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未认出她,新任气质女总裁怒视我一眼,她含泪道:负心人!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0-27 18:04 1

摘要:头顶的中央空调嗡嗡作响,吐着白色的冷气,吹在裸露的皮肤上,激起一层细小的疙瘩。

会议室里的空气又冷又硬,像一块没化开的冰。

头顶的中央空调嗡嗡作响,吐着白色的冷气,吹在裸露的皮肤上,激起一层细小的疙瘩。

我坐在角落里,手里捏着一支快没水的签字笔,在笔记本的页边无意识地画着圈。

一个又一个,像是某种没有出口的迷宫。

所有人都正襟危坐,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像一群等待审判的囚徒。

他们在等新来的总裁。

一个空降兵,据说背景通天,手段凌厉。

我对此没什么兴趣。

对我来说,谁当总裁都一样,不过是换个名字签我的工资单。

我的世界很小,小到只能装下一张设计图,一盏深夜的台灯,还有那些永远模糊不清的人脸。

是的,我分不清人脸。

医生管这个叫“面部识别障碍”。

在我眼里,所有人的五官都像是一堆被随意丢在画布上的零件,鼻子、眼睛、嘴巴,我能看到它们,却无法将它们组合成一张有意义的、可以被记住的脸。

我靠声音、发型、走路的姿势,还有气味来分辨人。

这让我显得有些孤僻,不善交际。

也挺好,省了不少麻烦。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阵微风带着淡淡的香气飘了进来,不是那种浓烈刺鼻的香水,而是一种很清雅的味道,像雨后花园里某种不知名的小白花。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掌声雷动。

我也跟着站起来,机械地拍着手,目光越过人群,投向门口。

一个穿着剪裁得体的白色西装的女人走了进来。

身姿挺拔,像一株雪中的白杨。

她的头发很长,乌黑顺滑,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

我看不清她的脸,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皮肤很白,在灯光下像上好的瓷器。

她很高,踩着高跟鞋,走路的声音清脆又沉稳,一步一步,像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大家好,我是林微。”

她的声音响起的瞬间,我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个声音……

清冷,干脆,像山涧里最冷的那捧泉水,却又带着一丝熟悉的沙哑。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攥紧了,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我弯腰去捡笔,指尖触碰到冰凉的地面,也触碰到了一段被我深埋在记忆废墟下的时光。

那段时光里,也有一个女孩,她也叫“微微”。

她的声音也是这样,带着一点点沙哑,笑起来的时候,像是有小石子在溪水里滚动。

会议很长,林微讲了很多,关于公司的未来,关于她的计划。

她的声音在我耳边盘旋,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像一个来自遥远过去的梦。

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我的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全是那个叫微微的女孩的影子。

她瘦弱的肩膀,她苍白的嘴唇,她那双总是亮晶晶的、仿佛盛满了星光的眼睛。

还有她身上那股淡淡的、洗发水的味道,是那种最便宜的茉莉花香型。

会议结束,人群像潮水一样涌向林微,各种恭维和奉承。

我缩在角落,只想赶紧逃离这个让我窒息的地方。

我低着头,沿着墙边往外走,希望能不被人注意到。

就在我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一只手拦住了我。

那是一只很漂亮的手,手指纤长,骨节分明,涂着淡粉色的指甲油。

“陈默。”

她叫我的名字。

还是那个声音,只是更近了,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我抬起头,对上一双眼睛。

我依然看不清她的五官,但我能感觉到那双眼睛里投射出的视线,像两把锋利的冰锥,要刺穿我的灵魂。

周围的人都识趣地散开了,偌大的会议室门口,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闻到了她身上那股清雅的香气,更浓郁了,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我牢牢困住。

“不认识我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还有一丝我听不懂的……失望?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试图将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的女总裁,和记忆里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校服的女孩联系在一起。

可是,怎么可能呢?

一个是天上的云,一个是地上的泥。

见我迟迟没有反应,她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

那光芒的熄灭,像一颗流星的坠落,无声无息,却带着毁天灭地的悲伤。

她忽然冷笑了一声,那笑声比哭还难听。

“也是,陈大设计师现在多风光啊,怎么会记得我这种人。”

她的语气充满了尖锐的讽刺,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扎在我的心上。

我还是说不出话来。

我只能看着她,看着那个模糊的轮廓,心里一片慌乱。

她死死地盯着我,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我以为时间已经停止了。

然后,我看到她的眼眶一点点变红了。

有晶莹的液体在她眼眶里打转,但她倔强地不让它掉下来。

“负心汉!”

