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小蔓，”他叫我的名字，声音有些低沉，“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丈夫每晚做梦都喊一个女人名字。

不是我的名字。

第一次听见是在半个月前。

深夜两点，我被一阵含糊的呓语惊醒。

身边的丈夫陈航紧皱着眉头，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嘴唇翕动了几下，然后清晰地吐出三个字：“苏晚晴”。

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

猝不及防地扎进了我的耳朵。

苏晚晴。

一个完全陌生的女人名字。

我推了推他，他翻了个身，

嘟囔了一句听不清的话，又沉沉睡去。

留下我在黑暗里，盯着天花板，

直到窗外泛起鱼肚白。

一开始，我没太往心里去。

做梦嘛，谁都会有的。

也许是他最近工作太累，

也许是看了什么奇怪的电影。

我甚至安慰自己，

可能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同事，

或者某个很多年没见的老同学。

我和陈航结婚五年，

感情一直很好。

他是那种典型的理工男，

踏实、稳重，有点不善言辞，

但对我很好，工资上交，

记得我们的每一个纪念日。

我们的生活平静得像一池湖水，

我以为我能一直这样过下去。

直到第二个星期，

“苏晚晴”这个名字出现的频率，

变得越来越高。

几乎每隔一两天，

我就能在深夜听到他喃喃地呼唤。

有时是带着笑意，

有时是焦急地呼喊，

有时，甚至是带着哭腔的哀求。

“晚晴……别走……”

那种语气，那种情愫，

是我和他相处这些年里，

几乎从未感受到过的浓烈。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

开始像藤蔓一样缠绕住我的心。

我开始仔细观察陈航。

他一切如常。

早上七点起床，洗漱，

吃我准备的早餐，

然后开车去公司。

晚上六七点回家，

有时会加班到九点。

吃饭，看看电视，

或者抱着笔记本处理点工作，

然后睡觉。

他还是那个我熟悉的丈夫，

温和，有点疲惫，

对我保持着礼貌的关心。

但那种感觉不对了。

我们之间好像隔了一层什么东西。

他看我的眼神偶尔会飘忽，

抱着我的时候，

手臂似乎也没有以前那么用力。

我试探过他。

有一次晚饭时，

我假装不经意地问：

“你们公司最近有没有新来的女同事？”

他头也没抬，夹了一筷子菜：

“有啊，市场部来了两个应届生。”

“叫什么名字啊？”

“不太记得，没怎么接触。”

他的回答天衣无缝，

表情没有任何波澜。

我又问：“那……有没有以前的老同学，

最近联系你啊？”

他这才抬起头，有些奇怪地看着我：

“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有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很少跟同学联系。”

我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饭，

再也吃不下一口。

他没有提起苏晚晴。

一个字都没有。

那个名字，

只存在于他毫无防备的深夜里。

这让我更加不安。

它像一枚埋藏在我们婚姻地下的炸弹，

引线已经点燃，

而我却不知道它何时会爆炸。

我必须弄清楚苏晚晴是谁。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

就再也无法遏制。

我首先想到的是查他的手机。

我们俩的手机密码彼此都知道，

以前我从没想过要查什么。

这天下午，趁他洗澡，

我拿起了他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

手指有些颤抖地输入密码，

解锁。

我先看了微信。

最近的聊天记录都是工作群、

同事、家人，还有我。

没有可疑的对象。

通讯录里搜索“苏晚晴”，

没有结果。

我又点开短信和通话记录，

同样一无所获。

难道真的是我多心了？

只是一个莫名其妙的梦？

我不甘心。

我想起他有一个旧电脑，

放在书房的角落里，

已经很久没用了。

也许里面会有什么线索。

等他上班后，

我翻出了那台落满灰尘的笔记本电脑。

插上电源，按下开机键，

风扇嗡嗡地响了起来。

运气不错，电脑没有设置密码。

我在硬盘里漫无目的地翻找着。

文档、表格、下载的软件……

大多是工作相关的东西。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

我点开了一个命名为“旧照片”的文件夹。

里面有很多子文件夹，

按年份排列。

我的目光停留在其中一个文件夹上，

它的名字是——“大学生活”。

心脏猛地一跳。

我和陈航是工作后经人介绍认识的，

对他的大学时代知之甚少。

他只简单提过在南方的一所大学读书，

学的是计算机，

谈过一段恋爱，后来毕业分手了。

细节，他从未多说，

我也没追问。

谁还没有点过去呢？

我深吸一口气，点开了那个文件夹。

里面是大量的照片，

像素不高，带着那个年代特有的模糊感。

照片里的陈航，

青涩、瘦削，穿着廉价的T恤，

笑容却比现在灿烂得多。

他身边经常出现同一个女孩。

女孩长发，白裙，

笑起来眼睛弯弯的，

很干净，很文静的样子。

他们一起在图书馆看书，

在操场散步，

在食堂吃饭，

甚至，有一张是在火车站，

紧紧拥抱在一起，

脸上是离别的伤感。

我一张一张地看着，

手指冰凉。

即使没有名字，

我也几乎可以肯定，

这个女孩，就是苏晚晴。

她在陈航的青春里，

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文件夹里还有一个加密的文档，

名字叫“给晚晴的信”。

我试了几个陈航常用的密码，

都不对。

最后，我输入了苏晚晴名字的拼音缩写，

“swq”，加他的生日。

文档打开了。

里面只有一封信，

或者说是日记，

日期是十年前。

“晚晴，

你走了一个月了。

我还是无法适应没有你的生活。

这座城市到处都是你的影子。

我今天去了我们常去的那家奶茶店，

点了你最喜欢的红豆布丁奶茶，

很难喝，没有你陪我，

什么都变得难以下咽。

我知道我家里的事给你很大压力，

是我没用，给不了你承诺的未来。

但我从未停止爱你。

也许这辈子，

我都无法像爱你一样去爱另一个人了。

希望你在他乡，一切安好。

永远爱你的，航。”

