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们这栋楼的楼道,向来安静得能听见邻居家猫打呼噜,今天却热闹得像个菜市场。
拖着24寸的行李箱,我站在家门口,有点懵。
我们这栋楼的楼道,向来安静得能听见邻居家猫打呼噜,今天却热闹得像个菜市场。
红色的塑料凳从我家门口一直摆到了电梯口,乌泱泱坐满了人。
男人们抽着烟,高声阔论,女人们嗑着瓜子,唾沫横飞。
空气里混杂着浓郁的烟草味、饭菜香和一股说不出的陈腐气息。
我皱了皱眉,心想这是谁家在办酒席,这么大阵仗,也不提前在业主群里说一声。
邻居张阿姨眼尖,第一个看见我,嘴里的瓜子壳都忘了吐,眼睛瞪得像铜铃。
“哎哟!琳……琳琳?”
她这一嗓子,成功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表情各异,有惊恐,有错愕,有尴尬,还有一丝……心虚?
我被看得发毛,勉强挤出一个笑:“张阿姨,大家这是……干嘛呢?”
张阿姨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只是一个劲儿地给我使眼色。
我更糊涂了。
一个我不认识的大叔,猛地把手里的烟头往地上一扔,惊呼道:“这、这不是老陈家的媳妇吗?她不是……”
“不是”什么?
他话没说完,就被旁边的人狠狠掐了一把,疼得他“哎哟”一声,闭上了嘴。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所有人都像被按了暂停键的木偶,僵在原地,只有眼睛还在骨碌碌地乱转。
我心里那点回家的喜悦,已经被这诡异的场景冲刷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不安。
我深吸一口气,拖着箱子,艰难地从人群和板凳的缝隙里往家门口挤。
“借过,麻烦让一下。”
人们像摩西分海一样,默默地给我让出一条道。
我终于挤到了自家门口。
门大敞着,屋里更是人声鼎沸,猜拳行令的声音、麻将牌哗啦啦的声音,吵得我脑仁疼。
客厅正中央的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黑白照片。
照片上的人,穿着我最喜欢的那件白色连衣裙,笑得温柔恬静。
那张脸,我太熟悉了。
因为,那就是我。
照片下面,一个硕大的“奠”字,黑得刺眼。
我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从头顶凉到了脚心。
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有千万只蜜蜂在同时振翅。
我这是……出差“被”去世了?
我愣在原地,像个傻子一样,死死盯着自己的“遗照”。
照片是我去年生日时,我老公陈阳特意给我拍的,他说我那天笑得像朵花。
现在,这朵花被他亲手挂在了墙上,接受众人的“吊唁”。
真是讽刺。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琳琳?你……你怎么回来了?”
我僵硬地转过身。
我老公陈阳,穿着一身崭新的黑西装,胸口别着一朵白花,头发梳得油光锃亮,正一脸惊愕地看着我。
他身边,是我婆婆,同样一身黑,脸上那悲痛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显得滑稽又扭曲。
我看着他,忽然就笑了。
“我怎么回来了?”我指了指墙上的照片,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可怕,“我不回来,怎么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怎么赶得上吃自己的席?”
“自己吃自己的席”,这几个字我说得又轻又慢。
陈阳的脸“唰”一下白了。
婆婆反应更快,她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我的胳膊,压低声音吼道:“你嚷嚷什么!存心想让我们家丢人是不是!”
我甩开她的手,力气大得惊人。
“丢人?现在知道丢人了?”我冷笑,“在我家,办我的‘白事’,收着我的份子钱,你们做这些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丢人?”
我的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周围伸长了脖子看热闹的亲戚邻居听得一清二楚。
那些人的表情更精彩了,像打翻了的调色盘。
陈阳终于回过神,他一把将我往屋里拽,嘴里还急急地对外面的人解释:“误会,都是误会!我媳妇她……她就是爱开玩笑!”
“我开玩笑?”我被他这种颠倒黑白的无耻气得直想笑,“陈阳,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把我拖进卧室,“砰”地一声关上门,将外面的喧嚣隔绝。
“琳琳,你听我解释,”他搓着手,眼神躲闪,“前几天你不是说去山区信号不好吗?我们……我们联系不上你,以为你出事了……”
“联系不上我,就直接给我办葬礼?”我打断他,觉得这理由荒唐得可笑,“陈阳,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我手机没信号,公司电话呢?我同事微信呢?你就没想过问问?”
他被我问得哑口无言,嘴唇翕动了半天,憋出一句:“我……我这不是太担心你,急糊涂了吗?”