她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弹,在我耳边轰然炸响。

说完,她猛地转身,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决绝而刺耳的响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只留下我一个人,呆立在原地,浑身冰冷。

负心汉……

这个词像一把生了锈的钥匙,猛地插进了我记忆的锁孔,用力一拧。

“轰隆”一声,那扇我刻意尘封了十年的大门,被撞开了。

十年前的夏天,空气里总是弥漫着潮湿的黏意,知了在窗外的老槐树上声嘶力竭地叫着,仿佛要把整个生命都喊出来。

我和微微,就挤在那个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里。

屋子很小,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摇摇欲坠的衣柜,就是全部的家当。

墙皮因为潮湿而大片大片地脱落,露出里面斑驳的红砖,像一块块无法愈合的伤疤。

但那个时候,我们不觉得苦。

因为有彼此。

我是在大学的画室里认识微微的。

那天下午,阳光很好,金色的光线透过高大的窗户,在空气中切割出无数道明亮的光轨,灰尘在光轨里跳舞。

我正在画一幅石膏像,画得心烦意乱。

一抬头,就看到了她。

她站在一幅未完成的油画前,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连衣裙,手里拿着画笔,眉头微微皱着。

阳光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我能看到她专注的神情,和她身上那种干净又安静的气质。

就像一株长在角落里的小雏菊,不张扬,却让人无法忽视。

我的心,就那么毫无预兆地漏跳了一拍。

后来,我们就在一起了。

顺理成章得像是剧本早就写好了一样。

我们一起去图书馆占座,一起在食堂吃最便宜的套餐,一起在操场的跑道上一圈一圈地散步,聊着不着边际的未来。

毕业后,我们留在了这个城市。

我找了一份设计公司的实习工作,薪水微薄,每天被呼来喝去,像个陀螺一样连轴转。

微微的身体不好,有先天性的心脏病,不能做太累的工作,就在一家小书店里当店员。

我们的日子过得很拮据。

最穷的时候,我们俩分着吃一碗泡面,连汤都要喝得干干净净。

但我从来没觉得难过。

每天晚上,我加班回到那个破旧的小屋,推开门,总能看到一盏为我留着的、昏黄的灯。

微微会端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有时候会卧一个鸡蛋。

她会坐在我对面,用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看我吃。

她的眼睛很亮,像夜空中最亮的星星。

看着那双眼睛,我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阿默,”她总是这么叫我,“等你以后成了大设计师,我们就买个大房子,好不好?”

“好。”我一边吸溜着面条,一边含糊不清地回答。

“房子里要有一个大大的阳台,种满我喜欢的茉莉花。”

“好。”

“阳台上要放一个摇椅,天气好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坐在上面晒太阳,什么都不干,就这么待着。”

“好。”

我总是说好。

因为在我的想象里,我们的未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我会努力工作,我会成为最厉害的设计师,我会给她一个家,一个种满茉莉花的阳台,一个可以安稳度日的未来。

我以为,只要我们足够努力,足够相爱,就一定可以。

可是,我忘了,命运从来都不是一个仁慈的编剧。

它最擅长的,就是在你满怀希望的时候,给你最沉重的一击。

那一天,我刚发了工资,捏着那几张薄薄的钞票,心里盘算着要带微微去吃顿好的。

我给她打电话,电话却一直没人接。

一种不祥的预感像藤蔓一样,瞬间缠住了我的心脏。

我疯了一样往书店跑。

还没到门口,就看到了围着的人群,和闪着红蓝灯光的救护车。

我拨开人群,看到微微脸色惨白地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那一刻,我的世界,天崩地裂。

医生说,她的心脏病恶化了,必须马上手术。

手术很复杂,成功率不高,而且费用,是一个我连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我站在医院惨白的走廊里,手里捏着那张薄薄的病危通知单,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我把所有的积蓄都拿了出来,又跟所有能借钱的朋友、同事都借了一遍。

凑到的钱,对于高昂的手术费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我第一次感到了绝望。

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人生命一点点流逝,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绝望。

那几天,我守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口,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隔着厚厚的玻璃,我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微微,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

她那么瘦,那么小,好像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我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祈祷。

求求你,不要带走她。

我愿意用我的一切去换,我的生命,我的未来,我的一切。

只要她能活下来。

也许是我的祈祷真的被听到了。

一个男人的出现,像一道突兀的光,劈开了我的黑暗。

他叫周明轩,西装革履,文质彬彬,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人。

他说,他是微微的……青梅竹马。

他说,他可以承担微微所有的手术费用,并且会请来全世界最好的心脏科专家为她手术。

我看着他,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

“条件呢?”我哑着嗓子问。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他笑了笑,那笑容很温和,却让我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条件很简单,”他说,“离开她,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我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捅了一刀。

“为什么?”

