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窗外的天色阴沉得厉害，浓重的铅灰色云层低低压着摩天大楼的顶端，仿佛随时都要坍塌下来。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雨，似乎下一秒就要将这座繁华而冰冷的城市彻底淹没。
上篇
金融风暴席卷全城时，云月曦的丈夫将离婚协议甩在她面前。
“你除了这张脸，还有什么能帮我的？”
她安静签字，当晚三百辆劳斯莱斯封锁金融街。
保镖躬身拉开加长林肯车门，她踩着碎钻高跟鞋走向对面大厦。
丈夫在破产文件堆里抬头，终于看清她胸前的家族徽章——
那是掌控整座城市命脉的，云氏家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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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暴雨将至
窗外的天色阴沉得厉害，浓重的铅灰色云层低低压着摩天大楼的顶端，仿佛随时都要坍塌下来。一场酝酿已久的暴雨，似乎下一秒就要将这座繁华而冰冷的城市彻底淹没。
云月曦站在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安静地看着窗外。玻璃上已经缀了几滴零星的雨痕，蜿蜒滑落，像某种无声的预告。
这间公寓位于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段，装修极尽奢华，每一件摆设都价值不菲，却冷清得没有一丝烟火气。在这里住了两年，她始终觉得自己像个短暂的租客。
不，或许连租客都不如。
身后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轻微声响，然后是熟悉的、带着一丝疲惫与烦躁的脚步声。
云月曦没有回头。
脚步声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停下，空气凝滞了几秒。她能感觉到那道视线落在自己背上，审视的，权衡的，最后归于一片冰冷的决绝。
“我们谈谈。”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却没了往日哪怕只是表面敷衍的温和。
云月曦缓缓转过身。
顾晟站在客厅中央，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领带扯得有些松垮，俊朗的脸上刻满了显而易见的焦灼与倦意。曾经那双看向她时总是带着恰到好处温柔（哪怕只是演戏）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毫不掩饰的漠然。
他看着她，像在看一件失去利用价值的物品。
“谈什么？”云月曦开口，声音平缓，听不出什么情绪。她穿着最简单的家居服，素面朝天，墨黑的长发松松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即使是这样随意的打扮，也难掩她那过于出众的容貌，是一种极具冲击力的、秾丽逼人的美。
顾晟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更深的烦躁取代。就是这张脸，当初让他觉得带出去足够有面子，符合一个“花瓶太太”的所有要求，安静，漂亮，不惹麻烦。可现在，公司岌岌可危，这张脸就成了最无用的点缀。
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动作有些粗暴地拍在客厅中央那张昂贵的象牙白大理石茶几上。
纸张与冰冷石面接触，发出清脆又刺耳的声响。
“签了它。”顾晟言简意赅，甚至懒得再做任何铺垫。
云月曦的目光垂落，落在首页那几个加粗的黑色大字上——离婚协议书。
她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随即恢复平静。没有预想中的震惊、愤怒或者哭泣质问，她只是抬起眼，重新看向顾晟，眼神清澈得像一汪不见底的深潭。
“原因？”她问。
顾晟像是被她的平静刺了一下，随即扯出一个略带讥讽的弧度：“原因？云月曦，你是在跟我装傻吗？现在全城谁不知道我的晟科集团快要完了！资金链断裂，银行催债，股价暴跌！我每天焦头烂额，你呢？你除了待在这个房子里，靠着这张脸吃饭，你还能做什么？你能拿出几个亿来救我的公司吗？”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困兽般的戾气：“你不能！你除了这张脸，一无是处！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我当初真是昏了头才找你合约结婚！现在你对我而言，就是个拖累！彻头彻尾的拖累！懂吗？”
“拖累……”云月曦轻轻重复着这两个字，舌尖尝到一丝微不可查的涩意。
就在这时，大门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和一道尖利刺耳的女声。
“儿子！跟她废话那么多干什么！让她赶紧签字滚蛋！”
