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拿到离婚证的那天,天阴沉沉的,像一块湿透了的灰色抹布,拧不出半滴水,却把沉甸甸的潮气都压在人心里。
拿到离婚证的那天,天阴沉沉的,像一块湿透了的灰色抹布,拧不出半滴水,却把沉甸甸的潮气都压在人心里。
陈斌站在民政局门口,把那个红本本塞进西装内袋,动作快得像怕烫手。
他看着我,眼神里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agis的愧疚。
“林岚,我们好聚好散。”
他说,“这十年,辛苦你了。只是,我们之间真的没有爱情了。”
我没说话,只是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发。
爱情?我们之间有过吗?或许有过吧,在那些一起吃苦的岁月里,在女儿悦悦刚出生时他笨手笨脚学着换尿布的深夜里。
只是,那些温情早就被岁月磨得看不清模样,被他日复一日的抱怨和不耐烦,冲刷得一干二净。
“苏晴回来了。”他终于还是提到了那个名字,像是在为自己的行为寻找一个合理且高尚的借口。
苏晴,他的白月光,他青春时代遥不可及的梦。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发现脸上的肌肉僵硬得不听使唤。
“知道了。”我只说了这三个字,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他大概是觉得我太过冷静,反而有些不安,又补充道:“房子和存款,大部分都留给你和悦悦,我只拿了应急的。以后悦悦的抚养费,我一分都不会少。”
我点点头,算是回应。
钱和房子,是他能给的最后的体面,也是他用来堵住悠悠众口的盾牌。
他转身,毫不留恋地钻进他的车里,那辆我们刚贷款买了一年的黑色帕萨特。
车子绝尘而去,卷起一片秋日的落叶,像是急于奔赴一场崭新的、充满希望的人生。
我站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直到双腿发麻,直到那辆车的影子彻底消失在路的尽头。
我才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
我的新人生,也开始了。
只是,没有鲜花,也没有掌声。
只有我和六岁的女儿,悦悦。
第一章 新的生活与旧的回响
我和悦悦的新家,在城西一个老旧的小区里。
两室一厅,六十平,租的。
房子是老了点,墙皮有些地方都泛黄了,但朝南的窗户很大,阳光能一直洒到客厅中央。
搬家那天,我请了两个师傅,自己也跟着忙前忙后,把我们为数不多的家当一点点搬上五楼。
悦悦很懂事,抱着她最喜欢的布娃娃,安安静静地坐在门边的小板凳上,不哭也不闹。
等师傅们走了,我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满屋子的纸箱,一时间有些茫然。
悦悦走过来,小手摸了摸我的脸。
“妈妈,你累了吗?”
我摇摇头,把她搂进怀里,闻着她头发上淡淡的奶香味,心里那点茫然瞬间就被驱散了。
“不累,妈妈不累。”我亲了亲她的额头,“悦悦,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了,喜欢吗?”
她用力点点头,大眼睛亮晶晶的:“喜欢!只要跟妈妈在一起,哪里都喜欢。”
孩子的话,是这世上最好的良药。
我重新振作起来,开始收拾。
把悦悦的儿童床安顿在朝南的小房间,把她的书本和玩具一一摆好。
我的缝纫机,那台陪了我十多年的老伙计,被我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客厅的角落。
那是我吃饭的家伙,也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
我叫林岚,是个裁缝。
更准确地说,是个专做旗袍的手艺人。
这手艺,是我从我师傅那里学来的。一针一线,都藏着功夫和讲究。
以前和陈斌在一起,他总觉得我这活儿上不了台面,赚得又少又辛苦,不如人家坐在办公室里体面。
“都什么年代了,谁还穿旗袍啊。”他不止一次这么说。
我不与他争辩,只是默默地接一些零散的活,赚点钱补贴家用,也守着自己心里那点念想。
现在,这点念想成了我唯一的依靠。
安顿下来的第二天,我就把客厅那个角落改造成了我的工作室。
布料、剪刀、尺子、画粉……一样样摆放整齐,看着它们,我心里就踏实了。
生活很快就步入了正轨。
白天,我送悦悦去附近的幼儿园,然后回家赶活。
晚上,接回悦悦,做饭,陪她写作业,讲故事。
日子过得清贫,却也平静。
只是,旧的回响,总会在不经意间响起。
离婚后不到一个月,陈斌和苏晴结婚的消息就传遍了我们共同的朋友圈。
婚礼办得盛大而浪漫,照片里的苏晴穿着洁白的婚纱,笑得像个公主。
陈斌站在她身边,满眼都是藏不住的爱意和满足。
那眼神,我从未在他看我时见到过。
朋友发来微信,小心翼翼地问我:“岚岚,你……还好吗?”
