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年单身一人时,要想余生过得幸福自在,就不建议做这四件事!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1-13 10:59 1

摘要:屋子是以前厂里分的,两室一厅,六十多平,不大,但被我拾掇得亮亮堂堂。

我叫林卫芳,今年六十八。

老头子走了十年,我也一个人过了十年。

屋子是以前厂里分的,两室一厅,六十多平,不大,但被我拾掇得亮亮堂堂。

下午三点的太阳,斜着从阳台照进来,刚好打在客厅那盆养了快二十年的君子兰上,叶片肥得流油。

空气里有细小的灰尘在光柱里跳舞,一上一下,跟它们自个儿有天大的心事似的。

我刚从银行取了下个月的养老金回来,三千八百块,一分不差。

我把钱摊在饭桌上,一张一张地数,翻来覆去地数,跟数着自个儿剩下的日子一样。

不是信不过银行的机器,就是喜欢闻那股钱特有的油墨味儿,踏实。

手机在这时候响了,铃声是那种最老土的“叮铃铃”,聒噪,刺耳,像催命。

我慢吞吞地擦了擦手,把钱收进一个旧饼干铁盒里,塞进床垫底下,这才拿起桌上那个屏幕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老人机。

是儿子陈斌打来的。

“喂,妈。”

“嗯。”我应了一声,眼睛还瞟着床垫底下,生怕它长腿跑了。

“吃饭没啊?”他每次开场白都一样,像个没加载完的程序。

“吃了。有事说事。”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传来他媳妇小雯细声细气的声音,像隔着一层纱,“妈,陈斌他不好意思说,我来说。”

我心里“咯噔”一下。

又是他们俩的“混合双打”。

“小雯啊,你说。”我的语气立马客气了三分,但温度降了七分。

“妈,您看,乐乐也快半岁了,我这产假马上休完得上班了,家里离不开人。您看您能不能……过来搭把手?”

来了。

我就知道。

我那个宝贝金孙,乐乐。

我没立刻回话,捏着手机,指节有点发白。

去,还是不去?

这是个问题。

一个能要我半条老命的问题。

去吧,意味着我要离开我这个经营了一辈子的“狗窝”,搬进他们那个一尘不染、说话都有回音的“样板间”。

意味着我得看小雯的脸色,她说的“科学育儿”我一句都听不懂,也一句都不能反驳。

不去吧,我这心里又跟猫抓似的。

乐乐那小脸,那小手,一笑起来,俩酒窝,跟他爸小时候一模一样。

想。

怎么不想。

做梦都想抱抱那软乎乎的小身子。

“妈?您在听吗?”陈斌的声音又插了进来,带着点小心翼翼的催促。

“在听。”我吐出两个字,感觉喉咙里像塞了团干棉花。

“妈,您就当过来享享福,我们这儿条件好,吃穿都方便,您一个人在家我们也不放心。”

享福?

我心里冷笑一声。

我去你们家,是去当一个自带工资、二十四小时待命、还不能有半句怨言的免费保姆。

这福气,给你要不要?

可这话,我说不出口。

他是我的仔。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我叹了口气,这口气叹得又长又深,仿佛要把这十年的孤单都吐出去。

“行吧。我收拾收拾,后天过去。”

“哎!太好了妈!”电话那头,陈斌的音量瞬间拔高,透着一股如释重负的轻松。

我没再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只有墙上的石英钟“滴答、滴答”地走着。

我走到阳台,摸了摸君子兰的叶子。

“老伙计,我要出趟远门了。”

“帮我看着家。”

君子兰没回话,叶子在阳光下,绿得有点刺眼。

我心里清楚,这趟“享福”之旅,是我晚年要渡的第一场劫。

也是我必须学会的第一件事:千万别把儿子的家,当成自己的家。

两天后,我拖着一个半旧的行李箱,站在了陈斌家门口。

密码锁“嘀”的一声,门开了。

一股混着柠檬味消毒水和奶香的气味扑面而来,干净,但也陌生得让人有点窒息。

“妈,您来啦!”小雯穿着一身柔软的家居服,笑着迎上来,接过我手里的箱子。

她头发盘着,脸上没化妆,但皮肤白净,看着比实际年龄小。

“嗯。”我点点头,换上她递过来的一双崭新拖鞋。

拖鞋是软底的,踩在地板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他们家一百四十平,地板光得能照出人影,家具是那种简约的北欧风,白墙上挂着几幅我看不懂的抽象画。