顾晟的母亲，王美琳女士，一阵风似的卷了进来。她穿着昂贵的套装，拎着限量款手包，精心打理过的头发纹丝不乱，只是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布满了刻薄和嫌恶，目光像刀子一样狠狠剐向云月曦。
“妈，您怎么来了？”顾晟皱了皱眉，但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我再不来，你是不是还要被这个扫把星缠着不放？”王美琳几步冲到云月曦面前，保养得尖利的指甲几乎要戳到她的额头上，“云月曦，你看看你！自从你进了我们顾家的门，我们晟科有过一天好日子吗？啊？项目黄了，合作方跑了，现在公司都要破产了！你就是个灾星！扫把星！晦气！”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云月曦脸上。
她微微后撤了半步，避开了那根快要碰到自己皮肤的手指，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底最后一点微光，似乎也寂灭了。
王美琳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更是火冒三丈，声音拔得更高：“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有几分姿色罢了！要不是当初我儿子……我们顾家心善，看你一个孤女可怜，你能攀上我们这样的高门大户？能过上这两年穿金戴银的好日子？你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把我们害成这样！我告诉你，这离婚协议，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别想赖着我们顾家！”
“高攀……”云月曦又轻轻重复了这两个字，像是品味着什么。她看了一眼满面怒容、趾高气扬的婆婆，又看了一眼旁边一脸漠然、默认母亲所有指责的丈夫。
心口某个地方，最后一丝微弱的、连她自己都未曾清晰察觉的期待，彻底粉碎，化为齑粉。
也好。
这样也好。
她抬起手，拢了拢耳边并不存在的碎发，动作优雅从容。
然后，在顾晟和王美琳或冷漠或逼迫的注视下，她走向茶几，拿起了那份离婚协议。
甚至没有翻看里面任何一项条款。
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拿起顾晟刚才随手扔下的钢笔，笔尖触碰到光滑的纸面，微微一顿。
顾晟看着她毫不犹豫的动作，心头莫名地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快得抓不住。他以为会看到她流泪，看到她哀求，至少看到她有一丝一毫的不甘和挣扎。
都没有。
她平静得可怕。
云月曦手腕微动，流畅地在乙方签名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云月曦”三个字，清秀颀长，带着一股难言的风骨，力透纸背。
写完后，她轻轻放下钢笔，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面前的母子二人。
“字，我签了。”她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像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从此刻起，我与顾晟先生，以及顾家，再无瓜葛。”
说完，她不再看他们一眼，转身，径直走向卧室，仿佛只是去取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顾晟和王美琳都被她这过于干脆利落的态度弄得怔了一下。
王美琳率先反应过来，冲着她的背影啐了一口：“呸！算你识相！赶紧收拾你的破烂滚蛋！别脏了我们顾家的地方！”
顾晟看着那份签好字的协议，又看看云月曦消失在卧室门口的窈窕背影，心头那点异样感再次浮现，但很快被即将处理完一桩麻烦事的轻松感覆盖。他拿起协议，检查了一下签名，确认无误。
现在，他终于可以甩掉这个包袱，轻装上阵，去寻求最后一线的生机了。虽然希望渺茫，但总好过被一个无用的女人拖累。
云月曦没有收拾任何东西。
这个所谓的“家”，没有任何东西真正属于她，或者说，值得她带走。
她只是换下了那身家居服，从衣柜最深处，拿出一个看起来极其普通的帆布包，里面似乎只装了几件简单的个人物品。
她甚至没有换鞋，依旧穿着室内的软底拖鞋，就这样拎着那个与这间奢华公寓格格不入的帆布包，走了出来。
经过客厅时，她没有停留，也没有再看那对母子一眼，仿佛他们只是两件碍眼的家具。
开门，离去。
“砰”的一声轻响。
门关上了。
隔绝了两个世界。
顾晟莫名觉得那关门声，像一记重锤，敲在了他空落落的心口上。
第二章 星光归来
云月曦离开公寓楼，外面已是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开始砸落，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她没有带伞，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单薄的衣衫。
