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被妻子初恋泼香槟,她斥我别丢人,我夺话筒冷笑,一语惊全公司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11-12 01:05 1

摘要:为了帮我那高高在上的妻子,陈梦可,还清她口中“投资失败”欠下的巨额债务。

我叫顾洋。

为了帮我那高高在上的妻子,陈梦可,还清她口中“投资失败”欠下的巨额债务。

我活得像条狗。

我把自己的时间쪼碎了卖,没日没夜地在城市里穿梭,当一个最底层的外卖骑手。

我以为我拼尽全力,就能换来她的可稳。

谁知道,现实给了我一记最响亮的耳光。

那天,我接到一个商场的订单,去取餐时,隔着明晃晃的玻璃橱窗。

我看到了一个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画面。

我的妻子,陈梦AN,正亲昵地挽着另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是她从小玩到大的竹马,祝余。

他们站在我连名字都叫不全的奢侈品柜台前,姿态亲密地挑选着腕表。

我看到柜姐脸上那谄媚到极致的笑容。

也看到了陈梦可脸上,那种我从未见过的、发自内心的满足和愉悦。

“三百万。”

我隔着人群,读懂了柜姐的口型。

然后,我看到陈梦可抽出那张我以为早就被冻结的卡。

她刷卡的动作,那叫一个云淡风轻。

三百万的表,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这么刷了。

我捏着手里那份即将超时的外卖,只觉得浑身发冷,从头到脚。

原来她不是没钱。

她只是不想让“我”过上好日子罢了。

我甚至都觉得,看我在底层为了那点债务苦苦挣扎,或许是她和她竹马之间的一种情趣。

当天晚上,我的朋友圈就被她竹马晒出的图刷屏了。

崭新的腕表,精致的表盘,下面配着一行字:

“此爱值万金。”

真好笑,这“万金”里,有多少是我跑断了腿、摔破了皮换来的血汗钱?

我没有犹豫,把我白天在商场外拍到的那张照片,传了上去。

照片里,她和祝余的侧脸清晰可见。

我留下了两个词的评论:【尊重,祝福】。

一瞬间,我的手机像是被引爆了。

祝余的私信提示音,估计已经把他淹没了。

果不其然,不到五分钟,妻子的电话就追命似地打了过来。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高傲且不耐烦:

“老公,这事你听我解释,等我回去再和你好、好、说,你先把评论删了!”

“还有,你马上去给祝余道个歉。”

“你不是一直想要个孩子吗?我答应你,只要你乖乖的,明年我们就备孕,好不好?”

听听,多大的恩赐啊。

用一个我期盼了三年的孩子,来换我的闭嘴和屈服。

我走到楼下的小卖部,买了一包以前连看都不敢看的华子。

点燃,深吸。

辛辣的烟雾呛得我眼泪都出来了。

“算了,”我打断了她的施舍。

“离婚吧。”

那包我从未敢碰的华子,在寒风中明明灭灭。

猩红的火点烫伤了我的手指,也呛得我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电话那头,陈梦可显然没把我这句“离婚”当回事。

她的语气,带着那种我无比熟悉的、刻在骨子里的不耐烦:

“顾洋!你闹够了没有?”

“不就是一块表吗?我都说了回去跟你解释!”

“你现在!立刻!马上!把朋友圈那些乱七八糟的评论全删了!”

“然后,用你最诚恳的态度,去给祝余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不然,”她顿了顿,抛出了她的杀手锏,“我这个月,都不会再回那个家!”

直到这一刻,她依然觉得我只是在闹小孩子脾气。

她依然以为,用“不回家”就能像以前一样拿捏我。

可笑,她又何曾把那个我拼命维持的地方,当成过家?

“陈梦可。”

我吸了最后一口烟,烟草的苦涩在舌尖蔓延。

我的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感到陌生。

“我说,离婚。”

“这不是在跟你商量,是通知。”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是她拔高了八度的、尖锐的嘲讽:

“离婚?顾洋,你是不是疯了?”

“你别忘了,那些债可是夫妻共同债务!离了我,你拿什么还?就凭你送那几单破外卖吗?”

“我实话告诉你,顾洋,我就是有钱!我多的是钱!”

“你最好赶紧按我说的做,我没空,也没兴趣再跟你耗下去!”

“啪!”

电话被她猛地挂断。

我看着瞬间暗下去的屏幕,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弧度。

是啊,拿什么还债?

这三年来,我为了帮她填上那个所谓“投资失败”欠下的巨坑。

我活得像个高速旋转的陀螺,一刻都不敢停歇。

送餐、代驾、搬运……什么脏活累活,只要给钱,我都抢着干。

我风里来雨里去,没有一天是干爽的。

为了多接几单,我凌晨三四点就从冰冷的被窝里爬起来,冲进城市的寒风里。

冬天的时候,手指冻得跟胡萝卜一样,又红又肿,生满了冻疮。

那些冻疮在回暖时,又痒又痛,钻心似的难受。

可我连握车把的力气都不敢松,因为一单超时,半天的饭钱就没了。

有一次,为了抢一个距离很远但佣金奇高的订单,我把电瓶车骑到了极限。

结果在一个拐角,为了躲避一个突然窜出来的行人,我整个人连人带车都飞了出去。

餐盒摔得稀巴烂。

滚烫的汤汁瞬间从保温箱里炸开,淋了我一头一脸。

膝盖和手肘的皮肤被柏油路面磨掉了一层皮,鲜血混着泥水和刺鼻的油污,糊成一团。

我忍着剧痛,一边哆哆嗦嗦地给顾客打电话道歉、赔钱,一边收拾那片狼藉。

那天晚上回家,我偷偷躲在浴室里,用酒精擦拭那些血流不止的伤口。

疼得我龇牙咧G嘴,冷汗直流,却死死咬着毛巾,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我怕她担心。

更怕她嫌弃我没用,嫌弃我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这样的日子,在这三年里,数都数不清。

我戒掉了抽了十年的烟,戒掉 了和朋友们所有的聚会。

我身上穿的,是拼多多上几十块三件包邮的T恤。

脚上的鞋子开胶了,就去路边的修鞋摊,花十块钱补了又补,直到鞋底磨穿。

我把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

可我却心甘情愿。

甚至,有一次她刷视频时,随口说了句想尝尝某家贵得离谱的日料。

我就连续跑了半个月的夜班代驾,一分一分地攒够了钱,带她去了。

看着她发朋友圈时那开心的样子,我觉得我受的所有苦,都值了。

现在想来,她当时看我的眼神,是不是也像在看一个傻子?

