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夫君坠湖当日,他冲我吼_别救我,我不娶你!我转身他却哭成

B站影视 韩国电影 2025-10-30 03:43 1

摘要:重回夫君坠湖当日,他冲我吼:别救我,我不娶你!我转身他却哭成泪人

重回夫君坠湖当日,他冲我吼:别救我,我不娶你!我转身他却哭成泪人

深秋的风,裹挟着湖水的湿冷,刀子一样割在脸上。

我站在岸边,看着在湖中心挣扎的顾言琛。

他呛了好几口水,英俊的面孔因缺氧而涨得通红,手臂胡乱地拍打着水面,激起一圈又一圈绝望的涟漪。

周围是同事们惊慌失措的尖叫,有人在喊“快来人”,有人在手忙脚乱地打电话。

而我,只是静静地站着。

上一世,也是这个场景,我们公司在郊野公园团建,顾言琛为了捡一个女同事掉进湖里的丝巾,脚下打滑,失足落水。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想都没想就跳了下去。

我水性不算好,深秋的湖水又冷得刺骨,几乎是拼了半条命才把他拖上岸。

结果就是,我重感冒发烧,在医院躺了一周。

而他,只在第一天来看过我,留下一个果篮和一句轻飘飘的“辛苦了”,就再没出现。

我以为他是忙于工作,怕打扰我休息。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一周,他都陪在那个叫安然的女同事身边,因为她受到了“惊吓”。

再后来,我知道了更多。

知道了他手机里的“常用同行人”,那个备注为“小安”的安然。

知道了他们在我出差时,用我的车载音响听着我最喜欢的古典乐,去山顶看星星。

知道了他在我为了备孕,喝着苦涩的中药时,正陪着安然吃火锅,辣得满头大汗,笑得一脸灿烂。

最后,我知道了,在我费尽心力救他上岸,以为我们终于可以抛开所有隔阂重新开始时,安然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言琛,我怀孕了。你在湖边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

自然是那句,他会为了她和孩子,跟我离婚。

我死在了那条信息带来的无边绝望里,死于一场蓄意的车祸。

再次睁眼,就回到了这里。

回到了顾言琛落水,而我尚未跳下去的这一刻。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

我能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惊恐,看到他在水中沉浮的狼狈。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疯狂搜寻,最后定格在我身上。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里迸发出一丝希望的光亮,随即又被一种复杂的、我当时看不懂的决绝所替代。

他用尽全身力气,冲我嘶吼。

“沈微!你别下来!”

“别救我!我反正不会娶你!”

周围的嘈杂声瞬间远去,世界安静得只剩下他这一句撕心裂肺的呐喊。

我看见他身边的女同事——安然,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

而我,笑了。

原来,他当时也说了这句话。

只是上一世的我,被救人的念头冲昏了头脑,根本没听清。

或者说,潜意识里,我根本不敢听清。

我怕一听清,我所有的坚持和付出,都会变成一个笑话。

“好啊。”

我轻轻地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入死寂的湖面。

顾言琛的吼声戛然而止,他愣住了,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我迎着他错愕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地重复。

“顾言琛,我听见了。”

“我不救你。”

说完,我甚至还对他扯出了一个堪称温和的微笑。

然后,我转过身。

身后,是他不敢置信的、逐渐被恐惧淹没的眼神。

有那么一瞬间,我听见了一声压抑的、带着水声的呜咽。

像是野兽在濒死前的哀鸣。

但我没有回头。

这一世,你的死活,与我何干。

我的深情与勇敢,太昂贵了。

你,赔不起。

记忆的潮水,将我拉回两天前。

那是一个雨夜,我开车去高铁站接顾言琛。

他去邻市参加一个为期三天的行业峰会。

雨刮器在挡风玻璃上规律地左右摇摆,将城市的霓虹切割成一片片流动的光斑。

我握着方向盘,心里盘算着回家后给他做一碗热腾腾的番茄鸡蛋面。

他肠胃不好,尤其不习惯外地的饮食。

结婚三年,我早已将他的喜好刻在骨子里。

手机叮咚一声,是顾言琛发来的消息:“晚点十分钟,刚上车。”

我回了个“好”,顺手点开了铁路APP,想看看具体的到站时间。

我们用的是家庭共享账号。

一点开“我的订单”,他刚买的车票就弹了出来。

我正要退出,视线却被下方一个不起眼的栏目吸引了。

“常用同行人”。

我们很少一起出远门,这个列表里,除了我的名字,应该再无旁人。

可我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列表里,赫然躺着三个名字。

第一个,是我,沈微。

第二个,是他母亲,周佩兰。

第三个……

安然。

备注:小安。

我的指尖瞬间冰凉。

安然,我知道她。

他公司新来的实习生,一个刚毕业的小姑娘,听说很崇拜他。

顾言琛在我面前提过几次,语气很平淡,像在说一个普通的后辈。

“小姑娘挺有灵气,就是有点冒失。”

“今天又把咖啡洒我文件上了,跟个小迷糊似的。”

我当时只当是寻常的职场八卦,甚至还笑着调侃他:“顾总监魅力不减当年啊,都能吸引小姑娘了。”

他只是无奈地笑笑,伸手揉我的头发,“胡说什么,都能当我女儿了。”

