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可这事搁在1948年深秋的沈阳,落在周福成头上,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对一个军人来说,临阵换将、火线提拔,听着是天大的喜事。
可这事搁在1948年深秋的沈阳,落在周福成头上,就有点不是滋味了。
他刚接手的东北“剿总”司令的大印,还没捂热乎,就感觉烫手得厉害。
这颗大印,是他的前任,卫立煌总司令扔下的。
10月28号晚上,卫立煌坐着飞机一溜烟跑了,把一座黑灯瞎火、人心惶惶的孤城和几十万不知明天在哪的军民,甩给了周福成。
这哪是升官,这分明是把他架在火上烤。
周福成心里跟明镜似的,但他也是个在国民党军队里熬了大半辈子的人。
他不是黄埔系,不是陈诚的土木系,说白了,就是个外人。
一辈子都在盼着能被南京那位看上眼,能真正挺直腰杆。
现在,机会不偏不倚砸在他头上了。
卫立煌、廖耀湘这些老蒋跟前的红人,一个跑了,一个估计也快完了,整个东北,就他周福成官最大了。
他几乎没怎么琢磨,立马抓起电话,越过所有层级,直接打给了南京的老蒋。
电话里,他把卫立煌如何丢下部队不管、自己怎么临危受命、准备死守沈阳的事儿,一五一十地汇报了。
电话那头,老蒋先是暴跳如雷,把卫立煌骂了个狗血淋头,接着话锋一转,对着周福成就是一通安抚和许诺。
什么东北战区全权交给你,什么美国的援助马上就到,什么援军正在路上…
…
这些话,对一直不受待见的周福成来说,比什么都管用。
他热血上头,当场拍着胸脯保证:“我周福成跟沈阳城共存亡!”
话是说出去了,可放下电话,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夜,听着城外隐隐约约的炮声,他心里那股热乎劲儿也凉了半截。
什么援军?
锦州都丢了,廖耀湘的精锐兵团在黑山、大虎山那片儿被打得找不着北了,整个东北的解放军都朝着沈阳过来了,飞机都飞不进来,援军从哪儿长翅膀飞进来?
他手里能完全捏得住的,也就是他自己的老部队,第53军。
可这53军,也是东北军的老底子,打了这么多年仗,早就打疲了。
城里还有些从廖耀湘兵团跑回来的坦克、大炮,可那些技术兵种一个个都是人精,一看这架势,谁还愿意给你卖命?
周福成下的命令,他们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转过身就当耳旁风。
军队上的事儿让他焦头烂额,家里的事儿更让他心口堵得慌。
就在卫立煌跑路的前一天,他的亲闺女周作秀,偷偷跑来找他。
父女俩关起门来一聊,周福成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最疼爱的女儿,竟然是共产党。
女儿苦口婆心地劝他,别再给老蒋卖命了,赶紧起义才是唯一的出路。
这一劝,非但没劝动周福成,反而把他彻底推到了墙角。
他觉得这是奇耻大辱,连自己的亲闺女都被“赤化”了,这让他更加认定,自己必须得“杀身成仁”,给党国、给老蒋一个交代。
10月30号晚上,城防司令部的小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周福成把手底下能找来的师长、军长都叫来了。
他铁青着脸,把老蒋那封“坚守待援,违者军法从事”的电报念了一遍,然后扫视着在座的每一个人。
没人吭声。
大家心里都清楚,这电报就是一张催命符。
就在这死一样的寂静里,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司令,恕我直言,这仗没法打了。”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集中了过去。
说话的是第53军的副军长,赵国屏。
他是周福成的副手,也是多年的老搭档了。
赵国屏站起来,脸色很平静,但话说的却一点不含糊:“司令,开会前,我跟在座的弟兄们都通过气了。
大家伙儿的意思都一样,城外的工事,顶不住解放军的炮;城里的人心,也早就散了。
卫总司令都跑了,留下咱们这些人给谁拼命?
为了一场早就知道结果的仗,拉着这十万弟兄和全城的老百姓一起陪葬,图个啥?”
这话一出口,会议室里立马起了嗡嗡的议论声,不少人都在点头。
他们都是在枪林弹雨里滚出来的,不是怕死,是真的不想死得这么窝囊。
赵国屏的这番话,就像一根针,正好扎在周福成的痛处。
这不光是当众顶撞他,更是在否定他刚刚下定的“忠诚”决心。
“赵国屏!”