“因为我爱她。”周明轩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我能给她最好的生活,而你,给不了。你只会拖累她。”

他的话,像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我的自尊上。

是啊,我能给她什么呢?

一个破旧的出租屋?一碗卧了鸡蛋的面条?一个遥遥无期的未来?

而他,可以给她生命,给她健康,给她我奋斗一辈子都给不了的优渥生活。

我沉默了。

走廊的尽头,是窗户。

窗外,是灰蒙蒙的天。

我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无论怎么挣扎,都飞不出这片绝望的天空。

“我需要考虑一下。”我说。

“我给你一天的时间。”周明轩说,“微微的时间,不多了。”

那一夜,我坐在医院的花园里,坐了整整一夜。

夜风很凉,吹得我浑身发抖。

我想了很多。

想我和微微的相遇,想我们一起吃过的那碗泡面,想她在灯下等我回家的样子,想她说明天会更好的时候,眼睛里闪烁的光。

那些画面,一帧一帧,像电影一样在我脑海里回放。

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刀,在凌迟我的心。

离开她?

这个念头,比让我去死还难受。

可是,如果不离开她,她就会死。

天快亮的时候,我做了决定。

我找到周明轩,告诉他,我同意。

我看到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

他递给我一张银行卡和一张纸。

“卡里是二十万,算是给你的补偿。纸上是你要写给微微的信,照着抄一遍就行。”

我看着那张纸。

上面写着一些无比恶毒和绝情的话。

“微微,对不起,我累了。我不想再过这种看不到希望的日子了。周明海外归来,他能给我更好的前途。我们分手吧。不要再找我。”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眼睛里。

“我为什么要写这个?”我问。

“为了让她彻底死心。”周明轩说,“长痛不如短痛。你消失了,她会找你。但如果你是以这种方式离开,她会恨你,然后忘了你,开始新的生活。”

开始新的生活。

这五个字,像魔咒一样,击溃了我最后一道防线。

是啊,我应该让她开始新的生活。

一个没有我,没有贫穷和病痛的,崭新的生活。

我拿起笔,手抖得厉害。

我抄下了那封信,一笔一划,像是用刀在自己的心上刻字。

写完最后一个字,我感觉自己也死了。

我把信和我们唯一的一张合照,放在了微微的床头。

照片上,我们笑得那么开心。

那是我们去郊游的时候拍的,背后是漫山遍野的野花。

我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她。

然后,我转身,离开了。

没有回头。

我怕一回头,就再也走不了了。

我用周明轩给的钱,加上自己的一些积蓄,离开了那座城市。

我去了很多地方,像一个孤魂野鬼一样四处流浪。

我做过很多工作,在工地上搬过砖,在餐厅里洗过盘子,在深夜的街头发过传单。

我把自己弄得很累很累,累到没有力气去想她。

可是,没用的。

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她的样子,她的声音,她的微笑,就会像潮水一样,将我淹没。

我常常会做同一个梦。

梦见她病好了,到处找我。

她问遇到的每一个人,你看到我的阿默了吗?

然后,她找到了我。

她站在我面前,哭着问我,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我每次都在这种心如刀绞的痛苦中惊醒,然后抱着枕头,哭得像个孩子。

后来,我听说,她的手术很成功。

再后来,我听说,她出国了。

我为她高兴,真的。

我知道,她会过得很好。

没有我的她,会过得很好。

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也是最残忍的刽子手。

它慢慢磨平了我的棱角,也让我渐渐习惯了没有她的日子。

我重新拿起了画笔,开始做设计。

我的病,面部识别障碍,让我对线条、结构和空间,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

我把所有的思念和痛苦,都倾注到了我的设计里。

我的作品,开始受到关注,得了一些奖。

我进了一家不错的公司,生活渐渐稳定下来。

我以为,我的人生,就会这样平静地过下去了。

我以为,我和她,就像两条相交后又渐行渐远的直线,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直到今天。

直到她以一种我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重新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林微。

原来,她叫林微。

那个我爱到骨子里的女孩,那个我用我的一切去守护的女孩,她叫林微。

我站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地滑坐到地上。

心脏的位置,疼得像是要裂开。

原来,恨,真的可以支撑一个人走这么远,站这么高。

而我,就是她所有恨意的源头。

接下来的日子,很难熬。

林微成了我的顶头上司。

她似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折磨”我身上。

她会因为一个标点符号的错误,把我做的方案当着所有人的面扔在地上。

她会让我通宵加班,去完成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她会在会议上,用最刻薄的语言,把我批判得一无是值。