现在想来,那笑容里藏着多少心虚和敷衍。

我点开安然的名字,一长串的出行记录跳了出来。

半年前,北京。他说是去总部开会。

四个月前,上海。他说是参加技术交流。

两个月前,深圳。他说是拜访重要客户。

每一次,他都说是一个人。

每一次,安然都在他的同行人列表里。

车厢里的暖气开得很足,我却觉得浑身发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这三年,我像一个恪尽职守的合伙人,努力经营着我们这段始于利益交换的婚姻。

我们是大学同学,毕业后各自打拼。他进了顶尖的互联网公司,我成了一名律师。

三年前,他创业失败,背负巨债,人生跌入谷谷底。

而我,因为身体原因,被医生告知怀孕几率极低,正被父母催婚催得焦头烂额。

在一个同学聚会上,我们重逢了。

他需要一笔钱东山再起,也需要一个稳定的家庭形象来获取投资人的信任。

我需要一个挡箭牌,来抵挡外界的催促和同情的目光。

我们一拍即合。

我拿出了我所有的积蓄,帮他还清了债务,支持他二次创业。

我们签了一份详尽的婚前协议,约定了财产、责任和义务。

更像是一份商业合同,而不是一纸婚书。

我以为,没有爱情作为基础,我们的婚姻会更稳固。

因为它建立在最理性的契机和最明确的规则之上。

我负责后方安稳,他负责前方冲锋。

我以为我们是最好的战友。

原来,只是我以为。

高铁到站的广播声将我从冰冷的回忆中拉回。

我熄了火,面无表情地看着出站口涌动的人潮。

雨下得更大了,砸在车窗上,噼里啪啦,像无数根针,扎进我的心脏。

我没有下车为他撑伞。

这是我们婚后,第一次。

顾言琛拉开车门坐进来的时候,带进了一身寒气。

他脱下被雨水浸湿一半的外套,有些狼狈地扔在后座。

“怎么不下车等我?雨太大了?”他一边用纸巾擦着头发,一边问我。

我没有看他,只是重新发动了车子。

“嗯。”

一个单音节,堵住了他所有想说的话。

车厢里陷入了沉默,只有雨刷器还在不知疲倦地工作。

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探究和不解。

以往我来接他,总会提前备好温水,在他上车的第一时间递过去,然后叽叽喳喳地问他这几天的见闻。

而今天,我安静得像一块石头。

“累了?”他终于忍不住,试探着问。

“有点。”我言简意赅。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回到家,玄关的感应灯应声而亮,暖黄色的光晕将我们笼罩。

我换了鞋,径直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食材。

“我给你下碗面吧。”我说,声音平静无波。

顾言琛站在我身后,看着我熟练地洗菜、切菜,眼神有些复杂。

“微微,”他忽然开口,“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切番茄的手顿了一下。

刀刃在鲜红的果肉上划开一道口子,汁水瞬间溢出,像血。

我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没有。”

“你今天……很不对劲。”他走上前,想从身后抱住我。

我却不着痕迹地侧身躲开了。

他的手臂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和受伤。

“我很累,顾言琛。”我终于转过身,正视着他,“身体累,心也累。”

“对不起,”他立刻道歉,“最近公司事多,是我忽略你了。等忙完这阵子,我带你出去旅游,好不好?”

他总是这样。

用一个未来的、不确定的许诺,来掩盖当下的问题。

以前的我,会信。

但现在,我只觉得讽刺。

“好啊,”我点点头,“去哪里?北京?上海?还是深圳?”

我每说一个地名,他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他几乎是面无血色地看着我,嘴唇微微颤抖。

“你……什么意思?”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擦干净手,从客厅的茶几上拿起我的手机。

我解锁,点开那个页面,然后把手机递到他面前。

屏幕的光,映亮了他骤然紧缩的瞳孔。

“常用同行人,安然。”

我像一个宣读判决的法官,声音冷静,不带一丝情绪。

“顾言琛,她是谁?”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他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像是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

几秒钟后,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慌乱。

“微微,你听我解释,这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只是我一个部门的实习生,出差的时候正好同路,为了方便报销,才……”

“方便报销?”我打断他,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嘲讽,“方便到需要备注‘小安’?”

“方便到每一次出差,都这么‘正好’同路?”

我的冷静,显然比歇斯底里的质问更让他恐惧。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些他以为天衣无缝的谎言,在我平静的注视下,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顾言琛,”我收回手机,看着他,“我们的婚姻,是建立在一份合同上的。”

“合同里清清楚楚地写着,双方有保持忠诚的义务。”

“你违约了。”

我没有哭,也没有闹。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一个他违反了我们之间“契约”的事实。

他像是被我这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刺痛了,脸上血色尽失,颓然地跌坐在沙发上。

“我没有……”他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我和她,真的没什么。”

“没什么?”我轻笑一声,“那这些同行记录,算什么?”

“我……”他痛苦地闭上眼,双手插进头发里,“我只是……太累了。”

“公司压力大,回家还要面对你妈的催生,我感觉自己像被困在一个密不透风的黑洞里,喘不过气。”

“安然她……很单纯,像一张白纸,跟她在一起,我能暂时忘了那些烦心事。”

“所以,你是把她当成你的解压工具了?”我一针见血。

他猛地睁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被戳穿的难堪和愤怒。

“沈微!你说话一定要这么刻薄吗?”