跟我那塞满了旧物件、充满了人情味儿的老房子,完全是两个世界。

“乐乐呢?”我伸着脖子往里看。

“刚睡着,在房间里。”小雯压低声音,“妈,您先坐,我给您倒水。”

我被按在客厅那张巨大得能躺下三个我的灰色沙发上。

沙发很软,陷下去就起不来,像个温柔的陷阱。

我浑身不自在。

陈斌从书房出来,看见我,脸上堆着笑,“妈,路上累了吧?”

“不累,坐公交过来的。”我打量着他。

瘦了点,眼底下有淡淡的黑眼圈,头发也比上次见稀疏了些,看来当爹的日子也不好过。

心里那点不痛快,散了些。

小雯端来一杯温水,放在我面前的玻璃茶几上。

“妈,您喝水。家里的规矩您知道的,进门先洗手,特别是要抱乐乐之前。”她笑得客气,但话里的意思不容置疑。

“晓得。”我站起来,跟着她去洗手间。

水龙头是感应的,洗手液是自动的,旁边还挂着一瓶酒精免洗喷雾。

我按照她的指示,用了七步洗手法,搓了足足三十秒,感觉手上的皮都要搓掉一层。

“妈,您别嫌我啰嗦,乐乐抵抗力弱,得小心点。”小雯在一旁解释。

“我懂。”我把手在烘干机下吹干,心里却在想,当年陈斌不也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泥地里滚,脏手抓东西吃,不也长得人高马大了?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金贵。

回到客厅,乐乐的房间门虚掩着。

我踮着脚尖凑过去,从门缝里看。

我的乖孙,躺在小小的婴儿床上,睡得正香,小嘴巴一张一合,像在咂摸什么美味。

我的心一下子就化了。

之前那点别扭和不快,全被这小小的身影给融化了。

值了。

我对自己说。

为了这小家伙,受点委屈,值了。

然而,我很快就发现,我要受的“委屈”,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

晚饭是小雯点的外卖,三菜一汤,装在精致的餐盒里,清淡少油。

“妈,现在都流行吃得健康,您也试试,对心血管好。”陈斌给我夹了一筷子西兰花。

我嚼着那没放足盐的西兰花,感觉像在吃草。

我想念我那锅炖得烂烂糊糊的红烧肉,想念那碗撒了葱花和猪油渣的阳春面。

“明天我来做饭吧。”我说,“我给你们做我拿手的。”

小雯和陈斌对视了一眼,小雯先开了口,语气很委婉,“妈,不是不让您做,主要是……您做饭油烟大,我们这个是开放式厨房,怕味儿散不掉。而且,乐乐的辅食都有专门的机器做,很方便的。”

我懂了。

他们是嫌弃我的“人间烟火”。

我的手艺,在这里,没了用武之地。

“行,那就不做。”我扒拉了两口饭,没了胃口。

晚上,我被安排在乐乐隔壁的次卧。

房间很干净,床单被套都是新的,带着一股阳光和洗衣液混合的味道。

可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太安静了。

没有窗外老邻居的咳嗽声,没有楼下野猫的叫春声,也没有隔壁老王家电视机传来的新闻联播声。

这安静,让我心慌。

半夜,乐乐哭了。

我一个激灵坐起来,穿上拖鞋就想往外冲。

刚打开门,就看见小雯已经抱起了乐乐,正在轻声哄着。

陈斌也醒了,在一旁递奶瓶。

夫妻俩配合默契,像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

我站在门口,像个多余的摆设。

“妈,您怎么起来了?快回去睡吧,我们搞得定。”小wen看到我,有些意外。

“我……我听见孩子哭了。”

“没事,他就是饿了,喝完奶就睡了。”陈斌打了个哈欠说。

我默默地退回房间,关上门。

我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模糊的哄睡声,眼泪毫无征兆地就下来了。

在这个家里,我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洗个碗,小雯会说“妈,放着我来,洗碗机洗得干净还消毒”。

