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大妈总收我包裹,我换成到付,7天后快递员上门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0-27 17:09 1

摘要:那段时间,我住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里,楼道里永远飘着一股混合了灰尘、潮气和各家饭菜的复杂气味。

那段时间,我住在一个老旧的小区里,楼道里永远飘着一股混合了灰尘、潮气和各家饭菜的复杂气味。

我的邻居,张阿姨,就住我对门。

她是个很安静的人,安静到我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除了我的快递。

我的快递,总是莫名其妙地消失。

一开始,我以为是快递员的失误,放在门口被人顺走了。

我换了好几家快递公司,叮嘱他们务必等我开门签收。

但总有那么几次,我刚好不在家,快递员就把包裹放在了门口。

然后,它就没了。

监控是坏的,楼道里人来人往,根本找不到是谁拿的。

直到有一次,我提前下班,刚走到楼道口,就看见张阿姨颤巍巍地弯下腰,捡起了我门口那个印着“XX生鲜”的箱子。

她的动作很慢,像是捡起一件什么珍宝,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然后转身,用钥匙打开了她家的门。

整个过程,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慌张,甚至可以说是坦然。

我愣在原地,楼道里的声控灯因为我长时间的静止,“啪”地一声灭了。

黑暗中,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又一下,敲得我耳膜生疼。

那是一种混杂着愤怒、困惑和一丝荒谬的情绪。

我没冲上去。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质问她?一个看起来比我母亲年纪还大的阿姨,我该怎么开口?说她偷东西?

我退回楼梯间,等她家的门关上后,才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回了自己家。

那晚,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

我想不通。

张阿姨看起来不像是缺衣少食的人。她每天都穿得干干净净,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虽然衣服的款式很旧,但没有一个褶子。

她图什么呢?

我买的那些东西,无非就是些零食、日用品,还有几本书。

对她来说,有什么用呢?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留心观察她。

她很少出门,偶尔出去一次,也是去楼下的小花园坐一会儿,看着孩子们跑来跑去,一看就是一下午。

她从不跟人搭话,别人跟她打招呼,她也只是点点头,露出一个很淡很淡的笑。

那笑容里,没有温度。

快递依旧在丢。

我开始故意买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测试她。

一包纸巾,她拿了。

一瓶洗手液,她也拿了。

甚至一卷垃圾袋,她都照收不误。

我心里的火,越烧越旺。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贪小便宜了,这是一种挑衅。

一种无声的,却又明目张胆的挑衅。

我决定给她一个教训。

一个让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教训。

我在网上选了很久,最后下单了一台最新款的按摩椅。

价格不菲,接近五位数。

最关键的是,我选择了“货到付款”。

我想象着那个画面:快递员把巨大的箱子搬到她门口,敲开门,让她付那一笔巨款。

她会是什么表情?

是惊慌失措?是抵赖?还是羞愧难当?

无论哪一种,都足以让我出掉心口这股恶气。

我甚至有些恶毒地想着,最好全楼道的人都出来看热闹,看她怎么收场。

下单的那一刻,我感到一种报复的快感。

仿佛一个将军,设下了一个完美的陷阱,只等着猎物自投罗网。

接下来,就是漫长的等待。

整整七天。

这七天里,我的心情像坐过山车。

第一天,我满怀期待,甚至有些兴奋。我时不时地刷新物流信息,看着那个小小的包裹图标,从一个城市,跳到另一个城市,离我越来越近。

第二天,我开始在脑海里预演当天的情景。快递员会怎么说?张阿姨会怎么回答?我要不要开门出去,“恰好”路过?