“急糊涂了?”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急着宣布我死了,好名正言顺地继承我的房子,我的存款,我给你买的保险,对吗?”
我的房子,婚前全款买的,写着我一个人的名字。
我的存款,这几年做项目攒下的,数目不小。
还有那份巨额意外险,受益人是他。
我以前觉得,这是爱的证明。
现在看来,这简直是催命的符咒。
陈阳的脸色彻底变了,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又青又白。
“你……你胡说什么!”他色厉内荏地吼道。
“我胡说?”我从牙缝里挤出笑声,“那你告诉我,我一个活生生的人,你们是怎么开出‘死亡证明’的?”
这个问题,像一把尖刀,精准地刺中了他的要害。
他彻底卡壳了,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门外,传来婆婆尖利的嗓音:“陈阳,你跟她废什么话!一个搅家精!赶紧把她弄走,别耽误了正事!”
正事?
收份子钱是正事,还是把我这个“死人”彻底按死是正事?
我心里的怒火,已经烧到了顶点。
我拉开门,正对上婆婆那张写满刻薄和算计的脸。
“妈,您说的正事是什么?是把我这套房子过户到您儿子名下,还是把我卡里的钱都转走?”
婆婆被我堵得一噎,随即叉起腰,摆出她一贯的泼妇架势。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老陈家是那种人吗?我们是为了你好!你一个女人家,在外面疯跑,万一真出点什么事,我们不得替你操持后事?”
“为了我好?”我气笑了,“为了我好,就在我活得好好的时候咒我死?”
“为了我好,就瞒着我所有的亲戚朋友,说我意外身亡?”
“为了我好,就这么迫不及不及待地吃我的人血馒头?”
我每说一句,就往前逼近一步。
婆婆被我这从未有过的强硬态度镇住了,下意识地后退。
“你……你中邪了你!”她指着我,手指都在发抖。
“我不是中邪,我是清醒了。”我看着她,又看看她身后面如土色的陈阳,“以前是我眼瞎心盲,把豺狼当亲人,把算计当关心。从今天起,不会了。”
我转身回到卧室,反锁了门。
留下客厅里一地鸡毛,和面面相觑的母子俩。
我靠在门板上,身体顺着门板滑落,终于支撑不住地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
不是因为伤心,而是因为愤怒和恶心。
我跟陈阳结婚五年,从一无所有,到在这座城市扎下根。
我以为我们是共同奋斗的伴侣,没想到,在他和他家人的眼里,我只是一个会下金蛋的工具人。
一旦我觉得我这个工具人“报废”了,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想敲骨吸髓,榨干我最后一点价值。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公司助理发来的消息。
“林姐,这次项目的数据核对非常成功,对方公司对您赞不绝口,说您简直是火眼金睛!”
火眼金睛?
我苦笑一声。
工作上,我能从上万条数据里揪出最隐蔽的漏洞。
可是在生活里,我却成了最大的傻子。
我擦干眼泪,从地上爬起来。
哭没有用,愤怒也没有用。
我是个做审计的,我只信证据和逻辑。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连上手机热点,第一件事就是登录我的网银。
果然,最近一周,有数十次错误的密码尝试。
登录地点,就是我家的IP地址。
他们,真的在试我的密码。
我又查了我的保险单,那份我为陈阳买的巨额意外险,就在三天前,有过一次理赔咨询记录。
咨询人,正是陈阳本人。
心,一点点沉下去,冷得像冰。
我拿出另一部备用手机,给我最好的闺蜜,也是一名律师,发了条信息。
“萧然,江湖救急。我可能需要打一场离婚官司,以及,告我老公和婆婆诈骗。”
萧然的电话几乎是秒回。
“怎么回事?你不是在出差吗?陈阳又作什么妖了?”
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用最平静的语气,简单叙述了一遍。
电话那头,萧然沉默了足足半分钟,然后爆了一句粗口。
“我靠!这家人是疯了吗?简直刷新了我对无耻的认知下限!”
“琳琳,你别怕,也别冲动。”她迅速冷静下来,恢复了律师的专业,“你现在在哪里?安不安全?”
“我在卧室,锁着门,暂时安全。”
“好。你听我说,现在开始,你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保全证据。”
“网银的登录失败记录,保险的咨询记录,全部截图保存。”
“你现在能录音吗?想办法引诱他们说出为什么要这么做,尤其是关于‘死亡证明’是怎么来的。”
“还有,你家有监控吗?”