我回了她一个笑脸的表情。
“挺好的,忙着赚钱养家呢。”
关掉手机,我坐在缝纫机前,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心里还是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
十年夫妻,终究是抵不过他心头那一点朱砂痣。
我深吸一口气,打开工作灯,拿起一块云锦料子。
灯光下,料子上的祥云图案流光溢彩,美得惊心动魄。
这是我最近接的一个大单,一位老太太要为她的金婚纪念日,定做一件旗袍。
我拿起画粉,屏气凝神,开始在布料上勾勒线条。
机器的嗡鸣声响起,针尖在布料上飞快地起落,像是在缝合生活的裂口,也像是在缝合我心底的伤。
不疼了,真的。
只要忙起来,就不会觉得疼了。
第二章 针尖上的光芒
那位定做旗袍的老太太,姓李,我们都叫她李老师。
她是一位退休的大学教授,气质儒雅,说话温声细语。
第一次来我这儿,看到我这略显局促的“工作室”,她没有丝毫嫌弃。
她只是仔细地看了我之前做的几件样衣,又摸了摸我准备的料子,眼里是真正的欣赏。
“小林师傅,你的手艺,有根。”李老师说。
“根”,这个字,让我心里一热。
我师傅也常说,做手艺,最要紧的是守住根。
这个根,是规矩,是传承,也是良心。
李老师的这件旗袍,要求很高。
她选的是一块极名贵的真丝云锦,要纯手工盘扣,还要在领口和袖口处,用金线绣上小小的并蒂莲。
她说,这是她和老伴爱情的象征。
我不敢有丝毫怠慢,从量体、制版到裁剪、缝合,每一步都做得格外用心。
那段时间,我几乎是扎在了缝纫机前。
悦悦放学回来,就自己搬个小板凳坐在我旁边画画,写作业。
她从不吵我,只是偶尔会抬起头,用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看我,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事。
有时候我赶工到深夜,她就在旁边的小沙发上睡着了。
我会停下来,轻轻把她抱回房间,给她盖好被子。
看着她熟睡的脸庞,我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力气。
为了她,我什么苦都能吃。
旗袍的制作过程,繁琐而漫长。
尤其是那些手工盘扣,要用细细的布条,一点点盘绕、缝制成精巧的花样。
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常常是腰酸背痛,眼睛发花。
陈斌以前总说我这是瞎忙活,费半天劲做一个扣子,能值几个钱?
他不懂。
当一个平面的布条,在你的指尖慢慢变成一朵立体的、栩栩如生的花朵时,那种满足感,是金钱无法衡量的。
那是一种创造的快乐,一种让无生命之物焕发生机的成就感。
半个月后,旗袍做好了。
我把它熨烫平整,挂在衣架上。
宝蓝色的云锦在阳光下泛着幽微的光泽,金线绣的并蒂莲若隐若现,雅致到了极点。
领口、袖口、开衩,每一处的滚边都匀称妥帖,盘扣像艺术品一样点缀其上。
它不仅仅是一件衣服,更像是一件会呼吸的艺术品。
李老师来取衣服那天,当场就试穿了。
她身形保持得很好,旗袍上身后,更显得身姿挺拔,风韵不减当年。
她对着镜子,来来回回地看,眼眶都有些湿润了。
“太美了,小林师傅,太美了。”她拉着我的手,不住地赞叹,“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她付了尾款,还额外多给了我一个大红包。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的手艺,值这个价。”
我推辞不过,只好收下。
送走李老师,我捏着那个厚厚的红包,心里百感交集。
这笔钱,不仅能让我们娘俩的生活宽裕不少,更重要的是,它代表着一种认可。
一种对我手艺的认可,对我价值的认可。
我不再是那个只会围着灶台转、被丈夫嫌弃没有价值的家庭主妇。
我叫林岚,我是一个手艺人。
我靠自己的双手,也能撑起一片天。
这件事之后,李老师把我介绍给了她的许多老朋友、老同事。
我的名气,在那个小小的圈子里,慢慢传开了。
来找我做旗袍的人越来越多,有参加女儿婚礼的母亲,有出席重要宴会的女士,甚至还有年轻的姑娘,想做一件改良旗袍当日常穿着。
我的“工作室”开始忙碌起来。
缝纫机的嗡鸣声,成了我生活里最动听的背景音乐。
针尖在布料上穿梭,带出的不仅仅是丝线,更是我的希望和未来。
我开始给悦悦报了她喜欢的舞蹈班,周末带她去公园,去科技馆。
我们的生活,虽然依旧简单,却充满了阳光和笑声。
偶尔,我也会在深夜里想起陈斌。