路边停着一辆毫不起眼的黑色轿车，见她出来，驾驶座上立刻下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身形挺拔的男人，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快步走到她面前，恭敬地将伞完全倾向她，自己的半边身子瞬间淋湿。
“小姐。”男人低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不容错辨的敬畏。
云月曦轻轻“嗯”了一声，弯腰坐进车里。
车门关上，将外面的狂风暴雨彻底隔绝。
轿车平稳地驶入雨幕，像一道沉默的黑色闪电，朝着与这座城市贫穷、混乱完全相反的另一个极端方向——权贵与财富的核心地带驶去。
车内温暖而干燥，与外面的凄风苦雨仿佛是兩個世界。
云月曦靠在舒适的真皮座椅里，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被雨水模糊的霓虹灯影，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尘埃落定的释然。
两年了。
这场源于一场可笑误会和一丝微弱好奇的“合约婚姻”，终于以这样一种不堪的方式，画上了句号。
她拿出一个特制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加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小曦？”那头传来一个沉稳温和的男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事情处理完了？”
“嗯，哥，处理完了。”云月曦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属于“云月曦”这个真实身份的松弛和暖意，“我签了字。”
电话那头的男人，云氏家族这一代的掌舵人，云辰宇，沉默了几秒，然后声音里透出冷意：“顾家，很好。敢这么欺负我云辰宇的妹妹。”
云月曦笑了笑，那笑容短暂却惊艳，如同昙花一现，瞬间驱散了她眉宇间残留的最后一丝阴霾：“哥，没必要为无关紧要的人生气。按计划进行吧。”
“明白。”云辰宇的声音恢复沉稳，“一切都已准备就绪，只等你归来，我的公主。”
挂断电话，云月曦闭上眼，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
不是解脱，而是一种……即将回归正轨的平静。
轿车最终驶入一处隐秘的、戒备极其森严的庄园式别墅。
早已等候在门口的佣人队伍整齐划一，恭敬地垂首：“欢迎小姐回家。”
云月曦下车，在众人的簇拥下走进那座如同宫殿般的宅邸。
洗去一身风雨和那两年婚姻带来的、附着在表面的尘埃，她站在自己宽敞得惊人的衣帽间中央。
巨大的玻璃柜里，陈列着无数当季最新款的高定礼服、成衣，以及专门定制的日常服饰。旁边的首饰柜里，珠宝璀璨夺目，每一件都价值连城，许多甚至是独一无二的传世之品。
这些，才是她云月曦二十多年来习以为常的生活。
她伸出手指，轻轻拂过一件烟灰色暗纹星钻的定制款西装外套，面料顶级，剪裁完美。
然后，她取出了与之相配的同系列西裤，一件真丝白衬衫，以及一双鞋面缀满碎钻的尖头高跟鞋。
当她在专业造型师的帮助下，换上这身行头，站在巨大的落地镜前时，里面映出的人，已然脱胎换骨。
镜中的女人，身姿挺拔傲然，容颜依旧秾丽绝世，但眉宇间却不再是那份刻意收敛的温顺与安静，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矜贵、疏离与掌控一切的从容。那双漂亮得过分的眼眸里，此刻盛满了清冷与锐利，如同淬了寒冰的星辰。
碎钻高跟鞋折射着头顶水晶灯的光芒，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星光之上。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微微勾了勾唇角。
游戏，该结束了。
真正的舞台，正在为她拉开帷幕。
第三章 封锁金融街
翌日。
一场罕见的暴雨洗礼后，城市的天空蓝得透亮，阳光毫无遮拦地洒下，将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映照得熠熠生辉，几乎有些刺眼。
金融街，这座城市的财富心脏，一如既往地忙碌、喧嚣，充斥着金钱与权力的味道。
晟科集团总部，总裁办公室内。
顾晟一夜未眠，眼下一片浓重的青黑。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堆积如山的文件仿佛都在叫嚣着“破产”两个字。电话响个不停，坏消息一个接一个。
他烦躁地松了松领带，感觉空气窒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昨天云月曦签下离婚协议后，他确实短暂地松了一口气，但随之而来的便是更深重的无力感。甩掉了一个“拖累”，并不能解决他眼下的绝境。
“顾总，银行那边……还是不肯松口。”
“顾总，宏源集团正式通知我们，终止合作。”
“顾总，股价又跌了五个点，已经触发警戒线了……”