我摇摇头,随即反应过来她看不见:“没有。”
“那也没关系。”萧然的声音沉稳有力,给了我巨大的安全感,“你别出门,也别跟他们起正面冲突,等我。我马上叫上我哥,再带两个我们所的男同事过去。今天,非得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法治社会’!”
挂了电话,我感觉心里那块堵着的巨石,终于松动了一些。
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我深吸一口-口气,开始冷静地思考下一步。
萧然说得对,我需要证据。
尤其是那张伪造的“死亡证明”。
我走到门边,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客厅里的麻将声和喧哗声已经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婆婆压低了声音的咒骂,和陈阳唯唯诺诺的辩解。
“……都怪你!我就说这事不靠谱,你非说万无一失!”是陈阳的声音。
“我怎么知道她会突然回来!不是说那地方山体滑坡,路都断了吗?”婆婆的声音尖锐又刻薄,“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想办法把她弄走!亲戚朋友都看着呢!”
“怎么弄走?她现在跟个刺猬一样,谁碰扎谁!”
“那就把她关在房间里!等酒席散了,我们再跟她好好‘谈谈’!”
“谈什么?她现在什么都知道了!”
“知道就知道!她还能翻天不成?反正‘证明’都开出来了,只要我们咬死是误会,她能把我们怎么样?”
听到这里,我心里冷笑。
好一个“咬死是误-会”。
看来,他们是打算耍无赖到底了。
我清了清嗓子,故意弄出一点响动。
外面的对话戛然而止。
过了几秒,陈阳的敲门声响起,小心翼翼。
“琳琳,你……你开开门,我们谈谈。”
“谈什么?”我的声音从门里传出去,冷冰冰的,“谈你们是怎么拿到我的‘死亡证明’的吗?”
门外一阵沉默。
我继续说:“陈阳,我再问你最后一遍,那张证明,是哪来的?”
“我……”他支支吾吾。
婆婆不耐烦的声音插了进来:“还能是哪来的!医院开的呗!你以为我们能自己画一个?”
“医院?”我抓住这个关键词,“哪个医院?哪个医生?”
“我怎么知道!你问那么多干嘛!”婆婆的语气很不耐烦。
“我当然要问。”我冷笑,“毕竟,我要去谢谢那位医生,业务能力这么强,我人还好端端地站在这儿,他就能隔空诊断,宣布我死亡。”
“顺便,我还要给医院送一面锦旗,感谢他们培养出这么‘优秀’的人才。”
我这话里的讽刺,傻子都听得出来。
婆婆气得在门外跳脚:“你个死丫头,牙尖嘴利!陈阳,别跟她废话了,把门给我撞开!”
“妈,你别冲动!”陈阳连忙劝阻。
我心里一动,计上心来。
我故意放软了语气,带上了一丝哭腔:“陈阳,我们夫妻五年,你真的就这么对我?为了钱,你连我‘死’了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我只是想……想给自己留条后路。”
“我……我没有工作,你又总说我没本事,我怕万一你哪天不要我了,我怎么办……”
他的声音听起来可怜兮兮的,充满了委屈。
要不是我刚刚听见了他和他妈的对话,我差点就信了。
“所以,你就盼着我死?”我继续“伤心欲绝”地问。
“不是的!琳琳!我就是鬼迷心窍!我听了我妈的话,她说……她说只要有了那笔保险金,我们就能换个大房子,再给你弟买辆车,以后就再也不用看人脸色了。”
他很顺畅地把锅甩给了我婆婆。
我婆婆在外面气得直喘粗气,但大概是理亏,竟然没反驳。
“保险金?”我假装不解,“可是理赔需要死亡证明啊。”
“是……是我妈找了乡下的一个亲戚,在镇上的卫生院……花了点钱,就……就给办了。”陈阳的声音越来越小,显然也知道这事不光彩。
“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按下了手机的录音保存键。
很好,最重要的证据,到手了。
我靠在门上,心里一片冰冷。
乡下的亲戚,镇上的卫生院,花点钱。
就这么简单,一个活人就被他们“写”死了。
为了钱,他们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我不再说话,任凭他们在门外怎么叫喊,我都不再回应。
我需要保存体力,等待萧然的到来。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我的手机响了,是萧然。
“我们到楼下了,但楼道里全是人,上不去。你那边什么情况?”
“他们还在外面,亲戚邻居也都没走。”
“行,知道了。”萧然顿了顿,“你现在,打开你家大门的正上方,是不是有个小小的红色摄像头?”
我愣了一下,走到猫眼前往外看。
因为角度问题,我看不见门的正上方。
“好像……是有,那是消防烟感器吧?”