拖个地,陈斌会说“妈,您歇着,我这个戴森的吸尘器吸得快”。

我想给乐乐换尿布,小雯会拿出一套复杂的流程图,告诉我尿布疹要用什么牌子的护臀膏,擦屁股的湿巾要加热到多少度。

我感觉自己像个闯入精密仪器内部的一颗粗糙石子,格格不入,还随时可能造成故障。

我不是来“享福”的,也不是来“搭把手”的。

我只是一个活的、会喘气的、被闲置的“安全备份”。

只有当他们俩都忙不过来的时候,我才能派上用场,抱一抱那个我名义上的亲孙子。

有一天下午,小雯和陈斌都去上班了,乐乐睡着了。

我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着墙上那个极简的钟,秒针无声地滑过。

我太闷了。

我打开电视,想找个电视剧看看。

遥控器上几十个按键,我研究了半天,最后还是调出了一个购物频道。

一个主持人正唾沫横飞地推销一款保健品。

“给父母最好的爱,就是给他们健康的晚年!XX牌辅酶Q10,美国进口,航天品质,原价998,今天只要498!最后十分钟,抢到就是赚到!”

我撇了撇嘴。

骗子。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

是我的老邻居,张阿姨。

“喂,卫芳啊,你跑儿子家去享福啦?”张阿姨的大嗓门从听筒里传来。

“什么享福,受罪呢。”我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怎么了?儿子媳妇对你不好?”

“那倒没有,就是……不得劲。”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

“我跟你说,你可得留个心眼。”张阿姨压低了声音,“你家对门的老李,前两天把他那套老房子卖了,拿着钱去给他儿子付首付了,现在也搬过去住了。”

“哦。”

“结果呢?天天跟媳妇吵架,嫌他这嫌他那,现在闹着要回来,房子都没了,回哪儿去啊?只能在儿子家受气,惨哦。”

张阿姨的话,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我心上。

我挂了电话,心里一阵后怕。

我那个饼干铁盒里的钱,是我最后的底气,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

老头子走之前,拉着我的手,气都喘不匀了,还跟我说:“卫芳,钱,一定得攥在自己手里。别全给儿子。儿子是儿子,钱是钱。”

那时候我不懂,觉得他太多心。

现在,我懂了。

这世界上,除了攥在自己手里的钱,没什么东西是真正靠得住的。

这也是我要学会的第二件事:守好自己的养老钱,那是你的尊严。

日子就在这种“不得劲”里一天天过去。

乐乐会翻身了,会咿咿呀呀地叫“mama”了。

每次他冲我笑,我就觉得一切都还能忍。

直到那次“排骨汤事件”。

那天我实在馋得慌,趁着小雯带乐乐去社区医院打疫苗,我偷偷去菜市场买了根上好的肋排,准备炖一锅我最拿手的莲藕排骨汤。

我把厨房的门窗都关好,抽油烟机开到最大档。

排骨焯水,放姜片、料酒,小火慢炖。

熟悉的肉香慢慢飘出来,我感觉自己那颗被“健康餐”喂得干瘪的胃,终于活了过来。

汤炖到一半,门开了。

小雯和陈斌回来了。

小雯一进门就皱起了眉头,“妈,什么味儿啊?”

“我……我炖了点排骨汤。”我有点心虚。

“不是跟您说了吗,油烟大。”小雯的脸沉了下来,她快步走到乐乐的房间,关上门,又打开了空气净化器。

陈斌走过来,看着锅里翻滚的浓白汤汁,叹了口气。

“妈,小雯她对气味敏感,而且也怕油烟对孩子呼吸道不好。您想吃什么,我们给您点外卖不行吗?”

我的火“噌”地一下就上来了。

我这是在我儿子家,给我亲孙子补身体,怎么就跟做贼一样?

“我吃了一辈子这种饭菜,不也把你养这么大了?怎么就到你儿子这儿,连闻都闻不得了?”我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妈,时代不一样了!现在讲究科学!”小雯从房间里出来,显然是听到了我的话。

“什么科学?我看就是矫情!孩子养得跟温室里的花似的,一点风雨都经不起,以后能有出息?”

“妈!您怎么说话呢?我们怎么养孩子,是我们的事,您能不能别总用您那套老观念来指手画脚?”小雯的眼圈红了。

“我指手画脚?我一天到晚在这个家里,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我连做顿自己想吃的饭都不行?这到底是谁的家?”

