烦躁的不是王阿姨的闲言碎语,而是她的话,确实也戳中了我心里那一点点隐忧。

我真的了解陈默吗?

除了他自己说的那段经历,我对他一无所知。

那天晚上,陈默交上来的读后感,我看了半天,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林老师,”他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是我写得不好吗?”

他开始叫我“林老师”,而不是“林大爷”。

我摇摇头。

“陈默,你恨吗?”我突然问。

他愣住了。

“恨你父亲吗?恨那些骗你工钱的包工头吗?恨这个让你从天之骄子变成流浪汉的社会吗?”

我盯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看到一些真实的东西。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以前恨。”他缓缓开口,声音有些干涩,“睡在桥洞里,被冻醒的时候,恨。饿得胃里像有把刀在绞,看到别人吃着热乎的饭,恨。被人像赶狗一样赶走的时候,更恨。”

“我恨我爸,为什么那么脆弱,一走了之,把所有烂摊子都扔给我和我妈。我恨那些人,为什么可以那么心安理得地欺负一个走投无路的人。”

“但是……”他顿了顿,抬起头看着我,“住在您这的一个月,我好像……没那么恨了。”

“为什么?”

“因为我在看书。”他指了指那满屋子的书,“我发现,书里的人,比我惨的太多了。屈原投江,太史公受辱,苏东坡被一贬再贬……他们的痛苦,不比我小。但他们都留下了东西。”

“我以前总觉得,是世界欠我的。现在我觉得,是我欠了自己。”

“我读了那么多书,学了那么多道理,结果一遇到事,就只会怨天尤人,把自己活成了一个废物。”

他的眼睛里,有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那一刻,我心里最后的一丝疑虑,烟消云散。

一个能这样剖析自己的人,坏不到哪里去。

“光读书,填不饱肚子。”我把话题拉了回来,“你得想办法,把自己学的东西,变成钱。”

“我……我能做什么呢?”他还是不自信。

“现在是互联网时代,内容为王。”我这个老古董,也懂一些时髦词,“你文笔不错,知识储备也够,可以试试写点东西,在网上发表。”

“写什么?”

“写你最擅长的。历史,文学,都可以。找个小切口,做深做透。”

我帮他注册了几个平台的账号,教他怎么排版,怎么起标题,怎么配图。

我甚至把我那台用了好几年的旧电脑,也搬进了他的房间。

他的第一个系列,写的是“被误解的历史人物”。

第一篇,写的是商纣王。

他从甲骨文和青铜器铭文入手,结合《史记》和后世的演义小说,条分缕析地论证了“纣王”这个形象,是如何被层层妖魔化的。

文章不长,三千多字,但考据详实,观点新颖,文笔又通俗易懂。

我帮他改了几个地方,点了发送。

第一天,阅读量几百。

第二天,几千。

第三天,他那篇文章不知道被哪个大V转发了。

爆了。

一夜之间,阅读量冲上了十万加。

评论区里炸开了锅,有佩服他考据功夫的,有跟他辩论的,也有单纯来吃瓜的。

陈默盯着那个不断跳动的数字,手足无措,像个第一次看到大海的孩子。

“林老师,这……”

“别慌,这是好事。”我比他还镇定,“把评论区里那些有价值的反对意见整理出来,下一篇做个回应。记住,跟读者互动,保持热度。”

那天,他第一次收到了平台的打赏。

一百二十块七毛五。

他把那笔钱提现出来,攥在手心,跑到我面前。

“林老师,这是我……我挣的第一笔钱。”他的声音在抖。

“嗯,不错。”我点点头。

“我想……我想请您出去吃顿饭。”

“不用了。”我摆摆手,“留着吧,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他没坚持,只是把那一百多块钱,小心翼翼地夹在了他正在读的那本《资治通鉴》里。

像一枚珍贵的书签。

从那天起,陈默的世界,被推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他开始疯狂地写作。

历史人物、文学典故、诗词赏析……他像个不知疲倦的矿工,在我那座知识的富矿里,日夜不停地挖掘着。

而我,就是那个在他身边,时不时递上一把更锋利的镐头,或者提醒他哪个方向可能有矿脉的老师傅。

他的账号粉丝,从几百,到几千,再到几万。

收入也从一天几十块,到几百块。

他不再是那个需要我接济的流浪汉了。

他开始主动承担家里的所有开销,甚至会给我买一些我舍不得买的好茶叶。

他给我换了新的智能手机,耐心地教我怎么用微信,怎么刷短视频。

他看我那台老电视机雪花点太多,二话不说,网购了一台55寸的液晶电视送过来。

安装师傅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陈默笑着说:“这是我老师。”

我站在旁边,没说话,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暖洋洋的。

王阿姨再见到我,眼神都变了。

“老林,你家那小伙子,出息了啊!”她一脸羡慕,“我听我儿子说,现在在网上写文章,一个月能挣好几万呢!”