“不是。”萧然在电话那头笑了,“那是你亲爱的闺蜜,上次来你家做客时,顺手给你装的针孔摄像头。带录音功能,高清夜视,云端存储。”
我惊得张大了嘴。
“你什么时候……”
“就上次你跟我抱怨,说你婆婆老是趁你不在家,偷偷进你房间翻东西那次。”萧-然的语气云淡风轻,“我当时就觉得这家人不地道,留个心眼总没错。没想到,还真派上大用场了。”
“现在,好戏要开场了。”
“你什么都别做,就在卧室里待着,看戏就行。”
挂了电话,我还有点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我这个律师闺蜜,心思缜密得简直可怕。
不过,此刻我心里只有满满的感动和安心。
很快,楼道里传来一阵骚动。
“哎,你们是谁啊?找谁啊?”
“我们是户籍警,接到举报,说这里有人伪造身份信息,聚众诈骗。”一个洪亮又威严的男声响起。
我猜,这应该是萧然的哥哥,一个真正的警察。
“警察?”
“诈骗?”
楼道里瞬间炸开了锅。
我婆婆尖利的声音第一个响起:“警察同志,你们搞错了吧?我们就是办个家宴,怎么成诈骗了?”
“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进去看看就知道。”男声不容置喙,“麻烦让一让。”
紧接着,是陈阳慌乱的声音:“警察同志,这……这真是个误会!是我媳-妇,她……她跟我们开玩笑呢!”
“开玩笑?”一个清脆利落的女声响起,是萧然。
“拿自己的‘死亡’开玩笑?还把自己的‘遗照’挂在客厅里,邀请几百号人来‘吊唁’?陈先生,你这个玩笑的成本,未免也太高了点吧?”
萧然的话,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戳破了陈阳和他妈那层虚伪的画皮。
“我们接到实名举报,你们涉嫌伪造死亡证明,意图骗取巨额保险金。现在,我们需要进屋进行调查取证,请你们配合。”萧然的哥哥声音严肃。
“不……不能进!”婆婆急了,直接耍起了无赖,“这是我们家!你们不能随便进!”
“妨碍公务,罪加一等。”萧然冷冷地补充。
门外,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亲戚邻居的议论声,婆婆的撒泼声,陈阳的求饶声,还有萧然他们义正词严的警告声,交织在一起。
我透过猫眼,看到萧然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站在人群最前面,气场全开。
她身后,是她高大威猛的警察哥哥,和两个同样人高马大的男同事。
那架势,别说我婆婆,就连楼道里那些看热闹的闲汉,都吓得不敢出声了。
最后,还是萧然的哥哥拿出了杀手锏。
“我们已经联系了物业,调取了这几天楼道的监控。也已经和XX保险公司取得了联系,拿到了你们的理赔咨询记录。现在,人证物证俱在,你们是自己开门,还是我们强制执行?”
这话一出,婆婆彻底蔫了。
陈阳更是腿一软,差点瘫在地上。
门,开了。
萧然带着人,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
我听到她走进客厅,环视一周,然后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冷笑。
“哟,布置得还挺像那么回事。陈阳,你对琳琳的‘身后事’,可真是上心啊。”
“不是的,萧律师,你听我解释……”陈阳的声音带着哭腔。
“解释?”萧然打断他,“好啊,你解释。你先解释一下,墙上这张照片是怎么回事?”
“再解释一下,你兜里揣着的这张,从乡下卫生院花五百块钱买来的‘死亡证明’,是怎么回事?”
“最后,你再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林琳的意外险保单,会出现在你的床头柜里?而且上面,还用红笔圈出了理赔流程?”
萧然每问一句,陈阳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他整个人已经面无人色,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婆婆还想挣扎,冲上来想跟萧然撕打。
“你个小贱人!你凭什么闯到我们家来指手画脚!这是我们的家事!”
萧然带来的那两个男同事,立刻上前一步,像两堵墙一样,把她拦了下来。
“这位大妈,请您冷静一点。”其中一个开口,声音毫无波..,“我们现在有理由怀疑,你们母子俩,不仅涉嫌保险诈骗,还可能涉嫌……意图谋杀。”
“谋杀”两个字,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客厅里炸开。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婆婆的叫嚣声戛然而-止,眼睛瞪得溜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陈阳更是“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没有!我们没有!我就是一时糊涂,我就是贪心!我从来没想过要害琳琳啊!”他抱着萧然哥哥的腿,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是不是想过,不是你说了算,是证据说了算。”萧然的哥哥一脚踢开他,语气冰冷。
“林琳出差的路线,是你帮她规划的吧?那条路,最近正好是地质灾害高发期,新闻天天都在报,你会不知道?”