想起我们曾经的家,想起那些一去不复返的日子。
但那点伤感,就像水面上的涟漪,很快就散去了。
我的世界,已经有了新的重心。
那片由针线和布料构筑的世界,虽然小,却坚固而温暖。
第三章 不速之客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入了冬。
我的小生意越来越好,甚至开始需要提前预约排期了。
我用赚来的钱,给家里添置了一台新的洗衣机,给悦悦买了一架她念叨了很久的电子琴。
看着悦悦坐在琴凳上,用小小的手指笨拙地弹着“小星星”,我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宁和富足。
就在我以为生活会一直这样平静下去的时候,一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那天下午,我刚送走一位客人,正在收拾裁减下来的布头,门铃响了。
我以为是快递,没多想就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人,让我愣住了。
是我的前婆婆,陈斌的母亲。
她穿着一件暗红色的羽绒服,头发烫成了时髦的小卷,但眉宇间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愁苦。
她看到我,表情有些不自然,嘴唇动了动,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林岚……我,我能进去坐坐吗?”
我侧过身,让她进了屋。
她局促地站在玄关,打量着我这个小小的家。
“挺……挺干净的。”她干巴巴地说。
我给她倒了杯热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我开门见山地问。
我们之间,实在没什么好寒暄的。
她捧着水杯,像是在汲取一点温暖,沉默了很久。
“我……我是来看看悦悦。”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借口。
“悦悦在幼儿园,四点半才放学。”
“哦,哦……”她点点头,又没话了。
气氛尴尬得几乎凝固。
我不想和她这样耗着,便转身回到我的工作台前,拿起针线,继续做我的活计。
她看着我手里的针线活,眼神复杂。
“你……还在做这个啊。”
“嗯,总得吃饭。”我头也不抬地回答。
或许是我的冷淡让她放下了戒备,或许是她心里的苦水实在憋不住了,她的话匣子,突然就打开了。
“林岚啊,妈知道,以前是我对不住你。”
这一声“妈”,叫得我心里一抽。
“陈斌他……他跟你离婚,娶了那个苏晴,我一开始……也是高兴的。”
她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疲惫。
“那姑娘长得是真俊,嘴也甜,一口一个‘阿姨’叫得我心里舒坦。我想着,陈斌喜欢,那就随他去吧。”
“可谁知道……这日子过起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啊!”
她开始滔滔不绝地抱怨起来。
“那个苏晴,十指不沾阳春水!别说做饭了,连个碗都洗不干净!每天就知道打扮,买些死贵死贵的衣服、包,花钱跟流水似的!”
“陈斌说她两句,她就掉眼泪,说陈斌不爱她了,是不是嫌弃她了。陈斌那个犟驴,就吃她这一套,反过来还说我这个当妈的多事!”
“家里乱得跟猪窝一样,衣服堆得到处都是。我过去想帮着收拾收拾,她还不乐意,说我侵犯她隐私。”
“前两天我感冒了,躺在床上一天,想喝口热水都没人倒。她倒好,在房间里敷着面膜听音乐,问都不问一句。”
前婆婆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
“我这时候才想起你的好啊,林岚。以前你在家,哪天不是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饭菜做得热热乎乎?我跟老头子有个头疼脑热的,你比陈斌都上心。”
“人啊,真是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我静静地听着,手里的针一下一下,扎在绣绷上。
心里没有幸灾乐祸,只有一片荒唐的平静。
这些话,如果是半年前听到,我或许会痛哭一场,觉得自己的付出终于被人看见了。
但现在,我只觉得讽刺。
当我任劳任怨地做着这一切时,他们觉得理所当然。
现在失去了,才想起我的好。
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理所当然?
