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从前,南山脚下有个简陋的学堂,虽说是茅草为顶、土坯为墙,却名扬百里。
从前,南山脚下有个简陋的学堂,虽说是茅草为顶、土坯为墙,却名扬百里。
为啥?就因为这里的周夫子学问深似海,却接连三次拒绝了朝廷高官的聘请,甘愿在这穷乡僻教孩子们念书识字。
周夫子有个规矩:学堂里的三十个学子,每天轮流打扫学堂。
学堂正中供着一尊半人高的石雕佛像,每次打扫都得两三个小伙子合力才能搬开。
可怪事就出在这儿——有个叫张佑才的学子,每次轮到他打扫,总是独自一人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连大气都不喘一口。
这天,周夫子实在忍不住了,叫住正要离开的张佑才:“佑才啊,别人打扫都要半个时辰,你怎地这么快?莫不是偷懒敷衍?”
张佑才憨厚一笑:“夫子,学生不敢偷懒。只是那佛像见我来了,自己便会闪开,待我打扫干净后又自己归位,所以不费什么力气。”
周夫子一听,眉头就皱起来了:“佑才,做人要诚实。你若是力气大独自搬动了,直说便是,何必编这等荒唐话?”
张佑才急得直摆手:“学生说的句句是实啊!”
周夫子摇摇头,不再说什么,心里却对这张佑才有了看法。
俗话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可这佛像自己会动?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嘛!
再说城里有个李老爷,家财万贯,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名叫李书灵。
这姑娘年方二八,不仅模样俊俏,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提亲的媒人踏破了门槛,可李小姐一个也看不上。
这年春天,李老爷请周夫子到府上教女儿读书,周夫子推辞不过,便带了几个得意门生一同前去,其中就有张佑才。
一到李府后花园,李书灵正在亭中抚琴。
琴声悠扬,如泣如诉,几个学子都听呆了。
张佑才却低头不语,似乎在想着什么。
李书灵停下琴音,微微一笑:“小女子方才所弹乃是《高山流水》,不知几位师兄可听出其中意境?”
一个学子抢着说:“琴声高亢处如巍巍高山,低沉处如潺潺流水,妙哉妙哉!”
李书灵却看向一直不语的张佑才:“这位师兄为何一言不发?”
张佑才这才抬头,憨憨地说:“小姐琴艺高超,只是...琴音中似有愁绪,莫非小姐心中有难解之事?”
李书灵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原来她近日正为婚事烦恼,父亲逼她嫁给知府的儿子,那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她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
就这样,李书灵对张佑才有了好感。
此后数月,周夫子带学子们来李府授课,李书灵总能找到机会与张佑才单独说几句话。
日子一长,两人互生情愫。
然而好事多磨,李老爷察觉了女儿的心思,大为光火。
一天晚上,他把张佑才叫到书房,板着脸说:“你一个穷书生,也敢攀龙附凤?实话告诉你,我已经答应了知府的提亲,下月初八就要过礼。从今往后,你不准再见书灵!”
张佑才心如刀割,却也只能点头称是。
却说李书灵得知此事,哭了一夜。
第二天,她偷偷找到张佑才,塞给他一封信,信中约他晚上在后花园池塘边相见。
月上柳梢头,张佑才如约而至。
李书灵早已等在池边,见他来了,眼泪就下来了:“佑才哥,我死也不嫁那知府公子。你若真心待我,就带我走吧!”
张佑才吓了一跳:“这怎么行?私奔是大逆不道啊!再说我一贫如洗,你跟了我只会受苦。”
李书灵擦干眼泪,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这是我攒下的首饰,够我们过一阵子了。你若不肯,我就跳进这池塘里,一了百了!”
张佑才急忙拉住她,长叹一声:“书灵,你容我想想。三日后此时,我还在此地给你答复。”
说来也巧,这晚张佑才回到学堂,正轮到他值夜打扫。
他心事重重地拿起扫帚,走进学堂,对着佛像喃喃自语:
“佛爷啊佛爷,若您真有灵,就指点指点弟子吧。我与书灵真心相爱,可私奔有违礼法,不带她走又怕她寻短见,这该如何是好?”