公司的同事都用一种同情的眼光看着我,私下里议论纷纷,说我肯定是得罪了这位新来的女魔头。

我什么都不解释。

我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

我知道,这是我欠她的。

她有多恨我,就证明她当初有多爱我。

而我,活该。

我每天都像一个戴着面具的小丑,在公司里扮演着一个兢兢业业、任劳任怨的员工。

只有在深夜回到那个空无一人的家里时,我才能卸下所有的伪装。

我会拿出那张已经泛黄的合照。

照片上,微微的笑容,像阳光一样,能照亮我所有的黑暗。

我常常会对着照片自言自语。

“微微,你过得好吗?”

“微微,你现在,是不是还很恨我?”

“微微,对不起。”

对不起。

这三个字,我欠了她十年。

却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亲口对她说了。

有一次,公司接了一个很重要的项目,一个度假村的整体设计。

林微亲自带队,我是项目组的核心成员之一。

那段时间,我们几乎天天泡在一起开会,讨论方案。

她对我,依旧是冷冰冰的,没有一丝好脸色。

但我能感觉到,她在工作上,是绝对的专业和投入。

她对设计,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

我们常常会因为一个设计理念而争论不休。

抛开私人恩怨,我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有一天晚上,我们又因为一个细节吵了起来。

整个项目组的人都下班了,巨大的会议室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你的这个设计,太保守了!”她指着图纸,语气尖锐,“完全没有亮点,就像一杯白开水,平淡无味!”

“设计不是哗众取宠!”我压着火气反驳,“度假村的核心是让人放松,是回归自然。你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只会破坏整体的和谐感!”

“和谐感?陈默,你的人生字典里,是不是就只有‘安全’和‘平庸’这两个词?”她冷笑着看我,“你永远都只敢待在自己的舒适区里,不敢冒险,不敢突破!”

她的话,像一根刺,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是啊,我的人生,可不就是平庸吗?

我这十年,就像一个活死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任何波澜。

我看着她,看着她那张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的、模糊的脸。

鬼使神差地,我说了一句:“你懂什么?”

她愣住了。

也许是没想到我敢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话。

“我不懂?”她气笑了,“我太懂你了,陈默。你就是一个懦夫,一个胆小鬼!遇到事情,你永远都只会逃避!”

逃避。

懦夫。

这两个词,像两记重拳,狠狠地打在我的脸上。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是!我就是懦夫!我就是胆小鬼!”我几乎是吼了出来,“那又怎么样?总比你这种什么都不知道,只会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别人的人要好!”

会议室里,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们俩就这么对峙着,像两只斗红了眼的困兽。

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过了很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失的颤抖。

“我不知道?”她看着我,眼睛里像是燃着两簇火苗,“陈默,你告诉我,我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我看着她那双通红的眼睛,心里一阵刺痛。

我想告诉她真相。

我想告诉她,我当年的离开,不是背叛,而是守护。

我想告诉她,我这十年,没有一天不在想她。

可是,我不能。

周明轩说得对,她应该有她自己的人生。

一个没有我,光鲜亮丽的人生。

我不能再去打扰她,不能再把她拖进我这个泥潭里。

我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翻涌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别过脸,不敢再看她的眼睛,声音冷得像冰,“你不知道我有多讨厌那个时候的自己,多讨厌那种一无所有的贫穷。”

我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像是在用刀割自己的肉。

“我受够了。所以我走了。就这么简单。”

我说完,会议室里,是长久的沉默。

我能听到她压抑的、急促的呼吸声。

我甚至能想象出她此刻的表情,一定是失望,是鄙夷,是彻底的……心死。

“好。”

很久之后,我听到她说了一个字。

“很好。”

然后,我听到她收拾东西的声音,拉开椅子的声音,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声音。

她从我身边走过,没有再看我一眼。

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了一下。

“陈默,”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再负责这个项目了。我会让别人接替你。”

门开了,又关上。

会议室里,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瘫坐在椅子上。

窗外,夜色如墨。

城市的霓虹,在远处闪烁,像一双双嘲弄的眼睛。

我把脸埋在手掌里,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颤抖。

我以为,我早就已经不会哭了。

可是那一刻,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

微微,对不起。

原谅我的懦弱。

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把你推得远远的。

从那天起,林微真的把我调离了核心项目组。

我被派去做一些无关紧要的杂事,每天的工作,就是整理资料,打印文件。

我成了一个被彻底边缘化的人。

公司里,流言四起。

所有人都说,我彻底失宠了,被林总打入了冷宫。

有人幸灾乐祸,有人表示同情。

我都不在乎。

这样也好。

离她远一点,对我们两个,都好。

我开始准备辞职。

这个公司,我不能再待下去了。

看到她,对我来说,是一种甜蜜的折磨。

我怕自己再待下去,会忍不住,会把所有的秘密都说出来。

我开始在网上投简历,很快,就收到了几家公司的面试通知。

我选了一家在外地的公司。

我想,这一次,我要走得远远的,去一个她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

就在我办好所有离职手续,准备离开的前一天。

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苍老而疲惫的声音。

“是……陈默吗?”