第三天,我看到张阿姨出门倒垃圾。

她依旧是那副样子,背有点驼,脚步很慢。

风吹起她灰白的头发,露出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

我忽然觉得,她好像比我上次见她,又老了一些。

我的心里,第一次有了一丝动摇。

我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为了一些不值钱的快递,就这样去羞辱一个老人?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我立刻被自己的愤怒所取代。

是她偷东西在先!我只是在用一种合理的方式,让她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对,我没有错。

第四天,我半夜被噩梦惊醒。

我梦见张阿姨站在我床边,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她的眼睛里,没有责备,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片空洞的悲伤。

那悲伤像深海,瞬间将我淹没。

我一身冷汗地坐起来,再也睡不着了。

我开始后悔了。

我打开手机,想取消订单,但页面上显示“已发货,无法取消”。

我像是被判了死刑。

剩下的三天,我活在一种煎熬里。

我害怕那一天的到来。

我甚至开始祈祷,祈祷快递能晚一点,再晚一点。

或者,干脆寄丢了才好。

但这世上的事,往往就是这样。

你越是害怕什么,它就越是会准时到来。

第七天,是个阴天。

天空是灰蒙蒙的,像是被一块脏了的抹布盖住了。

空气里湿漉漉的,让人喘不过气。

我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下午三点左右,我听到了楼道里传来熟悉的、拉杆箱轮子滚过地面的声音。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

我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把耳朵贴在冰冷的铁门上。

“咚咚咚。”

是敲门声。

敲的是对面的门。

我的手心里全是汗。

“谁呀?”

是张阿姨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疲惫。

“您好,快递!有个大件,麻烦您签收一下。”

是快递员小哥的声音,年轻,有活力。

接下来,是开门时,门轴发出的“吱呀”声。

我透过猫眼,紧张地看着外面。

猫眼里的世界是扭曲的,变形的。

张阿姨打开了门,只开了一道缝。

她看着门口那个巨大的箱子,又看了看快递员,眼神里充满了困惑。

“是……是林风的吗?”她小声地问。

林风?

我愣住了。

这是谁?

我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

快递员显然也愣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单子,大声念道:“收件人,林静。电话,138XXXXXXXX。没错啊,是这儿。”

林静。

是我的名字。

张阿姨的身体晃了一下,扶住了门框。

“不,不对……应该是林风的……”她喃喃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他……他最喜欢这种椅子了,说坐着舒服……”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几乎听不见。

快递员有些不耐烦了。

“阿姨,您到底是不是林静啊?这货到付款,九千八,您得把钱付了,我才能给您。”

九千八。

这个数字像一颗炸弹,在安静的楼道里炸开。

我看到张阿姨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那是一种毫无血色的白,像一张被水浸透了的纸。

“多……多少?”她颤抖着问。

“九千八百块。”快递员又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带着职业性的客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

“不……我没有……我没有买……”

张阿姨的嘴唇哆嗦着,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您就拒收吧。”快递员说,“您在这儿签个字就行。”

他递过去一个笔和单子。

张阿姨却没有接。

她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巨大的箱子,眼神里流露出的,不是贪婪,不是占有,而是一种……一种我看不懂的,深切的哀伤。

仿佛那个箱子里装着的,不是什么按摩椅,而是她失去的整个世界。

“不能……不能退回去……”她忽然说,声音尖锐而固执,“退回去了……他就收不到了……”

“阿姨,您说什么呢?”快递员被她搞糊涂了。

“这是我儿子买给我的……他……他只是忘了付钱……”张阿姨抬起头,看着快递员,眼睛里竟然有了一丝祈求,“小伙子,你等等……我……我去给你拿钱……”

她说着,就要转身进屋。

“阿姨!”快递员叫住了她,“您可想好了,九千八,不是小数目。”