“您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我放下针线,看着她,“我们已经离婚了。”
她被我问得一噎,脸上的表情更加尴尬。
“我……我就是,就是心里憋得慌,想找个人说说。”
“陈斌是您的儿子,苏晴是您的儿媳妇。他们的日子,得他们自己过。您要是觉得受了委屈,就跟陈斌说,跟我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的语气很平静,但也很坚决。
我不想再搅进他们家那潭浑水里。
她大概是听出了我话里的疏离,没再继续说下去。
又坐了一会儿,她就起身告辞了。
走到门口,她又回头,有些犹豫地问:“林岚,你……恨陈斌吗?”
我摇了摇头。
“不恨了。”
是真的不恨了。
爱之深,才会恨之切。当爱已经消散,恨也就失去了根基。
他现在于我而言,只是悦悦的父亲,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送走前婆婆,我回到屋里,看着那杯她没怎么喝过的水,已经凉透了。
就像我们之间那些曾经的亲情,也早就凉了。
第四章 悦悦的生日
悦悦的六岁生日,在初雪那天。
一大早,窗外就飘起了细碎的雪花,给整个世界都铺上了一层薄薄的白。
我提前一天就买好了食材,准备亲手给悦悦做一个她最喜欢的草莓蛋糕。
我还用零碎的漂亮布头,给她做了一个穿着小花裙子的布偶娃娃,作为生日礼物。
悦悦高兴坏了,抱着娃娃亲了又亲。
“妈妈,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上午,我正打着奶油,门铃响了。
打开门,是陈斌。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羊绒大衣,脖子上围着一条新潮的格子围巾,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他手里提着一个巨大的、包装精美的礼品盒。
“我来给悦悦过生日。”他说,语气有些不自然。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他身后又探出一个脑袋。
是苏晴。
她化着精致的妆,穿着一件白色的长款羽绒服,看起来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她看到我,脸上挤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林岚姐,你好。”
我心里咯噔一下,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进来吧。”我淡淡地说。
悦悦看到陈斌,高兴地跑过去:“爸爸!”
陈斌一把抱起她,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悦悦,生日快乐!看爸爸给你带了什么礼物?”
他把那个大礼盒递给悦悦。
悦悦拆开一看,是一个非常漂亮的智能娃娃,会说话,会唱歌,眼睛还会眨。
“哇!”悦悦发出一声惊叹。
苏晴适时地走上前,蹲下身,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有亲和力。
“悦悦,喜欢吗?这是阿姨特意给你挑的哦。”
悦悦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手里的娃娃,没有说话,只是抱着娃娃,默默地退回到了我的身边。
苏qing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陈斌有些尴尬,打圆场说:“悦悦是害羞呢。”
我没接话,只是对悦悦说:“悦悦,谢谢爸爸和……阿姨。”
悦悦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气氛一度很尴尬。
我让他们在客厅坐,自己继续回厨房做蛋糕。
陈斌跟了进来,靠在门框上。
“林岚,你别多心,我带苏晴来,是想让她们培养培养感情。毕竟以后……悦悦也需要她照顾。”
我裱花的动作顿了一下。
“陈斌,悦悦有我照顾,不需要别人。”我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还有,以后这种场合,你最好还是自己来。”
我的直接让他有些下不来台。
“你怎么还是这么犟?”他皱起眉头。
“我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你以前没发现而已。”
客厅里,苏晴试图和悦悦搭话。
“悦悦,你这个新娃娃会讲好多故事呢,阿姨教你怎么玩好不好?”