我愣了一下,“您是?”

“我是周明轩的父亲。”

我的心,猛地一沉。

周明轩。

这个名字,我已经很久没有听过了。

“我儿子……他快不行了。”老人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哭腔,“他想在走之前,见你一面。”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周明轩正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脸色灰败,瘦得脱了形。

如果不是他父亲指给我看,我根本认不出,他就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

癌症晚期。

医生说,已经没有几天了。

我站在病床前,心情很复杂。

我不知道自己是该恨他,还是该同情他。

他看到我,浑浊的眼睛里,亮起了一丝光。

他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靠近一点。

他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

“你……来了……”

我点了点头。

“对不起……”他说,“当年的事……是我对不起你……”

我没说话。

“我……我一直很嫉妒你……”他喘着气,说得很艰难,“微微她……她心里……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人……”

“我以为……我把你赶走了……她就会看到我……可是我错了……她出国那几年……没有一天是开心的……她一直在找你……一直在打听你的消息……”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住了。

“她回来……也是为了你……她收购了你所在的公司……就是想……想让你看到她……想问你一个……答案……”

周明轩看着我,眼角滑下一行泪。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用那么卑劣的手段……拆散你们……”

“你……去告诉她真相吧……别让她……再恨你了……”

“她……她其实……比谁都苦……”

说完这些话,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闭上了眼睛。

心电图上,那条跳动的线,变成了一条直线。

发出了刺耳的、绵长的“嘀”声。

我走出病房,脑子里一片空白。

周明轩的父亲,递给我一个信封。

“这是明轩让我交给你的。”

我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封信,和一张银行卡的转账记录。

信是周明轩写的,上面详细地讲述了当年的所有真相。

而那张转账记录,收款人,是林微的父亲。

金额,是当年那笔天文数字的手术费。

所以,当年救了微微的,根本不是周明轩。

而是她的家人。

周明轩只是利用了那个机会,欺骗了我,也欺骗了她。

我捏着那封信,手抖得厉害。

原来,我这十年,都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

我以为我的牺牲是伟大的,是成全。

可到头来,我只是一个被小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可悲的傻瓜。

而微微……

我的微微……

她这十年,又是怎么过来的?

她带着对我的恨,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她的心里,该有多痛?

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疯了一样冲出医院,拦了一辆出租车。

“去机场!”

我必须去见她。

我必须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她。

我不能再让她一个人,背负着那么沉重的恨意,走下去了。

飞机落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按照同事给我的地址,找到了林微的家。

那是一个高档小区的顶层复式。

我站在门口,却迟迟没有勇气按下门铃。

我该怎么跟她说?

说我当年不是不爱她,而是太爱她?

说我是一个傻瓜,被骗了十年?

她会信吗?

她还会……原谅我吗?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

林微站在门口,穿着一身居家的睡衣,头发随意地挽着。

她看到我,愣住了。

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惊讶。

“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警惕。

我看着她,这是我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她。

没有了公司的盛气凌人,没有了职业装的包裹,她看起来,有些憔悴,也有些……脆弱。

我能看到她眼底的红血丝,和淡淡的黑眼圈。

我的心,又开始疼了。

“微微……”

我轻轻地叫了她一声。

这个称呼,像一个开关,瞬间触动了她所有的防备。

她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谁允许你这么叫我的?”她看着我,眼神像刀子一样,“陈默,你来这里干什么?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不是的。”我摇了摇头,把手里的信封递给她,“你看看这个。”

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接过了信封。

她拆开信,拿出里面的信纸和转账记录。

她的目光,在信纸上,一寸一寸地移动。

她的表情,从一开始的冰冷,到疑惑,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

她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信纸,从她颤抖的手中,飘落到了地上。

她抬起头,看着我。

那双漂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这上面说的……是真的吗?”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我点了点头,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就那么看着我,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一颗,不停地往下掉。

她没有哭出声,就那么安静地流着泪。

那无声的哭泣,比任何声嘶力竭的呐喊,都更让我心碎。

“所以……”她哽咽着说,“你当年……不是不要我了……”