张阿姨的脚步顿住了。

她站在那里,背对着我们。

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那单薄的、微微颤抖的肩膀。

楼道里安静得可怕。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像一面被擂响的鼓。

我做错了。

我真的做错了。

我像一个卑劣的、躲在暗处的刽子手,用我自以为是的正义,把一个无辜的老人,推向了绝境。

就在我准备冲出去,结束这场荒唐的闹剧时,张阿姨缓缓地转过身来。

她的手里,多了一个小小的、已经褪了色的布包。

她把布包打开,一层又一层。

里面,是一沓钱。

有红色的,有绿色的,有蓝色的。

还有很多很多的,一毛、五毛的零钱。

她把那些钱,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像是捧着一堆珍贵的珠宝。

“小伙子……你数数……够不够……”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恳求。

快递员看着那堆零钱,彻底傻眼了。

“阿姨,这……这我怎么数啊……”

“够的……肯定够的……”张阿姨急切地说,“我……我攒了好久了……”

我的眼泪,在那一刻,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

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猛地拉开门,冲了出去。

“等一下!”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形。

张阿姨和快递员都吓了一跳,齐刷刷地看向我。

我快步走到他们面前,从钱包里掏出银行卡,递给快递员。

“刷我的卡。”

我说。

我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快递员愣愣地看着我,又看了看张阿姨。

张阿姨也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茫然和不解。

“你是……”

“我是林静。”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阿姨,这椅子,是我买给您的。”

谎言。

一个苍白而笨拙的谎言。

但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张阿姨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只是看着我,眼眶,一点一点地红了。

快递员大概是见多了各种各样的人,很快反应过来。

他拿出POS机,刷了卡,让我签了字。

然后,他把那个巨大的箱子,推进了张阿姨的家。

自始至终,张阿姨都像一个木偶一样,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直到快递员走了,楼道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姑娘……”她终于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厉害,“你……你为什么要……”

“阿姨,”我打断了她,“外面冷,我们进屋说吧。”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侧过身,让我进了屋。

这是我第一次走进她的家。

屋子里很暗,没有开灯。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还有一丝……尘封已久的味道。

家具都很旧了,是那种八十年代的款式,边角都磨得发白。

但擦得很干净,一尘不染。

客厅的墙上,挂着一张黑白的全家福。

照片上的张阿姨很年轻,笑得很灿烂。

她身边站着一个同样年轻的男人,怀里抱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我的目光,被照片上那个男孩的脸,牢牢地吸引住了。

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那是……林风。”

张阿姨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回过头,看到她正看着那张照片,眼神温柔得像一汪水。

“他小时候,最调皮了。”

她像是陷入了回忆,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上树掏鸟窝,下河摸鱼,没有他不敢干的。”

“每次闯了祸,他爸要打他,他就躲到我身后。”

“他总说,妈妈,等我长大了,我给你买大房子,买最好看的衣服,让你享福。”

她说着说着,就笑了。

那笑容,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灿烂,温暖。

但笑着笑着,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大颗大颗的,顺着她脸上的皱纹,无声地滑落。

“他……他没等到长大……”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揪了一下。

疼得我喘不过气来。

“阿姨……”

我想安慰她,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走了……三年了……”

张阿姨走到沙发边,缓缓地坐下。

她从沙发底下,拖出一个纸箱。

打开箱子,里面,全都是我的快递。

吃的,用的,穿的。

每一个,都完好无损,连包装都没有拆开。

它们被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箱子里,像是一件件等待被检阅的士兵。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看着那些包裹,声音里充满了愧疚,“我只是……我只是看到你的名字……”

林静。

林风。

在快递员那含混不清的、带着口音的叫喊声里,这两个名字,听起来,是那么的相似。

“我总觉得……是他寄回来的……”

“我知道不是……我知道他已经不在了……可我就是……控制不住……”

“我每次拿到快递,就好像……他又回来了一样……”

“我就把它们收起来,放在这里,想着,等他回来了,就能看到了……”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抚摸着那些包裹,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抚摸自己孩子的脸。

我终于明白了。

所有的一切,都明白了。

她不是小偷。

她只是一个……一个失去了孩子的,可怜的母亲。

她用这样一种近乎偏执的方式,来欺骗自己,来维持着和儿子之间那一点点微弱的联系。

而我,我这个自以为是的蠢货,都做了些什么?

