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年我参军前夜,暗恋多年的女同学找到我,拉着我去了小树林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0-24 22:36 1

摘要:推土机的履带碾碎瓦砾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我像疯了一样冲了过去,拦在了那台钢铁巨兽面前。周围的邻居和施工队的人都惊呆了,对着我大喊,但我什么都听不见,眼里只有那栋即将被夷为平地的老屋。

推土机的履带碾碎瓦砾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我像疯了一样冲了过去,拦在了那台钢铁巨兽面前。周围的邻居和施工队的人都惊呆了,对着我大喊,但我什么都听不见,眼里只有那栋即将被夷为平地的老屋。

整整三十年,从我还是个穿着军装、皮肤黝黑的毛头小子,到如今两鬓斑白、满脸风霜的中年男人,我每个月雷打不动地往一个地址汇款,守护着这栋我从未住过一天的老屋。我没图过它的一砖一瓦,也没想过要什么回报,我守的,只是一个承诺。

一个在三十年前,那个蝉鸣稀疏的夏末夜晚,在村口那片幽暗的小树林里,一个叫林晓燕的姑娘,流着泪对我许下的承诺。

这一切,都要从1982年那个改变了我一生的夜晚说起。

第1章 军装与白衬衫

1982年的夏天,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燥热而又亢奋的气息。我们那个坐落在丘陵之间的小镇,叫清溪镇,那年夏天最热门的话题,就是征兵。能穿上一身草绿色的军装,戴上大红花,在全镇父老的瞩目下坐上开往军营的卡车,是每个半大小子最光荣的梦想。

我叫陈卫国,人如其名,父母给我取这个名字,就是盼着我将来能保家卫国。所以,当我拿到那张鲜红的入伍通知书时,我爹,一个抽了一辈子旱烟的老实农民,破天荒地买了一挂鞭炮,在院子里噼里啪啦放了足足十分钟,震得半个镇子都听见了。

那几天,我家门槛都快被踏平了。亲戚、邻居、同学,一波接一波地来给我道贺。我穿着崭新的军装,胸前别着大红花,一遍遍地接受着大家的祝福,脸上的笑都快僵了。可我的心里,却始终揣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怅然。

我总是不由自主地,在人群里寻找一个身影。

那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白衬衫,扎着两条麻花辫,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儿的姑娘——林晓燕。

林晓燕是我高中同学,也是我偷偷放在心里三年的姑娘。她家境不好,父亲早逝,母亲身体又弱,下面还有一个比她小五岁的弟弟。可她从来不自卑,成绩永远是班里前三名,人也总是干干净净,那件白衬衫的领口,永远都带着一股淡淡的肥皂清香。

我不敢跟她表白。那个年代的感情,是含蓄的,是羞涩的。我能做的,就是在她被班里调皮的男生欺负时,第一个站出来替她撑腰;在她交不起学杂费,一个人躲在教室角落里偷偷抹眼泪时,把我攒了半年的零花钱,偷偷塞进她的课本里,还夹着一张写着“别哭,一切都会好的”的纸条。

她知道是我,但我们谁也没说破。我们之间,隔着一层比窗户纸还薄,却又比泰山还重的默契。

我以为,在我走之前,这份默契会一直保持下去。我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把这份喜欢打包进行囊,带到遥远的军营里,在想她的时候,拿出来悄悄看一看。

可我没想到,就在我参军的前一天晚上,她会来找我。

那天晚上,家里的送行宴刚散,客人们都走了。我娘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给我收拾行李,翻来覆去地念叨着:“到了部队要听领导的话,要跟战友搞好关系,别怕吃苦,但也别亏着自己……”我爹则蹲在院子门口,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旱烟,烟头的火星在夜色里一明一暗,像他那颗既骄傲又舍不得的复杂心情。

我心里也堵得慌,借口出去透透气,一个人走到了村口的大槐树下。夏末的晚风格外温柔,吹在脸上,却吹不散我心头的离愁别绪。

就在我对着满天星斗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卫国……”

我浑身一震,猛地回过头。

月光下,林晓燕就站在不远处,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白衬衫,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她的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眼神里带着一丝我从未见过的慌乱和决绝。

“晓燕?你怎么来了?”我的心“怦怦”直跳,像揣了只兔子。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快步走到我面前,不由分说地拉住我的手腕。她的手很凉,还微微有些颤抖。

