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叫沈亦舟，站在明德集团八十八楼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被霓虹点亮的城市，心里却是一片荒芜。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晚发来的消息，一张婴儿的小脚丫照片，配文：“亦舟，我们的宝宝很健康，像你。”
我叫沈亦舟，站在明德集团八十八楼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被霓虹点亮的城市，心里却是一片荒芜。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晚发来的消息，一张婴儿的小脚丫照片，配文：“亦舟，我们的宝宝很健康，像你。”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己都觉得陌生的笑容。宝宝，我的宝宝。可这个孩子的母亲，却不是我的妻子，苏晴。
关掉手机，我转身回到巨大的办公桌后。桌上，放着一份签了一半的离婚协议。我拿起笔，悬在半空，却迟迟落不下去。脑海里，全是苏晴的脸。那张总是带着浅浅笑意的脸，那双看我时总是亮晶晶的眼睛。我们结婚三年，她就像一株安静的向日葵，永远朝着我的方向。
助理陈默推门进来，脸色比窗外的夜色还要凝重。他小心翼翼地把一份文件放在我面前，声音压得极低：“沈总，您……还是看看吧。”
我瞥了一眼，是集团最新的股价走势图，一条断崖式的绿色直线，刺得我眼睛生疼。“怎么回事？”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夫人……夫人她……”陈默吞吞吐吐，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苏晴怎么了？她又闹什么？”我不耐烦地皱起眉。在我心里，苏晴总是温顺的，唯一的“闹”，也不过是前几天，在我提出离婚时，她红着眼圈问我为什么。
“不是闹，沈总。”陈默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夫人她，给几位老股东打了电话。然后……然后王董、刘董他们……就集体撤资了。”
“什么？”我猛地站起来，椅子被撞得向后滑出老远，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我一把抓过那份文件，上面的数字让我血液倒流。明德集团的资金链，瞬间断裂了百分之四十。
这怎么可能？苏晴？那个连公司财报都看不懂，只会研究菜谱和花艺的女人？她凭什么能撼动明德的根基？
“她说了什么？”我死死盯着陈默，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我……我不知道具体内容。”陈默的声音都在发颤，“只听说，夫人没哭没闹，就是很平静地和几位老股东聊了聊家常，然后……就这样了。”
聊了聊家常？我的心沉到了谷底。王董是我父亲的生死之交，刘董是我母亲的远房表哥，他们看着我长大，也看着我娶了苏晴。苏晴嫁给我这三年，逢年过节，都是她亲自备上厚礼，一家家去拜访。那些长辈们有多喜欢她，我是知道的。我一直以为，那是对沈家儿媳的客套。现在看来，我错得离谱。
他们不是在给沈家面子，他们是在给苏晴面子。
我抓起车钥匙，冲出了办公室。我必须去见她，我必须问清楚。这个女人，到底还藏着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车子在夜色中疾驰，我的脑子乱成一锅粥。我和苏晴的婚姻，始于一场商业联姻。苏家当时濒临破产，需要沈家的资金注入。而我，需要一个安分守己的妻子，来堵住家里长辈的催婚。苏晴是最好的选择，安静，漂亮，门当户对。
我以为我们的婚姻就是一场交易，各取所需。我给她优渥的生活，她给我一个“沈太太”的空壳。至于爱情，我从没想过要给她。我的心，早就给了林晚。
林晚是我的大学同学，是我的白月光。毕业时因为现实所迫分开，但我们一直藕断丝连。当我得知她怀了我的孩子时，我欣喜若狂。我觉得我亏欠她太多，我必须给她一个名分，给我们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我向苏晴提出了离婚。
我以为她会哭闹，会要一大笔补偿。我甚至准备好了应对一切纠缠的方案。可她没有。她只是安静地看着我，眼睛里的光一点点熄灭，最后归于沉寂。她说：“沈亦舟，你会后悔的。”
当时我只当是她不甘心的气话，现在我才明白，那是一句冰冷的预言。
车子停在别墅门口，我几乎是踹开车门冲进去的。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从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铺了一层冷霜。
苏晴就坐在沙发上，身影被月光勾勒得单薄而孤寂。她穿着一身素色的睡裙，长发披散着，没有化妆的脸，在月色下显得有些苍白。
听到我的脚步声，她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经盛满星光的眼睛，此刻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平静无波。