“你提前半个月,就咨询了保险理赔的事宜,这又怎么解释?”
“还有,你偷偷把林琳车里的行车记录仪存储卡换了,又是想掩盖什么?”
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是我不知道的细节。
我隔着一扇门,听得遍体生寒。
原来,在我满心欢喜地准备着出差,以为是为我们的小家奋斗时,我的丈夫,已经在精心策划着,如何在我“意外”死亡后,领取那笔沾着我鲜血的保险金。
这不是一-时糊涂,这是处心积虑的谋杀。
我再也忍不住,猛地拉开卧室的门,冲了出去。
我死死地盯着跪在地上的那个男人。
曾经,我觉得他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至少老实、体贴。
我加班晚了,他会给我留一盏灯,一碗热汤。
我生病了,他会跑几条街去买我喜欢吃的粥。
那些温情脉脉的过往,此刻像一个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我的脸上。
原来,所有的好,都只是伪装。
所有的体贴,都只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
钓我这条,又蠢又肥的鱼。
“陈阳。”我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你看着我。”
他抬起头,那张我看了五年的脸,此刻写满了恐惧和乞求。
“琳琳,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
“原谅你?”我笑了,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原谅你,然后等着你下一次,更周密地策划我的死亡吗?”
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不是说你没本事吗?我看你本事大得很。编故事的本事,演戏的本事,还有……杀人不见血的本事。”
“我……”他张口结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婆婆见儿子被我逼问得如此狼狈,母性的本能让她再次爆发了。
“够了!你个扫把星!要不是你,我们家会这样吗?”她挣脱那两个男同事的钳制,像一头发疯的母狮,朝我扑了过来,“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我儿子娶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萧然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拉到身后。
她哥哥也立刻上前,将我婆婆死死按住。
“警察同志!你们都看到了!她要打我!她这是故意伤害!”我指着婆-婆,对着萧然的哥哥大声说。
虽然我知道,这构不成什么大事,但我要的就是这个态度。
我要让所有在场的亲戚邻居都看清楚,这一家人的嘴脸。
“带走!”萧然的哥哥毫不犹豫地下令,“涉嫌诈骗,妨碍公务,蓄意伤人,都带回局里,好好审!”
两个警察上前,一边一个,架起还在撒泼的婆婆,就往外拖。
婆婆彻底慌了,开始哭天抢地。
“我不去!我没犯法!你们凭什么抓我!”
“陈阳!你个窝囊废!还不快救你妈!”
陈阳跪在地上,看着他妈被拖走,又看看我冰冷的脸,整个人都傻了。
他大概从没想过,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他以为,最多就是我跟他吵一架,闹一场,然后他跪下来求我,说几句软话,这事就能像以前无数次争吵一样,不了了之。
他低估了我的愤怒,也高估了我的“善良”。
“林琳,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你……你跟警察说说,放了我妈吧。她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么折腾。”他爬过来,想去拉我的裤脚。
我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夫妻一场?”我重复着这四个字,觉得无比讽刺,“在你策划着怎么让我‘意外’死掉的时候,你有想过我们是夫妻吗?”
“在你拿着我的钱,去给别的女人买包买首饰的时候,你有想过我们是夫妻吗?”
是的,就在刚刚,萧然把一沓照片甩在了陈阳脸上。
照片上,是一个我没见过的年轻女孩,笑靥如花。
她身上穿的,是我前不久刚看上但没舍得买的香奈儿套装。
她手上拎的,是我收藏夹里放了很久的爱马仕铂金包。
她脖子上戴的项链,正是我上个月过生日,陈阳说“忘了”买礼物,让我自己随便挑一个的那一款。
原来,他不是忘了,他是把本该属于我的礼物,送给了另一个女人。
用着我的钱。
那一刻,我心里的最后一点温情,也彻底被碾成了齑粉。
“那个女孩,是谁?”我问他,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陈-阳浑身一颤,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我……我跟她没什么……”
“没什么?”萧然在一旁冷笑,“没什么,你能在一个月内,给她转账二十万?”
“没什么,你能把林琳给你应急的副卡,给她随便刷?”
“陈阳,你当我们都是傻子吗?”