嘲笑我的愚蠢,嘲笑我的廉价?

我拼了命省下来的、沾着我血汗的钱,加起来,甚至都不够她给祝余买那块表的一个零头。

她是有钱的。

她只是……想看我在阴沟里拼命挣扎的样子。

我和祝余虽然不是一个圈子的,但我们是邻居。

微信里的共同好友不多,但小区里那几个最爱搬弄是非、家长里短的大爷大妈,赫然在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陈梦可就格外看不起小区里的这些人,总觉得他们又土又俗,像是沾上就会掉价的垃圾。

此刻,这些“垃圾”们,闻着味儿就上来了。

他们纷纷在我那条“尊重,祝福”的朋友圈下,留下了看透一切的评论。

“哎哟,这不是小陈吗?这小伙子是谁啊?给别的男人买这么贵的表?小顾知道吗?”

“看着挺本分一孩子,怎么干出这种事啊……”

“难怪小顾天天累死累活地跑外卖,钱都花到哪去了,这下可算明白了!”

“我可跟你们说,祝家那小子,可经常和梦可丫头一块儿进进出出的哦……”

大爷大妈们的评论,虽然没指名道姓,但那股子洞悉一切的嘲讽和同情,几乎要溢出屏幕。

祝余那条“此爱值万金”的朋友圈,瞬间成了大型出轨翻车现场。

我的私信提示音响个不停,想必他那边,更是直接爆炸了。

果然。

陈梦可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比上一次更急,也更愤怒。

这次,她是真的气急败坏了:

“顾洋!你看看你干的好事!现在所有人都跑来问我们是怎么回事!”

“祝余的电话都被打爆了!他都快被那些人烦死了!”

“你立刻!马上!给我删掉评论!然后去道歉!”

“你再发一条朋友圈,就说我们是在开玩笑!是演着玩的!你听到没有!”

我甚至能隔着电话,想象出她此刻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

以及,她旁边站着的,那个祝余,脸上带着委屈和不满的神情。

“道歉?”

我轻轻吐出一个烟圈,烟雾模糊了我的视线。

“凭什么?”

“我不仅不道歉,我还想和大家好好聊聊。”

“聊聊你是怎么一边心可理得地让我当牛做马,替你还债。”

“一边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钱,给你的‘好邻居’,买三百万的表。”

“还有,陈梦可,你所谓的‘投资失败’……”

“那笔钱,到底是真的赔了,还是……投到了别的地方?”

“你胡说八道什么!”她尖叫了起来,“投资本来就是失败了!我手上的钱是我的私房钱,和你没关系!”

我嗤笑一声。

“没关系?陈梦可,我们还没离婚呢。”

“我们现在还是合法夫妻,你手上的钱,属于我们的共同财产。”

“你最好是把那笔钱拿出来,把你欠的那些债先还清。”

“不然,我不介意在起诉离婚的时候,和你好好清算一下这笔钱。”

“顾洋!你敢威胁我!你给我等着……”

电话那头,传来了她开门的声音。

我掐灭了烟头,静静地等着。

回想这几年的婚姻,祝余,还有他的父母,就像一张无形的、黏腻的网,笼罩着我的一切。

祝余家和陈梦可的养父母,住在同一个老小区。

陈梦可的养父母在她十八岁那年,就因为意外去世了。

我们结婚后,她说不愿意离开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我就陪着她搬了回来。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知道,她还有一个无话不谈的竹马。

陈梦可打着“远亲不如近邻”的旗号,三天两头地往祝余家跑。

今天,是祝妈妈头疼了,她得赶着去送药。

明天,是祝爸爸家里灯泡坏了,水管堵了,她就催着我这个“能干”的丈夫,赶紧去帮忙。

她总是说:“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能帮就帮一把,别那么小气。”

起初,我真的信了。

我甚至觉得她心地善良,重情重义。

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下班回来,晚饭都来不及吃一口,就要被她催着去帮祝家干各种体力活。

直到后来,我才慢慢发现了不对劲。

她记得祝余父母所有的喜好,记得他们的生日,甚至记得他们对什么药物过敏。

却连我爸妈的生日,都需要我提醒好几次,才能勉强记住。

她给祝妈妈买昂贵的保健品,眼睛都不眨一下。

却在我想给我妈买一件过千的新衣服时,抱怨我花销太大,不知道节俭。

那时候,陈梦可刚拿着我们所有的积蓄,去搞她的“创业”。

结果,血本无归,还欠了一屁股债。

从那以后,她就一直待在家里,美其名曰“照顾我”。

她说着各种各样的软话,表现得无比贤惠。

渐渐地,我原谅了她以往的种种不公。

我心想,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下去,也挺好。

直到祝余从日本留学回来。

当我看到陈梦可看着祝余时,那种复杂、眷恋、又带着不甘的眼神时,我才逐渐明白。

所谓的“邻居情分”,不过是她用来光明正大偏爱祝余的遮羞布。

她嫌弃我这个丈夫没本事,给不了她大富大贵的生活。

却又贪婪地享受着我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和百依百顺的迁就。

她只是把我当成一个可以伺候她的、免费的、听话的劳动力。

心,就是从那个时候,一点一点冷掉的。

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在那之后不久。

我无意间,听到她和闺蜜在阳台上打电话。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祝余才是真男人,海归精英,现在在大公司当小领导,人又帅又大气。”

“哪像我们家这个,就会送个破外卖,窝囊死了。”

“要不是看他还算听话,能干点活,我早让他滚蛋了……”

那一刻,我站在门外,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窟。

我付出的一切,都成了一场可笑至极的独角戏。

砰!

房门像是被一股巨力踹开,然后又狠狠摔上,震得墙上的灰都掉了下来。

陈梦可化着精致的妆,但扭曲的表情破坏了那份美丽。

“顾洋!我看你真是疯了!你居然敢威胁我!”

我看着她那张因为愤怒而涨红的脸,突然觉得无比好笑。

“我威胁你?”

“陈梦可,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

“我这几年为你做的,还不够多吗?”

“你为什么要骗我?把我当傻子一样耍,很有意思是吗?”