“你回来了。”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我的心上，却激起了一阵尖锐的疼痛。
“苏晴，你到底做了什么？”我冲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质问她，声音因为急怒而嘶哑，“你知不知道你一个电话，公司会损失多少？你这是在毁了明德！”
她没有被我的怒火吓到，只是仰着头，静静地看着我。看了很久，她才慢慢地，一字一句地开口：“沈亦舟，在你眼里，我只会毁了明德吗？”
我愣住了。
“结婚三年，你回这个家的次数，用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公司的年会，你带的是林晚。你父亲的寿宴，你借口出差，陪的还是林晚。就连我怀孕，去做第一次产检，给你打电话，你说的也是，‘我在开会，这种小事不要来烦我’。”
她每说一句，我的心就往下沉一分。怀孕？她怀孕了？
“你……你说什么？”我的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苏晴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脸上露出一个悲凉的笑容：“是啊，我也怀孕了。在你陪着林晚在私人医院做高级产检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公立医院的走廊里排队。在你为她的孩子准备最好的婴儿房时，我们的孩子……已经没有了。”
“没有了？”这三个字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我的胸口，让我瞬间无法呼吸。
“就在你向我提出离婚的那天下午，我动了胎气，大出血。医生说，孩子保不住了。”她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一把淬了毒的刀，一刀刀凌迟着我的心脏，“沈亦舟，你知道吗？我在手术台上，满脑子想的都是，幸好，幸好他没有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幸好，他不用有一个不爱他妈妈，也不期待他出生的爸爸。”
我的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我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孩子没了”这几个字在疯狂回响。
我竟然，有过一个孩子。我和苏晴的孩子。而我，亲手杀死了他。
“你恨我，你要报复我，你要毁了我的公司？”我喃喃自语，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报复？”苏晴笑了，笑声里充满了嘲讽，“沈亦舟，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我只是累了，不想再为你维系那些虚假的人情了而已。王伯伯问我，最近过得好不好，我说，不好，我要离婚了。刘叔叔问我，你是不是又在外面胡来，我说，是啊，他要为了外面的女人和孩子，跟我离婚。我只是说了实话，仅此而已。”
她站起身，走到我面前，将那份我签了一半的离婚协议拿了起来，又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份文件，一并推到我面前。
“这是我签好字的离婚协议。还有这个，”她指着另一份文件，“这是我名下所有明德集团的股份转让协议，无偿转让给你。从今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我看着那份股份转让协议，瞳孔骤然收缩。苏晴名下有百分之五的股份，那是我们结婚时，我父亲赠予她的。这百分之五，在如今这个关头，价值连城。
“你……”我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沈亦舟，我嫁给你，不是为了你的钱，也不是为了沈太太这个头衔。”她的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那是被深深伤害过的疲惫和决绝，“我只是，曾经真的爱过你。我以为，用我的真心，总能换来你的回头。现在我明白了，是我错了。一个不爱你的人，你做什么都是错的。”
她说完，转身就向楼上走去，背影决绝得没有一丝留恋。
“苏晴！”我下意识地喊住她。
她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我们的孩子……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问出这句话时，声音已经哽咽。
空气凝固了几秒钟，我听到她极轻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用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说道：“已经不重要了。”