我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陈默的变化,不只是经济上的。

他整个人都变得开朗、自信了。

他会跟我开玩笑了,会在饭桌上跟我争论一个历史问题,面红耳赤。

他甚至开始在我的鼓励下,尝试着自己录制一些短视频,对着镜头侃侃而谈。

起初他很紧张,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我在镜头后面,像个导演一样,不停地给他打气。

“别看镜头,看我!”

“放松点,就当你是在跟我聊天。”

“声音再大点,拿出你的气势来!”

慢慢地,他也找到了感觉。

他天生就有一副好嗓音,低沉,有磁性。配上他那张越来越有书卷气的脸,和扎实的内容功底,视频很快也火了。

他成了小有名气的知识博主。

走在小区里,甚至会有年轻人认出他来,找他签名。

“您就是那个讲历史的陈默老师吧?我特喜欢您的视频!”

每到这时,他都会有些不好意思,然后指指身边的我。

“别叫我老师,这位才是我真正的老师。”

那一刻的骄傲和满足,是我当了一辈子编辑,签下再多畅销书作家都无法比拟的。

我觉得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就是那个雨夜,打开了那扇门。

我不仅是救了一个人,更像是……雕琢出了一件完美的作品。

他开始有了自己的社交圈子。

一些平台的编辑,一些同样做内容的朋友,会约他出去吃饭,交流。

起初他都带着我。

“林老师,您一块去吧,您经验比我丰富,帮我掌掌眼。”

我去了几次,发现自己跟那些年轻人格格不入。

他们聊的是流量,是变现,是MCN机构,是商业模式。

那些词,我听得云里雾里。

而我一开口,就是内容要扎实,要对得起读者。

他们都恭敬地听着,点头称是。

但我能感觉到,那是一种对长辈的礼貌,而不是发自内心的认同。

后来,我便不去了。

“你们年轻人的聚会,我一个老头子去凑什么热闹。”我跟陈默说,“你自己去吧,多跟人学学。”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总得学会自己飞。”

他走了。

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看着那台他买的大电视,里面放着热闹的综艺节目。

我却觉得,这屋子,比他来之前还要空。

一种莫名的失落感,开始像藤蔓一样,悄悄爬上我的心头。

他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

身上的烟酒味,也越来越重。

他不再每天写读后感给我看了。

“林老师,最近太忙了,好多合作要谈,实在没时间看书了。”他一脸歉意。

我点点头:“事业要紧。”

他不再跟我争论历史问题了。

有一次,我指出他新视频里一个关于明朝官制的硬伤。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

“林老师,您太较真了。”他说,“现在的观众,谁在乎这个啊。他们要的是故事,是爽点。我那么讲,他们爱听。”

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我发现,我们之间的那座桥,好像正在慢慢地被拆掉。

他开始越来越多地提到一个名字:张总。

“张总说,我这个IP很有潜力,可以做全方位的商业开发。”

“张总帮我联系了个图书出版的合同,预付就有二十万。”

“张总准备给我成立一个工作室,让我带团队。”

这个“张总”,是一家MCN公司的老板,很有能量。

陈默的眼睛里,闪烁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那种光芒,跟我当初在他眼里看到的不一样了。

以前是希望,现在是……野心。

我提醒他:“跟资本打交道,要小心。别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我知道的,林老师。”他有些不以为然,“张总人很好的,对我特别器重。他说我就是这个时代的璞玉,需要他这样的伯乐。”

我听着“璞玉”和“伯乐”这两个词,心里说不出的别扭。

雕琢这块璞玉的人,不是我吗?