我用我最恶毒的心思,去揣测她,去设计她,去伤害她。

我亲手,将她最后一点点的幻想,打得粉碎。

愧疚和自责,像潮水一样,将我整个人淹没。

我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握住了她那双冰冷而粗糙的手。

“阿姨,”我说,声音因为哽咽而断断续续,“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抬起头,看着我。

那双浑浊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她摇了摇头,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们两个人,就这样,一个蹲着,一个坐着,在那个昏暗的、充满了悲伤气息的客厅里,相对无言。

窗外,天色越来越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开口了。

“姑娘……你……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您说。”

“你能不能……把那个椅子……装起来?”

我愣住了。

她看着那个巨大的纸箱,眼神里,竟然有了一丝期待。

“林风他……他以前总说,腰不好……说等他挣了钱,就给我和他爸,一人买一个这样的椅子……”

“他爸……也没等到……”

我的眼泪,再一次决堤。

我用力地点了点头。

“好。”

我找来剪刀,划开纸箱。

里面是各种各样的零件和一本厚厚的说明书。

我从来没有装过这么复杂的东西。

但我没有退缩。

我就着手机微弱的光,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研究。

拧螺丝,装靠背,接电线……

我的动作很笨拙,额头上很快就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张阿姨就坐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我。

她没有催促,也没有打扰。

只是偶尔,会递过来一张纸巾,或者一杯水。

那杯水,是温的。

刚刚好,不烫,也不凉。

整个过程,我们没有说一句话。

但我觉得,我们之间的那堵墙,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台按摩椅,终于在我手里,初具雏形。

我把电源插上,按下了开关。

椅子发出了轻微的“嗡嗡”声,开始缓缓地运作起来。

“阿姨,您来试试。”

我扶着她,让她小心翼翼地坐了上去。

我帮她选了一个最轻柔的模式。

椅子开始按摩她的后背,她的肩膀,她的腰。

她闭着眼睛,靠在椅背上。

脸上,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放松而安详的表情。

“舒服吗?”我小声地问。

她没有回答。

我凑近了才发现,她睡着了。

她的呼吸,均匀而绵长。

眼角,还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

我没有叫醒她。

我找了一条毯子,轻轻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然后,我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静静地看着她。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的,城市的光。

那光,映在她的脸上,给她灰白的头发,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银边。

那一刻,我觉得,她像我的妈妈。

也像,所有在等待孩子回家的,妈妈。

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直到我的腿都麻了,她才悠悠地转醒。

“哎呀……我怎么睡着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您太累了。”我说。

她从椅子上下来,活动了一下筋骨。

“这椅子……真好……”她由衷地感叹道,“要是……他也能坐一坐……就好了……”

一句话,又把我们拉回了那个悲伤的现实。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又沉重了起来。

“阿姨,”我鼓起勇气,说出了我心里想了很久的话,“以后……您的快递,我来帮您拿。”

她愣住了。

“不……不用了……姑娘……太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以后,凡是叫‘林风’的快递,都由我来签收。”

“然后,我再亲手,交到您手上。”

张阿姨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她看着我,嘴唇颤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知道,她懂了。

她懂我这句话里的意思。

从那天起,我成了张阿姨的“专属快递员”。

我开始在网上买各种各样的东西。

收件人的名字,永远都是“林风”。

有时候,是一箱牛奶。

有时候,是一袋米。

有时候,是一件厚实的棉衣。

有时候,是一束开得正艳的康乃馨。

我把收件地址,写成了我的公司。

每次快递到了,我就在下班后,带回来,敲响她家的门。

“阿姨,林风的快递。”