信很短，

我却反复看了很多遍。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

烫在我的心上。

“从未停止爱你。”

“这辈子都无法像爱你一样去爱另一个人。”

所以，我算什么呢？

这五年的婚姻，

又算什么呢？

一个合适的结婚对象？

一个用来填补空虚的替代品？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滴落在键盘上。

我趴在桌子上，

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

原来他心底一直藏着一个人，

藏得那么深，那么久。

甚至在我们同床共枕的这些年里，

他从未真正放下。

那个梦，那些深夜的呼唤，

不是偶然，

是他清醒时压抑的情感，

在睡梦中的宣泄。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直到眼睛干涩发痛，

我才直起身，关掉了文档和电脑。

把一切恢复原样。

晚上陈航回家时，

我像往常一样在厨房做饭。

他走过来，从后面抱住我，

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

“今天做什么好吃的？好香。”

若是以前，

我会觉得这是夫妻间的温情。

但此刻，

他怀抱的温度却让我浑身僵硬。

我想象着这双手臂，

曾经怎样拥抱过那个叫苏晚晴的女孩。

我想象着他此刻的温柔，

是不是透过我，

在思念着另一个人。

“随便做点。”我低声说，

不动声色地挣脱了他的怀抱，

去拿调味瓶。

他似乎没有察觉我的异常，

转身去客厅看电视了。

吃饭的时候，我们都很沉默。

我偷偷观察他。

他低着头，专注地吃着饭，

眉头微微蹙起，

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是在想工作，

还是在想她？

“你最近……睡眠不好吗？”

我终究还是没忍住，

小心翼翼地开口。

他愣了一下，抬起头：

“没有啊，睡得挺好的。

怎么这么问？”

“没什么，

就是感觉你晚上好像有时会说梦话。”

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飞快地闪烁了一下，

随即恢复了平静，

甚至带着点刻意的轻松：

“是吗？我说什么了？

是不是抱怨老板扣奖金了？”

他在撒谎。

他明明知道自己在喊什么，

却在我面前装得若无其事。

那一刻，

我的心像被浸入了冰水里。

“没什么，听不清。”

我低下头，结束了这个话题。

我知道，

从他这里，我得不到真相。

我必须找到苏晚晴。

我要知道，

她现在在哪里，

是什么样子，

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

还能让我的丈夫在梦里呼唤她的名字。

这个念头像野草一样在我心里疯长。

通过那封“给晚晴的信”，

我捕捉到一些模糊的线索。

他们应该是大学恋人，

毕业时因为现实原因分手

（很可能是他提到的“家里的事”），

苏晚晴似乎去了外地。

我想到陈航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大学同学，

叫赵磊。

他们偶尔还有联系，

去年还一起吃过饭。

也许，他能告诉我些什么。

我找到了赵磊的微信名片，

是以前陈航推给我的，

让我帮忙砍价什么的。

我犹豫了很久，

终于还是发送了好友申请。

备注是：“我是陈航的爱人，有点事想请教您。”

几乎是立刻，

申请就通过了。

“嫂子好，有什么事吗？”

赵磊很快发来消息。

我的手指在屏幕上悬停良久，

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直接问“你认识苏晚晴吗”？

太唐突了。

“赵磊，不好意思打扰你。

我想问问，

你认识一个叫苏晚晴的女孩吗？

好像是你们大学同学。”

我还是发送了出去。

发送完，

我紧紧攥着手机，

心跳如鼓。

对方的状态栏显示“正在输入…”，

持续了很久，

却一直没有消息发过来。

这漫长的沉默，

几乎让我窒息。

他肯定知道。

而且，这个名字，

似乎让他很为难。

过了足足五分钟，

他的回复才跳出来。

“嫂子，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果然。

他知道。

而且他的反应，

证实了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名字。

“偶然听陈航提起过。”

我撒了谎。

“哦……

她确实是我们的大学同学。”

赵磊的回答很谨慎。

“他们……当年关系很好吗？”

我追问。

又是一段长时间的“正在输入…”。

“嫂子，

这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陈航现在跟你过得很好，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他在回避。

他越是这样，

我越是想知道真相。

“赵磊，请你告诉我。

这对我很重要。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他的过去。”

我几乎是在恳求他了。

手机安静了。

他没有再回复。

直到晚上睡觉前，

我才收到他姗姗来迟的一条信息。

“嫂子，

有些事，

可能不知道会比较幸福。

陈航是个好人，

他现在很珍惜你。

别再问了。”