但我没说出口。

说了,倒显得我小气,像是在争功。

人老了,就该有老的样子。看着年轻人高飞,默默祝福就好了。

我这样劝自己。

直到那天,他带回来一份合同。

是那家MCN公司,要正式签约他。

合同很厚,条款复杂。

我戴上老花镜,一条一条地帮他看。

我当了一辈子编辑,跟合同打了半辈子交道。里面的坑坑洼洼,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个不行。”我指着其中一条,“独家经纪约,一签就是十年。十年之内,你所有的作品,包括你的名字、肖像,所有版权都归公司所有。这跟卖身契有什么区别?”

“还有这个,违约金五百万。你现在是有点名气,但万一以后不火了,或者你想解约,这五百万能把你砸死。”

“这个收入分成也不对,三七开,公司七你三。他们凭什么拿大头?你的内容都是你自己做的!”

我把合同里里外外的问题,都给他圈了出来。

“这份合同,不能签。”我斩钉截铁地说。

他坐在我对面,一直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等我说完,他才缓缓开口。

“林老师,您不懂。”

我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我不懂?”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您不懂现在的市场。”他的语气很平静,平静得近乎冷漠,“这是行规。所有新人都是这么签的。张总说了,公司要在我身上投入巨大的资源,包装我,推广我,这些都是成本。”

“什么成本?他们最大的成本,就是你这个人!”我有点激动了,“陈默,你忘了你是怎么一步步走过来的吗?你的核心竞争力,是你的内容,你的思想!不是那些虚头巴脑的包装!”

“林老师,时代变了。”他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就像在看一个跟不上时代的老古董,“现在是流量为王的时代,酒香也怕巷子深。没有资本的助推,我很快就会被后面的人淹没。”

“我不是要跟你解约,我是让你去跟他们谈!把不合理的条款改掉!你的价值,值得一份更公平的合同!”

“我谈了。”他说。

“结果呢?”

“张总说,我是他见的第一个,还没签约就敢跟公司提条件的新人。”陈默自嘲地笑了笑,“他说,要不是看在我有点才华的份上,他早就让我滚了。”

“他还说……”陈默顿了顿,眼神有些闪躲,“他还说,让我别总听一个退休老头子的外行指导。他说,您那是上个世纪的思维方式,早就过时了。”

我的血,一下子冲上了头顶。

我的手开始发抖。

我指着他,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他……他这么说你,你就听着?”

陈默没有回答我,他只是把那份合同,重新收好,放进了他的公文包里。

那个公文包,是上个月他花三千多块买的,一个奢侈品牌的入门款。

“林老师,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但这是我的事业,我自己会做决定。”

“我已经签了。”

说完这三个字,他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留我一个人,在客厅里,像一尊瞬间被抽空了所有生气的雕像。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的,敲打着窗户。

跟那个他来的夜晚一样。

只是这一次,我觉得刺骨的冷。

那次争吵之后,我和陈默之间,仿佛隔了一堵看不见的墙。

他依然叫我“林老师”,每天早上依然会把早饭放在桌上。

但我们之间,几乎没有交流了。

他变得更忙了。

成立了工作室,招了助理,每天早出晚归。

有时候,我一连几天都见不到他的人。

只有他房间里偶尔透出的灯光,和门口那双越来越贵的皮鞋,提醒我这个屋子里还住着另一个人。

我也不再关心他的事业了。

他的视频,我不再看。他的文章,我不再读。

我怕看到那些我不认同的观点,怕看到那些为了迎合流量而变得面目全非的文字。

那会让我觉得,我过去所有的心血,都成了一个笑话。

我重新回到了以前的生活。

每天看书,散步,跟楼下的老头们下下棋。

只是心里,空了一块。

王阿姨又来找我了。

这次不是告诫,而是八卦。

“老林,你家陈默现在可是大名人了!上电视了都!”她一脸兴奋,好像那是她自己的儿子。

我愣了一下。

“是吗?我没看电视。”

“哎呀你快看啊!XX卫视的访谈节目!专门采访他的!叫什么……《从泥泞到星辰》!多气派的名字!”

我回到家,鬼使神差地,打开了那台大电视。

调到王阿姨说的那个频道。

节目已经开始了。

屏幕上,陈默西装革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坐在豪华的演播厅里,跟主持人侃侃而谈。

他自信,从容,风度翩翩。

镜头给到他特写,那双眼睛里,闪烁着成功人士特有的光芒。

我几乎认不出,这是那个在楼道里瑟瑟发抖的年轻人了。

“陈默老师,我们都知道,您有一个非常传奇的经历,能跟我们分享一下,您是如何从人生的最低谷,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吗?”主持人声音甜美。

陈默对着镜头,微微一笑。

“其实,我今天能坐在这里,最想感谢的,是我自己。”

他说。

“在我最绝望,最无助的时候,我没有放弃。我睡过公园,捡过瓶子,但我始终没有放弃读书,没有放弃思考。”

“我相信,知识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所以,哪怕是在最恶劣的环境下,我依然坚持每天阅读,坚持写作。”

主持人适时地递上赞叹:“太励志了!也就是说,您完全是靠着自己的毅力和才华,实现了人生的逆袭?”