“跟我来。”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像个木偶一样,被她拉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了村口那片漆黑的小树林。

第2章 小树林里的承诺

小树林里很黑,只有零星的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周围是此起彼伏的虫鸣,越发衬得这里寂静。我的心跳得更快了,几乎能听到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声音。

林晓燕一直拉着我走到树林深处,才停下脚步。她松开我的手,转过身来面对着我。在昏暗的光线下,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急促的呼吸。

我们谁都没有说话,尴尬和紧张的气氛在空气中迅速发酵。

“那个……明天几点的车?”最终,还是我先开了口,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早上八点。”她回答,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我的心上。

“哦……”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沉默再次降临。我能闻到她身上那股熟悉的肥皂清香,混杂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让我有些心猿意马。我甚至能想象到,她此刻正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我,眼神里会是怎样的情绪?是不舍?是祝福?还是……

“卫国,”她又开口了,这一次,她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我……我有个请求。”

“你说!”我立刻挺直了腰杆,像个即将接受命令的士兵,“只要我能做到,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她被我这副样子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但那笑声里却含着一丝苦涩。她低下头,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当我以为她不会再说话的时候,她却猛地抬起头,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

“卫,卫国……你当兵走后,能不能……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她的话说得断断续续,充满了犹豫。

“你说,晓燕,到底什么事?”我急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句地说道:“帮我……守住我们家。”

我愣住了。

守住她们家?这是什么意思?

“你家……不是好好的吗?”我不解地问。

林晓燕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月光下,我看到有晶莹的泪珠从她眼角滑落。她抬手胡乱地抹了一把脸,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我爹走得早,我娘身体不好,建军还小……我们家,就我一个顶事的。可我……我一个女孩子,我怕……我怕我撑不住。”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了,疼得厉害。我一直知道她家困难,却从不知道,这个看似坚强的姑娘,肩膀上扛着如此沉重的担子。

“别怕,有我呢!”我脱口而出,语气坚定得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晓燕,你放心!我虽然要去当兵了,但我会写信回来,我每个月都会寄津贴回来!有我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阿姨和建军饿着!”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急忙摇头,泪水甩了出来,溅到了我的手背上,滚烫滚烫的,“我不是要你的钱……我是想请你……请你帮我守住那栋老屋子。那是我爹留给我们唯一的念想了,我怕……我怕万一有什么变故,我们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她的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但我却听懂了她话语背后那深不见底的恐惧和无助。在那个年代,对于一个没有男丁的家庭来说,一栋房子,就是她们全部的根,是她们最后的庇护所。

“我明白了。”我郑重地点了点头,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承诺道,“晓燕,你放心去闯。不管你去哪里,去做什么,家里的事,有我。只要我陈卫国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替你守好阿untie和建军,守好那栋老屋!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真的?”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确定。

“真的!”我斩钉截铁,“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陈卫国对天发誓!”

听到我的誓言,林晓燕一直紧绷的身体终于松弛了下来。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靠在身后的一棵树上,低声地抽泣起来。那哭声压抑而痛苦,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听得我心都碎了。

我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任由她的哭声,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我的心。

哭了很久,她才慢慢平复下来。她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用手帕包着的东西,塞到我的手里。

“这个……给你。”

我借着月光打开,手帕里包着的是一颗用红线缠得整整齐齐的子弹头,已经磨得非常光滑。在子弹头的底部,歪歪扭扭地刻着两个字:平安。

“这是我从河边捡的,听老人说,这东西能辟邪,保平安。”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你戴着它,到了部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我紧紧地攥着那颗冰凉的子弹头,感觉它像一块烙铁,烫得我手心发疼。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成了一句:“晓燕,等我回来。”

“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像是受了惊吓的小鹿,转身就跑出了小树林,只留给我一个纤弱的背影。

我站在原地,摩挲着那颗子弹头,心里百感交集。我既为得到了她的信物而欣喜,又为她托付的重担而感到压力。但我更多的是一种被信任的豪情。

那个夜晚,我对着星空暗暗发誓:林晓燕,你放心,你的家,就是我的家。我陈卫国,拿命给你守着!