话音刚落,那佛像竟然真的缓缓移开了!
张佑才惊得目瞪口呆,只见佛像底座下露出一本发黄的古书。
他拿起古书,借着月光一看,封面上写着《姻缘谱》三字。
翻开书页,里面密密麻麻记载着许多人的姻缘故事。
翻到最后一页,赫然写着他与李书灵的名字,旁边还有一行小字:“三世姻缘,终成眷属,然需经鸳鸯试炼。”
张佑才正在惊讶,忽听门外有脚步声,急忙把书揣入怀中。
刚放好书,佛像已自动归位。
第二天,张佑才把这事悄悄告诉了周夫子。
周夫子将信将疑,但看张佑才神色诚恳,便说:“若真有此书,便是天意。不过‘鸳鸯试炼’是何意,还需琢磨。”
这天下午,周夫子带着学子们到李府辞行,因为李书灵即将出嫁,课程就此结束。
李老爷碍于情面,留大家在花园用茶。
茶过三巡,忽听后院一片喧哗。
管家慌慌张张跑来:“老爷,不好了!小姐...小姐投池塘了!”
众人急忙赶到后院,只见李书灵浑身湿透,被丫鬟扶着,哭得梨花带雨。
原来她听说张佑才今日是来辞行的,以为他不再管自己,一时想不开就跳了池塘。
幸好池塘边有一对鸳鸯,见人落水,大声鸣叫,引来了家丁。
李老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佑才大骂:“都是你这穷书生害的!来人啊,把他给我轰出去!”
张佑才心如刀绞,却也无计可施,只好黯然离去。
当晚,李书灵高烧不退,昏迷中不停喊着张佑才的名字。
李老爷请遍名医,都束手无策。有人说这是心病,还需心药医。
李夫人心疼女儿,哭着对李老爷说:“老头子,咱们就这一个女儿,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怎么活啊!既然他们两个情投意合,就成全了他们吧!”
李老爷长叹一声:“不是我心狠,那知府咱们得罪不起啊!”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周夫子的声音:“李老爷不必忧心,知府那边,老夫自有办法。”
原来周夫子虽然多次拒绝做官,但在朝中仍有不少门生故旧,其中一位正是知府的顶头上司。
有他出面说情,知府自然不敢为难。
李老爷喜出望外,当即答应把女儿嫁给张佑才。
却说张佑才得知这个消息,高兴得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就赶往李府,想见李书灵一面。
路过学堂时,他忽然想起那本《姻缘谱》,便走进学堂,想再向佛像请教“鸳鸯试炼”之事。
奇怪的是,这天不管他怎么恳求,佛像纹丝不动。
张佑才无奈,只好对着佛像拜了三拜,转身离去。
他哪里知道,此时李府已经乱成一团——李书灵不见了!
丫鬟说,小姐一早说要去池塘边散心,之后就再没回来。
大家在府里找遍了,也不见人影。
张佑才赶到李府,得知此事,突然灵光一闪,直奔学堂后的南山。
原来他与李书灵私下相会时,曾说起南山有个“鸳鸯池”,池中常年有一对鸳鸯相伴。
有一次两人开玩笑说,如果有一天失散了,就在鸳鸯池相见。
张佑才一路狂奔,果然在鸳鸯池边找到了李书灵。两人相拥而泣,互诉衷肠。
正在这时,池中那对鸳鸯突然飞了起来,在他们头顶盘旋三圈,然后向山中飞去。
张佑才拉着李书灵的手:“书灵,咱们跟着鸳鸯走吧,说不定有什么机缘。”
两人跟着鸳鸯,来到一个隐蔽的山洞前。鸳鸯飞入洞中,他们也跟着进去。
山洞很深,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一处世外桃源般的山谷。
谷中有一茅屋,屋前一位白发老妪正在喂鸡。
老妪见到他们,毫不惊讶,笑眯眯地说:“来了?老身在此等候多时了。”
张佑才和李书灵面面相觑,上前行礼:“婆婆如何知道我们会来?”