秘书的声音带着哭腔，一遍遍汇报着噩耗。
顾晟猛地将手中的文件摔在桌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滚！都给我滚出去！”
秘书吓得噤声，连忙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办公室内死一般寂静。
顾晟疲惫地靠在椅背上，揉着发痛的太阳穴。难道……晟科真的就要这样完了吗？他多年的心血……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低沉的轰鸣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最终化为一种令人心悸的、无处不在的嗡鸣。
与此同时，街面上似乎也传来一阵骚动。
顾晟有些不耐烦地皱紧眉头，走到落地窗前，向下望去。
只看了一眼，他整个人便僵在了原地，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金融街的主干道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列望不到头的黑色车队。
清一色的劳斯莱斯。
车型统一，颜色统一，甚至连车窗贴膜的深浅都完全一致。
它们如同一条沉默而威严的黑色钢铁洪流，以一种缓慢却无可阻挡的速度，井然有序地驶入金融街，然后，一辆接一辆地，稳稳停靠在街道两侧。
不是随意停放，而是彻底……封锁了整条金融街的所有出入口！
所有的普通车辆都被提前清场或者阻拦在外，整条平日里车水马龙的金融核心街道，此刻竟变得无比空旷，只剩下那一片肃杀的、望不到边际的黑色。
阳光照射在劳斯莱斯经典的水箱格栅和欢庆女神立标上，反射出冰冷而耀眼的光芒，刺得人眼睛生疼。
一辆，两辆，十辆，五十辆……根本数不清！
粗略看去，至少有数百辆！
这骇人听闻的场面，瞬间引爆了整条街，乃至周边所有写字楼里的骚动。
“我的天！那是什么？！”
“劳斯莱斯！全是幻影？！这得有多少辆？”
“出什么事了？哪个大人物来了？”
“金融街被封锁了！谁有这么大手笔？”
“快看！那辆车！”
人群中有人惊呼。
只见在那黑色车队的尽头，一辆特别加长定制的劳斯莱斯幻影，如同帝王般，缓缓停在了金融街最核心的地段——正对着晟科集团大厦的那栋全市最高、象征着权力与财富巅峰的建筑，“云鼎国际中心”的门口。
所有的嘈杂声、议论声，在这一刻，都诡异地低了下去。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地盯着那辆加长幻影。
车门，被一名穿着黑色西装、戴着白手套、神情肃穆的保镖恭敬地拉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踩着碎钻高跟鞋的脚。
鞋面上的钻石在阳光下闪烁着无比璀璨、几乎灼目的光芒。
然后，是笔挺利落的烟灰色西裤裤脚，包裹着纤细却有力的脚踝。
一道窈窕傲然的身影，从容地从车内迈出，站定在了“云鼎国际中心”大门前的红毯之上。
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在她身上，为她周身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晕。
女人穿着一身剪裁极致完美的烟灰色暗纹星钻高定西装套裙，墨黑的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一丝不乱的发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那张足以令周围一切失色的绝世容颜。
她身姿挺拔，脖颈修长，如同高傲的天鹅。
阳光下，她胸前一枚并不算起眼、却造型古朴奇特的银色胸针，折射出幽幽的冷光。
她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高耸入云的云鼎大厦，然后，微微抬起下巴，迈开了脚步。
碎钻高跟鞋踩在光洁如镜面的地面上，发出清脆而富有节奏的“哒、哒”声响，如同敲击在每一个旁观者的心尖上。
早已等候在两侧的、穿着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们，齐刷刷地躬身，态度恭敬到了极点。
红毯从车门前，一直铺进云鼎国际中心的一楼大厅。
她在万众瞩目之下，在无数或震惊、或敬畏、或痴迷、或探究的目光中，一步一步，坚定而从容地，走向那扇象征着这座城市至高权力的大门。
仿佛走向属于她的，理所当然的王座。
第四章 街对面的惊骇
晟科集团总裁办公室。
顾晟死死地扒着冰冷的玻璃窗，身体前倾，几乎要将整张脸都贴在玻璃上，因为过于用力，指关节泛出青白色。
他的眼睛瞪得极大，血丝迅速蔓延，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他一定是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
那个穿着价值无法估量的高定套装，戴着他从未见过的奢华珠宝，踩着仿佛缀满星辰的高跟鞋，在数百辆劳斯莱斯开道、无数精英人士恭敬簇拥下，走向云鼎国际中心的女人……