我以为,这会是一个美好故事的开始。我以为,等我退伍回来,迎接我的,会是她灿烂的笑脸。

可我做梦也没想到,这一别,再见时,竟已是三十年后,物是人非。

第3章 汇款单与陌生人

第二天一早,我就在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和乡亲们的欢送声中,坐上了开往军营的卡车。人群中,我拼命寻找林晓燕的身影,可直到卡车开出镇子,我都没能再看她一眼。

新兵连的生活是艰苦而充实的。高强度的训练几乎榨干了我所有的精力,每天熄灯号一响,我沾着枕头就能睡着。可即便如此,我还是会雷打不动地在每个周末的晚上,躲在被窝里,用手电筒照着,给林晓燕写信。

信里,我跟她讲部队里的趣事,讲我们班长有多严厉,讲食堂的馒头有多大,讲第一次实弹射击时我有多紧张。我把对她的思念,小心翼翼地藏在字里行间,盼着她能读懂。

第一个月发津贴,我拿到了六块钱。在那个猪肉才七毛钱一斤的年代,这算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我留下一块钱买信纸邮票和肥皂,剩下的五块钱,一分不差地寄了回去。我在附言里写着:晓燕,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给阿姨买点好吃的,给建军买两本新书。别跟我客气,你忘了,我答应过要帮你守着家的。

信寄出去了,钱也汇出去了,如同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回音。

我不死心,第二个月,第三个月……我继续写信,继续寄钱。我相信,她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或许是学习太忙,或许是不方便回信。

直到半年后,我收到了我发小的来信。信里,除了说些家常,他还提了一句:“对了,卫国,你还记得林晓燕吗?就是你以前老盯着看的那个。听说她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前两个月就跟家里安排的男人结了婚,嫁到县城去了。听说对方家里条件不错,是个开拖拉机的。”

看到那段话的时候,我正在训练场上练习投弹。手里的木柄手榴弹“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我整个人都懵了,像被一道晴天霹雳劈中,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班长冲过来,对着我就是一顿臭骂。可我什么都听不见,耳朵里反复回响着发小信里的那句话:“她结婚了,嫁到县城去了。”

为什么?

为什么不等我?

为什么连一封信都不给我回?

那个在小树林里流着泪,让我帮她守住家的姑娘,那个把刻着“平安”的子弹头塞到我手里的姑娘,怎么会这么快就嫁给了别人?

那晚,我失眠了。我把那颗子弹头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来,在手心里攥得紧紧的,冰冷的金属硌得我手心生疼。我想不通,我真的想不通。

一股被欺骗、被背叛的愤怒和委屈涌上心头。我甚至产生了一个冲动的念头:从今往后,我再也不管她们家的事了!她既然已经嫁了人,有了依靠,哪里还需要我这个傻小子替她“守着家”?

可是,当下一个月发津贴的时候,我犹豫了。

我想起了那个夜晚,她无助的眼神和压抑的哭声。我想起了我拍着胸脯,对天发誓的承诺。

“只要我陈卫国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替你守好阿姨和建军,守好那栋老屋!”

承诺就是承诺。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是我爹从小教我的道理。

她可以不守信用,但我陈卫国不能。

最终,我还是走进了邮局,把五块钱工工整整地填在了汇款单上。只是这一次,收款人的名字,我写的是林晓燕的母亲,地址,依然是那栋老屋。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给林晓燕写过信。但我寄钱的习惯,却雷打不动地坚持了下来。五块,十块,二十块……随着我津贴的上涨,我寄回去的钱也越来越多。这笔钱,成了我在部队生活的一部分,成了一种戒不掉的习惯,也成了我内心深处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

几年后,我从部队退伍。回到清溪镇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林晓燕家的那栋老屋。

那是一栋很普通的砖瓦房,院门紧锁,门上的油漆已经剥落,露出里面木头的本色。我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隔壁的王大娘探出头来,认出了我:“是卫国啊?当兵回来了?”

“是啊,王大娘。”我笑着应道,“阿姨和建军在家吗?”

“你说林家嫂子啊,”王大娘叹了口气,“她身体一直不好,前两年就跟着她儿子建军搬到县城去了。这屋子,空了好久了。”

我的心一沉。

“那……晓燕呢?她……回来过吗?”我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个名字。

“晓燕?”王大娘撇了撇嘴,“那丫头,自从嫁出去,就跟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一次都没回来过。真是个没良心的,她娘和她弟,全靠你这些年从部队寄钱回来撑着。建军那孩子倒是有良心,每次回来都念叨你,说等将来出息了,一定要好好报答你这个恩人。”

听了王大D娘的话,我心里五味杂陈。原来,我寄回去的钱,真的成了她们家的支柱。原来,林晓燕真的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回来过。