“可以这么说。”陈默点点头,“当然,一路上也遇到过一些人。有给我白眼的,也有……给我一碗泡面的。”

他说到“一碗泡面”的时候,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带着一丝轻蔑的笑容。

“但我觉得,真正的救赎,从来不是来自于别人的施舍。而是来自于内心的觉醒。”

“有些人,他们可能会给你一些小小的帮助,但他们的目的,可能并不单纯。”

我的心,开始一寸一寸地变冷。

“哦?此话怎讲?”主持人敏锐地抓住了话题点。

“比如说,”陈默靠在沙发上,姿态放松,仿佛在说一个别人的故事,“我曾经寄住在一个老人家里。他给了我一个住的地方,也给了我一些书看。”

“听起来是位很善良的长者。”

“表面上是。”陈默笑了,“但时间长了,我发现,他并不是真的想帮我。他只是想在我身上,实现他自己未竟的理想,满足他那种‘为人师表’的控制欲。”

“他把我当成他的一个作品,一个可以向外人炫耀的工具。他要求我必须按照他的思路去思考,去写作。一旦我的想法跟他有出入,他就会暴跳如雷,说我不懂感恩,说我忘本。”

“那种所谓的‘善意’,其实是一种枷锁,一种精神上的绑架。它让你窒息,让你失去自我。”

“所以,我最终选择了离开。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挣脱那样的环境,我永远不可能成为真正的自己。我只会成为他手中的一个提线木偶。”

“所以,您想对现在正处于困境中的年轻人说什么呢?”主持人做着最后的升华。

陈默看着镜头,眼神诚恳而坚定。

“我想说,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要相信自己的力量。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拯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节目结束了。

屏幕上开始播放广告,花花绿绿的画面在跳动。

我却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控制欲?

提线木偶?

精神绑架?

原来,我那个雨夜的善心,我这一年多的倾囊相授,我那些深夜批改的读后感,我那些苦口婆心的提醒……

在他眼里,竟然是这些东西。

原来,我不是他的恩人,我是他的枷锁。

我不是他的老师,我是绑架他的恶人。

我慢慢地站起来,走到书房。

那间被他收拾得一尘不染的书房。

我拉开抽屉,里面还放着他写过的那些读后感,厚厚的一沓。

我随手翻开一本。

上面有我的红笔批注,也有他认真修改过的痕迹。

字迹是那么熟悉。

我仿佛还能看到,他坐在灯下,蹙着眉头,苦苦思索的样子。

我拿起电视遥控器,对着那台他买的大电视,狠狠地砸了过去。

一声巨响。

屏幕碎裂,像一张蜘蛛网。

我的手,被玻璃划破了,血流了出来。

我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那天晚上,陈默没有回来。

第二天,也没有。

第三天晚上,他回来了。

带着他的助理,还有一个搬家公司的工人。

他来收拾他的东西。

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他们进进出出。

谁也没有说话。

屋子里只有打包东西的窸窣声,和脚步声。

他瘦了些,也更憔悴了,但眼神很冷。

他没有看我,一次都没有。

仿佛我只是这个屋子里的一件旧家具。

他的东西不多,几个箱子就装完了。

临走前,他走到我面前。

“林老师。”他开口了,声音嘶哑。

我没理他。

他从钱包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这里面有五十万。”他说,“算是我……还您的。”

“房租,饭钱,还有您教我东西的学费,应该够了。”

我看着那张冰冷的卡,忽然笑了。

我笑得很大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够了?你觉得够了?”我指着那张卡,指着他,“陈默,你告诉我,我哪一点对不起你?”

“我把你从楼道里捡回来,给你吃,给你住。我把我几十年的学问和经验,一点不留地教给你。我帮你找方向,帮你改稿子,我把你从一个流浪汉,扶成一个人人羡慕的大V!”

“我图你什么了?我图你钱了?还是图你名了?”