那个气质清冷矜贵，仿佛天生就该站在世界之巅，接受万众仰望的女人……
怎么会……怎么会是云月曦？！
那个在他面前总是安静顺从、被他母亲指着鼻子骂扫把星也只会默默承受、被他认定为一无是处除了张脸能看的孤女——云月曦？！
巨大的视觉冲击和认知颠覆，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他的颅骨上，砸得他头晕目眩，耳鸣不止。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然后疯狂搅动，带来一阵阵窒息般的剧痛和恐慌。
“不……不可能……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他无意识地喃喃自语，声音干涩发颤。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撞开。
王美琳同样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惊慌失措地冲了进来，因为跑得太急，头发都有些散乱，早没了往日贵妇的雍容体面。
“儿子！儿子！你快看！街对面！那个……那个是不是云月曦那个小贱人？！”她尖利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变调，听起来格外刺耳，“她怎么会……那些车……她要去云鼎大厦干什么？！她到底是什么人？！”
顾晟猛地回过头，猩红的眼睛瞪着母亲，想说什么，喉咙却像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该怎么解释？
他也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对那个做了他两年妻子的女人，除了知道她叫云月曦，长得漂亮，是个“孤女”之外，一无所知！
不，他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叫云月曦！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想起昨天她签字时那过于平静的眼神，想起她离开时那毫不留恋的背影……原来，那不是认命，不是麻木，而是……不屑！
“高攀……”顾晟猛地想起母亲昨天指着云月曦鼻子骂的这个词，当时他觉得理所当然，此刻却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带来一阵尖锐的羞耻和剧痛。
到底是谁高攀了谁？
他们顾家，他顾晟，在她云月曦面前，算什么东西？！
与此同时，街对面。
云月曦已经走到了云鼎国际中心那扇巨大的、需要特殊权限才能开启的玻璃旋转门前。
她脚步未停，仿佛只是回家一般自然。
门前的安保系统和工作人员似乎早已得到指令，在她靠近的瞬间，大门无声地、顺畅地向两侧滑开，仿佛在恭迎它们真正的主人。
在她身影即将没入大厅的前一秒，她似乎有所感应，脚步微微一顿。
然后，在周围所有记者疯狂闪烁的镁光灯和此起彼伏的惊呼声中，她侧过头，目光精准地、淡漠地，越过并不算宽阔的街道，投向了对面那栋略显陈旧、此刻显得格外局促寒酸的晟科集团大厦。
投向了那扇后面有着两双充满惊骇、恐惧、难以置信眼睛的落地窗。
她的目光，没有仇恨，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平静得像是在看路边无关紧要的尘埃。
淡漠得，令人心底发寒。
仅仅是一瞥。
随即，她便收回视线，毫不犹豫地转身，踏入了云鼎国际中心辉煌明亮的大厅。
身影消失在大门之内。
仿佛踏入了一个顾晟母子永远无法触及、甚至连想象都显得匮乏的另一个世界。
但那惊鸿一瞥的淡漠眼神，却像带着冰锥的利箭，穿透玻璃，狠狠扎进了顾晟和王美琳的眼底、心里。
王美琳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无边的恐惧在眼中蔓延。
顾晟则依旧维持着扒着窗户的姿势，僵立在那里，像一尊瞬间被抽走了所有灵魂的雕像。
窗外，阳光灿烂，劳斯莱斯车队沉默地彰显着无上的权势与财富。
窗内，他和他濒临破产的公司，以及瘫坐在地、失魂落魄的母亲，构成了一幅无比讽刺、无比绝望的画面。
直到这一刻，顾晟那被震惊和恐慌搅成一团浆糊的脑子里，才后知后觉地、清晰地浮现出昨天云月曦签字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从此刻起，我与顾晟先生，以及顾家，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
原来，被抛弃、被划清界限的，从来都不是她。
而是他们顾家。
是他顾晟。
冰冷的悔恨，如同毒蛇，骤然缠紧了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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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坑神客HjFE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