从那以后,我开始往林建军在县城的地址汇款。偶尔,他会给我回一封信,信里总是客客气气地叫我“卫国哥”,感谢我的帮助,说一些家里的近况,但对他的姐姐林晓燕,却总是绝口不提。

我也没有再问。

时间就像清溪镇门前的那条河,不急不缓地流淌着。我进了镇上的工厂,娶妻生子,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那段年少时的心事,连同那颗刻着“平安”的子弹头,被我一起锁进了一个樟木箱子底,再也没有打开过。

我以为,这件事就会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淡去,成为一个只有我自己知道的秘密。

直到三十年后,一通电话,将这一切尘封的往事,重新炸了出来。

第4章 推土机前的对峙

电话是老家的邻居打来的,声音焦急:“卫国啊,你快回来看看吧!镇东那一片要搞开发,全都要拆了!林家那栋老屋,今天就要动工了!”

“什么?!”我“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手里的茶杯都差点摔了。

林家老屋要被拆了?

我来不及多想,跟老婆交代了一声,抓起车钥匙就往老家赶。一路上,我的心都揪着,油门踩到了底。

三十年了,我几乎已经忘了林晓燕的模样,可那个夜晚在小树林里的承诺,却像烙印一样刻在我的骨子里。我答应过她,要替她守住那个家。

当我满头大汗地赶到清溪镇时,眼前的一幕让我的血一下子冲上了头顶。

那片我熟悉的街区,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而在废墟的尽头,一台黄色的推土机正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履带缓缓转动,朝着那栋孤零零立着的老屋逼近。

“住手!”我大吼一声,拨开围观的人群,疯了一样冲了过去。

于是,便发生了开头的那一幕。

我张开双臂,像一尊雕像,死死地挡在推土机前。司机被我吓了一跳,赶紧踩下刹车。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推土机的铲斗停在了离我不到半米的地方。

“你这人干什么!不要命了!”施工队的工头跑过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道。

“这房子不能拆!”我红着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能拆?你谁啊你?房主都签了拆迁协议了,你在这儿逞什么英雄!”工头不屑地说道。

房主?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林建军。

“建军呢?把他给我叫来!”我怒吼道。

正说着,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男人从人群里挤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尴尬和无奈。他比我记忆中那个瘦弱的少年要胖了不少,头发也有些稀疏,但那眉眼,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林建军。

“卫国哥,你……你怎么来了?”他看着我,眼神有些躲闪。

“我怎么来了?”我冷笑一声,指着他身后的推土机,质问道,“我要是不来,这个家是不是就没了?建军,你忘了我答应过你姐什么吗?你忘了我这三十年是怎么做的吗?你就这么把房子卖了?”

我的声音很大,周围的邻居都围了过来,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林建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把我拉到一边,低声解释道:“卫国哥,你先别激动,你听我说。现在时代不一样了,镇里搞开发,给的补偿款很高。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我妈身体一直要吃药,我孩子马上也要上大学了,到处都要用钱。拿着这笔钱,我们可以在县城换个大点的房子,这……这是好事啊。”

“好事?”我气得浑身发抖,“为了钱,你就可以把你姐托付给我的家卖掉?这是你们唯一的根了!你对得起你姐吗?”

“我姐?”林建军的脸色变得有些复杂,他苦笑了一下,“卫国哥,都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我姐她,早就不是我们林家的人了。她有自己的家,自己的生活,这栋老房子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不重要?”我无法接受这个说辞,“这不可能!当年她走的时候,亲口对我说的,让我帮她守住这个家!她不可能就这么忘了!”

“卫国哥,你别再那么天真了,行吗?”林建军的语气也有些激动起来,“三十年了!她一次都没回来过,一分钱都没给家里寄过!这个家,是靠你,是靠我妈,是靠我撑下来的,跟她林晓燕有什么关系!她凭什么……”

“住口!”我厉声打断了他,“不许你这么说你姐!她一定是有苦衷的!”

“苦衷?她能有什么苦衷!”林建军也来了火气,声音陡然拔高,“她就是自私!当年为了嫁个有钱人,抛下生病的妈和年幼的弟弟,一个人跑到县城过好日子去了!这些年,她管过我们娘俩的死活吗?要不是你,我们娘俩早就饿死街头了!现在拆迁了,她倒好,连个面都不露,这房子,我卖了又怎么了?我拿这笔钱,天经地义!”