“我刻薄?”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顾言琛,婚内出轨的人是你,你现在反过来指责我刻薄?”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而你,连承认事实的勇气都没有。”

他被我堵得哑口无言,只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厨房里,锅里的水开了,咕噜咕噜地冒着泡,水蒸气氤氲了整个空间,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恶心感。

“面,你自己煮吧。”

“我没胃口。”

说完,我转身走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门外,是他压抑的、痛苦的喘息。

门内,是我死寂的、冰冷的沉默。

我们的婚姻,就像那锅被遗忘在灶台上的沸水。

看起来热气腾腾,实际上,如果不添柴加火,很快就会烧干,只留下一地狼藉。

而我,已经不想再做那个添柴的人了。

我在书房待了一夜。

顾言琛在门外守了一夜。

他没有敲门,也没有离开,只是像一尊雕塑般坐在门口的地板上。

我能透过门缝,看到他投射在地板上的、被拉得长长的影子。

孤独,且可笑。

天亮的时候,我打开了门。

他立刻站了起来,因为坐得太久,身形有些踉跄。

他一夜没睡,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胡茬也冒了出来,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又颓唐。

“微微……”他声音沙哑地开口。

“坐吧。”我指了指客厅的沙发,自己则在他对面的单人椅上坐下。

我们之间,隔着一张冰冷的玻璃茶几。

像谈判桌。

“我想了一夜。”我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顾言琛,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安然。”

他愣住了。

“安然只是一个结果,而不是原因。”我平静地看着他,“就算没有安然,也会有李然,张然。”

“真正的原因,是你对这段婚姻的背叛,是你对我们之间契约的蔑视。”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辩解什么。

我抬手,制止了他。

“你先听我说完。”

“当初我们结婚,说得很清楚。我给你资金和稳定的家庭,你给我一个丈夫的身份和应有的尊重与忠诚。”

“这三年来,我自问做到了我该做的一切。你母亲刁难我,我忍了;你创业压力大,我陪着;为了让你在外面有面子,我包揽了所有家务,让你回家能有一口热饭。”

“我甚至为了迎合你母亲抱孙子的愿望,去喝那些能把人苦到怀疑人生的中药,去做各种各样冰冷的检查。”

“我把你当成我人生最重要的合伙人,我以为,我们是在为了共同的目标而奋斗。”

“但我错了。”

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锤子,一下一下,砸在他的心上。

“你并没有把这当成一份需要双方共同维护的契约。你只把它当成了一个避风港,一个在你疲惫时可以暂时停靠的地方。”

“而你,却在港湾之外,又找了另一片可以让你‘放松’的乐园。”

“顾言言,你累,难道我就不累吗?”

“我的工作不比你轻松,我白天要在法庭上跟人唇枪舌战,晚上回来还要扮演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

“你觉得安然单纯,像一张白纸。那是因为她不需要承担你生活的重担,她看到的,只是你作为成功人士光鲜亮丽的一面。”

“她看到的,是你开着我买的车,穿着我烫的衬衫,说着指点江山的豪言壮语。”

“她享受了你所有的光环,而我,却要负责处理你光环背后所有的琐碎和不堪。”

“这不公平。”

我说完,端起面前早已凉透的水,喝了一口。

一席话,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

也彻底击溃了他所有的防线。

他低着头,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许久,我才听到他带着浓重鼻音的、破碎的声音。

“对不起……”

“微微,对不起……”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眼泪从他指缝间渗出,一滴一滴,砸在地板上。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我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我静静地看着他,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廉价的东西。

尤其是在伤害造成之后。

“道歉就不必了。”我冷淡地说,“我们是成年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我给你两个选择。”

他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里带着一丝乞求。

“第一,离婚。按照婚前协议,你属于过错方,需要净身出户。公司你继续经营,但我要拿走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他身体一僵,脸色瞬间惨白。

“第二,”我顿了顿,看着他惊恐的眼神,缓缓说出后半句,“不离婚。”

他眼中迸发出一丝希望。

“但是,我们需要重新签订一份协议。”

“一份……婚内忠诚协议。”

“什么?”顾言琛以为自己听错了。

“婚内忠诚协议。”我重复了一遍,从书房的打印机里,拿出我昨晚连夜拟好的文件。

一共五页,条款清晰,逻辑严密。

我把它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

“你可以看一下。主要内容包括:”

“第一,共同财产的界定。你婚后所有收入,包括工资、奖金、股权分红,都属于夫妻共同财产,由我统一管理。每个月,我会给你定额的零花钱。”

“第二,重大开支报备制度。超过一千元的非必要开支,需要向我书面申请,说明用途。”

“第三,社交行为的限制。禁止与任何异性在非工作时间单独相处。所有工作需要的异性接触,必须提前向我报备时间、地点、人物。”

“第四,通讯设备的透明化。你的手机、电脑、社交账号,我拥有随时查看的权利,密码必须与我共享。”

“第五,也是最重要的一条,违约责任。”

我看着他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加重了语气。

“如果再有任何形式的、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肉体上的出轨行为,一经发现,你将自动放弃所有夫妻共同财产,并需要向我支付一千万的违约金。”

“公司百分之七十的股权,将无条件转到我的名下。”

“沈微,你疯了!”他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你这是在羞辱我!把我当犯人一样管着!”