周福成猛地一拍桌子,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你想干什么?
煽动兵变,你想投降?
!”
面对顶头上司的怒火,赵国屏没躲,反而往前走了一步,声音里带着痛心:“司令,我的老长官,您该醒醒了!
外面的炮声您听不见吗?
老百姓连吃的都没了您不知道吗?
大势已去,咱们只有一条活路,就是顺应天意民心,给这十万弟兄,给这满城百姓,留条活路!”
“你给我闭嘴!”
周福成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在他看来,赵国屏已经不是在劝他,而是在逼他。
赵国屏所谓的“识时务”,就是通共,就是挡在他实现人生抱负路上的最大绊脚石。
那场会,最后不欢而散。
会后,53师师长许赓扬这些老人儿都悄悄找到赵国屏,让他多加小心,说看周司令那架势,怕是要对他下黑手。
赵国屏倒挺坦然,说:“我一个人死了不要紧,总不能让全城的人都跟着完蛋。”
其实,赵国屏早就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从这年6月份开始,他就通过秘密渠道,跟解放军方面联系上了。
他对国民党内部的那些乌烟瘴气早就看得透透的。
一开始,他还想着能把周福成说服,毕竟周福成是司令,由他带着大家起义,名正言顺,对全城、对部队的震动也最小。
为了这事儿,赵国屏他们搞起了“车轮战”,几个核心的师长轮流去找周福成谈心。
最后,连周福成的连襟,130师副师长夏时也去了。
当夏时摊牌,告诉周福成自己已经见过解放军的代表,起义的条件都谈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周福成彻底垮了。
他明白了,自己不是什么“中流砥柱”,而是个孤家寡人。
他所谓的“死守到底”,成了一出只有他一个演员的独角戏。
10月31号,解放军的最后通牒期限到了。
周福成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做出了和卫立煌一样的选择——跑。
但在跑之前,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他把一个心腹手下叫到跟前,压低了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一道命令:“你带几个人,去把赵国屏给我处理掉!”
好在,这个军官还有点良心,也知道大势已去。
他出去转了一圈回来报告说:“司令,副军长身边警卫看得死紧,我们找不到机会下手。”
周福成听完,长长地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连最后的报复都落了空。
他换上便衣,在桌上留了张字条,就匆匆消失在了夜色里。
字条上写着:
“国屏弟,事已至此,我无能为力,希你善其后吧,我走了。”
那天晚上,赵国屏还想去做最后一次努力。
他走到周福成的办公室门口,却发现里面已经人去楼空,只有桌上那张字条,在灯下显得格外刺眼。
周福成的顽固,最终让沈阳错过了战场起义的最好时机。
11月1号一早,解放军攻城的炮声就要响了。
赵国屏不再犹豫,以副军长的名义,向城内所有部队下达了命令:立刻放下武器,原地待命,等待解放军接收。
11月2日,沈阳和平解放。
整座城市几乎没响几枪,百万市民免遭战火,东北最重要的工业基地完好无损地保存了下来。
没过几天,躲在一家银行地下室里的周福成被搜了出来。
被抓的时候,他还嘴硬,说自己早就有心起义。
他的结局,是被送去学习改造,因为最后没有组织大规模抵抗,加上女儿的关系,也算是得到了宽大处理。
而赵国屏,解放后脱下了军装,跑到北京去做生意。
没想到时运不济,赔了个精光,日子一度过得很艰难。
中央后来知道了他的情况,没忘了他这个沈阳解放的大功臣。
政府先是批了三千斤小米帮他渡过难关,随后安排他进入高级研究班学习。
1953年,他被正式任命为山西省交通厅厅长,在新的岗位上,为新中国的建设出了不少力。
参考资料:
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 《辽沈战役(下)》. 解放军出版社, 1993.
韩作黎, 张占梅. 《赵国屏与沈阳和平解放》. 《党史纵横》, 2008(11).
全国政协文史和学习委员会. 《文史资料选辑 第40辑》. 中国文史出版社, 1980.
王辅. 《辽沈战役亲历记:国民党将领的回忆》. 中国文史出版社, 2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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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极速史说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