“这是我的家!”小雯终于喊了出来,“您要是不习惯,可以……”

她话没说完,但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陈斌赶紧过来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妈,小雯她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心疼孩子。小雯,妈也是好心。”

他两边都想安抚,结果是两边都点了火。

我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处处充满“规则”的家,看着这个我一手养大、如今却帮着媳妇来“教育”我的儿子,一股巨大的悲凉涌上心头。

我图什么啊?

我到底在这儿图什么啊?

我关掉火,解下围裙,一言不发地走进我的房间。

“妈,您别生气啊,汤我们喝,我们喝还不行吗?”陈斌在外面敲门。

我没理他。

我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高楼大厦,感觉自己像一只被困在玻璃瓶里的飞蛾。

有光,但没有出路。

那天晚上,谁也没碰那锅排骨汤。

它在厨房里,从滚烫到温热,再到彻底冰凉。

就像我的心。

第二天,我跟陈斌说,我想回家住几天。

他没敢拦我,只是一个劲儿地说:“妈,您别跟小雯一般见识,她没坏心。”

“我知道。”我说,“我就是……想我那盆君子兰了。”

这是一个蹩脚的借口,但他们都懂。

回到我的老房子,打开门的一瞬间,一股熟悉的、带着点灰尘和旧时光味道的空气涌进来,我差点哭出来。

还是这儿好。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我把窗户全打开,让阳光和风进来。

我给自己做了一碗加了两个荷包蛋和满满猪油渣的葱油拌面,吃得满头大汗。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我在家待了三天,把屋子彻底打扫了一遍,给君子兰浇了水,还去楼下的小花园跟几个老姐妹聊了半天八卦。

张阿姨又凑了过来。

“卫芳,回来了?我说吧,儿子家不好待。”她一脸“我早知道”的表情。

“还行。”我不想把家里的事说得太细。

“你可得想开点。”她拍拍我的手,“儿孙自有儿孙福,别总把他们当回事。你得有自己的生活。”

“我知道。”

“哎,对了,你还记得厂里那个王工吗?王建国。”

“王工?记得啊,以前的技术大拿,不苟言笑的那个。”

“对,就是他。他老婆前年走了,现在一个人过。前两天社区组织老年书法班,他也报名了。天天在那儿练字,写得可好了。”

“哦。”我对这些不感兴趣。

“你也去看看呗,闲着也是闲着。社区活动中心,免费的。”

我嘴上应付着“再说吧”,心里却没当回事。

练字?我连笔都快拿不稳了。

在家待了三天,陈斌的电话就来了。

“妈,您气消了没?乐乐想您了。”

一听到“乐乐”两个字,我的心又软了。

“消了。”

“那您什么时候回来啊?小雯她也知道错了,说那天是她太冲动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

回去,意味着又要开始那种“寄人篱下”的生活。

不回去,我又舍不得我的乖孙。

“我……再过两天吧。”

挂了电话,我坐在沙发上发呆。

我突然意识到,我这样来来回回地拉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我把自己的人生,完全系在了儿子和孙子身上。

他们一笑,我的天就晴了。

他们一皱眉,我的天就塌了。

这样下去,我迟早会疯掉。

张阿姨的话又在我耳边响起,“你得有自己的生活。”

自己的生活……

我的生活是什么?

买菜,做饭,看电视,等儿子电话?

这叫生活吗?