“我不是在羞辱你。”我冷静地迎上他愤怒的目光,“我是在给你机会。”

“顾言琛,是你先破坏了我们之间的信任。信任这种东西,一旦碎了,就再也拼不回去了。”

“我之所以还愿意给你这个机会,不是因为我还爱你,或者离不开你。”

“而是因为,离婚的成本太高。我投入了三年的时间、金钱和精力,我不希望它们因为你的愚蠢而打了水漂。”

“所以,我选择用一种更可控的方式,来降低我的风险。”

“这份协议,就是我的风险控制方案。”

我的话,像一盆冰水,从头到脚浇灭了他所有的怒火。

他颓然地坐回沙发上,看着那份协议,眼神空洞。

“这……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有区别。”我说,“坐牢,你失去的是自由。签了这份协议,你失去的,只是再次背叛我的自由。”

“如果你问心无愧,如果你真的想悔改,那这份协议对你来说,就只是一张纸。”

“可如果你做不到……”我笑了笑,“那正好,它能帮我拿回我应得的,甚至更多。”

他沉默了。

客厅里,只剩下墙上挂钟滴答滴答的声音,像在为我们这段岌岌可危的婚姻倒计时。

许久,他抬起头,声音嘶哑地问:“那安然呢?”

“这也是我接下来要跟你谈的。”

我从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

“这是我以你的名义,给她写的辞退信。”

“理由是,利用职务之便,与上司发展不正当关系,严重违反公司规章制度。”

“另外,我会让法务部核查她实习期间经手的所有项目,尤其是报销款项。我相信,一定会有‘惊喜’。”

“沈微!”他激动地站起来,“你不能这么做!她只是个刚毕业的孩子,你这样会毁了她的!”

“毁了她?”我冷笑,“顾言琛,你搞清楚,是她先来破坏我的家庭,试图毁了我的人生。”

“我不是圣母,没有以德报怨的习惯。”

“我只是在用最合法、最有效的方式,清除我婚姻里的‘垃圾’。”

“我不是善良,我只是不喜欢脏。”

“至于她会不会被毁掉,那是她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的代价,与我无关。”

我的决绝和冷酷,让他彻底愣住了。

他可能从来没有见过我这一面。

在他眼里,我一直是那个温婉、识大体、甚至有些软弱的沈微。

他以为,只要他哭着道个歉,说几句软话,我就会像以前一样,轻易地原谅他。

他错了。

那个沈微,已经死在了他一次又一次的谎言和背叛里。

“签,还是不签?”我把笔递到他面前,“给你三分钟时间考虑。”

“签了,我们还是夫妻,但要按照我的规矩来。”

“不签,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法庭上见。”

我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他的脸色变了又变,从愤怒到不甘,从挣扎到绝望。

他看着我,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三分钟后,他拿起了笔。

笔尖在纸上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

他的手在抖,签下的名字,歪歪扭扭,像他此刻崩塌的内心。

签完,他把笔扔在桌上,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瘫在沙发上。

“沈微,”他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你赢了。”

我收起协议,一份放进我的公文包,一份留给他。

“这不是输赢,顾言琛。”

“这是教训。”

“我只是在教你,作为一个成年人,作为一个丈夫,什么叫‘契约精神’。”

协议签订后的第一个月,顾言琛活得像个提线木偶。

他严格遵守着协议上的每一条规定。

每天早上七点起床,给我做早餐。

晚上六点准时下班回家,从不加班,也从不应酬。

手机二十四小时放在我能看到的地方,密码换成了我的生日。

每个周末,他会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然后去超市采购下一周的食材。

他不再对我提任何要求,也不再跟我说那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我们之间,除了必要的交流,几乎零沟通。

他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精准地执行着我下达的每一个指令。

安然,如我所料,被辞退了。

据说走的时候很不体面,人力资源总监亲自谈的话,几乎是把她“请”出了公司。

顾言琛的公司里,关于他们俩的流言蜚语传得沸沸扬扬。

他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我知道,这是他对我无声的抗议。

他在用这种消极的方式,表达他的不满和屈辱。

我不在乎。

我甚至觉得有些快意。

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痛苦?

你加诸在我身上的伤害,我要你千倍百倍地品尝。

一个月后的某天晚上,我加班到很晚才回家。

打开门,发现客厅的灯亮着,顾言琛坐在沙发上等我。

茶几上,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银耳莲子羹。

“你回来了。”他站起来,接过我的包,“饿不饿?我给你炖了汤。”

我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换了鞋径直往卧室走。

“微微,”他在我身后叫住我,“我们能……谈谈吗?”

我停下脚步,没有回头。

“谈什么?”

“谈我们。”他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恳求,“我们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哪样?”我转过身,抱臂看着他,“我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你循规蹈矩,我高枕无忧。”

“这不是生活!”他有些激动,“这是坐牢!我每天活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哦?”我挑了挑眉,“那你想怎样?撕毁协议,回到过去那种‘自由’的生活?”

他语塞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颓然地垂下头,“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应该是什么样?”我步步紧逼,“是你在外面彩旗飘飘,我在家里守着冷灶,还要为你担惊受怕吗?”

