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把那份DNA鉴定报告推到冯雅芝面前时,她正优雅地用银叉切着盘子里的牛排。看到报告上“父子关系”那几个字,她那只戴着鸽子蛋钻戒的手猛地一抖,刀叉“哐当”一声掉在骨瓷盘上,发出刺耳的脆响。她身旁的顾凯脸色煞白,指着我吼道:“你胡说!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碰瓷?”
我把那份DNA鉴定报告推到冯雅芝面前时,她正优雅地用银叉切着盘子里的牛排。看到报告上“父子关系”那几个字,她那只戴着鸽子蛋钻戒的手猛地一抖,刀叉“哐当”一声掉在骨瓷盘上,发出刺耳的脆响。她身旁的顾凯脸色煞白,指着我吼道:“你胡说!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碰瓷?”
我没理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冯雅芝。这个掌控着商业帝国,永远高高在上的女人,此刻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龟裂的痕迹。而这一切,都要从半个月前,我答应她那份荒唐的“试婚协议”说起。
半个月前,我还是个为了母亲的医药费焦头烂额的快递员。那天我送一个加急文件到市中心最豪华的写字楼顶层,收件人就是冯雅芝。她的办公室比我租的房子都大,落地窗外是半个城市的风景。她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一身精致的套装,看我的眼神像在审视一件货物。
“你叫俞浩?”她开口,声音清冷。
我点点头,心里琢磨着赶紧签收了好去送下一单。
“我给你一份工作,半个月,五十万。”她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推了过来,“做我的‘试婚’伴侣。”
我当时就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五十万?就半个月?我一个月累死累活,风里来雨里去,也就挣个七八千。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她,她五十二岁,但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风韵犹存。可我才二十六,这事儿怎么听怎么荒唐。
“我……”我刚想拒绝,她就打断了我。
“我知道你母亲在住院,急需一笔手术费。这五十万,可以解决你所有的问题。”她似乎把我查得底朝天,“协议很简单,搬进我的别墅,在这半个月里,完全听我的安排。不该问的别问,不该做的别做。简单来说,就是听话,服从。半个月后,你拿着钱离开,我们两不相欠。”
听话,服从。这两个词像针一样扎进我的自尊心。这哪里是试婚,分明是找一个听话的玩物。我捏紧了拳头,送快递被客户骂,被保安拦,我都没觉得这么屈辱过。可我一想到躺在病床上,每天都在计算着费用的母亲,那点可怜的自尊心瞬间就被压了下去。
“好,我答应你。”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就这样,我签了那份协议,当天就搬进了冯雅芝在半山腰的别墅。那地方大得不像家,更像个冷冰冰的宫殿。我的生活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每天穿什么衣服,吃什么东西,几点起床,几点睡觉,都由管家递给我一张日程表。
冯雅芝对我,没有一丝情侣间的温存,甚至连话都很少说。她只是用一种审视的、探究的目光看着我。吃饭的时候,她会盯着我看很久,看我拿筷子的姿势,看我咀嚼的习惯。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她会冷不丁地问我一些奇怪的问题,比如我喜欢什么颜色,讨厌什么天气,甚至问我走路习惯先迈左脚还是右脚。
我感觉自己像个被放在显微镜下的标本,浑身不自在。这根本不是什么富婆找乐子,这背后肯定有别的事。但我记着协议,听话,服从,从不多问一句。
她的儿子顾凯,大概三十岁左右,隔三差五会过来。他开着跑车,一身名牌,看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敌意,就像在看一只闯入他家后花园的流浪狗。
“妈,你从哪儿找来这么个玩意儿?也不嫌掉价。”他毫不避讳地当着我的面说。
冯雅芝只是淡淡地瞥他一眼:“我的事,不用你管。”
顾凯每次来,都会想方设法地刁难我。他会故意把咖啡洒在我身上,然后轻蔑地扔给我几张钞票,说:“拿着去干洗,别把我家的地毯弄脏了。”
我忍着,一声不吭地收拾干净。因为我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拿到五十万,给我妈做手术。
转机发生在一周后。那天晚上冯雅芝有个酒会,她让我作为男伴陪她出席。她给我准备了一身高定的西装,穿上后,连我自己都觉得陌生。酒会上,她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各色人物之间,而我,只是个沉默的背景板。
中途,我借口去洗手间,路过一间半开着门的书房。我无意中瞥了一眼,看到墙上挂着一幅油画,画的是一个年轻男人。那男人的眉眼,竟然和我……有七八分相像。
我的心猛地一跳。一个荒唐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从那天起,我开始不动声色地留意一切。我发现冯雅芝的书房是禁地,管家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有一次我趁她不在,偷偷溜进去,在她书桌的一个相框后面,找到了一张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冯雅芝,她身边站着的,就是油画上的那个男人。男人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我的呼吸都停滞了。这个男人是谁?这个婴儿又是谁?