这叫活着。

我突然对张阿姨说的那个书法班,有了一点点好奇。

我终究还是回了陈斌家。

但这一次,我的心态有点不一样了。

我不再试图去“融入”他们,不再抢着干活,不再对他们的“科学育儿”指指点点。

他们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他们不让我干的,我绝不插手。

我把自己当成一个拿了“亲情”这份特殊薪水的保姆。

白天,他们去上班,我照顾乐乐。

我严格按照小雯留下的时间表,几点喂奶,几点换尿布,几点带他到阳台上晒太阳。

虽然我心里觉得没必要这么精细,但我还是照做了。

因为我明白了一个道理:这是她的家,她是女主人,我只是个客人,或者说,是个员工。

员工,就要遵守老板的规矩。

晚上,他们回来了,我就把“主场”交还给他们,自己回到房间,关上门。

我开始用我的老人机,笨拙地学着上网。

我让陈斌帮我下载了一个看短视频的软件。

一开始,我看得头晕眼花。

后来,我慢慢找到了乐趣。

我喜欢看那些做菜的视频,虽然我不能做,但看着也解馋。

我还喜欢看那些旅游的视频,山南海北,风景真好。

我甚至还关注了一个讲历史的博主,每天听他讲一个历史故事,津津有味。

我的世界,好像被推开了一扇小小的窗。

小雯和陈斌似乎也察觉到了我的变化。

我话变少了,也不再跟他们“争辩”了。

他们大概觉得我“想通了”,对我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

家里少了很多火药味,气氛变得客气,但也更加疏离。

我们就像合租的室友,遵守着彼此的边界,相安无事。

但我心里知道,这只是表面的和平。

真正的“炸弹”,还没引爆。

那颗“炸弹”,就是钱。

乐乐快一岁的时候,陈斌和小雯开始商量着换房子。

“现在这个两居室太小了,等乐乐再大点,需要自己的房间。而且,妈也在这儿,三居室才够住。”

“还有,这个学区一般,我们得考虑换个好点的学区房。”

他们的谈话,没有刻意避开我。

或者说,他们就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我假装在看手机,耳朵却竖得老高。

“首付还差多少?”小雯问。

“看了几个盘,都挺贵的。我们手头的钱,加上把这套卖了,还差……大概一百来万吧。”陈斌的声音压得很低。

一百万。

我心里盘算了一下。

我那个饼干铁盒里,加上银行的定期存款,零零总总,大概有六十多万。

那是我和老头子一辈子省吃俭用攒下来的棺材本。

果然,没过几天,陈斌就在饭桌上开口了。

“妈。”他给我夹了一块鱼,“最近身体怎么样?”

“老样子。”我眼皮都没抬。

“妈,有个事……想跟您商量一下。”

来了。

我放下筷子,看着他。

“你说。”

“我跟小雯,打算换个大点的房子,为了乐乐将来上学。您也知道,现在房价高,我们……手头有点紧。”

他搓着手,一脸为难。

“所以呢?”我问。

“所以……您看您那边,能不能……先支援我们一下?”

“要多少?”

“一百万……有点多。您能有多少,就……就先帮我们垫上。等我们缓过来了,再……”

“再还给我?”我替他说完了后半句,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

陈斌的脸红了,“妈,我们都是一家人,什么还不还的。买了新房子,也是给您住啊,到时候给您留个最大的南向房间,带独立卫生间的那种。”

画饼。

画得真香。

我要是信了,我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我看着他,这个我曾经抱在怀里、把屎把尿的儿子,如今为了钱,在我面前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有点悲哀。

“陈斌。”我叫他的名字,“你还记得你爸临走前跟我说什么吗?”

他愣了一下。

“他说,钱,要攥在自己手里。”

“他说,儿子大了,就该自己撑起一个家。啃老,丢人。”

我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钉子,钉在客厅安静的空气里。

小雯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陈斌的头垂了下去。

“妈,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我站了起来,“我的钱,是我和你爸一分一分攒下来的。这钱,我要留着养老,万一我哪天病了、动不了了,我得有钱请护工,我得有钱住好点的养老院。我不能成为你们的累赘。”

“我还没老到动不了的地步,我有自己的房子住。你们的家,很好,但不是我的家。”

“乐乐,是我的心头肉。但你们,是成年人了。”

说完这番话,我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但我心里,却前所未有的敞亮。

我把话说开了。

把那层虚伪的、客气的窗户纸,彻底捅破了。

这是我必须学会的第三件事:明确边界,别用亲情绑架自己,也别被亲情绑架。

那次谈话之后,家里的空气降到了冰点。

小雯一连几天没跟我说话,看见我就绕道走。

陈斌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我乐得清静。

白天,我依然照顾乐乐。

但我的心,已经不在这个“家”里了。

我在计划我的“撤退”。

一个星期后,我收拾好了我的行李箱,还是来时的那个。

我对正在客厅里陪乐乐爬的陈斌说:“我回去了。”

他猛地抬起头,“妈,您……您别这样。钱的事,我们再想办法,您别生气。”

“我不生气。”我摇摇头,“我是想明白了。我待在这儿,你们不自在,我也不舒坦。咱们啊,还是保持点距离好。”