每一次,我都会这样说。

而她,每一次,都会像个孩子一样,惊喜地打开门。

她接过包裹,脸上会露出那种,发自内心的,幸福的笑容。

她从来不问我,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

我们也从来不戳破这个,我们共同守护的,美丽的谎言。

她会把那些东西,一件一件地摆放好。

牛奶,她会热好了,分我一半。

米,她会蒸成香喷喷的米饭,留我一起吃。

棉衣,她会穿在身上,在屋子里来来回回地走,问我好不好看。

康乃馨,她会找一个干净的瓶子,插起来,放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

我们家的餐桌上,开始频繁地出现她做的菜。

有时候是一碗热腾腾的排骨汤,有时候是一盘刚出锅的饺子。

她总说,我一个人在外面,吃饭不方便。

我知道,这是她表达感谢的方式。

我们之间,有了一种奇妙的默契。

我们很少谈论过去,也很少谈论林风。

但我们都知道,他一直都在。

在我们共同守护的这个小小的世界里,他从来没有离开过。

有一次,我给她买了一个智能音箱。

我教她怎么用。

“你想听什么,就跟它说。”

她试探着,对着那个黑色的小盒子,小声说:“我想听……《世上只有妈妈好》。”

熟悉的旋律,很快就在房间里响了起来。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她听着听着,眼泪就下来了。

我默默地递给她一张纸巾。

她擦了擦眼泪,忽然对我说:“姑娘,你能不能……帮我录一段话?”

“好。”

我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

她清了清嗓子,对着手机,一字一句,慢慢地,清晰地说道:

“风儿,妈妈不怪你。”

“妈妈知道,你不是故意不回家的。”

“你在那边,要好好的,不要惦记家里。”

“妈妈……很好。”

“有邻居的妹妹陪着我,她……她对我就像亲闺女一样。”

“你放心吧。”

录完,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像是完成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把它……存到那个小盒子里去。”她指着智能音箱说,“这样,我想你的时候,就能听见了。”

我按照她的要求,把那段录音,设置成了音箱的默认回复。

从那以后,她每天都会跟那个音箱说很多很多话。

有时候,是问他今天过得好不好。

有时候,是告诉他,今天菜市场的白菜又便宜了。

有时候,是抱怨,楼上的邻居又在半夜吵闹。

而那个音箱,每一次,都会用她自己的声音,温柔地回答:

“风儿,妈妈不怪你……”

我看着她对着一个冰冷的机器,絮絮叨叨。

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我知道,这是一种自欺欺人。

但对于一个母亲来说,这或许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的稻草。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去。

张阿姨的身体,好像好了一些。

她的脸上,开始有了笑容。

她甚至会主动跟楼下的邻居打招呼了。

我们楼的王大妈,是个热心肠。

她有一次拉着我,神秘兮兮地问:“小林啊,你跟对门的张姐,是不是处对象了?”

我哭笑不得。

“王大妈,您想哪儿去了,她都能当我妈了。”

“不是,”王大妈说,“我是说,我瞅着她最近,跟变了个人似的。以前啊,整天死气沉沉的,跟个活死人一样。现在,你看看,脸上都有光了。”

“她前两天,还送了我一盘她自己包的饺子呢。说是她儿子,从外地给她寄来的好猪肉,让我尝尝鲜。”

王大妈咂了咂嘴,“你别说,那肉,是真香。”

我听着,心里五味杂陈。

我知道,那所谓的“外地寄来的猪肉”,不过是我在生鲜APP上,给她下的单。

但我什么也没说。

我只是笑了笑,“是吗?那挺好的。”

有些真相,说出来,太残忍。

不如就让它,永远成为一个秘密。

一个,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温暖的秘密。

转眼,就到了冬天。

那年的冬天,特别冷。

雪,下得很大,一连好几天都没有停。

小区里的树,都被压弯了腰。

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雪,一脚踩下去,能没过脚踝。

我给张阿姨买了一件很厚的羽绒服,还有一双防滑的雪地靴。

收件人,依旧是林风。

我把东西拿给她的时候,她高兴得像个孩子。

她立刻就穿上了,在屋子里走了好几圈。

“好看,真好看。”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还是我儿子的眼光好。”

我笑着说:“那是,林风的眼光,肯定错不了。”

那天晚上,我加完班回家,已经快十一点了。

雪还在下。

我刚走到楼下,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单元门口。

是张阿姨。

她穿着我给她买的那件新羽绒服,戴着帽子和围巾,在寒风里,不停地跺着脚。

她的脸,冻得通红。

“阿姨!”我赶紧跑过去,“这么晚了,您怎么站在这儿啊?”