我脑子里乱成一团,我想起了我妈临终前交给我的一个旧木盒子。她说,如果有一天我走投无路了,就打开它。母亲去世后,我一直没敢打开,我怕看到什么无法承受的秘密。
那天晚上,我回到我那个小小的出租屋,颤抖着手打开了那个盒子。里面没有值钱的东西,只有一本日记,和一张一模一样的黑白照片。
我翻开日记,母亲娟秀的字迹记录了一切。原来,我的父亲叫俞振声,是个才华横溢但出身贫寒的画家。他和出身豪门的冯雅芝相爱,却遭到冯家人的激烈反对。他们偷偷结了婚,生下了我。但在我满月那天,冯家找到了他们,用我父亲的性命威胁,强行带走了冯雅芝,并给了我父亲一笔钱,让他永远消失。
日记里写着,我父亲并没有拿那笔钱,他带着我远走他乡,一边打零工一边画画,艰难地把我拉扯大。他一直相信冯雅芝会回来找我们。可直到他积劳成疾去世,也没等到那一天。我母亲,是父亲后来认识的,一个善良的女人,她把所有的爱都给了我,却从不肯告诉我父亲的过去,只说他是个好人。
日记的最后一页,是我母亲的字:“小浩,我不怪你父亲,也不怪那个女人。命运弄人。我只希望你,能堂堂正正地活下去。这个秘密,或许永远都不该揭开。”
我合上日记,眼泪已经止不住地流。原来,我不是被抛弃的,我父亲更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而冯雅芝,我的亲生母亲,她这些年,又是怎么过的?
我终于明白了她那些奇怪的举动。她不是在找玩物,她是在找一个人,一个和她记忆中那个男人相像的人。她不敢确认,或者说,她害怕确认。这份“试婚协议”,就是她用来试探和观察我的一个借口。
而顾凯,应该是她后来商业联姻生下的儿子。
我需要一个确凿的证据,一个让她无法否认的证据。
机会很快就来了。顾凯又一次来别墅耀武扬威,他喝完水,把玻璃杯随手扔在桌上。我趁管家不注意,悄悄收起了那个杯子。然后,我用这些天打扫卫生时收集到的自己的头发样本,一起送到了鉴定中心。
拿到报告的那天,正好是协议的最后一天。
于是,就有了开头那一幕。
“不可能!这绝对是伪造的!”顾凯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把报告撕得粉碎,“妈,你别信他!他就是个骗子,想图我们家的钱!”
冯雅芝没有说话,她的目光死死地锁着我,嘴唇哆嗦着,像是有千言万语,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眼神里,有震惊,有愧疚,有痛苦,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胆怯。
我从口袋里,慢慢拿出那张我和父亲、她一起拍的黑白满月照,和我母亲的日记本,放在桌上。
“钱,我一分都不会要。”我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认亲,更不是为了你们家的财产。我只想知道一件事,当年,你为什么没有回来找我们?我爸……他到死都在等你。”
我的话像一把锥子,刺破了她最后一道防线。冯雅芝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涌了出来,几十年来维持的优雅和高傲,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捂着脸,发出了压抑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我……我被他们骗了……”她哽咽着说,“我爸妈告诉我,振声他……他拿了钱,带着你,出车祸……都没了……我找了,我偷偷找了很久,什么都找不到……我以为你们早就……”
原来是这样。一个谎言,隔断了我们母子二十六年。
顾凯在一旁,看着崩溃的母亲,看着桌上的照片和日记,也傻了眼。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是这个家唯一的继承人,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哥哥,他无法接受。
“妈……”他喃喃地喊了一声。
冯雅芝却没有理他,她站起来,想向我走过来,伸出手,似乎想触摸我,却又不敢。
我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手。
“协议到期了。”我平静地说,“我该走了。”
“小浩!别走!”冯雅芝急切地喊道,“是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爸爸!你留下,这里就是你的家,公司……公司的一切,我都可以给你……”
“家?”我自嘲地笑了笑,“这半个月,我在这里,只是一个听话的物件。你观察我,试探我,却从没问过我一句,过得好不好。你想要的,只是一个能让你内心安宁的‘儿子’的符号,而不是我这个人。”
我转向顾凯,他依旧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瞪着我。
“你放心,我不要你们家一分钱。我爸靠自己的画笔把我养大,我妈靠自己的双手把我拉扯成人,他们教我做人要有骨气。我俞浩,不稀罕。”
说完,我脱下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西装,换上我来时穿的,那件洗得发白的T恤和牛仔裤。
我走到门口,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冯雅芝。
“我母亲的日记里,从没有说过你一句坏话。她说,你只是个被命运捉弄的可怜人。”
说完,我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外面的阳光很刺眼,我却觉得无比轻松。我为父亲和我自己,讨回了真相和尊严。这就够了。至于那份迟到了二十六年的母爱,我已经不那么需要了。未来的路,我会自己堂堂正正地走下去。
来源:百合林壹话情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