悦悦抱着我给她做的小布偶,摇了摇头。
“我喜欢妈妈做的娃娃。”
苏晴的脸色彻底挂不住了。
中午,我做了一大桌子菜,都是悦悦爱吃的。
可乐鸡翅,糖醋里脊,玉米虾仁。
饭桌上,陈斌试图缓和气氛,不停地给悦悦夹菜。
苏晴大概是想表现一下,也夹了一筷子鱼肉给悦悦,还细心地想把刺挑掉。
但她显然不常做这个,一根小小的鱼刺,她用筷子拨弄了半天,鱼肉都碎了,刺还没弄出来。
最后还是我看不下去,拿过碗,三两下就把鱼刺剔得干干净净。
苏晴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一顿饭,吃得五味杂陈。
吃完饭,我把蛋糕端了出来。
插上六根蜡烛,关上灯。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我们一起唱着生日歌,烛光映着悦悦兴奋的小脸,也映着我们三个大人各怀心事的神情。
悦悦闭上眼睛,许了个愿。
吹灭蜡烛后,她睁开眼,第一句话就是:“妈妈,我希望你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我的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
送走陈斌和苏晴后,屋子里终于又恢复了宁静。
那个昂贵的智能娃娃,被悦悦放在了角落里,她怀里抱着的,依然是那个不起眼的布偶娃娃。
晚上,悦悦睡着后,我收到陈斌的微信。
“今天,对不起。”
后面还有一句。
“苏晴她……其实没什么坏心眼,就是不太会跟孩子相处。”
我看着那条信息,很久都没有回复。
他还在为她解释。
他不懂,孩子的心是最敏感也最诚实的。
谁是真心对她好,谁是虚情假意,她看得比谁都清楚。
就像那个智能娃娃和布偶娃娃。
一个再昂贵、再智能,也比不上另一个,因为那里面,有妈妈一针一线缝进去的爱。
第五章 裂痕
悦悦生日之后,陈斌来得更勤了。
他总是以看女儿为借口,有时候提着水果,有时候带着新买的玩具。
但他待的时间越来越长,话也越来越多。
他开始跟我聊他的工作。
“最近公司人事变动,我带的那个项目出了点问题,几个下属不听话,烦死了。”
“要是你在,肯定能帮我分析分析,给我出出主意。”
他也会抱怨他的生活。
“苏晴她什么都好,就是太……不接地气了。我胃不好,想喝口热粥,她给我点外卖,送来的都是冰的。”
“家里请了钟点工,但还是感觉乱糟糟的。不像以前,我一回家,总是干干净净,热饭热菜。”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总是飘忽地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探寻和怀念。
我只是安静地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
偶尔,我会递给他一杯温水,就像招待一个普通的客人。
他的那些烦恼,他的那些不如意,都与我无关了。
我只是在心里冷眼旁观。
看,那个他费尽心机娶回家的“爱情”,在柴米油盐的磋磨下,也开始暴露出它不那么美好的一面了。
真正的生活,从来不是诗和远方,而是具体的、琐碎的、甚至是令人烦躁的一地鸡毛。
苏晴可以陪他风花雪月,但显然,她陪不了他同舟共济。
有一次,前婆婆又来了。
这次她没再绕弯子,而是直接拉着我的手,唉声叹气。
“林岚啊,我算是看明白了,过日子,还是得你这样的才行。”
“陈斌最近焦头烂额的,公司里不顺心,回家也没个清净。那个苏晴,不但帮不上忙,还天天跟他闹脾气,嫌他没时间陪她。”
“前两天两人大吵一架,苏晴跑回娘家了。陈斌一个人在家,吃了好几天的泡面。”
前婆婆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存折,塞到我手里。
“林岚,这里面是十万块钱,是我的体己钱。我知道你现在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你拿着,就当是我……我这个做奶奶的一点心意。”
我把存折推了回去。
“阿姨,您的心意我领了,但这钱我不能要。”
“我现在过得很好,我能养活自己和悦悦。”
我的拒绝,让她很意外。
她 शायद 以为,我还是那个需要依附陈家才能生存的女人。
她不懂,当我决定离开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下定决心,要靠自己站起来。
“林岚,你……你是不是还在生我们的气?”她试探着问。
我摇摇头,笑了笑。
“谈不上生气。只是觉得,我们都该往前看。”
送走她之后,我看着窗外萧瑟的街景,心里一片澄明。
他们家的裂痕,已经越来越大了。
而我,只是一个隔岸观火的人。
火光映在我的脸上,却暖不到我的心里。
我的温暖,来自于我身后的这个小家,来自于缝纫机下流淌出的每一寸锦绣。
年底,我接了一个大活儿。
一个本地知名的文化酒店,要为他们的中餐厅服务员,定制一批改良式的旗袍工作服。
数量大,工期紧,但报酬也相当丰厚。
我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就通过师傅介绍,请了两个手艺不错的师姐来帮忙。
我们三个人,在我那个小小的客厅里,开了个临时的“制衣厂”。
那段时间,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
裁剪、缝纫、锁边、熨烫……流水线一样地作业。
虽然累,但心里是火热的。
这是我独立以来,接到的最大的一笔订单。
做好它,我不仅能赚到一笔可观的收入,更能在业内,为自己打响名气。
陈斌又来过一次。
他看到我家里这番热闹的景象,愣在了门口。
他看着我熟练地指挥着师姐们工作,看着我跟客户打电话时自信从容的样子,眼神里充满了陌生和惊讶。
他大概从未想过,离开了他,我不仅没有潦倒落魄,反而活得更加有声有色。
他想跟我说话,但我实在太忙了,只能匆匆跟他说几句,就又投入到工作中。
他默默地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看着一屋子的布料和忙碌的身影,最后悄无声息地走了。
我甚至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那天晚上,我们终于赶完了最后一批货。
我把工钱结给两位师姐,她们拿着钱,高兴得合不拢嘴。
“岚岚,以后有这种好事,还找我们啊!跟着你干,有劲!”