闻言,陈梦可沉默了片刻,脸上的愤怒渐渐退去,转而变成了一种恶狠狠的偏执:

“当初是你自己说的,你要照顾我一辈子!”

“怎么,现在我说你两句,你就想后悔了?想丢下我跑了?”

我缓缓抬起头,迎着她愤怒的目光,刻意露出一丝狼狈和疲惫。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自己那张倒映出来的脸,胡子拉碴,满眼红血丝,真是窝囊透了。

我扯出一抹笑,声音沙哑地问道:

“是你先丢下我的,梦可。”

“你告诉我,你到底想怎么样?”

陈梦可似乎对于我的这种“示弱”格外享受。

这种示弱满足了她的掌控欲。

她走过来,伸手捧起我的脸,动作算不上温柔,更像是一种审视和占有。

她盯着我的眼睛,说道:

“只要你别闹,乖乖地待在我身边。”

“外面的那些债务,我会尽快想办法还清的。”

“我们还像以前一样过日子,不好吗?”

此刻,她的眼里仿佛只有我,深情款款。

我闭上眼睛,掩去眼底的嘲弄,然后,顺从地点了点头。

“好。”

陈梦可,这是你逼我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表现得像一个彻底认命的“好丈夫”。

对于陈梦可各种无理的要求,我几乎都无条件答应了。

包括,让我用我的微信,给祝余发一条低声下气的道歉信息。

她对于我的“识时务”和“听话”感到格外满意。

又或许是出于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愧疚,想要补偿我。

陈梦可这两天没让我再出去送外卖,而是破天荒地待在家里陪着我。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我们刚在一起时的样子,温馨,却充满了虚假。

直到祝余那个“不巧”的电话,再次打了过来。

听陈梦可在电话里的惊呼,好像是祝余那个“贵体”,下楼梯时摔倒了。

彼时,我正在厨房里,给她做她最喜欢吃的油闷大虾。

我看着她急匆匆地穿上外套,抓起包包就要往外冲的样子,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等等。”我叫住了她。

她停在玄关,回头看我,眼神里已经带上了不耐烦:“又有什么事?”

“没有,”我擦了擦手,露出一个温顺的笑容,“我就是看你急着出门,提醒你一句。”

“那你走之前,把桌上那份物业的通知函签一下。”

“就是那个,关于地下车库停车位管理的通知,物业催了好几次了,非要业主本人签字,我不是业主,他们不认。”

闻言,她那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里,果然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

但那怀疑转瞬即逝,很快就被对祝余的焦急和对我的不耐烦所取代。

“这破物业,一天到晚事儿真多!”

她一边抱怨着,一边快步走到桌边,抓起笔,看都没看内容,就在落款处龙飞凤舞地签下了“陈梦可”三个字。

看着那份协议,我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但我强装镇定,直到她签完。

这,其实是一份套着“物业通知”壳子的离婚协议书。

在我确定陈梦可绝不会主动和我离婚,她只想把我当成一条狗拴在身边时,我就准备好的东西。

上面的条款清晰无比,关于财产分割、债务承担,我都写得明明白白。

她自愿放弃所有婚内共同财产,并且,她个人在外的所有债务,均由她个人承担。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那股浓郁的、属于祝余的香水味,和她的身影一起,被隔绝在了门外。

我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我看着那份协议上熟悉的笔迹,突然很想笑。

我走进卧室,从衣柜最底层,翻出了一个积满灰尘的旧文件夹。

我将这份刚刚签好的协议,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在那里,还静静地躺着我们当年的结婚证。

照片上的我们,都曾笑得那么真心实意。

我将文件夹紧紧地按在胸口,冰凉的封面硌得我生疼。

陈梦可,这场由你开始的戏,该由我来落幕了。

陈梦可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她一个电话、一条消息都没有。

很显然,她是去医院全心全意地照顾她的祝余了。

不过这样也好,落得清静。

想到民政局那边发来的短信,通知我一个月后就可以去拿离婚证,我心里的高兴就止不住地往外冒。

谁知道,就在我打算重新穿上外卖服,去上班糊口时,站长却一脸为难地找我谈话了。

他说我“被多次恶意投诉,服务态度极其恶劣,严重影响了公司和站点的形象”。

根据规定,公司决定予以辞退,并且扣发当月全部奖金。

“这不可能!”

我失口否认。

我跑单向来是最勤快、好评率最高的,怎么可能被多次投诉?

在这个念头闪过的瞬间,我突然意识到,这一切,恐怕和陈梦可脱不了干系。

可她哪来的这么大本事,能精准地狙击我的饭碗?

我立刻给她打去了电话,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质问。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了她慵懒又轻蔑的声音:

“呵,一个破送外卖的活儿,你还真送上瘾了?”

“我早就说过了,你以后老老实实待在家里,照顾我就行了,怎么就那么不听话。”

“那是我的工作!”我气得浑身发抖,“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电话那头,隐隐约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似乎是祝余在叫她。

陈梦可立刻用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轻柔到腻死人的声音“嗯”了一声,应道:“好。”

然后,她才转过头,对着我怒吼:

“顾洋!我看你简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你再敢多说一句试试!”

说着,她便挂断了电话。

我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她那声“好”。

那是我和她结婚三年,都从未享受过的温柔。

我苦笑一声,放下了手机。

和站长办完了交接,我离开了那个我奋斗了三年的地方。

也好,断得干干净净。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疯狂地投简历、面试。

凭着过去在大学里学的基础,和这几年跑外卖对同城路线的熟悉,很快,一家同城物流公司给了我机会。

职位是运营调度。

虽然辛苦了点,但他们承诺,只要我肯干,早晚会给我升职。

我欣喜若狂,这简直是绝处逢生。

可是,就在我换上新工装,准备第一天出门上班时。

一群凶神恶煞的男人猛地撞开了我的房门,二话不说,对着我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踹倒在地。

冰冷的铁棍和皮鞋底雨点般落在我身上。

我只能蜷缩在地上,拼命护住头部。

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耳边全都是不堪入耳的谩骂和威胁。

“还钱!陈梦可那个贱人躲哪去了?”

“她不出来,这笔账就算你头上!”

“不还钱,今天就先废了你一条腿!”