她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

“姑娘,你可算回来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我紧张地问。

“没……没事……”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毛巾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递给我。

“快,趁热喝了,暖暖身子。”

我打开毛巾,里面是一个保温杯。

拧开盖子,一股浓郁的姜汤味,扑面而来。

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我……我看天气预报说,今晚降温……你加班晚,肯定冷……”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就……给你熬了点姜汤……”

“我怕你回来晚了,凉了……就下来等你……”

我的心,在那一刻,被一股巨大的暖流,瞬间填满了。

我看着她冻得通红的双手,和鼻尖上挂着的一颗晶莹的雪珠。

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了上来。

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用力地,给了她一个拥抱。

她的身体,很瘦小,隔着厚厚的羽绒服,我都能感觉到她的骨头。

但那个拥抱,却是我这辈子,感受过的,最温暖的拥抱。

那天晚上,我喝着那碗滚烫的姜汤,第一次,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感觉到了家的温暖。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一直平静地过下去。

我和她,会像一对真正的母女一样,互相陪伴,互相取暖。

直到,意外的发生。

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

我正在家里看书,忽然听到对门传来“哐当”一声巨响。

紧接着,是东西摔碎的声音。

我心里一惊,赶紧跑过去敲门。

“阿姨!张阿姨!您没事吧?”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我又用力地敲了几下,还是没人开门。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我的心头。

我顾不上多想,转身就往楼下跑,去找物业。

物业有备用钥匙。

我们一起冲上楼,打开了张阿姨的家门。

眼前的景象,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张阿姨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她的身旁,是摔碎的碗碟,和一地的狼藉。

“快!打120!”

我声嘶力竭地喊道。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

我跟着上了车,一路握着她冰冷的手,不停地跟她说话。

“阿姨,您坚持住,千万不要睡。”

“您不是还想等林风回来吗?您要好好的。”

到了医院,她被直接推进了抢救室。

我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走廊里,消毒水的味道,刺鼻得让人想吐。

我看着抢救室门口那盏红色的灯,心里一遍又一遍地祈祷。

终于,门开了。

一个医生走了出来,摘下了口罩。

“谁是病人家属?”

“我是!”我赶紧迎上去,“医生,她怎么样了?”

医生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

“突发性脑溢血,送来得太晚了。”

“我们……已经尽力了。”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我像是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瘫倒在走廊的长椅上。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突然就……

前几天,她还好好的啊。

她还给我包了饺子,还跟我说,等天暖和了,我们一起去公园看花。

怎么说走,就走了呢?

我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告诉她我的真名。

她一直,都叫我“姑娘”,或者“邻居的妹妹”。

我甚至,都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一声,谢谢。

谢谢她,让我在这个冰冷的城市里,感受到了唯一的温暖。

眼泪,无声地滑落。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

直到一个护士走过来,递给我一个袋子。

“这是病人的遗物。”