送走她们,我一个人瘫在沙发上,虽然身体疲惫到了极点,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我打开手机,查了一下银行卡余额。
当看到那一长串数字时,我的眼泪掉了下来。
这不是陈斌给的补偿,也不是前婆婆给的施舍。
这是我,林岚,靠着自己的一双手,一针一线,堂堂正正赚来的。
我终于可以,不依附任何人,给我和悦悦一个安稳的未来了。
第六章 回不去的从前
春节前,酒店的尾款结清了。
我做的这批工作服,得到了酒店方的高度赞扬。
他们说,这批旗袍大大提升了餐厅的文化品位和格调,很多客人都赞不绝口。
酒店经理还特意表示,以后有类似的需求,还会继续找我合作。
我的名气,彻底打出去了。
过年的时候,我给自己和悦悦都做了一件红色的新旗袍。
我的那件是丝绒的,复古典雅。
悦悦那件是棉布的,上面用彩线绣着可爱的兔子图案,还镶了毛茸茸的白边,喜庆又俏皮。
除夕夜,我们娘俩穿上新衣服,包了饺子,看春晚。
虽然只有两个人,但屋子里暖意融融。
悦悦抱着我的胳膊,仰着小脸问:“妈妈,你开心吗?”
我摸摸她的头:“开心,有悦悦陪着妈妈,妈妈就最开心了。”
新年的钟声敲响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陈斌。
电话那头的背景音很嘈杂,像是在KTV。
“林岚,新年快乐。”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酒气。
“新年快乐。”我礼貌地回应。
“你……在干什么?”
“和悦悦看春晚。”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
“苏晴……她跟朋友出去玩了,我一个人在家,没意思,就出来跟他们喝几杯。”他没头没脑地解释着。
我“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又说:“我妈今天给我打电话,说她去看你了,说你现在……过得挺好。”
“挺好的。”
“她说你把她给的钱退回去了。”
“我不需要。”
“林岚……”他忽然叫我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脆弱,“我有点想你了。”
“想你做的饺子,想我们一家三口一起看春晚的时候。”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丝微澜,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陈斌,都过去了。”
“过不去了!”他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林岚,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苏晴她根本就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个人!她只爱她自己!她不懂我,也不关心我!这个家冷得像冰窖一样!”
“我每天下班,最怕的就是回家!我宁可在公司加班,在外面应酬,我也不想回去面对那张漂亮的脸和空荡荡的屋子!”
他的话,像是一颗颗石子,投进我平静的心湖。
但我知道,湖面下的水,早已冰封。
“那是你的选择。”我冷静地说,“你选择了她,就要承担选择的后果。”
“我可以改!林岚,我真的可以改!我们……我们能不能……”
“不能。”我打断了他。
“陈斌,我们回不去了。”
“从你拿着离婚证,头也不回地奔向她的时候,我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挂了电话,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窗外,烟花在夜空中绚烂地绽放,又迅速地凋零。
就像我们曾经的感情。
悦悦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揉着眼睛问我:“妈妈,是爸爸打来的电话吗?”
我点点头。
“爸爸是想我们了吗?”
我把她搂进怀里,轻声说:“悦悦,爸爸有他自己的新生活了。我们也有我们的生活,对不对?”