“顾言琛,你想要的,是绝对的自由和不用负责的温存。而我想要的,是绝对的安全和不被背叛的保障。”

“我们的诉求,从根本上就是对立的。”

“现在这份协议,是我能找到的唯一的平衡点。它限制了你的自由,但保障了我的安全。”

“你觉得窒息,是因为你习惯了无拘无束。而我,在你无拘无束的那段时间里,早已窒息过无数次了。”

“所以,要么忍,要么滚。”

我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刀,狠狠地扎进他的心脏。

他脸色惨白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不再理他,转身进了浴室。

关上门,我靠在门板上,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湿透了。

我的手也在抖。

我没有自己表现出来的那么强大。

每一次跟他对峙,都像一场凌迟。

将我们过去那些仅存的温情,一片一片地割下来,扔在地上,再狠狠地踩上几脚。

很痛。

但是,长痛不如短痛。

与其在虚假的温情里慢慢腐烂,不如在残酷的现实里刮骨疗毒。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梦里,我又回到了那片湖。

湖水是黑色的,像一个巨大的、择人而噬的洞口。

顾言琛在水里挣扎,他看着我,眼神里没有哀求,只有无尽的恨意。

他说:“沈微,你为什么不救我?”

“你毁了我,你把我们的一切都毁了!”

我站在岸上,想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点一点,沉入那片黑暗。

我从梦中惊醒,心脏狂跳不止。

身边,顾言琛睡得很沉,呼吸均匀。

我侧过身,看着他熟睡的侧脸。

在昏暗的床头灯下,他的轮廓显得有些柔和,没有了白天的冷硬和颓唐。

我伸出手,想去抚摸他的脸颊,指尖却在离他只有一公分的地方停住了。

我怕了。

我怕我一碰,这个看似平静的假象,就会瞬间破碎。

我更怕,我的心,会再次因为他而动摇。

我慢慢地收回手,攥紧了拳头。

沈微,你不能心软。

克制,不是恩赐,是义务。

这是你亲口对他说的话。

现在,也同样适用于你自己。

日子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继续。

顾言琛变得越来越沉默,也越来越顺从。

他像一个影子,无声地存在于这个家的各个角落。

他会记得在我生理期的时候煮红糖姜茶。

会在我感冒的时候,半夜起来给我量体温。

会在我无意中提起想吃城西那家石榴时,第二天就买回来,剥得干干净净,用白瓷碗装着,放在我手边。

他做得越多,我心里的墙就砌得越高。

我分不清,他这些行为,是出于真心悔过,还是仅仅为了履行那份协议,为了保住他的财产和公司。

我不敢去深究。

我怕答案是我无法承受的。

转眼,到了秋天。

公司组织去郊野公园团建,两天一夜。

我本来不想去,但作为法务总监,又是管理层,不得不参加。

顾言琛作为技术总监,自然也在其中。

我们一前一后地上了大巴车,隔着一条走道,坐了不同的位置。

全程无交流。

同事们似乎也察觉到了我们之间诡异的气氛,没人敢来我们面前搭话。

团建的地点,就在那片湖边。

看着熟悉的景色,我的心,不受控制地抽痛起来。

就是在这里,我的人生,被硬生生地劈成了两半。

上一世,和这一世。

下午是自由活动时间。

同事们三三两两地散开,有的去划船,有的去烧烤。

我一个人沿着湖边的小路慢慢走着。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顾言琛。

他没有说话,只是不远不近地跟在我身后。

我们就这样,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

像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微微。”他终于开口。

我停下脚步。

“那份协议,签了快半年了。”他说,“这半年来,我每一天都在反省。”

“我知道我错了,错得很离谱。”

“我伤害了你,也差点毁了我们这个家。”

“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我只想问你一句……”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ক的颤抖。

“我们……还有可能吗?”

我没有回头。

湖面的风,吹乱了我的头发。

可能吗?

我也在问自己。

这半年来,他的改变,我都看在眼里。

他不再是那个意气风发、说一不二的顾总监,他变得小心翼翼,甚至有些卑微。

有好几次,我半夜醒来,都发现他坐在床边的地毯上,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复杂得像一团化不开的浓雾。

有一次,我妈来看我,带了她求来的玉坠,非要给我戴上,说能保佑我早点怀孕。

那玉坠的款式又老又土,我随手就放在了梳妆台上。

第二天,我发现那玉坠不见了。

晚上,却在顾言琛的脖子上看到了。

他一个大男人,脖子上挂着一个女款的观音玉坠,藏在衬衫里,若隐若现。

我当时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我问他:“你干嘛戴这个?”

他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去捂领口,脸有些红。

“妈给的,是份心意,扔了不好。”

“那你也不能自己戴啊。”

“我……”他支吾了半天,才低声说,“我怕你……怕你又被逼着去做那些检查,喝那些药。”

“我想着,我戴着,或许……或许就能把那些不好的东西都挡在我这儿了。”

那一刻,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很疼,又很酸。

我差点就信了。

差点就以为,他真的回心转意了。

可是,安然那条信息,像一根毒刺,深深地扎在我的记忆里。

这句话,是我永远无法跨过去的坎。

我深吸一口气,转过身,看着他。

他的眼里,满是希冀和紧张。

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

“顾言琛,”我缓缓开口,“你记得你当初创业失败,来找我借钱的时候,跟我说过什么吗?”