我接过来,打开。

里面,是她的手机,一串钥匙,还有一个小小的,褪了色的布包。

就是那个,她曾经用来装钱,想买下那台按摩椅的布包。

我打开布包,里面没有钱。

只有一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纸。

我颤抖着手,打开那张纸。

那是一封信。

字迹,歪歪扭扭的,像是小孩子写的。

很多字,都用拼音代替了。

但,我还是看懂了。

“好姑娘: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阿姨可能已经不在了。

你不要难过。

人老了,总有这么一天的。

阿姨这辈子,没什么遗憾的。

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看着我的风儿,娶妻生子。

不过现在,阿姨不遗憾了。

因为,老天爷把你送到了我身边。

我知道,那些快递,都是你买的。

我也知道,你不是我的风儿。

你是个好姑娘,心肠好。

阿姨老了,脑子糊涂了,但心,不糊涂。

从你帮我付了那个按摩椅的钱开始,我就知道了。

我没有拆穿你,是因为,阿姨也需要这个谎言。

人啊,活着,总得有个念想。

你,就是阿姨的念想。

看着你每天把‘林风’的快递拿回来,阿姨就觉得,我的风儿,没有走远。

他就活在你的身上。

姑娘,谢谢你。

谢谢你陪我演了这么久的戏。

谢谢你,让我这个老婆子,在最后的日子里,又感受到了当妈妈的幸福。

阿姨没什么能留给你的。

这个房子,是我和你叔叔单位分的。等我走了,就要收回去了。

我给你留了点东西,在床头柜的第二个抽屉里。

那是我……给风儿媳妇准备的。

现在,我把它留给你。

你是个好姑娘,值得最好的。

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

按时吃饭,不要熬夜。

找个好人家,嫁了。

就当是……替风儿,完成心愿了。

再见了,我的好姑娘。

——爱你的,张阿姨。”

信纸,被我的眼泪,打湿了一片。

我再也控制不住,趴在长椅上,失声痛哭。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

她只是,舍不得拆穿这个,我们共同编织的,美丽的梦。

我们在彼此的世界里,扮演着对方最需要的角色。

我扮演她的儿子。

她扮演我的母亲。

我们互相慰藉,互相取暖。

却忘了,梦,总有醒来的一天。

我按照信里的指示,回到了那个,我们共同生活过的小屋。

屋子里,还保留着她离开时的样子。

桌上,还放着我没来得及喝完的半杯水。

阳台上,她养的花,开得正艳。

那个黑色的智能音箱,还安安静静地放在角落里。

我走过去,轻轻地喊了一声:

“你好。”

音箱立刻被唤醒,亮起了蓝色的光。

我顿了顿,用一种近乎哽咽的声音,问道:

“你想妈妈了吗?”

下一秒,房间里,响起了张阿姨那熟悉而温柔的声音:

“风儿,妈妈不怪你……”

我的眼泪,再一次,汹涌而出。

我走到床边,拉开了第二个抽屉。

里面,是一个小小的,红色的丝绒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成色很好的,金手镯。

手镯的下面,压着一张照片。

是林风的照片。

比墙上那张全家福里的,要大一些。

应该,是他十几岁时候的样子。

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背着一个双肩包,站在校门口。

阳光下,他笑得一脸灿烂。

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照片的背后,有一行字:

“赠吾爱,林风。”

字迹,清秀,隽永。

我看着那张熟悉的,又有些陌生的脸。

忽然觉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我……我认识他。

我真的,认识他。

我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个,蝉鸣聒噪的,夏天。

那时候,我还在上高中。

每天,我都会在学校门口的公交车站,等车回家。

车站,总是挤满了人。

我个子小,总是被挤到最后面。

有好几次,都差点没挤上车。

直到有一天,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男孩,出现在我身后。

他比我高一个头,总是默默地站在我身后,用他的身体,给我隔出一个小小的,安全的空间。

他帮我挡住拥挤的人潮,等我上了车,他才会跟着上来。

他从来不跟我说话。

我也从来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我们就像两条平行线,每天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短暂地相交,然后,又各自奔向不同的方向。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只知道,他和我,是同一个学校的。