然后，无论我再发什么，

他都不再回应。

赵磊的态度，

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我心上。

他越是讳莫如深，

越是证明苏晚晴和陈航的过去，

非同一般。

而且，他似乎认定我知道后会受伤。

难道他们的感情，

深刻到连老同学都认为，

会威胁到我们现在的婚姻？

这一夜，

陈航睡得很沉。

或许是因为心事太重，

他并没有说梦话。

但我却彻夜未眠。

赵磊这条路走不通，

我还能从哪里找到线索？

天快亮的时候，

我忽然想起那台旧电脑里，

那些大学照片的属性里，

或许会有拍摄信息。

我猛地坐起身，

再次走进书房，

打开了电脑。

我找到那张他们在火车站拥抱的照片，

查看详细信息。

在备注一栏里，

我看到了两行小字：

“送晚晴去上海。

2009年7月5日。”

上海。

苏晚晴去了上海。

十年前。

这是一个关键信息。

我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虽然渺茫，

但至少有了方向。

我回到卧室，

陈航还在睡着，

呼吸均匀。

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

落在他脸上。

这张看了五年的脸，

此刻竟有些陌生。

我伸出手，

想触摸他的脸颊，

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我怕惊醒他，

更怕面对他醒来后，

那双可能藏着另一个女人的眼睛。

白天，我请了假。

坐在家里的电脑前，

我开始疯狂地在网上搜索

“苏晚晴”和“上海”的组合。

这个名字不算特别生僻，

搜索结果成千上万。

有律师，有医生，

有企业高管，

也有普通的白领、店主。

我一个个点开看，

试图从那些模糊的照片和简介里，

辨认出十年前那个白裙女孩的影子。

这无疑是大海捞针。

我甚至尝试用了几个付费的找人平台，

输入有限的信息，

结果都石沉大海。

一整天毫无所获，

我筋疲力尽地靠在椅子上。

也许赵磊说得对，

不知道会比较幸福。

窥探丈夫不愿示人的过去，

就像亲手撕开一个结痂的伤口，

疼痛的首先是自己。

可是，那个名字像一根刺，

已经扎进了肉里，

不拔出来，

只会持续地化脓，腐烂。

我无法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晚上陈航回来，

给我带了我喜欢吃的草莓蛋糕。

“看你最近脸色不太好，

吃点甜的。”

他把蛋糕放在桌上，

语气带着惯常的关心。

若是以前，

我会很开心地抱住他。

但现在，

我看着那精致的奶油蛋糕，

心里却在想，

他是不是对苏晚晴也这么体贴？

他是不是用同样的方式，

爱过别人？

“谢谢。”我扯出一个笑容，

接过蛋糕，

却一口也吃不下去。

“工作上遇到烦心事了？”

他坐在我旁边，关切地问。

“没有，可能有点累。”我摇摇头。

他伸手过来，想握住我的手。

我几乎是本能地缩了一下。

他的手僵在半空，气氛有些尴尬。

“小蔓，”他叫我的名字，声音有些低沉，“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他察觉到了。

我的反常，我的疏离。

我看着他眼中真切的困惑和担忧，

差点就要脱口而出：

“苏晚晴是谁？”

但我忍住了。

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

打草惊蛇没有任何好处。

我不想听到他编造谎言来敷衍我。

“真的没事，”我强迫自己放松下来，

甚至主动把手放回他的手里，

“就是最近睡眠不太好，

有点神经衰弱。”

他握紧我的手，

掌心温暖干燥。

“要不要周末我带你去郊外走走？

散散心。”