“距离产生美,老话说的,没错。”

“乐乐我舍不得,但我更得对自己负责。等你们什么时候想我了,或者需要我临时帮个忙,给我打电话,我随时过来。但长住,就算了。”

小雯从房间里出来,站在那里,表情复杂地看着我。

我冲她笑了笑,是一种释然的笑。

“小雯,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对乐乐尽心尽力,比我这个当奶奶的强。以前妈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你多担待。”

“以后,这个家,你们俩好好经营。妈,有自己的家要回。”

说完,我没等他们再说什么,拖着箱子,打开门,走了出去。

就像我来时一样。

只是这一次,我的脚步,无比轻松。

电梯门关上的那一刻,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自由了。

回到老房子,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那个装钱的饼干铁盒拿出来,抱着它,在沙发上坐了很久。

老头子,你说的对。

这玩意儿,比儿子靠得住。

第二天,我去了趟社区活动中心。

书法班正在上课。

一个头发花白、但腰板挺得笔直的老先生,正在教大家写“厚德载物”。

我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

那个张阿姨提过的王工,王建国,也在。

他戴着老花镜,一丝不苟地握着毛笔,神情专注。

他写出来的字,遒劲有力,跟他人一样,透着一股严肃的劲儿。

下课了,王建国看见我,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林师傅,你也对这个感兴趣?”他问,声音比我想象的要温和。

“随便看看。”我有点不好意思。

“想学就来嘛,陶冶情操。我们这儿,不问出身,不问过去,就图个乐呵。”一个戴着红袖章的阿姨热情地招呼我。

我鬼使神差地就报了名。

我开始了我人生的新篇章。

学写毛笔字,比我想象的要难。

手抖,墨不是浓了就是淡了,写出来的字跟鸡爪子刨的似的。

王建国看我愁眉苦脸的,主动走过来。

“心要静,气要沉。手腕要活,力要送到笔尖。”他一边说,一边握着我的手,帮我调整姿势。

他的手,干燥,温暖,带着一股墨香。

我脸有点热。

多少年了,没有一个男人这样靠近我。

从那以后,王建国就成了我半个老师。

他教我怎么选笔,怎么研墨,怎么临摹字帖。

他话不多,但每一句都在点子上。

我们慢慢熟悉了起来。

我知道了他以前是厂里的总工程师,老婆走了以后,女儿在国外,他也是一个人。

除了书法,他还喜欢侍弄花草,喜欢听京剧。

我们的共同语言,比我想象的要多。

除了书法班,我还被张阿姨拉着,参加了社区的合唱团。

我五音不全,站在队伍里滥竽充数。

但跟着大家一起唱那些老歌,“一条大河波浪宽”,“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唱着唱着,心里那些积压的郁闷,好像也跟着歌声飘走了。

我甚至还跟着社区组织的“老年智能手机速成班”,学会了用微信。

我加了书法班和合唱团的群。

群里每天都很热闹,分享养生知识的,发搞笑视频的,约着一起去公园打太极的。

我学会了发表情包,学会了抢红包,虽然每次都抢不到几分钱,但乐在其中。

我的生活,一下子变得五颜六色起来。

我不再是那个守着电视、等着儿子电话的孤寡老人。

我有了我的“同事”,我的“同学”,我的“朋友圈”。

我每天都很忙。

忙着练字,忙着唱歌,忙着跟老姐妹们去逛新开的超市,对比哪家的鸡蛋更便宜。

忙着跟王建G在微信上讨论今天的字帖是临摹《兰亭序》还是《多宝塔碑》。

我甚至都快忘了,我还有个儿子,还有个孙子。

这是我必须学会的第四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永远不要放弃学习新事物,永远不要把自己孤立起来。

人,得有自己的精神寄托。

陈斌和小雯到底还是没买成学区房。

房价太高,他们终究是没能凑够那笔巨款。

大概是我“离家出走”一个月后,陈斌一个人来了。

他提着一堆水果和营养品,站在门口,有点局促。

“妈。”

“进来吧。”我让他进门,给他倒了杯茶。

屋子里,墨香混合着饭香,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他看着墙上我刚写好、还没干透的一幅字,“宁静致远”。

“妈,您……您在练字?”