我只记得,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月牙。

毕业那天,我最后一次在那个车站等车。

他没有来。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

我以为,他只是我青春里,一个不起眼的,路人甲。

却没想到,十几年后,我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再次遇到他。

或者说,遇到他的,妈妈。

我拿着那张照片,和那只金手镯,在那个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坐了整整一夜。

我想起了很多事。

我想起,张阿姨第一次见到我时,眼神里的那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想起,她总是不由自主地,叫错我的名字。

我想起,她看着我的时候,那种温柔的,像是在透过我,看着另一个人的眼神。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缘分,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

它让我们在人海中相遇,又让我们在人海中走散。

然后,又用一种我们都意想不到的方式,让我们再次重逢。

虽然,这一次的重逢,是以生离死别的形式。

张阿姨的后事,是我帮忙办的。

她没有什么亲人了。

我以她“干女儿”的身份,送了她最后一程。

她的骨灰,我按照她的遗愿,和她丈夫的,还有林风的,葬在了一起。

墓碑上,我让人刻上了她的名字。

旁边,是她丈夫的名字。

再旁边,是林风的名字。

我站在这三块冰冷的墓碑前,心里,却 strangely, 感到了一丝温暖。

他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

处理完所有的事情,我也搬离了那个,承载了我太多记忆的小区。

临走前,我最后一次,回到了那个小屋。

我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

把所有的东西,都恢复了原样。

就像,我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我带走了那张照片,和那只金手镯。

还有那个,会说话的,智能音箱。

新的生活,开始了。

我换了新的工作,认识了新的朋友。

我开始学着,像张阿姨希望的那样,好好生活。

按时吃饭,不再熬夜。

周末的时候,会去公园散步,会去图书馆看书。

我把那只金手镯,一直戴在手上。

它时时刻刻提醒我,曾经有那么一个人,像妈妈一样,温暖过我。

我把那张照片,放在了我的床头。

每天早上醒来,第一眼就能看到他。

看到他那张,阳光灿烂的,笑脸。

我还是不知道,当年,他为什么会帮我。

也许,只是出于一个少年,最纯粹的,善良。

也许,他对我,也有过那么一丝,朦胧的好感。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来过。

重要的是,我记得。

有时候,我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打开那个智能音箱。

我会对着它,说很多很多话。

我说,我今天工作很顺利,得到了老板的表扬。

我说,我今天吃了一家很好吃的餐厅,下次,也带“你”去。

我说,楼下的花,又开了,很香。

而它,每一次,都会用张阿姨那温柔的声音,回答我:

“风儿,妈妈不怪你……”

我知道,这只是一个程序。

一段,被设定好的,录音。

但每一次听到,我还是会,忍不住地,红了眼眶。

因为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曾经真的有那么两个人。

他们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来爱我。

一个,给了我青春里,最沉默的守护。

一个,给了我成年后,最温暖的陪伴。

他们,是母子。

而我,是那个,被他们共同爱着的,幸运儿。

我的故事,讲完了。

这是一个,关于快递,关于误会,关于爱和救赎的故事。

也是一个,关于我和他们,我们三个人之间,跨越了时空和生死的,奇妙缘分的故事。

我不知道,你们听完,会不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但,它就是这样,真实地,发生过。

直到现在,我有时候还会想。

如果,当初我没有那么冲动,没有用那个“货到付款”的快递,去报复张阿姨。

那么,我们之间的故事,又会是怎样一个结局?

也许,我们只会是两条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我会继续活在我的抱怨和愤怒里。

她会继续沉浸在她的悲伤和幻想中。

我们,会错过彼此。

但,生活没有如果。

所有的相遇,都是命中注定。

所有的发生,都有它的意义。

那一次错误的报复,却开启了一段最正确的缘分。

让我明白,有时候,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相。

善良,比聪明,更重要。

而爱,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可以治愈一切的力量。

它能跨越生死,能抵御严寒,能让两个孤独的灵魂,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就像,我和张阿姨。

就像,我和林风。

我们,从未真正分开过。

对吗?

来源:富足海燕uto7Nr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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