“好。”我点点头。

他看起来松了口气，

起身去换衣服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

心里一片冰凉。

我们都在演戏。

他在演一个体贴的丈夫，

我在演一个正常的妻子。

而那个叫苏晚晴的女人，

像一道无形的幽灵，

横亘在我们中间。

深夜，

当陈航再次在梦中含糊地呼唤

“晚晴”时，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睁眼到天明。

我悄悄地起身，

拿起他的手机，

走进了卫生间。

锁上门，

坐在冰冷的马桶盖上，

我打开了微信。

这次，我没有看聊天记录，

而是点开了“我” - “支付” - “钱包” - “账单”。

账单记录会显示所有的收支情况，

包括转账收款人。

这是一个笨办法，

但或许有效。

我筛选出近一年的转账记录，

一页一页地往下翻。

大多是给我的转账，

或者水电燃气缴费，

一些超市、加油的消费。

看得我眼睛发酸。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

一个陌生的头像和备注名，

跳进了我的眼帘。

头像是一个模糊的风景照，

备注名是——“S”。

转账金额是520元。

转账时间是——两个月前。

我的呼吸骤然停止。

520。

这个具有特殊含义的数字，

像一把淬毒的匕首，

狠狠刺穿了我最后的侥幸。

他给这个“S”，

转了520块钱。

就在两个月前。

在我们结婚五周年的纪念日，

他送了我一条项链，

我们一起吃了烛光晚餐。

那天晚上，

他是否也在我睡着之后，

给这个“S”转了账？

“S”。

苏。

苏晚晴。

我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我点开那个头像，

试图看到更多信息。

但朋友圈是一条线，

非好友看不到任何内容。

我记下了那个微信ID，

一长串英文字母和数字的组合。

回到卧室，

陈航依然沉睡着，

对刚刚发生的一切毫无所知。

我躺在他身边，

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血液冲上头顶，

又迅速褪去，

留下冰冷的恐惧和愤怒。

他不是仅仅在梦里怀念前任。

他们在联系。

他有她的微信。

他给她转钱，

转有着暧昧暗示的520。

这已经不是藏在心底的白月光了。

这是活生生的，

正在进行中的联系。

出轨？

精神出轨？

还是更糟？

各种各样的猜测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

我紧紧咬着嘴唇，

不让自己哭出声。

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滑落，

浸湿了枕头。

五年婚姻，

我自以为的幸福安稳，

原来只是一戳即破的假象。

第二天，

我顶着红肿的眼睛去了单位。

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工作效率极低。

同事关切地问我是不是不舒服，

我只能勉强笑笑说没事。

中午休息时间，

我找到一个做IT的朋友，

把那个微信ID给了他，

拜托他帮我查一下，

这个ID是否能关联到一些公开信息，

比如绑定的手机号或者微博账号。

我谎称是遇到了网络骚扰。

朋友有些犹豫，

但还是答应帮我试试。

等待的过程是煎熬的。

每分每秒，

我都在想象着陈航和苏晚我坐在工位上，盯着电脑屏幕，

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脑子里全是那个转账记录。

520。

“S”。

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一阵阵发疼。

下午三点，IT朋友发来了消息。

“蔓姐，查到了点东西。”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这个微信ID绑定的手机号，

前四位是182开头的，

归属地是上海。”

上海。

又是上海。

和照片信息对上了。

“能查到机主姓名吗？”

我颤抖着手指打字。

“这个查不到，

属于隐私了。

不过，

这个号码注册了一个微博账号，

你可以去看看。”

他发来了一个微博主页的链接。

我几乎是屏住呼吸点了进去。

头像是一个女人的侧影，

对着窗外的阳光，

看不太清正脸。

但那个轮廓，那种气质，

和我看到的旧照片里的女孩，

极其相似。

微博名字很简单，就叫“晚晴”。

没有加V，粉丝不多，

看起来是个私人账号。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翻看她的微博。

大部分内容都设置了仅半年可见。

可见的寥寥几条里，

有分享上海天空的照片，

有转发的工作相关资讯，

有对某个社会事件的简单评论。

语气平和，带着点淡淡的疏离。

看不出太多个人生活的痕迹。

直到我翻到最近的一条，

发布时间是上周三。

“深夜收到老友问候，

聊起许多旧事。

时光荏苒，各自安好。

愿无忧。”

配图是一张夜景照片，

模糊的灯光，看不出具体地点。

老友？

陈航吗？

他们上周还有联系？

“聊起许多旧事”。

什么样的旧事？

我盯着那条微博，

反复咀嚼着那几个字。

“各自安好”。

“愿无忧”。

听起来云淡风轻。

可如果真的一切都已放下，

陈航为何会在深夜呼唤她的名字？

他又为何要给她转那笔钱？

这不像普通的旧情人问候。

我关掉微博，靠在椅背上，

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线索似乎又多了一点，

但真相依旧笼罩在迷雾里。

我知道了她的名字，

知道她在上海，

知道了她的微博，

甚至知道了她手机号的前四位。

可这又能怎样呢？

我依然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个520，像一根刺，

扎得我坐立难安。

下班回家，陈航已经在了。

他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

说今天他下厨。

餐桌上摆着我喜欢吃的菜。

若是以前，我会觉得无比幸福。

但现在，我只觉得这一切虚假得可笑。

他是不是在弥补什么？

用这种温情脉脉的方式，

掩盖他背后的联系？

“今天怎么这么好心情下厨？”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

“看你最近挺累的，

给你改善下伙食。”

他回头对我笑了笑，

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

我看着他忙碌的背影，

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男人，我同床共枕五年，

此刻却觉得如此陌生。

吃饭的时候，我状似无意地问：

“你最近……和以前的老同学有联系吗？”

他夹菜的手顿了一下，

随即恢复自然：

“怎么又问这个？没有啊。”

“我昨天做了个梦，

梦到你和一个叫苏晚晴的女同学……”

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他的脸色瞬间变了一下，

虽然很快掩饰过去，

但我捕捉到了那一闪而过的慌乱。

“苏晚晴？”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语气带着刻意的茫然，

“哦……好像是有这么个同学，

很多年没联系了。

你怎么会梦到她？”

他在装。

他明明记得，而且反应如此不自然。

“不知道，就是梦到了。”

我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普通同学呗。”

他含糊其辞，

“过去太久了，没什么印象了。”

没什么印象？

没什么印象会在梦里深情呼唤？

没什么印象会偷偷转账520？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不仅隐瞒，还在持续地欺骗。

这比发现他梦呓更让我难受。

“是吗？”我抬起头，直视着他，

“可我听说，你们当年关系挺好的。”

他的表情僵住了。

“你听谁胡说八道的？”

语气里带上了几分警惕和不易察觉的恼怒。

“赵磊。”

我干脆说了出来。

他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你去找赵磊了？”

声音冷硬。

“我只是偶然碰到，随便聊了几句。”

“我们之间的事，你去找别人打听什么？”

他放下筷子，语气带着责备。

“我们之间？”我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我们之间有什么事，

是需要我通过别人才能知道的？”

客厅里陷入一片死寂。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恼怒，有疲惫，还有一丝……心虚？

“林蔓，”他叫我的全名，

“你不要无理取闹。

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有意思吗？”