“不是的。”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不要你。”

“那你为什么……要写那样的信……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对不起……”我看着她,眼泪也忍不住掉了下来,“对不起,微微,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我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

任何的解释,在她的痛苦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她忽然笑了,笑着笑着,眼泪流得更凶了。

“陈默……”她看着我,一字一句地问,“你知道我这十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摇了摇头。

“我恨你。”她说,“我恨你恨得要死。我每天都在想,我一定要变得很厉害,很成功,然后站在你面前,让你后悔。让你知道,你当年放弃的,是一个多么好的人。”

“我拼了命地学习,拼了命地工作,我不敢生病,不敢休息。我就是靠着这股恨意,才撑到了今天。”

“可是……可是你现在却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说到最后,几乎崩溃了。

她蹲下身子,抱着自己的膝盖,失声痛哭起来。

那哭声,充满了委屈,痛苦,和压抑了十年的所有情感。

像一个迷路了很久很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却发现,家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我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想要抱抱她,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我不敢。

我怕我的触碰,会让她觉得恶心。

“微微……”我轻声说,“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也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真相。我不想你再活在恨里了。”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你是个傻瓜。”她说。

“是。”我点头,“我是个大傻瓜。”

“你是个……全世界最大的傻瓜……”

她说着,忽然扑进了我的怀里。

她抱得很紧很紧,像是要把自己揉进我的身体里。

她的眼泪,湿透了我胸口的衣服,滚烫滚烫的。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浓重的鼻音。

“我每天都在想你……想你为什么那么狠心……想你现在过得好不好……”

“我以为……我以为你早就已经把我忘了……”

我抱着她,抱着这个我失而复得的宝贝,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我收紧手臂,把她紧紧地圈在怀里,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

“没有忘。”我把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闻着她头发上熟悉的茉莉花香,声音哽咽,“一天都没有忘。”

“我每天都在看我们的合照,每天都在跟你说话。”

“我才是那个,最怕你把我忘了的人。”

我们在门口,就那么抱着,哭了很久很久。

像是要把这十年里,所有错过的眼泪,都一次性流干。

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

从大学时的青涩,到毕业后的窘迫,再到这十年里,各自的经历。

我才知道,她出国后,过得也并不好。

陌生的环境,繁重的学业,还有对我的思念和怨恨,让她一度患上了抑郁症。

是她的家人,一直陪在她身边,鼓励她,才让她慢慢走了出来。

她后来接手了家族的企业,凭借自己的努力和才华,把公司做得有声有色。

她说,她做这一切,就是为了有一天,能以强者的姿态,回到我面前。

“我早就查到你了。”她靠在我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我知道你在这家公司,也知道你的病。”

我愣住了,“你知道?”

“嗯。”她点了点头,“我一开始,是真的想报复你。我想让你尝尝,被人抛弃,被人践踏的滋味。”

“可是……每次看到你默默加班的样子,看到你被我骂了也一声不吭的样子,我就……心软了。”

“我总是在想,我认识的那个陈默,不是这样的。他骄傲,他有才华,他不会为了钱,就抛弃自己的爱人。”

“我一直在怀疑,当年的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直到……周明轩的父亲联系我。”

原来,她也知道了。

我们两个,就像两个傻瓜,被一个谎言,骗了整整十年。

我们错过了彼此十年。

十年啊。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微微,”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我问得小心翼翼。

我怕,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

她没有回答我。

她只是反手,握紧了我的手。

她的掌心,很温暖。

那温暖,顺着我的手臂,一直传到了我的心里。

第二天,我没有去那家外地的公司报到。

我也取消了辞职。

林微,哦不,是微微,她亲自把我调回了项目组。

公司里的人,都惊掉了下巴。

他们看着我和微微出双入对,从一开始的震惊,到后来的了然,最后,都变成了祝福。

我和微微,又回到了从前的样子。

不,比从前更好。

我们不再是两个一无所有的年轻人,我们有了更成熟的心智,和更坚定的决心,去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我们一起上班,一起下班。