悦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在我怀里蹭了蹭,又睡着了。
我抱着她,看着窗外的烟火,心里一片安宁。
是啊,我们有自己的生活。
一个虽然不完美,但却由我们自己亲手创造的,踏实而温暖的生活。
这就够了。
第七章 迟来的醒悟
春节过后,陈斌和苏晴的矛盾,彻底爆发了。
导火索,是陈斌的公司出了问题。
他负责的那个项目,因为一个决策失误,导致公司损失了一大笔钱。
他不仅被降了职,扣了年终奖,还背上了一个沉重的处分。
这是他工作以来,遭遇的最大的一次滑铁卢。
换做以前,他遇到这种事,回家后会把所有烦躁和压力都倾泻给我。
而我会默默地听着,给他倒杯热茶,然后等他冷静下来,再帮他一条条分析问题所在,想解决办法。
虽然我没上过班,但我懂人情世故,也懂得以退为进的道理。
很多时候,我的“局外人”视角,反而能给他一些启发。
但现在,他身边的人是苏晴。
据前婆婆后来哭着跟我说,陈斌垂头丧气地回到家,想找个人说说话。
苏晴正在网上看直播抢购,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异常。
等陈斌忍不住跟她说了公司的事,她非但没有安慰,反而抱怨起来。
“降职了?那我们下个月的房贷怎么办?我上个月看中的那个包还能买吗?”
“陈斌,我当初跟你在一起,可不是为了过这种苦日子的!”
她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陈斌本就脆弱的自尊心上。
两人大吵一架。
苏晴摔门而出,回了娘家,并且提出了离婚。
她说,她不能接受一个失败的男人。
陈斌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崩塌了。
他引以为傲的事业,没了。
他奋不顾身追求的爱情,也没了。
他在那个他亲手打造的、富丽堂皇的“新家”里,一个人枯坐了一夜。
第二天,他来找我了。
他来的时候,我正在给悦悦梳辫子。
他站在门口,胡子拉碴,眼窝深陷,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憔ें得不成样子。
悦悦看到他,怯生生地躲到了我身后。
“爸爸……”
陈斌看着悦悦,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他蹲下身,想去抱悦悦,悦悦却往后缩了缩。
他的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中。
“林岚,我……”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先进来吧。”我说。
我给他倒了杯水,他接过去,一口气喝干了。
他看着我,看着这个他曾经无比熟悉,如今却感到有些陌生的小屋。
屋子里有淡淡的皂香,有饭菜的香气,有悦悦的笑声。
这是家的味道。
是他失去了,才懂得珍贵的味道。
“苏晴……要跟我离婚。”他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听说了。”我平静地回答。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林岚,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该鬼迷心窍,不该被那些虚无缥缥的所谓爱情冲昏了头。”
“我把珍珠当鱼目,把鱼目当珍珠。我亲手把我最宝贵的东西给扔了。”
“这半年来,我没有一天是真正开心的。那个家,再漂亮也只是个房子,没有你和悦悦,它就不是家。”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也开始哽咽。
“我每天都在想你,想你炖的汤,想你给我熨的衬衫,想我加班回来你给我留的那盏灯。”
“我想悦悦,想听她叫我爸爸,想抱抱她。”
“林岚,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很无耻,很可笑。”
“但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
他的这番话,是他迟来的醒悟。
如果是在半年前,或许还能在我心里激起万丈波澜。
但现在,我听着,只觉得像是在听一个与我无关的故事。
故事里的男主角,很可怜。
但故事里的女主角,已经走出了故事。
我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快意,只有一种淡淡的悲悯。
为他,也为我们那段逝去的十年。
“陈斌,”我开口,声音很轻,但很清晰,“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你选了她,就要承受失去我的代价。”
“现在,她选了离开,你也要承受失去她的代价。”
“这是你的人生,你的功课,你得自己去完成。”
我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他眼中最后一点希冀的火苗。
他愣愣地看着我,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第八章 他跪下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
陈斌就那么呆呆地看着我,眼神从最初的悔恨、痛苦,慢慢变成了一种绝望。
他大概是终于明白了,我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是气话,也不是在故作姿态。
而是我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我真的,已经不爱他了。
也真的,不打算回头了。
“林岚……”他喃喃地叫着我的名字,声音里带着破碎的颤音。
突然,他做出了一个让我震惊的举动。
他“扑通”一声,双膝跪在了我的面前。
这个一向把面子看得比天还大的男人,这个在我面前永远保持着高高在上姿态的男人,就这么直挺挺地,跪在了我租来的这间小屋的冰冷地板上。
悦悦吓得“哇”一声哭了出来,紧紧地抱住我的腿。
我心里一紧,赶紧把悦悦抱起来,捂住她的眼睛。
“悦悦不哭,不怕,妈妈在。”
我抱着女儿,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陈斌。
他的头深深地埋着,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林岚,我求求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们复婚吧。”
“我发誓,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和悦悦,我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你,我的工资卡,我的所有,全都交给你。”
“我再也不会犯浑了,我只要你,只要这个家。”
他的哭求声,混杂着悦悦的哭声,在这间小小的屋子里回荡,显得那么刺耳,又那么荒诞。
复婚?