老妪不答,反问道:“你们可知道什么是‘鸳鸯试炼’?”
两人摇头。
老妪说:“世间男女,相爱容易相守难。真正的姻缘,需经得起考验。你们既然跟着鸳鸯来到此处,便是缘分。
我且问你们:若让你们变成鸳鸯,在池中相守三年,方可恢复人身结为夫妻,你们可愿意?”
李书灵毫不犹豫:“我愿意!”
张佑才却犹豫了:“婆婆,书灵身子弱,池中生活艰苦,我怕她受不了。能不能让我一人变成鸳鸯,她...”
老妪哈哈大笑:“好个痴情郎!不过你有所不知,这鸳鸯试炼必须两人同受,否则便不灵验。”
张佑才看向李书灵,见她目光坚定,便点头答应了。
老妪从怀中掏出两枚鸟蛋,一青一红,递给二人:“这是鸳鸯蛋,你们各取一枚,在月圆之夜对着蛋说出誓言,然后吞下即可。”
两人接过鸟蛋,正要道谢,老妪和茅屋却突然消失了,他们又回到了鸳鸯池边。
若不是手中各握着一枚鸟蛋,他们几乎以为做了一场梦。
当晚正是月圆之夜,两人在池边依言而行。
张佑才捧着青色鸟蛋说:“我张佑才愿与李书灵生生世世相守,贫富不弃,生死不离。”
李书灵捧着红色鸟蛋说:“我李书灵愿与张佑才生生世世相伴,甘苦与共,永不变心。”
说完,两人吞下鸟蛋,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昏倒在地。
等他们醒来,发现自己真的变成了一对鸳鸯!
张佑才是雄鸳,羽毛绚丽;李书灵是雌鸳,素雅端庄。
他们在池中嬉戏、觅食,夜则相依而眠。虽然失去了人形,但两颗心却靠得更近了。
却说李府和周夫子发现两人失踪,四处寻找,最后在鸳鸯池边发现了他们的衣物,以为他们投池自尽了。
李老爷悔不当初,周夫子也唏嘘不已。
时光飞逝,转眼三年将至。
这三年来,鸳鸯池中的这对鸳鸯成了当地一景,不少人慕名而来,都说这对鸳鸯格外通人性,见了人也不怕,反而会游近前来,似有所语。
这天,新任知县巡查至此,听说鸳鸯奇事,也来观看。
这知县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与张佑才同窗的学子之一。
说来也巧,这天正是三年期满之日。
知县在池边观看多时,忽然那对鸳鸯游到岸边,对他点头示意。
知县觉得奇怪,便下马走近。
就在这时,两道金光从鸳鸯身上射出,刺得人睁不开眼。
待金光散去,鸳鸯不见了,池边站着的正是失踪三年的张佑才和李书灵!
众人闻讯赶来,见二人安然归来,皆大欢喜。
李老爷老泪纵横,再也不提门当户对之事,当即择吉日为他们完婚。
婚后,张佑才发奋苦读,连连报喜,最后竟然一路考到了金銮殿上,被皇上钦点了进士!
但他婉拒了朝廷任命,回到家乡与周夫子一起办学授课,夫妻俩恩爱有加,育有二子一女。
说来也怪,学堂里的那尊佛像,自张佑才成亲后,就再也搬不动了,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尊普通石像。
每年春天,张佑才和李书灵都会到鸳鸯池边小住几日。池中的那对鸳鸯依然在,有时还会游到他们面前,似是故人来。
村里老人说,那对鸳鸯就是当年的张佑才和李书灵留下的影子,守护着世间有情人。
也有人说,曾在月圆之夜,看见两个年轻人在池边漫步,细看却又不是张佑才夫妇。
真真假假,谁也说不清。
只有一点是真的:自此以后,当地有了一个习俗,新婚夫妇都要到鸳鸯池边许愿,讨个“鸳鸯相守,白首不离”的好彩头。
来源:月醒醒一点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