“你就在电视上,这么回报我?说我是控制狂?说我是精神绑架?”

我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回响,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他终于抬起头,直视着我。

他的眼睛里,没有愧疚,只有一种冰冷的决绝。

“难道不是吗?”他反问。

“你敢说,你看到我成功,你心里没有一丝‘这是我的作品’的骄傲和控制感吗?”

“你敢说,你让我看的那些书,让我写的那些东西,不是在按照你的喜好,塑造我吗?”

“你敢说,你反对我签约,不是因为你害怕我脱离你的掌控吗?”

“林老师,你是个好人。但你的好,太沉重了。我背不起。”

“我需要的是翅膀,而你给我的,是一个华丽的笼子。”

“我感谢你让我走进了这个笼子,但我也必须亲手把它打破。”

他说完这番话,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好像他说的,是天经地义的真理。

而我,是那个冥顽不化的老顽固。

我彻底愣住了。

我看着他,这个我一手“雕琢”出来的年轻人。

他学会了我的逻辑,学会了我的辩才,甚至学会了我的深刻。

然后用这些我教给他的东西,化作最锋利的刀,一刀一刀,扎进我的心脏。

他还为这把刀,起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叫“成长”。

“滚。”

我从牙缝里,挤出这一个字。

他没再说什么,拿起那张卡,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他停了一下,没有回头。

“那台电视的钱,我会打给你。”

门关上了。

世界,彻底安静了。

我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没有开灯的屋子,暗得像个坟墓。

我忽然想起,我那个在国外的儿子。

他上次跟我视频,也是这样。

“爸,您别总拿您的那套标准来要求我。时代不同了,您不懂我们这一代的压力和选择。”

一样的语气。

一样的眼神。

一样的,理直气壮。

我慢慢地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布满老年斑、还在微微颤抖的手。

我这一辈子,到底都在干些什么啊。

陈默走了。

连同他的一切,从我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

那间他住过的小书房,又被我堆满了杂物,恢复了原样。

那台被我砸坏的电视,第二天就有人上门来收走了。没过多久,我的银行卡里,真的多了一笔钱。不多不少,正好是那台电视的市价。

他把一切都算得清清楚楚。

他要跟我两不相欠。

我的生活,好像回到了原点。

但又有什么东西,被永久地改变了。

我不再去楼下下棋了。那些老头一见我,眼神就变得很奇怪。同情,幸灾乐祸,还有一丝看笑话的快意。

“老林啊,想开点,就当喂了条白眼狼嘛。”

“就是,现在的小年轻,哪有良心哦。”

我听着这些安慰,比骂我还难受。

王阿姨也不再来串门了。她大概觉得,我这个“老糊涂”,已经彻底成了小区的反面教材。

我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日整日地不说话。

我开始失眠。

一闭上眼,就是电视里陈默的那张脸,和他说的那些话。

“控制欲。”

“精神绑架。”

“华丽的笼子。”

我一遍遍地反问自己。

是吗?

我真的是那样吗?

我回想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

我让他看书,让他写读后感,是不是一种强迫?

我否定他的选题,修改他的文章,是不是一种控制?

我反对他签那份合同,是不是一种不愿放手的自私?

我越想,心越乱。

我发现,从他的角度看,他说的那些话,竟然……都有道理。

我确实在他身上,找到了久违的价值感。

我确实为他的“成才”,感到无比的骄傲,那种感觉,就像一个工匠终于完成了他最得意的作品。

可人不是作品。

人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意志。

我的“善意”,我的“付出”,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附加了“你要听我的”这个前提条件?

我以为我是在渡他。

到头来,可能只是想渡我自己。

渡我晚年的寂寞,渡我一个“桃李满天下”的虚名。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慢慢地割着我的心。

比他的背叛,更让我痛苦。

我开始怀疑我这一辈子信奉的所有东西。

为人师表,传道授业,难道都是一场自我感动?

与人为善,倾囊相助,难道换来的必然是农夫与蛇?

我病了一场。

不高烧,也不咳嗽,就是浑身没劲,吃不下东西,整个人迅速地瘦了下去。

社区医生上门来看过,说我是心病。

心病还需心药医。

可我的药,在哪呢?