林建军的话,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

是啊,三十年了,她音讯全无。在所有人的眼里,她就是一个自私自利、嫌贫爱富的女人。

可我……我为什么还是不愿意相信?

我的脑海里,反复出现的,还是那个在小树林里哭得瑟瑟发抖的瘦弱身影。一个能把“家”看得那么重的女孩,怎么会变成建军口中那个样子?

我不信,我死也不信。

“不管你怎么说,今天这房子,谁也别想拆!”我咬着牙,重新站回到推土机前,“除非我死了,否则谁也别想动它一砖一瓦!”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僵持住了。工头急得直跳脚,林建军也是一脸的为难。周围的邻居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驶来,停在了人群外。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素色连衣裙的女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看起来四十多岁的样子,身材有些清瘦,脸上带着岁月的风霜,但那双眼睛,那熟悉的眉眼轮廓,却让我的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

尽管时光已经在她身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记,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林晓燕。

她,终于还是回来了。

第5章 三十年的真相

林晓燕缓缓地穿过人群,向我们走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包括我和林建军。

“姐?”林建军愣愣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复杂。

林晓燕没有看他,她的目光,越过所有人,径直落在了我的身上。当我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三十年,一万多个日日夜夜。我曾在脑海中无数次幻想过我们重逢的场景,却从没想过,会是在这样一种堪称狼狈和不堪的境地之下。

她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还是我先打破了沉默。

“你……回来了。”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三个字,仿佛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

她点了点头,泪水终于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她快步走到我面前,看着我,又看了看我身后的老屋和那台虎视眈眈的推土机,脸上露出了惨然的笑容。

“卫国,对不起。”她轻声说,“我回来晚了。”

“姐,你回来干什么!”林建军回过神来,语气里带着一丝怨怼,“这个家已经跟你没关系了!你还回来干什么!”

林晓燕没有理会弟弟的质问,她只是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痛苦:“卫国,让你受委屈了。这件事,不怪建军,都怪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看着她,心里那个盘踞了三十年的疑问,终于问出了口,“当年,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为什么要嫁给别人?为什么……三十年都不回来?”

我的每一个问题,都像一块石头,重重地砸在她的心上。

林晓燕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里多了一丝决然。她转过身,看着情绪激动的林建军,缓缓地开了口。

“建军,你一直觉得,是姐当年嫌家里穷,抛下你们去过好日子了,对不对?”

林建军没说话,但那倔强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错了。”林晓燕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我之所以嫁人,之所以三十年不跟家里联系,不是因为我自私,而是因为……我要救我们这个家。”

她顿了顿,说出了一段让我和林建军都目瞪口呆的往事。

原来,在她们父亲去世前,因为做生意失败,在外面欠下了一大笔赌债。债主是县城里一个有名的混混,叫李大头。父亲去世后,李大头找上门来,逼着她们还钱。家里当时已经山穷水尽,哪里拿得出钱来。李大头看上了林晓燕,就提出了一个条件:要么还钱,要么让林晓燕嫁给他那个不学无术的儿子。

“我娘当时都快被逼疯了,要去跳河。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个家散了。”林晓燕的声音哽咽了,“我答应了李家的婚事。但我也提了一个条件,那就是他们家必须对外保密这件事的真相,不能让我娘和建军在镇上抬不起头来。而且,他们必须答应,让我继续想办法还清我爹欠下的债。李大头同意了,因为他要的不是钱,是面子。”

“所以,我参军前夜你来找我……”我的心猛地一抽。

“是。”林晓燕看着我,泪如雨下,“卫国,对不起,我利用了你。我知道你喜欢我,我知道你是个重承诺的人。我当时已经走投无路了,我不知道除了你,我还能相信谁。我让你‘守住这个家’,其实是想拜托你,在我离开后,能帮我照顾我妈和建军,能用你的津贴,帮我们家渡过最难的难关。我没脸直接跟你要钱,只能用这种方式……”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我嘶哑着声音问。

“我不敢!”她痛苦地摇着头,“卫国,你当时是全镇的骄傲,前途一片光明。我怎么能让你背上我们家这么沉重的包袱?怎么能让你为了我,去得罪李大头那样的人?我只能骗你,我只能让你以为我是一个嫌贫爱富的女人,让你对我死心,让你开始新的生活。我给你写的信,写了一封又一封,可没有一封敢寄出去……”