他愣住了。

“你说,沈微,你信我,我一定会东山再起,给你一个安稳的未来。我顾言琛这辈子,绝对不会负你。”

“我信了。”

“后来,我们结婚,你妈百般刁难,你说,微微,你再忍忍,等公司走上正轨,我们就搬出去住,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我也信了。”

“再后来,你和安然的事情被我发现,你哭着求我,说你只是一时糊涂,说你爱的是我,求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差一点,又信了。”

我看着他越来越苍白的脸,残忍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可是顾言琛,狼来了的故事,听多了,是会腻的。”

“你的信用,在我这里,已经透支了。”

“所以,你说我们还有没有可能?”

我笑了笑,那笑容里,没有温度。

“没有了。”

“永远,都没有了。”

他的身体晃了晃,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熄灭了。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惊呼。

“啊!安然!安然掉进湖里了!”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湖中心挣扎。

正是安然。

她不是被辞退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还来不及细想,我身边的顾言琛已经像一支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他没有丝毫犹豫,纵身一跃,跳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那一刻,我清楚地看到,在他跳下去之前,他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充满了决绝和……解脱。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原来,这半年的顺从和悔过,都是假的。

原来,在他心里,安然永远比我重要。

原来,我所以为的“刮骨疗毒”,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独角戏。

我站在原地,浑身冰冷。

周围乱成一团,有人在喊顾言琛的名字,有人在喊安然的名字。

而我,只是一个局外人。

一个冷眼旁观的,失败者。

突然,意外发生了。

顾言琛在游向安然的过程中,小腿突然抽筋,整个人瞬间失去了控制,开始往下沉。

他呛了好几口水,脸上露出痛苦和惊恐的表情。

他开始在水里胡乱扑腾,离安然越来越远。

而安然,似乎也吓坏了,根本顾不上他,只顾着自己往岸边划。

历史,以一种诡异的方式,重演了。

只是这一次,落水的,变成了两个人。

而其中一个,是为了救另一个,才陷入险境。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水里的顾言琛身上。

他的情况,显然比安然更危急。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转向了我。

因为,我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因为,上一世,是我奋不顾身地救了他。

我看到同事们眼神里的催促和期盼。

我甚至听到了有人在小声议论。

“沈律师怎么还站着啊?她老公快不行了!”

“她不是会游泳吗?上次不就是她救的顾总监?”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

救他吗?

再像上一世一样,拼了命地去救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男人?

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和安然上演“死里逃生,真情永驻”的戏码?

再让自己,沦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不。

我不要。

就在这时,水里的顾言琛,也看到了我。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冲我嘶吼。

“沈微!你别下来!”

“别救我!我反正不会娶你!”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我混沌的脑海。

我笑了。

发自内心地笑了。

顾言琛,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即将动摇的最后一刻,亲手斩断了我所有的念想。

也谢谢你,让我终于有机会,对上一世那个愚蠢的自己,说一声再见。

“好啊。”

我对他说。

“顾言琛,我听见了。”

“我不救你。”

然后,我转过身,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迈开了脚步。

我没有回头。

所以,我没有看到,在我转身的那一刻,顾言琛脸上那瞬间凝固的、不敢置信的表情。

我也没有听到,那一声被风吹散的、绝望的哭喊。

身后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了。

这一世,我要为自己而活。

最终,是公园的救生员把顾言琛和安然捞了上来。

安然只是受了些惊吓,呛了几口水,并无大碍。

顾言琛却因为抽筋和溺水时间过长,陷入了昏迷,被紧急送往了医院。

我没有跟着去。

在大巴车返回市区的路上,我给我的助理打了个电话。

“帮我准备一份离婚协议,财产分割就按照我们之前拟定的那份婚内忠呈协议的违约条款来。”

“另外,帮我订一张去苏黎世的机票,越快越好。”

助理有些惊讶,但还是专业地应了下来:“好的,沈律师。”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一片平静。

苏黎世,是我一直想去的地方。

上一世,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了顾言琛,把所有的时间都耗费在了家庭上,从未为自己活过一天。

这一世,我要把属于我的一切,都拿回来。

包括金钱,也包括人生。

回到家,我没有丝毫留恋,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

这个我住了三年的家,大部分东西都是为顾言琛准备的。

我自己的,只有一个行李箱就能装完。

正当我准备离开时,门铃响了。

我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顾言琛的母亲,周佩兰。

她一脸怒容,看到我,不分青红皂白地就扬起了手。

我早有防备,侧身躲开了。

“你这个狠心的女人!”她一巴掌落空,气得浑身发抖,“言琛还在医院里躺着,生死未卜,你竟然还有心思回家收拾东西?”

“我亲眼看见了!所有人都看见了!言琛掉进水里,你见死不救!你怎么能这么恶毒!”

我冷冷地看着她。

“第一,他不是我推下水的,他是为了救别的女人才掉下去的。你要骂,应该去骂那个叫安然的。”

“第二,我不会游泳,下去也是白白送死。现场有专业的救生员,轮不到我逞英雄。”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我们马上就要离婚了。他的死活,与我无关。”

周佩兰被我一番话堵得哑口无言,脸涨成了猪肝色。

“离……离婚?言琛同意了?”