那一夜，我没有离开。我坐在冰冷的客厅里，直到天光大亮。我一遍遍地回想这三年的点点滴滴。我想起她每次为我准备的饭菜，即使我从不回家吃。我想起她在我书房外徘徊的身影，想跟我说话又不敢打扰。我想起她在我生病时无微不至的照顾，而我却嫌她啰嗦。
我一直以为她是个没有思想，只会依附于我的菟丝花。我错了。她有最坚韧的根，扎在最重情重义的土壤里。她用她的真心，为我编织了一张巨大而温暖的关系网，而我却亲手将它撕得粉碎。
第二天，我接到了王董的电话。电话里，老人的声音充满了失望：“亦舟，你太让我们失望了。苏晴那孩子，我们是当亲闺女看的。你爸走得早，我们这些叔伯，有责任替他看着你。但你做的事，太混账了！明德是我们看着建立起来的，但如果你连自己的家都经营不好，我们不相信你能经营好公司。”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一遍遍地道歉。
挂了电话，我走上楼，苏晴的房间已经空了。衣柜里，她的衣服都不见了。梳妆台上，她所有的瓶瓶罐罐也消失了。只有床头柜上，放着一枚戒指。是我们的婚戒。
我把它捡起来，紧紧攥在手心，冰冷的金属硌得我手心生疼。
接下来的日子，我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公司资金链断裂，项目停摆，股价暴跌，竞争对手趁机挖人抢市场。我焦头烂额，每天只能睡三四个小时。我卖掉了几处房产，抵押了个人股份，才勉强堵住了资金缺口。
林晚打来无数个电话，催我离婚，催我去看她和孩子。可我一听到她的声音，就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和厌恶。我脑海里浮现的，全是苏晴那张苍白而平静的脸，和她那句“已经不重要了”。
我开始疯狂地找她。我去了她父母家，苏家大门紧闭，拒绝见我。我去了她所有可能去的朋友那里，一无所获。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半年后，公司的情况在我的苦心经营下，总算有了一点起色。而我，也瘦了整整二十斤。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只剩下一具空壳。
一天深夜，我处理完公务，疲惫地靠在椅子上。陈默敲门进来，递给我一个信封。
“沈总，这是……苏小姐托人送来的。”
我的心猛地一跳，颤抖着手接过信封。里面不是信，而是一张B超单，和一个小小的平安福。
B超单的日期，是我向她提出离婚的前一周。上面小小的孕囊，清晰可见。而那个平安福，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我亲手交给苏晴，让她保管的。她说，这是我们家的福气，要好好收着。
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泪汹涌而出。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哭得像个孩子。我失去了她，也失去了我们的孩子。我失去了我生命中最珍贵的东西。
我终于明白，那些股东们撤资，不是因为苏晴说了什么，而是因为他们看透了我这个人。一个连枕边人都不能善待的男人，一个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可以漠视的男人，不值得信任，更不值得托付。
他们撤走的不是资金，是对我人品的全部信心。
我拨通了林晚的电话，声音平静而沙哑：“我们结束吧。孩子我会负责，我会给你一笔足够你们母子一生无忧的钱。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
电话那头是林晚的尖叫和咒骂，我没有听，直接挂断了电话。
我站起身，走到窗前。这座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但我知道，有一盏灯，是永远不会再为我而亮了。
我用了一年的时间，才让明德集团重新走上正轨。但我知道，有些东西，永远都回不来了。
后来，我从王董的口中，偶然得知了苏晴的消息。她出国了，去了一个很远很安静的国家，进修她喜欢的园艺设计。听说，她在那边过得很好，脸上又有了笑容。
王董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亦舟啊，人不能总往前看，有时候也得回头看看，自己到底丢了什么。苏晴是个好姑娘，是你没福气。”
是啊，是我没福气。
我没有再去打扰她。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我只是，在每个深夜，都会拿出那张泛黄的B超单和那个小小的平安福，一看就是一夜。
我不知道苏晴会不会再爱上别人，会不会组建新的家庭。我只希望，她能幸福。而我，将用余生所有的时光，来偿还我犯下的罪过。
有些人，一旦错过了，就是一辈子。有些爱，一旦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来。我曾以为我拥有全世界，到头来才发现，我亲手推开的，才是我真正的全世界。而如今，我的世界，只剩下一片无边无际的悔恨和孤寂。
来源：花与爱丽丝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