真相大白。

我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如遭雷击。

原来,我恨了三十年的“背叛”,竟然是一个女孩用自己一生的幸福,为家人织就的保护网。

原来,我以为的“施舍”,竟然是她计划中,偿还巨债、拯救家庭的关键一环。

原来,她不是不告而别,而是用最残忍的方式,给了我最深沉的保护。

“姐……”林建军也听傻了,他呆呆地看着林晓燕,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我嫁到李家后,日子并不好过。”林晓燕没有看他,仿佛在自言自语,“他们家看不起我,我丈夫更是对我非打即骂。但我都忍了。我拼命地干活,打零工,攒下的每一分钱,都偷偷地存起来。而你寄来的钱,卫国哥,”她转向我,“每一笔,我都让建军记着账,一分不少地拿去还给了李家。整整十五年,我们才终于把那笔债还清。”

“还清了……那你为什么还不回来?”林建军哭着问。

林晓燕惨然一笑:“回来?我怎么回来?我的名声早就坏了,回来只会让你们娘俩被人戳脊梁骨。而且,我丈夫他……不让我走。直到前年,他生病去世了,我才算真正自由了。我第一时间就想回来,可我打听到,我娘跟着你过得很好,卫国哥也已经成家立业,我……我没有脸面再回来打扰你们的生活。直到前几天,我听说老家要拆迁,我才觉得,我必须回来一趟,把所有事情都说清楚。”

她转过身,走到林建军面前,抬手擦去他脸上的泪水,轻声说:“建军,姐对不起你,让你误会了这么多年。这栋房子,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姐没意见。姐只希望,你以后能过得好。”

说完,她又走到我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卫国,这三十年,谢谢你。你的恩情,我林晓燕这辈子都还不清。今天,我把这个承诺,正式还给你。你……自由了。”

说完,她转过身,就想离开。

“站住!”我大喊一声,叫住了她。

第6章 樟木箱里的回信

林晓燕停下脚步,背对着我,肩膀微微耸动。

我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那张写满了沧桑和委屈的脸,我的心像被揉碎了一样疼。

我抬起手,想要像三十年前那样,替她擦去眼泪,可手抬到一半,又僵在了空中。我们之间,隔着三十年的光阴,隔着各自的家庭,再也回不去了。

我缓缓地收回手,从脖子上取下一根红绳。绳子已经旧得发黑,上面穿着的,正是那颗被我体温捂了三十年的子弹头。

我把子弹头放到她的手心,轻声说:“你说错了。承诺,不是还不还的问题。我守着它,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是为了十八岁那年,那个一腔热血、相信承诺的陈卫国。”

林晓燕看着手心里那颗光滑的子弹头,泪水再次决堤。

“建军,”我转向林建军,他的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神里充满了悔恨和自责,“这房子,是你们林家的,怎么处置,是你的权利。但是,在拆之前,能不能让我进去,取一样东西?”

林建军愣了一下,随即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从口袋里摸出钥匙,打开了那扇尘封已久的院门。一股陈旧的霉味扑面而来。屋子里的陈设还是三十年前的样子,只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可以看到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我径直走进里屋,在床底下,找到了一个老旧的樟木箱子。这是当年林晓燕母亲的嫁妆。我打开箱子,一股浓郁的樟木香气散发出来。箱子里,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沓沓用牛皮纸包好的东西。

我解开其中一包,里面是我当年从部队寄回来的汇款单存根,还有林建军的记账本。每一笔收入,每一笔支出,都记得清清楚楚。

而在箱子的最底层,我找到了一个用塑料布精心包裹着的小铁盒。

打开铁盒,里面是一叠已经泛黄的信纸。

我拿起第一封,信封上的字迹娟秀而熟悉,收信人写着:陈卫国(亲启)。

可这些信,都没有邮戳。

我颤抖着手,抽出一封信。

“卫国:

见信如唔。

今天是你离开的第三天,不知道你到部队了没有?训练苦不苦?有没有想家?……我很好,你不用担心。那天晚上跟你说的话,让你为难了,对不起。请你……忘了我吧。”

我拿起第二封。

“卫国:

收到了你寄来的钱和信。钱,我收下了,谢谢你。信,我看了,也烧了。请你以后不要再写信来了,我丈夫……他不喜欢。卫国,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找一个好姑娘,忘了我这个不值得的人。”