“有没有意思，你心里清楚。”

我站起身，不想再看他那张虚伪的脸，

“我吃饱了。”

我转身进了卧室，关上门。

背靠着门板，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他没有追进来解释。

客厅里一片安静。

这沉默，更像是一种默认。

晚上，我们背对背躺着。

中间隔着的距离，仿佛有一光年那么远。

我知道他没睡着。

他的呼吸声不像平时那样平稳。

他也在煎熬吗？

为了那个远在上海的女人？

过了很久，久到我以为天快亮了。

他突然轻声开口，声音沙哑：

“小蔓，对不起。”

我的心猛地一抽。

他道歉了。

他为什么道歉？

因为对我发了脾气？

还是因为……苏晚晴？

我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原谅他？我做不到。

追问下去？恐怕也得不到真话。

他见我不说话，叹了口气，

翻过身，从后面轻轻抱住了我。

他的手臂环住我的腰，脸颊贴在我的后背。

温热的体温透过睡衣传来。

若是以前，我会立刻融化在这个怀抱里。

但现在，我只觉得浑身僵硬。

这个拥抱，是因为愧疚吗？

“给我点时间。”

他在我耳边低声说，带着恳求，

“有些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那就想好了再说。”

我冷冷地回应，挣脱了他的怀抱，

起身去了客厅。

坐在沙发上，在黑暗中睁着眼睛。

给我点时间？

是给他时间编造一个完美的谎言？

还是给他时间处理掉他和苏晚晴的联系？

我不知道。

我也不想再猜了。

太累了。

第二天是周六。

我们默契地没有再提昨晚的争吵。

但气氛降到了冰点。

他试图跟我说话，我都反应冷淡。

下午，他说公司有点事，要出去一趟。

我看着他换鞋出门，没有问他去哪里。

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他是去见苏晚晴吗？

不可能，苏晚晴在上海。

可是，万一她回来了呢？

那个转账是两个月前，

也许他们之后一直有联系，

也许她最近来了这座城市？

各种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我坐立难安。

在他出门半个小时后，

我也换好衣服跟了出去。

我知道这很可笑，像蹩脚的侦探。

但我控制不住自己。

我必须知道，他到底在瞒着我什么。

我打车到了他公司楼下。

周末，大楼里进出的人很少。

我找了个隐蔽的角落等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他没有出现。

他骗了我。

他根本不是来公司。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他去了哪里？

和谁在一起？

我拿出手机，想给他打个电话，

手指却悬在拨号键上，按不下去。

打通了说什么？

问他你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这只会让他更防备。

正当我不知所措时，

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驶入了视线。

是陈航的车。

他回来了？

车在路边停下，驾驶座的门打开。

陈航下了车。

但他没有立刻走进公司大楼，

而是绕到了副驾驶那边，打开了车门。

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女人从车里下来。

长发，身姿窈窕。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看不太清正脸，

但那个侧影，那个感觉……

和我看到的微博头像，旧照片里的女孩，

重合了。

苏晚晴。

真的是她。

她来了。

她就在我面前。

从上海来了这里。

和陈航在一起。

他们刚刚一起从某个地方回来。

我看着陈航和她面对面站着，

似乎在说着什么。

陈航的脸上带着我很久没见过的，

放松甚至带着点温柔的表情。

他们说了大概一两分钟。

然后，苏晚晴点了点头，

转身准备离开。

陈航却突然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

她回过头。

他上前一步，轻轻地抱了她一下。

那个拥抱很短暂，一触即分。

但在我的眼里，却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

每一个细节，都无比清晰，无比刺眼。

苏晚晴似乎愣了一下，

随即对他笑了笑，挥挥手，转身走了。

陈航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人流中，

才转身走进了公司大楼。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浑身血液都像是凝固了。

眼睛又干又涩，竟然流不出一滴眼泪。

原来如此。

一切都清楚了。

不是虚无缥缈的梦。

不是停留在过去的回忆。

是活生生的，现实的联系和见面。

他骗我出来办事。

结果是来见她。

还拥抱了她。

那个520转账，

现在看来，简直像个拙劣的玩笑。

他们之间，绝不仅仅是普通的旧情人重逢。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

坐在客厅里，等着他回来。

天色渐渐暗下来。

晚上七点，他回来了。

手里还提着在小区门口买的熟食。

“我回来了，饿了吧？马上吃饭。”

他语气轻松，甚至带着点如释重负。

好像早上我们的冷战不存在一样。

是因为见到了想见的人，所以心情变好了吗？

我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你去哪儿了？”我问，声音平静得自己都意外。

“去公司了啊，不是跟你说了吗？”

他一边换鞋，一边随口回答。

“是吗？”我扯了扯嘴角，

“我下午也去你公司附近了，

怎么没看到你？”

他的动作瞬间僵住。

脸上的轻松表情凝固了。

他缓缓直起身，看向我。

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慌乱。

“你……跟踪我？”

“碰巧路过。”我看着他，

“看到你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还挺亲密的。”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小蔓，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解释你为什么骗我？

解释那个女的是谁？

解释你们为什么拥抱？”

我的声音开始发抖，

积压了太久的情绪终于爆发。

“她就是苏晚晴，对不对？

那个你每天晚上梦里喊的名字！

那个你偷偷转了520的女人！

她不是在上海吗？

她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什么时候又联系上的？”