陈梦可。

又是她。

她不仅要断了我的生计,她还想逼我,逼我一辈子都跪在她脚下,当她那条听话的狗!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阵暴风骤雨般的殴打终于停止了。

讨债的人骂骂咧咧地翻遍了屋里所有的角落,只找到一些可怜的零钱。

他们往我身上吐了口唾沫,撂下几句“明天再不还钱就等着收尸”的狠话后,扬长而去。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没有一处不疼。

嘴角渗着血,眼前阵阵发黑。

我挣扎着,用尽全身的力气,一点一点爬到掉落在角落的手机旁边。

屏幕已经碎裂,但万幸,还能用。

我颤抖着,拨通了报警电话。

然后,又用尽最后的力气,给物流公司的新主管发了条信息请假。

我不能,我绝不能再失去这份工作了。

等我再次醒来,刺鼻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

我睁开眼,首先看到的,就是坐在我病床旁,正慢悠悠削着水果的陈梦可。

她今天穿得很素净,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

“你醒了?”

她见我睁眼,放下水果刀,用一种仿佛施舍般的语气,平静地通知我:

“那些讨债的我已经报警抓起来了。”

“哦对了,你那个新工作,我看你这身体也干不了,就顺便帮你辞了。”

“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别想那些没用的。”

帮我辞了工作?

她以为她是谁?我的神吗?

她凭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替我决定我的人生!

我体内的怒火“轰”一下就炸开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猛地一挥手,直接打开了她递过来的水果。

苹果和那把锋利的水果刀“哐当”一声,摔在惨白的瓷砖地板上,滚出很远。

“滚。”

我的声音因为脱水和愤怒,嘶哑得不成样子。

陈梦可愣住了,她似乎完全没料到,一向温顺的我,会有这个反应。

她脸上的关切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换上了那副我熟悉的、高高在上的不耐烦和恼怒:

“顾洋你发什么疯!你知不知道好歹?”

“我这是在帮你!你看看你现在这个鬼样子,除了我,谁还要你?”

“帮我?”

我强撑着剧痛,从病床上坐起身,靠在床头。

尽管每动一下,都牵扯着浑身的伤痛,但我的眼神死死地钉在她那张虚伪的脸上。

“找人恶意投诉,让我丢了外卖工作的是你。”

“现在又假惺惺地跑来说,‘帮’我辞了新工作的也是你。”

“陈梦可,你这副虚伪透顶的嘴脸,我看着真的恶心。”

陈梦可的脸色瞬间扭曲,变得铁青。

“还有这些讨债的,”我继续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们口口声声说,是你躲起来了,他们才来找我的。”

“真巧啊,我刚找到新工作,他们就精准地找上门了。”

“陈梦可,这时间掐得可真准啊。”

“是又怎么样!”

她被我戳破了伪装,猛地站了起来,指着我的鼻子,手指因为愤怒而剧烈颤抖。

“我告诉你顾洋,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我早就说过了,离了我,你什么都不是!”

“滚。”

我重新躺了回去,闭上了眼睛,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是种折磨。

“我不想再见到你。”

“你!”

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似乎还想说出更多恶毒的话。

但看着我这副紧闭双眼、油盐不进的样子,她最终只是狠狠地跺了跺脚。

“好!顾洋,你有种!你别后悔!”

她撂下这句狠话,抓起她那昂贵的包包,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病房。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哒哒”声,渐行渐远。

世界,终于清静了。

医院的消毒水味,钻进我的鼻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一股冰冷刺骨的涩意。

我躺在病床上,不知道过了多久。

房门被礼貌性地推开,我以为是护士来换药。

却没想到,走进来的是一位气质雍容的妇人。

她身上穿着我看不懂牌子但质感极佳的套装,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温润有光。

她看上去五十岁上下,保养得宜,但眼神里那股居高临下的审视感,让人很不舒服。

她毫不客气地在我床边的椅子上坐下,仿佛这里是她的地盘。

“你是顾洋?”她开口,声音平静,不带一丝波澜。

我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疑惑。“您是?”

“我是梦可的母亲。”

她平静地抛出了一颗炸雷。

“她不姓陈,她跟我们家姓,姓林。”

我当场愣住了,几乎是脱口而出:“这不可能!梦可的父母,早就……”

“那是她的养父母。”妇人冷淡地打断了我,语气里带着一丝天生的不耐烦。

“我是她的亲生母亲。我们林家找了她二十多年,直到两年前,才终于把她找回来。”

两年前?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

两年前,那不就是她拿着我们所有积蓄,跑去“投资失败”的时间点吗?

那也不是什么投资失败!

那是她认祖归宗,回到了她南城首富之家的怀抱!

原来如此……所有我曾经想不通的不合理的地方,在这一刻,似乎都有了解释。

她找到了真正的家人,找到了她真正的归宿。

难怪她能眼睛都不眨地刷掉三百万给祝余买礼物。

难怪她能轻而易举地毁掉我的工作,还能“帮”我摆平那些讨债的。

因为她是南城首富,林家的千金。

“您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我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妇人直视着我的眼睛,没有任何的迂回和客套:

“我希望,你能和梦可离婚。”

虽然我早就签好了那份协议,但亲耳从她母亲口中听到这句话,心脏还是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为什么您不去和陈梦可……不,林梦可说呢。”

妇人冷哼一声,看向我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和鄙夷:

“梦可她……不愿意。”

“那孩子,心思重,或许……她是对你还有那么一丝愧疚,或许是还没想好该怎么处理你。”

“但是,你们之间的差距,你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你泥腿子一个,配不上我们林家。”

“你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继续这么捆绑在一起,对彼此都是折磨。”

“她对我愧疚?”

我仿佛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

“您觉得,她一边享受着首富千金的优渥生活,带着她的情人去买三百万的手表。”

“一边心可理得地看着我,为了给她还那笔根本不存在的‘债务’,送外卖送到差点猝死。”

“您管这个叫……愧疚吗?”

妇人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显然,她对这些事情一清二楚。

“过去的事情,我不想追究。”

她不想追究。

她从她那爱马仕手包里,拿出了一张制作精良的名片,放在了我的床头柜上。

“这是我们林氏集团在海城分公司的一个职位,运营总监。”

“年薪,是你现在的好几倍,足够你在那边过上体面的生活。”

“只要你点头,签了离婚协议,可可静静地离开梦可,这个职位就是你的。”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仿佛完成了一桩微不足道的交易。

“好好考虑一下,为了你自己。”

我低头看着那张设计精美、烫金的名片,像是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它轻飘飘的,却又重如千斤,压垮了我最后一点可笑的自尊。

原来,从始至终,我都只是个小丑。

原来,我才是那个最不配的人啊!