证据,又是证据。
我这个审计师出身的闺蜜,做事永远都是这么滴水不漏。
陈阳彻底瘫软在地,像一滩烂泥。
他知道,他完了。
在铁一般的证据面前,任何辩解都显得苍白无力。
警察把他也从地上架了起来。
他被拖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回头,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充满怨毒的眼神看着我。
“林琳,你真狠。”
我笑了。
“谢谢夸奖。”我说,“这不都是跟你,跟你妈学的吗?”
“比起你们想让我家破人亡,我这点‘狠’,又算得了什么?”
他们被带走了。
客厅里,那群刚才还在大吃大喝,高声谈笑的亲戚,此刻一个个噤若寒蝉,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张阿姨凑过来,一脸尴尬地搓着手。
“琳琳啊,你看这事闹的……我们都不知道……还以为你真的……”
“没关系,张阿姨。”我打断她,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不知者不罪嘛。”
我环视了一圈,看着满桌的残羹冷炙,和那些坐立不安的“客人”。
“大家别站着啊,都坐,继续吃,继续喝。”
“我这‘头七’的酒席,菜都是硬菜,酒也是好酒,不吃白不吃。”
“就当是……提前庆祝我脱离苦海,重获新生了。”
我的话,让所有人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几个脸皮薄的,已经悄悄地站起来,想溜了。
“哎,别走啊。”我叫住他们,“份子钱都随了,不吃回本,多亏啊。”
我走到门口那个红色的礼金箱旁边,一脚将它踹翻。
红色的钞票和写着名字的红包,撒了一地。
“谁随的,自己拿回去。”我指着地上的钱,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我林琳还没死,受不起各位的大礼。”
“还有,吃了我的,喝了我的,都给我记住了。”
“从今往后,我跟陈家,一刀两-断。你们是他家的亲戚,就别再上我家的门。”
“我这庙小,容不下你们这些大佛。”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转身对萧然说:“我们走吧,这里太脏了。”
萧然冲我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挽着我的胳膊,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留下一屋子的人,对着一地的狼藉和钞票,面面相觑。
我们没有回家,直接去了萧然的公寓。
一进门,我就再也撑不住,抱着她嚎啕大哭。
所有的委屈,愤怒,后怕,在那一刻,全部决堤。
萧然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我,轻轻地拍着我的背。
等我哭够了,她递给我一杯温水。
“哭出来就好了。哭完了,就该想想,怎么让那对极品母子,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我擦干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对,我要离婚。我还要告他们。”
“离婚是肯定的。”萧然点点头,“财产分割方面你不用担心,房子是你的婚前财产,存款大部分也是你婚后收入,陈阳是过错方,他不仅分不到,可能还要赔偿你的精神损失。”
“至于告他们……”萧然的表情严肃起来,“保险诈骗未遂,证据确凿,这个是公诉案件,检察院会提起诉-讼。伪造国家机关公文(死亡证明),也是重罪。”
“至于你说的,意图谋杀……”她顿了顿,“这个,取证会比较困难。虽然他做的那些事,动机很明显,但在法律上,要构成‘意图’,需要更直接的证据。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力去查。就算不能定他谋杀,也要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在监狱里好好反省几年。”
我点点头,心里有了底。
有萧然在,我相信,法律会给我一个公道。
接下来的几天,我住在了萧然家。
她帮我处理所有的法律事宜,我则负责调整自己的心态。
我请了长假,每天除了跟萧然讨论案情,就是看书,健身,做瑜伽。
我把手机里所有关于陈阳和他家人的联系方式,都拉黑删除了。
我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恶心的人和事,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
我开始学着给自己做饭,研究各种健康的食谱。
我开始在阳台上种花,看着那些小小的种子,在我手里发芽,开花。
我感觉,自己也像那些植物一样,正在从一片废墟之上,重新生根发芽。
陈家的亲戚,倒是给我打过几次电话。
无一例外,都是来当说客的。
“琳琳啊,一日夫妻百日恩。陈阳他就是一时糊涂,你就给他个机会吧。”
“是啊,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何必闹到法庭上,让外人看笑话呢?”
“你一个女人,离了婚,以后日子不好过啊。再说了,你婆婆年纪也大了,你就当可怜可怜她……”
对于这些电话,我一概用一句话回复:
“让他去跟我的律师谈。”
然后,果断挂掉。
可怜他们?
当他们把我当成一个死人,肆无忌惮地瓜分我的财产时,他们可曾可怜过我?
我的善良,也是有底线的。
我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被伤透了,就再也暖不回来了。
大约一周后,萧然告诉我,陈阳的那个小情人,白露,找到了她。
“她想干嘛?”我皱眉。
“她想跟你谈谈。”萧然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她说,她可以帮你作证,指证陈阳是如何一步步计划骗保的。条件是,希望你能……放过她。”
“放过她?”我冷笑,“她一个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凭什么觉得我会放过她?”