我一连串地问着，眼泪终于决堤。

陈航看着我，嘴唇翕动了几下，

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哑口无言。

他低下头，不敢看我的眼睛。

那种心虚和默认的姿态，

彻底击垮了我。

“说话啊！”我哭着喊道，

“你告诉我！我到底算什么？

这五年，你把我当什么？

她的替代品吗？”

“不是的！小蔓！”

他猛地抬起头，眼中也有泪光，

“我从来没把你当替代品！

我是爱你的！”

“爱我？”我凄然地笑了，

“爱我会在梦里喊别人的名字？

爱你会偷偷跟她联系？

爱你会骗我去见她？

爱你会跟她拥抱？”

我指着他的胸口，

“陈航，你的爱，太廉价了！”

“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试图抓住我的肩膀，

被我狠狠甩开。

“那是哪样？你说啊！”

我逼视着他。

他痛苦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开时，眼里是红血丝和深深的疲惫。

“好，我告诉你。

我都告诉你。”

他颓然地坐在沙发上，

双手插进头发里。

“晚晴……她上个月调来分公司了。

就在我们城市。”

果然。

她来了。

“我们……是最近才联系上的。

通过同学群。”

他低声说着，

“她家里出了点事，她父亲重病，

需要一大笔钱做手术。

她在这边没什么朋友，

实在没办法，才找了我……”

“所以你就给了她520？”

我尖刻地打断他，

“给需要帮助的前女友转520？

陈航，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那笔钱……不是……”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是她先还了我一千块钱，

说是以前借的。

我……我也不知道当时怎么想的，

就退了她520……

只是想……安慰她一下……”

他的解释苍白无力。

安慰一个为父亲病情焦虑的前女友，

用520这个数字？

鬼才信。

“那今天的拥抱呢？”

我冷冷地问，

“也是安慰？”

他沉默了。

过了好久，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是我冲动了……

听她说起她爸的病情，

还有她这些年的不容易……

我……我只是觉得……”

“觉得心疼？”

我替他说了下去，

“旧情复燃了，是吗？”

“没有！”他猛地抬头，

“小蔓，我和她真的没什么！

我只是……只是作为朋友关心一下……”

“朋友？”我笑了，眼泪却流得更凶，

“什么样的朋友，

会让你在结婚纪念日那天晚上，

偷偷给她转账？

什么样的朋友，

会让你在梦里一遍遍喊她的名字？

陈航，你摸摸你自己的良心，

你对她，真的只是朋友之情吗？”

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颓然地垮下肩膀。

默认了。

他无法否认他对苏晚晴的特殊感情。

哪怕身体没有出轨，

精神也早已偏离了轨道。

我的心死了。

一片冰凉。

“陈航，”我擦干眼泪，看着他，

“我们离婚吧。”他猛地抬起头，

眼睛里布满血丝。

“不，小蔓，我不同意！”

“我不会离婚的！”

他冲过来，想抓住我的手，

被我躲开了。

“我和她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那天拥抱……是我不对，

我昏了头了！”

“但我发誓，

仅此而已！”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

几乎是在哀求。

“我爱的是你，

是我们这个家！”

我看着眼前这个近乎崩溃的男人，

心里没有一点波动。

也许他说的是真的。

身体没有越轨。

可精神上的背叛，

难道就不算背叛吗？

那一个个他呼唤她名字的深夜，

那一笔含义暧昧的转账，

那一个瞒着我的见面和拥抱……

像电影画面一样在我眼前闪过。

每一帧，都在凌迟着我对他的信任。

“陈航，信任就像一张纸，

皱了，就再也抚不平了。”

我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

“就算你们这次没什么，

下一次呢？”

“她就在这个城市了，

你们有了联系。”

“你心里一直有她，

你能保证以后吗？”

他哑口无言。

脸色灰败得像地上的尘土。

他无法保证。

连我自己都不信。

苏晚晴就像一颗种子，

一直埋在他心里。

以前或许在沉睡，

现在，因为她的重新出现，

已经破土而出了。

我绕过他，走进卧室，

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他跟在后面，靠在门框上，

痛苦地看着我。

“小蔓，再给我一次机会……”

“求你了……”

我没有回头，一件件地把衣服塞进行李箱。

“你需要时间冷静，

我也需要。”

“我先搬去酒店住几天。”

“我们都好好想想。”

我不是一时冲动。

离婚这两个字说出口的瞬间，

我感受到的不是毁灭，

而是一种奇怪的解脱。

终于不用再猜忌，

不用再自我怀疑，

不用再在深夜听着他的梦话煎熬。

收拾好东西，我拉着行李箱走到门口。

他挡在门前，不肯让开。

眼睛通红地看着我。

“让开。”我说。

“不让！”他像个固执的孩子，

“我不让你走！”