她会像从前一样,坐在我对面,看我吃她做的饭。

我也会像从前一样,听她絮絮叨叨地讲着对未来的规划。

只是这一次,我们规划的未来里,没有了不确定,没有了担忧。

只有踏实和安稳。

周末的时候,我们会去逛家具城。

我们买了一个大大的沙发,一张很舒服的床。

我们还一起,去花鸟市场,买了很多茉莉花。

我们把它们,一盆一盆,搬到阳台上。

微微说,等春天来了,这里,就会变成一片茉莉花海。

到时候,我们就在花海里,放一个摇椅。

天气好的时候,我们就坐在上面,晒太阳。

什么都不干,就这么待着。

我看着她,在阳光下,小心翼翼地给花浇水。

她的侧脸,在我的眼里,依旧是一个模糊的轮廓。

可是,我知道,她一定在笑。

笑得,比这阳光,还要灿烂。

我的病,还是没有好。

我还是分不清人脸。

可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

我不需要看她的脸,我只需要听她的声音,闻她身上的味道,感受她掌心的温度,我就知道,是她。

我的微微。

这就够了。

项目进行得很顺利。

在我和微微的共同努力下,我们的设计方案,得到了甲方的高度认可。

庆功宴上,大家都很开心,喝了很多酒。

微微也被灌了不少。

她不胜酒力,很快,脸就变得红扑扑的,像个熟透的苹果。

我扶着她,提前离了席。

晚风习习,吹在脸上,很舒服。

我们俩走在回家的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阿默。”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我。

她的眼睛,在路灯下,亮晶晶的,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嗯?”

“我爱你。”她说。

很轻,很轻的三个字。

却像一颗石子,投进了我平静的心湖,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我看着她,心里,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填满了。

我低下头,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我也爱你。”我说,“从十年前,到现在,到未来,一直都爱你。”

她笑了。

踮起脚尖,在我的唇上,印下了一个带着酒香的吻。

“回家吧。”她说。

“好,我们回家。”

我牵着她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

我知道,路的尽头,有一盏灯,在为我们亮着。

那里,有我们的家。

有我们的,未来。

后来,度假村建成了。

开业那天,我和微微,作为设计师,被邀请去参加剪彩仪式。

我们站在人群中,看着眼前这个我们倾注了无数心血的作品,心里,充满了感慨。

度假村里,有一个小小的教堂。

教堂的设计,是我做的。

教堂的窗户,是彩色的玻璃,阳光透过玻璃,在地上投下斑斓的光影,像一个童话世界。

教堂的外面,种满了茉莉花。

风一吹,满园清香。

剪彩仪式结束后,微微拉着我,走进了教堂。

教堂里,空无一人,很安静。

我们走到圣坛前,站定。

微微转过身,看着我。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长发披肩,美得像一个天使。

“阿默,”她看着我,眼睛里,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们结婚吧。”

我愣住了。

我从来没想过,她会在这里,以这种方式,向我求婚。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吧。”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不大,却很坚定,“就在这里,现在。”

我看着她,看着她那双写满了期待和爱意的眼睛。

我的心,跳得很快很快。

我张了张嘴,想说“好”。

可是,我却说不出口。

我……配不上她。

她那么好,像天上的星星,而我,只是地上的一粒尘埃。

我坐过牢,我的人生,有过污点。

我怎么能……怎么能让她,嫁给我这样一个不完美的人?

“微微……”我艰难地开口,“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她打断了我,“你想说你配不上我,对不对?”

我沉默了。

她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心疼。

“陈默,你这个傻瓜。”她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脸,“在我心里,你就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你的过去,我不在乎。我只在乎,你的未来,有没有我。”

“所以,你愿意……娶我吗?”

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紧张。

我看着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我准备了很久很久的戒指。

那是我用我第一次拿到设计奖的奖金,买的。

我一直带在身上,就等着有一天,能亲手为她戴上。

“微微,”我仰着头,看着她,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我愿意。”

“我愿意娶你。”

“我愿意用我的余生,去爱你,去守护你。”

“我愿意,给你一个家,一个种满茉莉花的阳台。”

“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看着我,看着我手里的戒指,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用力地点着头,泣不成声。

“我愿意……我愿意……”

我把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大小,刚刚好。

我们站起来,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阳光,透过彩色的玻璃窗,洒在我们身上。

温暖,而美好。

那一刻,我仿佛听到了,幸福花开的声音。

我们的婚礼,很简单。

没有邀请很多人,只有一些最亲近的家人和朋友。

婚礼的地点,就在那个小教堂里。

那天,微微穿着洁白的婚纱,挽着她父亲的手,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我站在圣坛前,看着她。

我的眼里,只有她。

我看不清她的脸,但我能看到,她是我生命里,最耀眼的光。

牧师问我,是否愿意娶她为妻,爱她一生一世。

我说,我愿意。

声音,响亮而坚定。

我们交换了戒指,在所有人的祝福声中,拥吻。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婚后的生活,平淡,却充满了温馨。

我们一起做饭,一起看电影,一起窝在沙发上,聊着天,就这么睡着了。

我的病,偶尔还是会给我带来一些困扰。

比如,我会在公司里,认不出新来的同事。

我会在小区里,跟邻居走了个对脸,却不知道该不该打招呼。

但是,我已经不在乎了。

因为,我知道,我的世界里,只要能认出她,就够了。

有一次,我们去参加一个朋友的聚会。

聚会上,人很多,很热闹。

我有些不适应,就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喝着闷酒。

微微找到了我。

“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我笑了笑,“就是……有点脸盲。”

她知道,我是在开玩笑。

她也笑了。

她拉起我的手,放在她的脸上。

“那你摸摸看,”她说,“能认出我吗?”