“她说,她也是被陈阳骗了。”萧然说,“陈阳告诉她,你身患绝症,活不了多久了。还说你们感情早就破裂了,只是因为财产问题,才没有离婚。”
“他还跟白露承诺,等拿到保险金,就跟她结婚,买大房子,让她当富太太。”
这套说辞,真是既狗血又熟悉。
男人骗小三的经典话术,没想到我也能亲身经历一回。
“她手上,有她跟陈阳的聊天记录和通话录音。这些,可以作为陈阳蓄意骗保的佐证。”萧然补充道。
我沉默了。
我恨陈阳,恨婆婆,但对于这个叫白露的女孩,我的感情很复杂。
说不恨,是假的。毕竟,是她分享了我的丈夫,花着我的钱。
但要说有多恨,也谈不上。
她或许愚蠢,或许虚荣,但归根结底,她也只是陈阳那盘大棋里,一颗被利用的棋子。
“她现在在哪?”我问。
“就在我律所楼下的咖啡厅。”
“我去见见她。”
我在咖啡厅见到了白露。
一个很年轻的女孩,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相清纯,打扮时髦。
看到我,她显得很局促,眼神躲闪,不敢与我对视。
“林……林姐。”她小声地叫我。
我点点头,在她对面坐下。
“你想跟我谈什么?”我开门见山。
她搅动着面前的咖啡,半天才鼓起勇气开口。
“林姐,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陈阳他一直跟我说你……”
“说我得了绝症,快不行了,是吗?”我帮她说了下去。
她猛地点头,眼圈红了。
“他说他很爱你,但是你们性格不合,早就没感情了。他说你很强势,看不起他,他跟你在一起很压抑。”
“他还说,等拿到那笔钱,他就能证明自己,就能挺直腰杆做人了。”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毫无波澜。
这些话,我听了都觉得可笑。
一个靠着老婆,还想算计老婆财产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谈“挺直腰杆”?
“所以,你就信了?”我问她。
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我……我当时就是被他说的那些话迷惑了。他说会给我一个家,会对我好一辈子……”
“为了这个‘家’,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插足别人的婚姻,花着另一个女人辛苦赚来的钱?”我毫不客气地戳穿她。
她的脸“唰”一下白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白小姐,我今天来见你,不是来听你诉苦,也不是来接受你道歉的。”我看着她,“我只想知道,你手上有什么,可以帮到我。”
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从包里拿出手机。
“有!我有!我有他跟我说的所有计划!他说要带你去那个容易出事的山区,他说他已经找人办好了‘证明’,他说只要你一‘出事’,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她把手机递给我,上面是她和陈阳的聊天记录。
那些不堪入目的甜言蜜语,和那些冷血恶毒的计划,交织在一起,看得我阵阵反胃。
我强忍着恶心,把那些记录一条条看完。
然后,我把手机还给她。
“这些东西,我会让我的律师跟你交接。”我说,“至于你,你的行为虽然不构成犯罪,但也违背了道德。我会向你所在的公司,实名举报你的品行问题。”
她愣住了,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做。
“林姐,你不是说……”
“我说的是,你的证据可以帮到我。我可没说过,我会‘放过’你。”我冷冷地看着她,“你享受了不该你享受的东西,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是成年人世界的基本法则。”
说完,我站起身,不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咖啡厅。
我不是圣母,做不到对一个伤害过我的人,一笑泯恩仇。
我可以不把她送进监狱,但我必须让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有了白露提供的证据,案子的进展非常顺利。
陈阳和婆婆的心理防线,在铁证面前,彻底崩溃。
他们对自己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最终,法院的判决下来了。
陈阳,因保险诈骗罪(未遂)、伪造国家机关公文罪,数罪并罚,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婆婆,作为从犯,被判处有期徒刑两年,缓刑三年。
我和陈阳的离婚官司,也同时判决。
我们婚姻关系存续期间的共同财产,因为陈阳是过错方,我分得百分之七十。
至于那套婚前买的房子,和我的个人存款,自然是毫发无损。
拿到判决书的那天,天气特别好。
阳光透过法院的玻璃窗,照在我的脸上,暖洋洋的。
我感觉,压在我心头的那座大山,终于被彻底搬开了。
萧然陪着我,一起走出了法院。
“恭喜你,林总,重获新生。”她笑着对我眨眨眼。
我-也笑了,发自内心地笑。
“是啊,新生。”
我们并肩走在阳光下,步履轻快。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问萧然:“对了,陈阳的那个小姑子,就是他妹妹,后来怎么样了?”