“陈航，”我疲惫地看着他，

“别让我更看不起你。”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

眼神瞬间黯淡下去。

慢慢地，侧身让开了路。

我拉开门，走了出去。

没有回头。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

我仿佛听到屋里传来压抑的哭声。

我的心抽痛了一下，

但随即被更大的麻木覆盖。

我在公司附近的酒店住下了。

关掉手机，不想接任何电话。

躺在陌生的床上，

盯着天花板。

没有想象中的嚎啕大哭，

只是觉得累，深入骨髓的累。

五年的婚姻，

原来如此不堪一击。

一个前任的出现，

就足以让它分崩离析。

也许，问题早就存在。

只是我一直沉浸在自以为的幸福里，

选择了视而不见。

第二天，我请了假。

打开手机，几十个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

大部分是陈航的。

还有几条是我妈的。

我点开陈航的信息。

从一开始的道歉，哀求，

到后来的解释，保证。

最后几条，带着绝望。

“老婆，我知道错了。”

“我真的和她断了联系，

微信都删了。”

“你再相信我一次好不好？”

“没有你，这个家就散了。”

我看着那些文字，心里一片冰凉。

删了微信？

是因为被我发现了才删的吧。

如果我没发现呢？

他们是不是会一直联系下去？

甚至……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给他回了一条信息：

“我们都冷静几天吧。

暂时别联系了。”

然后，把他设置成了免打扰。

我需要空间，需要时间，

来理清这混乱的一切。

在酒店住了三天。

白天上班，晚上回来发呆。

陈航没有再来找我，

大概是我的冷漠让他却步了。

第四天下午，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接了。

“喂，是林蔓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温和，清澈，带着一点熟悉的南方口音。

我的心猛地一沉。

这个声音，我不认识。

但直觉告诉我，她是谁。

“我是，您哪位？”

我的声音不自觉地冷了下来。

“我是苏晚晴。”

果然。

她居然找来了。

她想干什么？

宣战？还是解释？

“有事吗？”我的语气疏离而戒备。

“林小姐，对不起，

冒昧打扰你。”

她的声音带着歉意，

“我……我想跟你见一面，

有些话，想当面跟你说。”

我握紧了手机，指甲陷进掌心。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吗？”

“是关于陈航，和我之间的事。”

她顿了顿，声音更低了，

“我知道我给你造成了困扰，

我想……也许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我沉默着。

内心在激烈地斗争。

去见丈夫的前女友？

听她讲述他们之间的“故事”？

这听起来像个荒唐的八点档。

但，另一个声音在说，

去吧，林蔓。

去亲眼看看，

那个让他念念不忘的女人，

到底是什么样子。

去亲耳听听，

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许，这样才能彻底死心。

“好。”我听见自己说，

“时间，地点。”

我们约在第二天下午，

一家离我公司不远的咖啡馆。

很安静，人不多。

我提前到了，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心情复杂地等待着。

既想快点见到她，

又害怕见到她。

几分钟后，一个穿着浅灰色针织裙的女人，

走进了咖啡馆。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

目光落在我身上，微微顿了一下，

然后朝我走了过来。

和照片里一样，长发，素净。

比照片上更瘦一些，脸色有些苍白。

但眉眼间的温婉和书卷气，依旧清晰。

确实是个容易让男人产生保护欲的女人。

“林小姐？”她在我对面坐下，轻声问。

我点了点头。“苏小姐。”

服务生过来，她点了一杯柠檬水。

然后，我们之间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我看着她，她低着头，

用勺子轻轻搅动着杯里的水。

“对不起。”她率先开口，

声音很轻，却很清楚。

“因为我，让你们之间产生误会。”

我没想到她开场就是道歉。

“误会？”我微微挑眉，

“你觉得，这只是误会吗？”

她抬起头，看着我。

眼睛很亮，带着坦诚，

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我知道陈航他……

晚上会说梦话喊我的名字。”

我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

她连这个都知道？

陈航连这个都告诉她了？

“他跟你说的？”我的声音发冷。

“不是，”她连忙摇头，

“是前几天见面时，

他自己提起的，

他说很苦恼，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

“他觉得很对不起你。”

“觉得对不起我，

所以偷偷给你转520？

所以瞒着我去见你？

所以和你拥抱？”

我忍不住质问道，

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发抖。

周围有人看了过来。

苏晚晴的脸更白了。

“那笔钱……是个错误。”

她深吸一口气，

“我当时急着用钱，

他主动借给我。

后来我手头宽裕了点，

就先还了他一千。”

“他退回520，我很意外。

我当时就问他什么意思，

他说是手误，马上又补了480给我。”

“你要是不信，

我可以把转账记录给你看。”

她拿出手机，想要找记录。

“不用了。”我阻止了她。

就算520是手误，或者一时冲动。

那梦话呢？那拥抱呢？

“那天他拥抱我，也很突然。”

她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接着说道，

“我当时就推开了他。

我跟他说得很清楚，

我们之间早就过去了。”

“我找他，只是因为

我刚来这边，父亲病重，

实在走投无路，想借钱。”

“我对他，早就没有男女之情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也很坚定。

我看着她的眼睛，

试图找出一丝虚伪或闪烁。

但没有。

她的眼神很干净，很坦然。

“那你今天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我问。

“为了说清楚，也为了告别。”

她看着我，认真地说，

“我父亲的病情稳定了，

我打算辞职，带他回老家休养。”

“这个城市，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我和陈航，也不会再有任何联系。”

“林小姐，”她诚恳地说，

“陈航他……也许曾经对我有执念，

但那更多的是对青春的一种怀念。”

“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

说的最多的，是你。”

“说你们怎么认识的，

说你的好，说你们平淡却踏实的生活。”