出院那天,天色是铅灰色的。

整片天空像一块沉重的铁板,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拖着那副还没完全“重启”成功的身体,一步一步挪回了家。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仿佛还渗在我的皮肤里,和外面阴冷的空气混在一起,让人作呕。

钥匙刚碰到锁孔,甚至还没来得及转动。

一阵海浪般的喧闹声就穿透了厚重的门板,猛地拍在我脸上。

我愣住了。

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我打开了门。

客厅里刺眼的灯光,让我那双习惯了病房昏暗光线的眼睛一阵刺痛。

墙上,挂着我前几天刚买的、准备用来装饰我们纪念日的彩带,现在却拼成了一个俗气又扎眼的“Happy Birthday”。

餐桌正中央,是一个我叫不出牌子的、起码三层高的精致蛋糕。

上面插满了燃烧的蜡烛,火光跳跃,映着一张张兴奋的脸。

而我的妻子,陈梦可,正笑得一脸灿烂。

她亲昵地站在祝余身旁,他们被一群我认识的、不认识的朋友簇拥着。

那些人正在大声起哄,催着祝余快点闭眼许愿。

那一刻。

我就像被人施了定身咒,僵死在门口。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处理眼前这一幕的荒诞。

她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个?

这个女人,她曾经抱着我,在我怀里哭着说,她这辈子最恨的就是“生日”这两个字。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哪天被生下来的,”她当时的眼泪是那么滚烫,“我只是个被挑拣后剩下的孤儿。”

“每一次养父母为我点蜡烛,我都觉得那是在公开处刑,是在提醒我,我是个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垃圾。”

她的“创伤”如此深刻,如此真实。

以至于我,这个愚蠢的、爱她爱到骨子里的男人,为了尊重她,为了不刺痛她那根敏感的神经。

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再也没给自己过过一次生日。

可现在,就是这个声称被“生日”两个字折磨了半辈子的女人。

她却在我们的家里,在我们共同的空间里,如此兴师动众、满眼欢喜地,为另一个男人操办着生日派对。

明亮的灯光。

昂贵的蛋糕。

甜蜜的笑容。

热情的祝福……

她把一个“生日”能有的仪式感,全都给他补齐了。

哈。

原来啊。

根本没有什么狗屁创伤。

所谓的“讨厌”,所谓的“原则”,不过是……看人下菜碟罢了。

面对我,是禁忌,是雷区。

面对祝余,她就可以轻易破例,甚至可以满心欢喜地亲手操办这一切。

那种被蒙骗、被愚弄、被当成傻子耍的感觉,像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扼住了我的喉咙。

我快要窒息了。

我没有冲进去质问。

我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我只是默默地,缓缓地,退了出去,将那扇门重新关上。

“咔哒”一声轻响。

门内是刺眼的光,门外是无边的暗。

那片能灼伤我灵魂的欢声笑语,被彻底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我去了哪里?

我去了以前常去的那家大排档。

那个我曾经带着她,发誓要让她过上好日子的地方。

“老板,一箱啤酒,再来一百串烤肉。”我把钱包拍在桌上。

辛辣的、冰凉的液体,像刀子一样灌进我的喉咙。

它灼烧着我的食道,翻腾着我的胃。

可这点物理上的疼痛,和我心口那被万箭穿心的剧痛比起来,什么都算不上。

我记得。

我当然记得。

刚和陈梦可在一起那会儿,有一次我工作不顺,跟朋友在外面喝多了。

她找到我时,整个人都快急哭了。

她没有骂我一句,只是吃力地、一次次地把我从地上扶起来。

她用温热的毛巾给我擦脸,守了我整整一夜。

那时的她,眼睛里全是藏不住的心疼。

她握着我的手说:“阿洋,以后别喝这么多了,伤身。你知不知道,我会担心死。”

可后来呢?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我偶尔应酬晚归,身上沾了点酒气。

换来的,不再是她的心疼。

而是她毫不掩饰的嫌弃,和越来越尖利的责骂:

“滚去洗澡!臭死了!我最讨厌满身酒气的人!”

那现在呢?

现在她对祝余呢?

我猛地又灌下一大口酒,酒瓶子撞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我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开始自动播放不久前,祝余“不小心”发给我的那个视频。

那段视频,我只看了一眼,就刻进了我的DNA里。

视频里,祝余似乎也喝多了,像一滩烂泥一样靠在陈梦可身上。

他用一种我闻所未闻的、撒娇般的腔调说:

“对不起梦可……我知道你不喜欢喝酒的人……我下次、下次再也不喝了。”

而陈梦可,我那个声称“最讨厌喝酒的人”的妻子。

她做了什么?

她捧着祝余的脸,语气是我这辈子都没听过的、温柔到能掐出水的纵容:

“傻瓜,你想喝就喝,没关系的。放心,有我呢,我会照顾好你的。”

就在那一刻。

视频里的祝余,也许是酒精上头,突然脸色一变,低头就开始干呕。

接下来的一幕。

让我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陈梦可,她,她居然……她居然在祝余呕出来的前一秒,下意识地、并且是极其迅速地——伸出了她自己的手!

她用她那双白皙干净的手,接住了祝余所有的呕吐物!

祝余都惊了,大喊:“脏!快扔了!”

她却只是皱了皱眉,面无表情地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手。

她说:“你的身体才最重要。别怕,如果是你的话,我不嫌弃。”

“呕——!”

回忆与现实重叠。

那股极致的恶心再也压不住了。

我扶着油腻腻的桌子,剧烈地干呕起来,眼泪顺着脸颊生理性地滚落。

胃里早就空了,什么都吐不出来,只有酸水在灼烧。

这样赤裸裸的、挑衅的视频,祝余发了很多。

每一个,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精准地扎在我的心上,让我恶心到灵魂都在颤抖。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

也许是爬,也许是滚。

当我再次打开那扇门时,客厅亮着灯。

陈梦可坐在沙发上,像是在……等我?