她的皮肤,很光滑,很细腻。

我用指尖,轻轻地描摹着她的轮廓。

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嘴唇。

虽然,在我的脑海里,依旧无法形成一张清晰的脸。

但是,我能感觉到,她的温度,她的气息,她的心跳。

“认出来了。”我说。

“是谁?”

“是我的妻子,”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是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她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

“算你过关。”

她拉着我,回到了人群中。

她会跟每一个人介绍我,“这是我先生,陈默。”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骄傲。

那一刻,我所有的自卑和不安,都烟消云散了。

是啊,我有什么好自卑的呢?

我拥有了她,就拥有了全世界。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我们已经结婚三年了。

我们的阳台上,茉莉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我们的生活,依旧是那么平淡,却也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确幸。

我们会因为谁洗碗而斗嘴。

我们会在对方生日的时候,偷偷准备惊喜。

我们会在下雪的冬夜,一起煮一锅热气腾腾的火锅。

我们,把日子,过成了诗。

有一天,微微下班回来,递给我一张化验单。

我看不懂上面那些复杂的符号。

“这是什么?”我问。

她没有说话,只是拉着我的手,放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

“阿默,”她说,“你要当爸爸了。”

我愣住了。

足足愣了有半分钟。

然后,一股巨大的狂喜,像海啸一样,席卷了我的全身。

我要……当爸爸了?

我和微微,要有我们自己的孩子了?

我蹲下身子,把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

我什么都听不到。

但是,我却能感觉到,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悄悄地孕育。

那是我们的孩子。

是我们的爱的结晶。

我抬起头,看着微微。

她也在看着我,眼睛里,闪烁着温柔的母性的光辉。

我站起来,把她,紧紧地,拥抱在怀里。

“谢谢你。”我说。

谢谢你,来到我的生命里。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完整的家。

谢谢你,让我成为了,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十个月后,我们的女儿出生了。

她很小,很软,像一只小猫咪。

我抱着她,手都在抖,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把她弄坏了。

微微躺在病床上,看着我们父女俩,笑得很温柔。

“给她取个名字吧。”她说。

我想了想,说:“叫陈念吧。”

思念的念。

我希望她,能永远记住,我们这份来之不易的爱。

也希望她,能成为一个,懂得感恩,懂得珍惜的人。

“陈念……”微微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好听。”

从那天起,我的世界里,又多了一个,我需要用生命去守护的人。

我开始学着,做一个父亲。

我学着给她换尿布,学着给她喂奶,学着在她哭闹的时候,抱着她,轻轻地哼着不成调的歌。

虽然,我常常会手忙脚乱,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但是,我乐在其中。

因为,我知道,这是幸福的,甜蜜的负担。

小念一天天长大。

她会笑了,会爬了,会咿咿呀呀地叫“爸爸”了。

每次听到她用那软糯的声音叫我,我的心,都要化了。

我常常会想,如果,十年前,我没有做出那个决定。

如果,我没有离开微微。

那么,我们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也许,我们还在那个破旧的出租屋里,为了生计而奔波。

也许,微微的病,会因为没钱医治,而……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很庆幸,我当年的选择。

虽然,那个选择,让我们错过了十年。

但是,它也让我们,更懂得了,珍惜的意义。

人生,没有如果。

只有后果和结果。

我很感谢,命运在给了我那么多苦难之后,最终,还是给了我一个,最美好的结果。

现在,我每天最幸福的时刻,就是下班回家,推开门的那一瞬间。

我会听到小念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向我跑来,一边跑,一边喊着“爸爸,抱抱”。

我会看到微微,系着围裙,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笑着对我说,“回来啦?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我会闻到,饭菜的香气,混合着阳台上茉莉花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

那是,家的味道。

是幸福的味道。

我会走过去,抱起我的女儿,亲吻我的妻子。

然后,我们会坐在一起,吃一顿,热气腾腾的晚饭。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我们身上。

温暖,而安详。

我知道,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也是我,会用一生,去守护的,幸福。

来源:进取梦想KW3DCt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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