“他真的很在乎你，

也很在乎你们的家。”

“那天他找我，大部分时间，

其实是在倾诉他的愧疚和恐慌。”

“他怕失去你。”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波涛汹涌。

她的话，像一块石头，

投进了我原本死寂的心湖。

我不知道该不该信她。

她的话听起来合情合理，

态度也足够真诚。

可是……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我问。

“因为我不想成为别人婚姻里的阴影。”

她笑了笑，笑容里带着淡淡的苦涩，

“我自己经历过背叛，

知道那种滋味有多难受。”

“我和陈航的过去，早就结束了。

我不想，也不能，

成为破坏你们现在的原因。”

她拿起包，站起身。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

“信不信，由你。”

“祝你们……幸福。”

她朝我微微颔首，然后转身离开了。

背影单薄，却挺得笔直。

我独自坐在咖啡馆里，

看着窗外她远去的身影，

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她的话，像一阵风，

吹散了一些迷雾，

却又带来了新的困惑。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

那陈航……

我所感受到的冷漠和疏离，

难道只是我敏感多疑？

那些梦话，那些压抑的情感，

又该如何解释？

我在咖啡馆坐了很久。

直到夕阳西下，才慢慢走回酒店。

刚走到酒店门口，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陈航。

他靠在他的车旁，脚下扔了一地的烟头。

看起来憔悴了很多，胡子拉碴，

眼下的乌青很重。

他看到我，立刻站直了身体，

眼神里带着紧张和期盼。

“小蔓……”他哑着嗓子叫我。

“你怎么来了？”我问，语气平静。

“我……我去你公司等你，

你同事说你请假了。”

“我猜你可能会回来……”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们能谈谈吗？”

我看着他疲惫不堪的样子，

心里某一处软了一下。

“上来吧。”我说。

酒店房间里，我们相对而坐。

气氛依旧有些凝滞。

“苏晚晴找过你了，是吗？”

他忽然问道。

我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她……都跟你说了？”

“嗯。”

他低下头，双手紧握在一起。

“她说的，都是真的。”

“我和她，真的什么都没有。”

“那520，是我一时糊涂……

我当时听她说起她爸的病，

心里很难受，脑子一热就……”

“后来我马上就后悔了，

又补了480给她。”

“那个拥抱……也是我混蛋！”

他抬起头，眼圈红了，

“我看着她那么难，想起以前……

就……就没控制住……”

“但她立刻就推开了我，

还把我骂了一顿。”

“小蔓，”

他声音哽咽着，

“是我错了。

是我不该瞒着你跟她联系。

是我不该对过去还有留恋。”

“但这几天，你不在家，

我才真正明白……”

“我不能没有你。”

“那个家，没有你，根本就不叫家。”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

递给我。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份打印好的文件。

——离职报告。

申请人：苏晚晴。

“她今天上午提交的离职报告。”

陈航低声说，

“她真的要走了。”

“她跟我说，

以后不会再联系了。”

我看着那份离职报告，

最后一丝疑虑，似乎也消散了。

苏晚晴用行动，证明了她的决绝。

“小蔓，”

陈航走到我面前，蹲下身，

仰头看着我，像一只祈求原谅的大型犬。

“我知道，说再多道歉都没用。”

“信任需要时间重新建立。”

“我不求你立刻原谅我。”

“只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你看我的行动，好不好？”

“如果……如果你还是无法接受，

到时候……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悔恨和恳求。

还有，我许久未见的，真诚。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我爱了五年，

共同生活了五年的男人。

心里的坚冰，在一点点融化。

也许，他说的是真的。

也许，苏晚晴的出现，

只是一个意外的考验。

也许，我们的婚姻，

还有挽救的余地。

离婚，两个字说起来容易。

但五年的感情，共同建立的家，

不是说舍弃就能舍弃的。

我需要时间，去消化，去疗伤。

他也需要时间，去证明，去弥补。

我叹了口气，伸出手，

轻轻摸了摸他满是胡茬的脸。

“陈航，我可以搬回去。”

他眼睛瞬间亮了，抓住我的手。

“但我们之间，需要约法三章。”

“你说！我都答应！”

他急切地说。

“第一，以后任何事情，不许骗我。”

“好！”

“第二，我们需要婚姻咨询，

一起去解决这些问题。”

“没问题！我马上找！”

“第三，”我看着他的眼睛，

“这是最后一次。”

“如果再有下一次，

无论是苏晚晴，还是李晚晴，

我会直接离开，绝不回头。”

他重重地点头，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他抱住我的腰，把脸埋在我怀里，

肩膀微微颤抖。

“老婆，对不起……谢谢你……”

我感受着他的体温和泪水，

心里百感交集。

未来会怎样？

我不知道。

信任的重建，道阻且长。

也许那些梦话还会偶尔出现，

也许我心里的刺还需要很久才能拔除。

但至少，此刻，

我愿意再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

为了五年的感情，

也为了，曾经那个，

我相信是真心爱过我的他。

窗外，华灯初上。

城市的霓虹闪烁着，

仿佛在诉说着无数个

关于爱、背叛与宽恕的故事。

而我们的故事，

才刚刚翻过曲折的一页。

未来的篇章，

需要我们用更多的坦诚、耐心和爱，

去共同书写。

希望这一次，

我们能写得更好。

来源：雪中赏景的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