“嗯,随便写写,打发时间。”

他沉默了很久,然后开口:“妈,对不起。”

“那天,是我和小雯不对。我们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没考虑您的感受。”

我看着他,这个快四十岁的男人,在我面前,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的心,又软了。

“过去了,就别提了。”我说,“你们也有你们的难处,我懂。”

“那……您还回来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笑了。

“陈斌,妈老了,但还没糊涂。”

“我在你那儿,是个外人。我在这儿,我才是主人。”

“乐乐我想他,我会去看他。你们要是忙,把他送我这儿来住两天,我也欢迎。但是,让我再搬过去,不可能了。”

“妈找到了比给你们当保姆,更有意思的事。”

我指了指我的那堆笔墨纸砚。

陈斌看着我,眼神里有惊讶,有不解,但更多的是一种……释然。

他可能也意识到,一个有自己生活、不再依附于他的母亲,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从那以后,我们母子之间,达成了一种新的默契。

我不再去他家常住。

每个周末,他会带着小雯和乐乐来看我。

小雯对我,比以前客气了,也多了一丝敬畏。

她会给我带一些我没见过的进口水果,会陪我聊聊她公司里的八卦。

我呢,也不再对她的育儿方式发表意见。

她给乐乐吃营养米糊,我就在旁边看着,夸一句“真科学”。

她不让乐乐吃我做的红烧肉,我就自己一个人吃得满嘴流油,馋得小家伙直流口水。

有时候,他们俩实在忙不过来,就把乐乐送我这儿来。

我带着乐乐,去逛公园,去菜市场,教他念我小时候的童谣。

乐乐在我这儿,啃过泥巴味的苹果,摸过脏兮兮的小猫。

小雯知道了,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再像以前那样大惊小怪。

她大概也明白了,孩子,没那么金贵。

而我,也不再是那个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奶奶。

我有我的书法课,有我的合唱团。

“对不起啊乐乐,奶奶今天下午有活动,不能陪你了。”我会一本正经地跟我的宝贝孙子“请假”。

陈斌和小雯也习惯了我的“忙碌”。

他们开始真正地,把我当成一个独立的、有自己生活的“林女士”,而不仅仅是“陈斌的妈妈”或者“乐乐的奶奶”。

至于王建国,我们成了很好的朋友。

或者说,是“老伴儿”。

这个词,我们谁也没说破,但心里都明白。

我们会一起去逛早市,他帮我拎着沉甸甸的菜篮子。

我们会一起在公园里散步,他给我讲他年轻时在戈壁滩上搞科研的故事。

他会来我家,帮我修好忽明忽暗的电灯,我会给他做一碗他最爱吃的雪菜肉丝面。

我们从不谈论彼此的子女,也不规划遥远的未来。

我们只是享受当下。

享受一起写字时,毛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的宁静。

享受一起听戏时,咿咿呀呀的唱腔里,流淌过的岁月。

有一天,他写了一幅字送我。

是苏轼的词。

“此心安处,是吾乡。”

我把这幅字,挂在了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一抬头,就能看见。

是啊。

心安的地方,就是家。

我的家,在这个六十多平米的老房子里。

在这一笔一划的墨香里。

在这一朝一夕的平淡里。

在这一呼一吸的自由里。

我今年六十八,单身,一个人住。

我每天都很忙,忙着快乐,忙着生活。

我有一个可爱的孙子,一个开始懂得尊重我的儿子和媳妇。

我有一个能陪我说话、陪我散步的“老伴儿”。

我有一群可以一起唱歌、一起抢红包的“老同学”。

我还有一笔谁也抢不走的养老钱。

我觉得,我的晚年,过得挺好。

甚至可以说,非常幸福,非常自在。

因为我终于明白了,一个女人,无论到什么年纪,都不能丢了自己。

别把儿子的家当家,别轻易掏空你的钱包,别沉溺于过去的恩怨,也别把自己活成一座孤岛。

这四件事,看似无情,却是我用半辈子眼泪和委屈换来的,最珍贵的智慧。

太阳又从阳台照了进来,光柱里的灰尘还在跳舞。

我看着它们,突然觉得,它们不是有心事。

它们,是在自由地舞蹈。

就像我一样。

来源:高冷海燕n1CbO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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