在整个事件中,那个一向喜欢“打秋风”的小姑子,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这让我有点意外。
萧然撇撇嘴,一脸不屑。
“她?她可比她哥她妈精明多了。”
“出事那天,她人就在酒席上。一看警察来了,她第一个脚底抹油,溜了。”
“后来,她还偷偷联系过我,想打听一下,她哥的财产,她能不能分一点。”
我被她这操作惊得说不出话。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可不是嘛。”萧然说,“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警告过她了。她要是再敢来骚扰你,我保证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我点点头,心里对这一家人的厌恶,又加深了一层。
生活,终于回归了平静。
我卖掉了那套承载了太多不愉快回忆的房子,用那笔钱,在市中心一个更安静、更高档的小区,买了一套大平层。
我还给自己放了一个长长的假,去欧洲旅行了一个月。
我去了巴黎,在塞纳河边看日落。
我去了罗马,在许愿池前扔下一枚硬币。
我去了瑞士,在雪山脚下的小镇,喝着热乎乎的咖啡,看着窗外的风景。
我把所有的照片,都发在了朋友圈。
没有屏蔽任何人。
我知道,陈家的那些亲戚,一定能看到。
我就是要让他们看到,离开那个烂人,我过得有多好。
旅行回来后,我重新投入了工作。
因为之前那个项目的出色表现,我被公司提拔为部门总监。
我的生活,似乎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那一天。
想起那满屋的喧嚣,和墙上那张黑白的“遗照”。
那不是噩梦,而是一个警钟。
它时时刻刻提醒我,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善良要留给值得的人。
两年后,我-在一个行业峰会上,遇到了一个男人。
他叫周然,是一家知名投行的副总。
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是他先跟我搭的话,他说,他听过我的名字,很欣赏我在专业领域的见解。
我们聊得很投机,从工作聊到生活,从旅行聊到美食。
后来,他开始约我吃饭,看电影。
他追求我的方式,很绅士,很有分寸感。
他从不打探我的过去,也从不给我任何压力。
他只是用他的行动,一点点地温暖我那颗曾经冰封的心。
我承认,我心动了。
但我害怕。
我怕重蹈覆辙,怕再一次地,把真心错付。
萧然看出了我的犹豫。
她对我说:“琳琳,你不能因为被一条疯狗咬过,就害怕所有的狗。”
“陈阳是个人渣,不代表所有男人都是人渣。”
“周然这个人,我帮你查过了。”她冲我挤挤眼,“身家清白,履历干净,没有任何不良记录。最重要的是,他看你的眼神,是真诚的。”
“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他一个机会。”
在周然又一次约我周末去爬山时,我答应了。
那天的阳光很好,山上的空气很清新。
我们一路走,一路聊。
在山顶,看着远处连绵的群山和城市,周然忽然牵起了我的手。
他的手心很温暖,很干燥。
“林琳,”他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我知道,你过去受过伤。我不会要求你立刻忘记过去,也不会要求你马上接受我。”
“我只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陪着你,慢慢地走出来。”
“未来的路,我想和你一起走。”
阳光下,他的眼睛亮得像星星。
我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真诚和坚定,忽然就释然了。
我反手握住他的手,笑着说:“好。”
生活就像一个剧本,有起有落,有悲有喜。
我经历了最荒诞的背叛,也遇到了最真挚的感情。
我吃过自己的“席”,也终于等到了属于我的,真正的盛宴。
后来,我听说,陈阳出狱了。
他没有再来找过我。
据说,他苍老了很多,性情也变得孤僻沉默。
他没有工作,只能靠打零工为生。
而他那个曾经精明无比的妹妹,因为投资失败,欠了一屁股债,日子过得也很艰难。
至于婆婆,缓刑期间,倒也安分守己,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只是,他们一家人,在老家的名声,已经彻底臭了。
这些消息,都是张阿姨有一次在超市碰到我,八卦地告诉我的。
我听完,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发表任何评论。
他们的生活,与我无关了。
我挽着周然的胳膊,推着购物车,走向了生鲜区。
购物车里,装满了我们俩都喜欢吃的食材。
晚上,周然要做他最拿手的红烧肉给我吃。
我抬头,看着身边这个男人,他正低头认真地挑选着蔬菜,侧脸的线条温柔又坚毅。
阳光透过超市的窗户,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我忽然觉得,岁月静好,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来源:高冷河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