一封,又一封。

整整几十封,全都是她写给我,却从未寄出的回信。

每一封信的背后,都藏着一个女人的血泪、挣扎和深情。她用最绝情的方式推开我,却又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一遍遍地诉说着自己的思念和苦楚。

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蹲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林晓燕和林建军也走了进来,看到那些信,姐弟俩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原来,林晓燕的母亲,并没有烧掉那些信,而是偷偷地把它们都存了下来。她或许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她用自己的方式,为女儿保留了这份被亏欠的清白。

那天,推土机最终没有开动。

林建军主动跟施工队协商,暂停了拆迁。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我,也向他姐姐,深深地道了歉。

第7.章 尘埃落定

老屋最终还是拆了。

在拆迁协议上签字的那天,我们三个人都在场。林建军坚持要把补偿款分我一半,被我严词拒绝了。

“我守的不是房子,也不是钱。”我看着他,平静地说,“我守的是一个承诺。现在,承诺完成了,我也就该放下了。”

林建军红着眼眶,没再坚持,只是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了一句:“卫国哥,以后你就是我亲哥。”

林晓燕没有拿那笔钱,她让建军用钱给母亲换个好点的养老院,剩下的,留给他儿子上大学。她说,她现在在县城的一家超市做理货员,工资不高,但养活自己足够了。

办完所有手续后,林晓燕要回县城,我去车站送她。

站台上,人来人往,汽笛声长鸣。我们相对无言,气氛有些微妙。

“卫国,你……过得好吗?”她先开了口。

“挺好的。”我笑了笑,“老婆贤惠,孩子也争气,在工厂里干得也还行,就是普普通通的日子。”

“那就好。”她也笑了,眼角泛起细密的皱纹,却有一种雨过天晴的释然。

“你呢?以后有什么打算?”我问。

她想了想,说:“没什么打算,就这么过吧。一个人,也挺清净的。”

我看得出,那段不幸的婚姻,给她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沉默再次降临。我知道,我们之间,有太多的话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那份深埋在心底的少年情愫,早已被三十年的风霜冲刷得面目全非,只剩下一种比亲情更深厚,比爱情更复杂的羁绊。

“卫国,”临上车前,她忽然叫住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塞到我手里,“这个,还是还给你吧。它保佑了你三十年,以后,让它继续保佑你。”

是那颗子弹头。

我没有拒绝,重新把它攥在手心,那熟悉的冰凉触感,让我百感交集。

“晓燕,”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如果……如果以后有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我。”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眼圈又红了。

火车缓缓开动,她站在车窗后,向我挥手告别。我站在站台上,直到那辆绿皮火车消失在视野的尽头,才缓缓转身离开。

回家的路上,我开得很慢。

我路过了那片已经被推平的废墟,曾经的老屋,已经看不出任何痕迹。我知道,一个时代结束了。

我回到家,妻子已经做好了饭菜。儿子看到我,高兴地扑过来。我看着眼前这温馨的景象,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

晚上,我打开了那个尘封已久的樟木箱子,把那些林晓燕写给我的信,工工整整地放了进去,放在了那颗子弹头的旁边。

我想,我不会再去看它们了。

有些故事,知道了结局,就应该让它尘埃落定。

三十年的执念,终于在真相大白的那一刻,烟消云散。我没有得到期待中的爱情,却收获了对人性更深的理解。

林晓燕,她不是一个嫌贫爱富的女人,她是一个用自己的一生,去践行“孝”与“义”的伟大女性。她的选择,在当时的环境下,充满了无奈,却也闪耀着人性的光辉。

而我,那个固执地守了三十年承诺的傻小子,也终于可以卸下心头的重担。我没有辜负十八岁的自己,我用三十年的时间,证明了“承诺”二字的分量。

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比金钱更重要,比如情义,比如承诺。也有些感情,超越了男女之爱,化作了彼此生命中一道不可磨灭的刻痕。

我与林晓燕,或许就是如此。我们错过了彼此,却在各自的人生轨迹上,以一种特殊的方式,守护了对方最重要的东西。

这就够了。

窗外,月华如水,静静地洒在小城的每一个角落。我知道,从明天起,生活将回归平静。而那段发生在1982年夏末的往事,连同那个小树林里的承诺,将永远成为我心中最宝贵的记忆。它会时时提醒我,无论世事如何变迁,总有一些东西,值得我们用一生去守护。

来源:好学微风一点号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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