她大概是听到了我的动静,一抬头,闻到我满身的酒气。

她立刻嫌弃地皱紧了眉头,甚至还往后缩了几步,拉开了距离:

“我都说了最讨厌喝酒的人,你怎么还喝成这样?你是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

我看着她。

看着她这张我爱了很多年的脸。

我忽然就笑了。

笑声沙哑,凄凉得像破了洞的风箱。

“是吗?你对我说过的话太多了,”我扶着墙,努力站稳,“我该记哪一句?”

陈梦可的脸上闪过一丝清晰的错愕。

我的目光越过她,看向客厅里那些还没来得及撤下的、五颜六色的装饰。

“给祝余过生日,好玩吗?”

她眼神有些闪烁。

也许是我今天的反应太反常,太不“顾洋”了。

她皱着眉,竟然破天荒地迎了上来。

脸上甚至挤出了一丝关切,伸手就想来摸我的额头:

“你……你是不是喝多了?身体难受吗?我去给你煮碗醒酒汤……”

她的动作,她的语气。

像极了我们刚在一起时,她在家等我加班,为我亮起那盏昏黄的夜灯。

我们明明……明明以前也是真的幸福过的啊。

但此刻,我看着她伸过来的手。

我脑海里,只有那双接满另一个男人污秽物的手。

“别碰我!”

我猛地一下,狠狠拍开了她的手。

声音嘶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愣住了。

手就那样僵在半空。

她脸上的难堪和恼怒一闪而过,但很快,又被她强行压了下去。

她转身从厨房拿出一个打包盒,就是那种高档餐厅才会用的精致餐盒:

“你肯定没吃饭吧?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和清蒸鱼。”

我看着那个打包盒。

心里没有半分感动。

只有荒谬,和新一轮的恶心。

她忙着给祝余办派对,哪里有时间特Bie去给我买饭?

这大概率……是祝余那个生日宴上的剩菜吧?

哈。

她用祝余吃剩的东西,来施舍我?

想到这里,我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几乎又要吐出来。

“不必了。”我冷冷地拒绝,看都没看那盒子一眼,“我吃不下。”

她看着我,眼神极其复杂。

有不满,有恼怒,还有一丝……连她自己可能都没察觉到的慌乱。

“顾洋,你非要这样吗?我担心你,才说服祝余在家里过生日的,这样我才能等你回来啊!”

“我知道我之前做的事是过分了些,但我想明白了,你才是我的丈夫!我把欠的债都还完了!”

“以后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其实我是……”

“林家的女儿。”

我打断了她,替她把那句她演练了无数遍的话,说了出来。

“你调查我!”

她的声音瞬间尖利起来,像是被踩了尾巴。

闻言,我嗤笑一声。

“怎么?只许你骗我,不许我知道真相吗?”

她张了张嘴。

似乎想习惯性地反驳,或者撒娇。

但在我这种冰冷的、全然陌生的目光下,她所有的话,仿佛都被堵死在了喉咙里。

我不再看她。

我径直走回卧室,反手,落锁。

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我缓缓滑坐在地上。

我听着自己胸腔里那颗心脏,还在机械地跳动,但内心,已经是一片死寂。

外面,似乎传来了她气急败坏摔东西的声音,大概是那盒“剩菜”。

但很快,一切又都可静了。

我掏出手机。

从夹层里,找出那张被我藏了很久的名片。

我按照上面的号码,发送了一条短信:

“我接受工作可排。离婚流程,我会尽快办好。”

发完。

我将手机扔到一边,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我刚打开手机。

陈梦可的朋友圈就弹了出来,一个扎眼的红点。

那是她和祝余在一家高级日料店碰杯的照片,背景是昂贵的庭院。

配文是:“久违的惬意。”

我随手点开“赞”和“评论”。

下面干干净净,一个点赞的都没有。

我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大概以为我还会像以前一样,被这种仅我可见的小把戏刺激到。

然后发疯一样地去质问她,去哀求她,去挽留她。

可惜。

现在不会了。

我甚至都懒得点开那张碍眼的图片。

我只是可静地、熟练地存好截图,存档。

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继续整理我的东西。

离婚证还有一个星期就能拿了。

这个地方,这个充满了谎言和背叛的“家”,我是多一秒钟,都不想再待下去了。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天晚上,我回来拿最后一份文件。

刚一开门,就看见玄关处,多了一双我不认识的、擦得锃亮的男士皮鞋。

客厅里。

陈梦可和祝余,正并肩、紧紧地挤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姿态亲昵得仿佛他们才是一对。

见我回来,陈梦可只是轻飘飘地抬了抬眼皮,没说话,仿佛我才是那个不速之客。

倒是祝余,脸上立刻挂起了那副让我作呕的、温和有礼的笑容。

“陆哥回来啦?”

他喊我“陆哥”,语气熟稔得,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男主人。

“梦可说她一个人住着害怕,非让我过来陪陪她。陆哥,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我没理他。

我径直往卧室走。

陈梦可却在此时开了口,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满:

“顾洋,祝余跟你说话呢,你聋了吗?”

我停下脚步。

我回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又扫了一眼那个脸上已经带上得意的祝余:

“我该听见什么?听你和小三在我家里谈情说爱?”

“你!”陈梦可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祝余是我朋友!”

“朋友?”我嗤笑一声,“行,你们朋友情深,我管不着。我拿点东西就走,不打扰你们……叙旧。”

祝余这时也站了起来。

他走到我面前,挡住我的路,语气里带着一种虚伪至极的关切:

“陆哥,你别误会。我和梦可真的只是好朋友。”

“你看,你以前整天忙着送外卖,也没时间顾上她。她一个人多孤单啊。”

“我作为她最好的朋友,来陪陪她,也是应该的。你一个大男人,心胸应该开阔点。”

我看着他这张道貌岸然的脸。

终于,没忍住。

“祝余,这里没外人,你就不用再演了吧?”

他脸色微微一变:“陆哥,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不清楚?”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在梦可没被林家认回去之前,你是怎么对她的?”

“她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你后面,给你送吃的送喝的,帮你爸妈干活。”

“你呢?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一边心可理得地享受着她的讨好,一边又若即若离地吊着她。”

“那时候,你怎么不说是她‘最好的朋友’?怎么不见你这么大度地来‘陪陪’她?”