“他同不同意不重要。”我从包里拿出那份签了字的婚内忠诚协议,在她面前晃了晃,“白纸黑字,他违约在先,按照协议,他需要净身出户,并赔偿我一千万。”

“什么?!”周佩兰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一把抢过协议,“这……这不可能!”

她快速地浏览着协议内容,脸色越来越白,手也开始发抖。

“你……你这个女人!你早就设计好了!你就是图我们家的钱!”

“你搞错了。”我纠正她,“是他图我的钱在先。没有我,他现在还背着一身债。他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给的。我只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而已。”

“你……你……”周佩兰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指着我,嘴唇哆嗦。

我懒得再跟她废话,拉起行李箱,绕过她,准备离开。

“沈微!”她在我身后尖叫,“你不能走!言琛他……他不能没有你!”

我脚步一顿,觉得有些好笑。

“现在想起我了?当初你逼着我喝中药,嫌弃我生不出孩子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他不能没有我?”

“当初你纵容他跟别的女人不清不楚,觉得男人逢场作戏很正常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他不能没有我?”

“周女士,人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你儿子是,你也是。”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绝了她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我看着镜子里倒映出的自己,面色平静,眼神坚定。

沈微,欢迎回来。

我在机场的VIP休息室里,等来了我的助理。

她把打印好的离婚协议和机票交给我。

“沈律师,都办好了。”她有些担忧地看着我,“您真的……决定了吗?”

我接过文件,点了点头。

“谢谢你,小林。”

“顾总他……醒了。”小林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他醒了之后,到处找您,手机都快打爆了。”

我拿出手机,果然,几十个未接来电,全是顾言琛的。

还有上百条微信消息。

“微微,你在哪?”

“对不起,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

“我不是为了救她才跳下去的,我是……”

“微微,求你了,接我电话。”

“你不要我了吗?”

……

我面无表情地,一条一条删掉。

然后,把他拉黑,关机。

“沈律师,”小林看着我的动作,欲言又止,“其实……顾总好像有什么误会。”

“团建那天,安然是自己偷偷跟过去的。她给顾总发消息,说如果不去见她,她就把以前的事情都捅到公司论坛上。”

“顾总没办法,才去湖边找她。没想到两人起了争执,安然自己脚滑掉下去了。”

“顾总跳下去救她,只是不想把事情闹大。而且……”

小林顿了顿,像是在斟酌用词。

“我听当时在场的人说,顾总在水里对您喊那句话的时候,好像……哭了。”

我的心,猛地一缩。

哭了?

我转身的那一刻,听到的那声呜咽……

难道是真的?

不。

不可能。

沈微,你不能再心软了。

这一定又是他的苦肉计。

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上一世看得还不够清楚吗?

“小林,”我打断她,“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违背了我们的契约,也磨灭了我对他最后一点信任。”

“一个男人,如果需要靠伤害自己的妻子,来解决另一个女人的麻烦,那这个男人,不要也罢。”

我说服了助理,也说服了我自己。

我拿起登机牌,走向登机口。

苏黎世的阳光,在等我。

飞机起飞的时候,我看着窗外越来越小的城市,心里前所未有的轻松。

再见了,顾言琛。

再见了,我那段荒唐的、可悲的婚姻。

飞机落地苏黎世的时候,是当地的清晨。

阳光透过舷窗洒进来,温暖而明亮。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异国他乡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我在利马特河边找了一家酒店住下,推开窗,就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河面和远处的雪山。

接下来的几天,我什么都没想,什么都没做。

就是在苏黎世的大街小巷里闲逛。

去班霍夫大街看琳琅满目的橱窗,去圣母大教堂看夏加尔的彩绘玻璃,去林登霍夫山顶俯瞰整个老城。

累了,就随便找一家咖啡馆坐下,点一杯卡布奇诺,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一坐就是一下午。

我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在国内,我像一个上紧了发条的陀螺,不停地旋转。

工作,家庭,顾言琛,周佩兰……

所有的人和事,都在推着我往前走,我没有一刻是属于自己的。

而在这里,时间仿佛都慢了下来。

我终于可以,只为自己而活。

一周后,我接到了国内律师的电话。

“沈律师,离婚手续已经办妥了。顾先生那边,没有提出任何异议,放弃了所有财产,并在协议上签了字。”

“另外,那一千万的违约金,也已经打到您的账户上了。”

我有些意外。

我以为,以顾言琛的性格,和周佩兰的为人,这件事没那么容易了结。

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干脆。

“他……有没有说什么?”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没有。”律师说,“他只是托我给您带一句话。”

“他说,对不起。还有……祝您以后,平安喜乐。”

平安喜乐。

这四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真是讽刺。

挂了电话,我看着银行账户里多出来的一长串零,心里却没有想象中的喜悦。

反而有些空落落的。

这场持续了三年的婚姻,就这样,以一种极其冷静和商业化的方式,结束了。

我赢了官司,拿到了钱。

可我,真的赢了吗?