有一天,我挣扎着起床,想找点水喝。

路过书房,我看到一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照进来,正好落在一摞旧书上。

最上面那本,是《资治通鉴》。

我走过去,鬼使神差地,拿起了那本书。

书页哗啦啦地翻动,一张红色的百元大钞,从里面飘了出来。

不,不止一张。

是一张,夹着一张银行卡。

我愣住了,弯腰捡起来。

那是一百块钱,和一张最普通的储蓄卡。

不是陈默后来给我的那张。

我想起来了。

这是他第一次拿到稿费时,那一百二十块七毛五里的一百块。

他说要请我吃饭,我没让。

他把钱夹在了书里。

那张卡呢?

我盯着那张陌生的银行卡,心里升起一个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

我扶着墙,慢慢走到电脑前。

开机,联网。

我颤抖着手,输入了网上银行的网址。

我不知道密码。

我试着输入了陈默的生日。

错误。

我又试着输入了我的生日。

错误。

我颓然地靠在椅子上。

忽然,我脑子里灵光一闪。

我想起了那个雨夜。

我想起了他来我家的第一天。

我输入了一串数字。

那是我的门牌号码。

页面跳转了。

登录成功。

我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余额,整个人都僵住了。

一连串的零,多到我数不清。

我点了查询明细。

从他开始有收入那天起,每一笔钱,无论是稿费,还是打赏,还是后来的商业合作费用。

他都留下了三成。

剩下的七成,一分不差地,全都转进了这张卡里。

每一笔转账,都有一条备注。

第一条备注是:“林老师,第一笔稿费,一百二十块。我留下三十六,剩下的给您。”

“林老师,这个月视频收入三千,我留九百,剩下两千一给您。”

“林老师,张总给了五万预付款,我留一万五,剩下三万五给您。”

……

最新的一笔,是三天前。

“林老师,新书版税结算了,税后三十万。我留九成,剩下二十一万给您。”

我一页一页地往下翻。

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那些“林老师”,像一记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看不懂了。

我彻底看不懂了。

如果他真的恨我,视我为枷锁,为什么要把他最大头的收入,都偷偷地存在这张卡里,留给我?

如果他只是想报答我,为什么要在电视上,用最恶毒的语言,把我描绘成一个控制狂?

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坐在电脑前,从天亮,坐到天黑。

我把那些转账记录,来来回回看了几十遍。

直到最后,我看到他转走那笔电视机款项的记录。

备注是:“林老师,对不起。”

然后,是那笔五十万的“分手费”。

备注是:“林老师,保重。”

我忽然明白了。

他不是要跟我两不相欠。

他是要用这种方式,逼我跟他……一刀两断。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猛地想起了他签的那份合同。

想起了那个“张总”。

想起了他说的“酒香也怕巷子深”。

一个念头,像闪电一样,击中了我的大脑。

他不是在咬我。

他是在……保护我。

他知道,只要我们还维持着这种亲密的师徒关系,那个张总,那个资本的世界,就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也把我拖下水。

他们会利用我们的关系,炒作,包装。

他们会把我这个“伯乐”的故事,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他们甚至会反过来,利用我,来控制他。

所以,他必须亲手斩断这条线。

用最决绝,最惨烈,最让外人信服的方式。

他选择在电视上,公开地“背叛”我。

他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忘恩负负义的“白眼狼”,把我说成一个令人窒息的“控制狂”。

这样,就再也没有人,能拿我们的师生情谊做文章了。

他就彻底“干净”了。

而我,也被他从这个名利场里,彻底地“摘”了出去。

他用伤害我的方式,让我远离了更大的伤害。

他用五十万,买断了我们的“恩情”,却把几百万,悄悄地留在了这张我不知道的卡里。

他知道我不会接受他的钱。

所以他用这种方式,把钱“藏”在了我的生活里。

就像他当初,把那一百块钱,藏在《资治通鉴》里一样。

想明白这一切,我再也控制不住。

我趴在桌子上,放声大哭。

像个孩子一样。

原来,我才是那个看不懂的人。

我以为我在第二层,他在第一层。

其实,他早就在第五层,等着我了。

他用他的方式,给我上了最后一课。

这一课,叫“世事洞明,人情练达”。

而我这个自以为是的老师,却刚刚才及格。

哭过之后,我擦干眼泪。

我把那张卡,重新夹回了《资治通鉴》里。

我一个字都没动。

我给他发了条短信。

用他给我买的那个新手机。

我只发了四个字。

“书,要常读。”

过了很久,他回了过来。

只有一个字。

“好。”

来源:温柔花为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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