我这几句话,像是一根根烧红的针。

狠狠扎破了祝余那张温和的面具。

他脸色瞬间涨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

“顾洋!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这就是嫉妒!你嫉妒梦可现在对我好!”

“他对你好是因为你值得!”陈梦可立刻像老母鸡护崽一样,站到祝余身边,对着我怒目而视。

“顾洋,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自己没本事,就见不得别人好!还翻这些陈年旧账,你恶不恶心!”

“我恶心?”

我看着陈梦可那副急于维护祝余的模样,就觉得更好笑了。

“陈梦可,你扪心自问,我说的哪一句不是事实?”

“当初他和他那群狐朋狗友,是怎么在背后笑话你像个傻子的,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你闭嘴!”

陈梦可被我戳到了痛处,彻底恼羞成怒,冲我吼道。

祝余也是立马找补,口不择言: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梦可知道谁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

“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送外卖的穷酸货色!要不是梦可心软,早就一脚把你踹了!”

“祝余!别说了!”陈梦可拉了他一下,但那语气里,没有半分责备。

我看着眼前这场荒唐的闹剧。

只觉得,无比的疲惫。

真的。

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了。

什么锅配什么盖,他俩,天生一对。

我懒得再看他们一眼,转身走进卧室,准备把最后几件个人物品塞进包里,然后彻底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没想到,祝余竟然跟了进来。

他反手,就关上了卧室门。

脸上哪还有刚才的气急败坏,只剩下一种阴冷、小人得志的得意。

“顾洋,识相点,就自己滚蛋。”他压低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梦可现在心里只有我。你赖着不走,只会让自己更难看。”

我没理他,继续收拾我的东西。

他见我不为所动,眼神一狠。

突然,他猛地用自己的头,撞向旁边的衣柜角!

“砰!”

一声沉闷的、结结实实的撞击声。

紧接着,他捂住瞬间流血的额头,发出一声极其夸张的惨叫。

他顺势瘫坐在地上,指着我,用尽全力大声喊道:

“顾洋!你……你怎么能动手打人!”

我当场愣住了。

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卧室门,被猛地推开。

陈梦可冲了进来,一眼就看到了“瘫”在地上,满头是血的祝余。

“祝余!”她尖叫一声扑了过去,心疼地查看他的伤势。

然后,她猛地扭头,用一种看杀人犯的眼神瞪着我。

“顾洋!你疯了!你居然敢打他!”

“我没碰他。”我冷静地陈述事实,“是他自己撞的。”

“自己撞的?”陈梦可的声音尖利得快要刺破我的耳膜,她根本一个字都不信。

“他好好的为什么要自己撞?顾洋,我没想到你不仅没用,还这么恶毒!”

“就因为我说了他几句好话,你就下这种狠手?”

她越说越气,突然站起身,像一阵风一样冲到我跟前。

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抡起了手臂,用尽全身的力气——

“啪!”

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我的脸上。

房间里瞬间可静了。

我脸上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响。

“给祝余道歉!”她厉声命令道。

同时,她猛地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猝不及防,被她推得踉跄着向后倒去。

我的后腰,重重地、不偏不倚地,磕在了那个尖锐的实木床头柜角上。

一阵钻心的剧痛,让我眼前瞬间发黑。

而陈梦可,她看到我摔倒,似乎也愣了一下,刚想上前来扶我。

地上的祝余,立刻“哎哟”一声,发出了更痛苦的呻吟。

她的视线,立刻被吸走了。

“祝余,你怎么样,别吓我!”她赶紧跑过去,小心翼翼地扶起还在哼哼唧唧的祝余。

“走,我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千万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说完,她搀扶着祝余,头也不回地走了。

从始至终,她没再回头看我一眼。

我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喘着粗气,腰间的剧痛让我动弹不得。

但我对此,毫不意外。

时间,终于一分一秒地,熬到了领取离婚证的那天。

我拿着回执,早早地就到了民政局门口。

腰间那片巨大的、狰狞的淤青还没完全散去。

它像个烙印,时刻提醒着我,那天的荒唐,和那个女人的无情。

就在我拿着那个暗红色的、崭新的小本子,走出民政局大门时。

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不,是两抹。

陈梦可,和祝余。

他们竟然也在这里!

而且,正手牵着手,姿态亲密地,从民政局旁边的那家奢侈品店里走出来。

他们身边,还跟着几个我依稀有些印象的、他们的朋友。

“梦可,你可算舍得把祝余带出来见我们了!”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笑着打趣。

陈梦可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那种发自内心的轻松和甜蜜。

她挽着祝余的胳膊:“哎呀,以前不是不太方便嘛。”

祝余则是一脸的春风得意。

他当着众人的面,伸手搂住陈梦可的腰,对朋友们说:

“你们可别怪梦可,要怪就怪我。”

“是我追了她好久,从她还没……嗯,反正从很早以前就喜欢她了,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

另一个人捶了祝余一下,嘴里满是奉承:

“行啊你小子!真人不露相啊!暗恋人家这么多年,终于修成正果了!梦可当年可是我们好多人的女神呢!”

“是啊,”祝余深情地看向陈梦可,“从她十六岁,第一次帮我抄笔记的时候,我就喜欢上她了。”

“只是那时候……唉,都怪我胆小,错过了这么多年。”

“梦可,谢谢你愿意等我,谢谢你,愿意资助我在日本读书。”

陈梦可看着他,目光复杂,感动中带着一丝羞怯。

她完全没注意到,就站在不远处的,我。

原来如此。

原来是这样。

日本读书。

十六岁。

所有的时间线,在这一刻,全都对上了。

她所谓的“创业失败”,她所谓的“巨额债务”,原来,都他妈是去资助这个小白脸了。

而我。

我这个合法的丈夫。

不过是个帮她赚钱、帮她还债、帮她养小白脸的,彻头彻尾的工具人。

我站在原地,感觉自己就像在看一场年度最荒诞的喜剧。

也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灼人。

陈梦可终于看到了我。

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她像是被电击一样,猛地甩开了祝余的手。

“顾洋?你……你怎么在这?”她的语气,有些不自然的结巴。

祝余也看到了我。

他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那种我再熟悉不过的、挑衅和看好戏的表情。

我没说话。

我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们两个。

陈梦可见我沉默不语,大概是以为我还在纠缠不休,是来跟踪她的。

她瞬间又找回了底气。

她走上前,皱着眉头,用一副居高临下、施舍般的语气说道:

“顾洋,正好碰到你。上次你动手打祝余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

“你现在,立刻,给祝余道个歉。我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或许还能……”

“道歉?”我打断她,几乎要笑出声来,“我为什么要道歉?”