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在酒店的阳台上,喝光了一整瓶红酒。

我看着苏黎世的夜景,灯火璀璨,像打翻了的星河。

很美。

也很孤独。

我突然想起了顾言琛。

想起了我们刚结婚的时候。

那时候,他的公司刚起步,我们租住在一个很小的公寓里。

冬天没有暖气,他每晚都会提前把我的被窝捂热。

我加班晚归,他不管多累,都会等我回来,给我下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他会记得我所有不经意间说过的话。

我说喜欢向日葵,第二天,我的办公桌上就会出现一束灿烂的阳光。

我说想看极光,他就会默默地开始做攻略,计划着带我去芬兰。

那时候的我们,虽然没有钱,虽然没有爱情,但却有一种相濡以沫的温情。

是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

是从他的公司走上正轨开始?

还是从他母亲搬来和我们同住开始?

又或者,从一开始,我们之间,就只是一场交易。

那些所谓的温情,不过是他为了稳住我这个“投资人”,而演出的一场戏。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怕再想,我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会再次崩塌。

就在我准备回房睡觉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短信。

我以为是垃圾短信,正要删除,却被上面的内容吸引了。

“沈小姐,你好。”

“我是安然的朋友。”

“关于顾言琛落水那天的事,我想,你可能被骗了。”

“安然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顾言琛的。”

“他从头到尾,都只是在利用顾言琛的愧疚心,想要一笔钱而已。”

“顾言琛跳湖救他,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安然用你来威胁他。”

“安然说,如果顾言琛不给她五十万,她就把自己伪装成受害者,去你律所闹,让你身败名裂。”

“顾言琛在水里对你喊那句话,不是为了让你死心,而是怕你真的下来救他,怕安然那个疯子,会伤害你。”

“他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你。”

短信的最后,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顾言琛的病历。

诊断结果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

重度抑郁症。

病史:一年。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颤抖着手,点开了照片下面附带的一段录音。

录音里,是顾言琛和他心理医生的对话。

“我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了,医生。”

“我太太,她太好了,好到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她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却让她受了那么多委屈。”

“我妈总是逼她,公司的事情又一团糟,我每天都活在焦虑和自责里。”

“我不敢告诉她我的病,我怕她会担心,怕她会觉得我是个废物。”

“安然的出现,像是一根救命稻草。我以为我可以通过帮助她,来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失败者。结果,却把事情搞得更糟。”

“我伤害了微微,我把她越推越远。”

“那天在湖里,我看到她站在岸上,那么冷静,那么遥远。我知道,我彻底失去她了。”

“我当时就在想,如果我就这么死了,是不是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我喊那句话,是真心的。我不值得她救,更不配娶她。”

“可是,当我看到她真的转身离开的时候,我……”

录音里,传来了他压抑的、痛苦的哭声。

“我才知道,我有多害怕。”

“我怕的不是死。”

“我怕的是,她真的不要我了。”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我的手机,从手中滑落,掉在地毯上,悄无声息。

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

原来,是这样。

原来,我所以为的背叛和谎言背后,藏着这样沉重而绝望的真相。

原来,我那场刮骨疗毒般的报复,像一把刀,狠狠地捅进了他本就鲜血淋漓的心脏。

我以为我是受害者。

到头来,我却成了那个最残忍的刽子手。

窗外的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我蹲下身,抱着膝盖,失声痛哭。

顾言琛,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们之间,这笔糊涂账,又该怎么算?

尾声

手机再次震动起来。

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

我擦干眼泪,接起电话。

“喂?”

电话那头,是一个陌生的女声。

“沈小姐,我是顾言琛的心理医生,我姓王。”

“我想,您应该已经看到我发给您的东西了。”

“我知道,我这么做,违反了职业道德。但是,我看着言琛他……我实在不忍心。”

“他是个好人,只是病了。”

“他把所有的痛苦都自己扛着,把最好的一面留给了您。”

“离婚协议签完那天,他来找我,跟我说,他终于可以放心地去治病了。他说,他把您弄丢了,他要把自己找回来,再重新把您追回来。”

“他说,他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一个您找不到的地方,好好地治病。”

“沈小姐,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想告诉您,别放弃他。”

“他真的很爱您。”

挂了电话,我冲出酒店,在苏黎世凌晨空无一人的街头,疯狂地奔跑。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也不知道我要找谁。

我只知道,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跑到利马特河边,看着漆黑的河水,拿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了那个我早已拉黑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我以为不会有人接的时候,被接通了。

电话那头,没有声音。

只有浅浅的、压抑的呼吸声。

我知道,是他。

“顾言琛。”我开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你在哪?”

电话那头,依旧是沉默。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我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古典乐的旋律。

是我最喜欢的那首,巴赫的《G弦上的咏叹调》。

那是我车的车载音乐。

那是我和他,曾经无数次在上下班路上,一起听过的音乐。

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环顾四周。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奥迪,静静地停在路边。

车灯没有开,像一头蛰伏在黑暗中的野兽。

我一步一步,朝那辆车走去。

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我走到车窗前,弯下腰,朝里面看去。

驾驶座上,一个男人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

他手里,紧紧地攥着一个东西。

那是我随手扔在梳妆台上的,那个又老又土的,观音玉坠。

我伸出手,轻轻地敲了敲车窗。

车里的人,身体一僵。

他缓缓地,缓缓地,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

他的眼里,是漫天的星光,和决堤的泪水。

而我的身后,是苏黎世,黎明前,最深沉的黑暗。

来源:叶忆情念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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