多么可笑的两个字。
当初是他,决绝地要离婚,说我们之间没有爱情。
如今也是他,卑微地跪在地上,哭着求我复婚。
他以为婚姻是什么?是他想要就要,想扔就扔的旧衣服吗?
他以为我的心是什么?是被他伤得千疮百孔之后,还能用几句廉价的忏悔就轻易缝补起来的破布吗?
我的心,在那个阴沉的下午,在他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时,就已经死了。
现在这颗跳动的心,是为了悦悦,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热爱的这份手艺而跳动的。
里面,再也没有他的位置了。
我抱着悦悦,一步步后退,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
“陈斌,你起来。”我的声音冷得像冰。
“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他耍起了无赖,就像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只觉得可悲又可笑。
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塌糊涂,不想着如何自己站起来,却把希望寄托在跪求前妻的原谅上。
他根本就没真正醒悟。
他不是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只是在逃避。
逃避事业的失败,逃避爱情的幻灭,逃避一个人的孤独。
他想回到的,不是我身边,而是一个可以为他遮风挡雨的港湾,一个可以让他喘息的避难所。
而我,不想再做那个港湾了。
“你跪在这里,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说,“你吓到孩子了。”
他听到“孩子”两个字,身体一僵,缓缓抬起头。
当他看到悦悦在我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满是惊恐的小脸时,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羞愧和痛苦的神色。
“我……我……”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膝盖却像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
那是他最后的尊严,和最后的希望,在做着徒劳的拉扯。
第九章 我笑了
看着陈斌跪在地上,痛苦挣扎的样子,我忽然笑了。
不是嘲笑,不是讥讽,也不是胜利者的炫耀。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带着一丝荒谬和释然的笑。
我笑我们这十年的纠缠,像一场闹剧,开头平淡,中间狗血,结局却如此出人意料。
我笑他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在我需要的时候,他吝于给予分毫;在我不需要的时候,他却想倾其所有。
我也笑我自己,笑我曾经的卑微和执着,笑我终于从那段不堪的过往中,走了出来,活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
我的笑声很轻,但在寂静的屋子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陈斌愣住了,他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我。
悦悦也停止了哭泣,用泪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我,小声问:“妈妈,你笑什么?”
我低下头,亲了亲她的额头,柔声说:“妈妈笑,是因为天晴了。”
是的,天晴了。
我心里的那片阴霾,在这一刻,彻底散去了。
我把悦悦放到地上,让她去自己的房间玩。
然后,我走到陈斌面前,蹲下身,平视着他。
“陈斌,你起来吧。”我的语气,平静而温和。
“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你跪着,也改变不了什么。”
“复婚,是不可能的。不是因为我恨你,也不是为了报复你。”
“而是因为,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林岚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以前的林岚,她的世界只有你和孩子,她的喜怒哀乐都系在你一个人身上。你的一句夸奖,能让她高兴一整天;你的一句责备,能让她彻夜难眠。”
“但你亲手打碎了她的世界,也杀死了那个她。”
“现在的我,叫林岚。我是一个手艺人,是悦悦的妈妈。我的世界里,有我的事业,我的朋友,我的女儿,有我亲手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未来。”
“这个世界很小,但很完整,也很热闹。说实话,已经……容不下你了。”
我的话,像一把温柔的刀,一点点剖开现实,让他看清真相。
他的脸色,从涨红,到煞白,最后变成了一片死灰。
他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他终于明白,他是真的,永远地,失去我了。
他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身形踉跄,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我明白了。”他沙哑地说。
他没有再纠缠,也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悦悦房间紧闭的门,然后转身,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
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
屋子里,又恢复了宁静。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我的缝纫机上,那台老伙计,泛着温润的光泽。
桌上,还放着我刚裁剪好的一块香云纱料子,那是我准备给自己做的一件新旗袍。
我走过去,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光滑而有质感的布料。
我的生活,就像这块布料,曾经被剪碎,被揉皱。
但现在,我要用自己的双手,把它重新缝合成一件美丽的衣裳。
上面会有阳光的温度,会有女儿的笑声,会有针尖上闪耀的光芒。
至于过去,就让它过去吧。
毕竟,人总是要往前看的。
而我的前方,阳光正好。
来源:仿生电子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