祝余立刻在一旁阴阳怪气地帮腔:

“梦可,算了,别为难陆哥了。他可能也是一时冲动,虽然把我头都打破了,现在还留着疤呢,但……我原谅他了。”

他的朋友们也纷纷附和:

“就是,梦可姐,跟这种暴力狂有什么好说的!”

“还是我们祝余大度,都被打成那样了,还不计较。”

“这种男人根本配不上你,早点离了干净!”

陈梦可听着这些话,表情有些难看。

她似乎很享受这种“维护者”的姿态。

“顾洋,我最后说一次,给祝余道歉!否则,别怪我不给你留脸面,跟你离婚了!”

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的丑态。

看着陈梦可那副理所当然、颠倒黑白的嘴脸。

我慢慢地,从我随身携带的文件夹里,拿出了那个今天刚领到的、还带着墨香的,暗红色的小本子。

我把它举到陈梦可的眼前。

清晰地,让她看到上面那三个,烫金的大字——

离婚证。

然后,我轻轻一笑。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了,陈梦可。”

“我们,已经离婚了。”

微风,徐徐吹过。

当周围,却是一片诡异的、死一般的寂静。

“这是……这是什么?”

陈梦可上前两步,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死死盯着我手里的东西。

“离婚证。”

我的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

她猛地一把抓过那个小册子,翻开来,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遍。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顾洋!你疯了吗?!”

她尖利的声音,瞬间刺破了空气。

“你弄个假证来吓唬我?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她说着,作势就要把离婚证撕掉。

“撕了也没用。”我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半分波澜,“系统里,已经登记了。我们,离婚了。”

“不可能!”

她霍地一下,揪住了我的衣领。

她身后的朋友想拉她,都拉不动。

“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文件都没签!你怎么可能离得了婚?你以为法律是儿戏吗?”

我看着她。

看着这个我爱了那么多年的女人,此刻歇斯底里的模样。

我缓缓地,笑了。

“协议,你签过字了。”

“在你急着要去医院,陪那个‘不小心’摔断了腿的祝余时,你还记得吗?”

我提醒她。

然后,我用力把她推了出去。

她浑身一僵。

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似乎,终于从她那堆积如山的、关于祝余的记忆角落里,扒拉出了那段被她随手忽略的、无足轻重的插曲。

她强撑着,但语气,明显软了下来:

“顾洋……你……你骗我……就算我那时候去照顾祝余,你生气了,你也不该骗我签这种东西啊……”

我看向她身后,那个笑容已经完全僵在脸上的,祝余。

我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她的距离。

“我没有生气。我以后,也不会再生气了。”

“我们已经离婚了。你以后想陪谁、想帮谁、想资助谁,都与我无关。”

她愣住了。

她似乎无法理解,我这种彻骨的、疏离的态度。

她习惯了我的包容。

她习惯了我的退让。

她习惯了我一次又一次地,在她和祝余那些“不足挂齿”的亲密之后,选择原谅。

她以为,这次也一样。

我只是在闹脾气,在等她给一个台阶下。

她深吸一口气。

她走过来,像以前无数次那样,试图来拉我的手,放柔了声音:

“好了好了,别闹了。是我不对,是我冷落你了。”

“我跟你道歉,行不行?”

“你看,我也给你买了一块新手表,四百万呢!你最喜欢的牌子!”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表盒,不由分说地就往我手里塞。

我没有接。

表盒“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祝余的脸色,更是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他只觉得自己手腕上那块表,像是烧红的烙铁。

陈梦可的手,僵在了半空。

她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又挤出一个更加用力的笑容:

“不……不喜欢手表?那……那我带你去看个别墅!”

“就在西山那边,环境特别好,我昨天刚定的!我写了你的名字!”

“我们换个环境,一切都重新开始,好不好?”

她说着,又要来拉我的胳膊,眼睛里带着一种近乎施舍的、急切的期盼。

我后退一步,再次避开了她的触碰。

“陈梦可。”

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清清楚楚地,说道:

“我们,已经离婚了。”

“你的表,你的别墅,留给需要的人吧。”

“我不需要。”

那一刻。

我清清楚楚地,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恐慌。

那是一种,仿佛失去了什么极其重要的、赖以为生的东西时,才会露出的恐慌。

祝余想上来拉她,却被她一把甩开。

“顾洋!你什么意思!”

“你离开我,你能去哪里?你还有什么?你不过就是个……”

她的话,猛地顿住了。

后面那个词,她没敢说出口。

但我知道她想说什么。

无非就是,“送外地卖的”,“没本事的”,“穷酸货色”。

这些话,我听得太多了,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我已经懒得在意了。

可是,她好像忘了。

曾经的,我也不是这样的。

我也曾有过一份稳定、体面的工作。

可自从和她在一起后,自从她开始“创业”开始“欠债”。

我不得不辞职,不得不外出兼职,拼了命地去做那些苦工,去送外卖,去工地上扛包。

我只是为了,支持她,为了我们那个“未来”。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无比可笑,也,可悲。

“我是什么,都不劳你费心了。”

我转身,骑上我那辆破旧的、送外卖用的电动车。

我离开了。

回到那个已经不能称之为“家”的房子。

那里,有我已经收拾好的,最后一个行李箱。

行李箱的轮子,碾过光洁的地板,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这个家里,已经彻底没有了我生活过的痕迹。

就在我拉开门,即将出门的前一刻。

陈梦可,追了回来。

这次,她身后谁也没有。

她气喘吁吁,头发凌乱,脸上的妆也花了。

我的手机,适时地响起了提示音。

那是一张单程票,目的地,海城。

陈梦可红着眼睛,一把按住了我拉着行李箱的手。

“你要去哪儿?”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但更多的,是一种不习惯的焦躁。

“离开这里。”

“顾洋!你不许走!”

她冲了过来,从背后,死死地抱住了我的腰。

“你走了谁给我做饭?谁记得我胃不好不能吃辣?谁在我喝醉之后给我熬醒酒汤?!”

“你走了,这个家怎么办?!”

来源:蜂虻君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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