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2年,我官宣结婚证,当晚一向冷硬的裴队长,在我楼下站了一整夜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0-24 19:22 2

摘要:我盯着屏幕,指尖冰凉,脸上却浮起一丝笑意,回复:“刚领的证,热乎。”

分手两年后,我搞了张假的结婚证,配上钻戒,拍了张照片发了朋友圈。

文案很简单,两个字:【官宣】。

闺蜜裴念瑶的私信秒到:“卿卿!你不是还惦记着我堂哥吗?这就闪婚了?”

我盯着屏幕,指尖冰凉,脸上却浮起一丝笑意,回复:“刚领的证,热乎。”

当晚,我就听说裴峥年疯了。

他开着那辆越野车,花了整整12个小时,从数千公里外的边境线一路狂飙到云城。

这个冷硬寡言的男人,这个顶尖的狙击手,就那么穿着一身风尘,在我家楼下站了一整夜。

天亮时,他眼底全是可怖的红血丝,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卿卿,他有的我一切都有。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我二十七岁那年,已经和裴峥年纠缠了整整六年。

他是闺蜜的堂哥,一个行走的荷尔蒙。身强力壮,体能惊人,在床上的功夫更是没得说。

我们是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为了增加那么点可笑的“情趣”,我陪他在各种匪夷所思的场合云雨。

驻扎的军用帐篷、深夜岗亭冰冷的长椅,到处都留有我们荒唐放纵的痕迹。

我一直以为,只要我够顺从,够取悦他,等他功成名就,就会娶我。

所以我收起了所有的矜持和底线。

可我们之间隔着闺蜜这层关系,我总觉得,那层窗户纸应该由他来捅破。

直到他荣立一等功的那天,部队里炸开了锅,到处都在传他恋爱的消息。

闺蜜裴念瑶更是兴奋地给我拨来视频:

“卿卿,爆炸新闻!我那个万年冰山堂哥,你敢信?他背着所有人偷偷谈了个女朋友!”

我握着手机的手一紧,脸上却极力扯出一个了然的微笑:“哦?他终于肯告诉你了?”

裴念瑶的语气简直像在放烟花:“听说对方是上级领导的千金!今天特地来探望他,我哥还专门搞了个接风宴……”

我脑子“嗡”的一声,笑容僵在脸上,随即打断她:“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绝对错不了!他平时对谁不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死人脸?今晚又是帮人家提行李,又是主动替人家挡酒,那双眼睛全程就没离开过人家!那眼神温柔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简直不认识他了……”

裴念瑶还在那头叽叽喳喳。

可我的耳朵里像塞进了一整团湿棉花,什么也听不见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才稳住那颤抖的尾音,假装平静地问:“他们……在一起多久了?”

“这我哪知道啊。不过我妈说,我哥追了人家姑娘好久好久了。”

“那姑娘之前心里有人,还追去了国外,我哥为此还颓废了好一阵子呢。”

“我一直好奇是什么样的天仙,能让我堂哥这块石头疙瘩惦记这么多年。结果你猜今天我见到真人,发现了什么?”

我沉默了几秒,喉咙干得发不出声音,最后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不知道。”

“那女孩跟你长得好像啊!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尤其是笑起来那个样子,我第一眼都看懵了,以为是你。卿卿,你家真没走散的亲戚吗?”

每一个字都像惊雷,劈在我的天灵盖上。

我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凝固,四肢百骸冷得刺骨。

怪不得。

怪不得每次我们亲密到极致时,他总是失神地盯着我的脸。

原来,只是因为我这张脸,和他的白月光长得像。

这六年,我不过是一个可笑的替身!

我受不了了,极力忍住即将冲出喉咙的呜咽,猛地挂断了电话。

就在这时,玄关处传来了钥匙转动和粗重的敲门声。

“嫂子,开门!裴哥喝多了,我给你送回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抹掉眼角的湿意,打开门道了声谢,把他战友手里那摊烂泥接了过来。

裴峥年难得这么乖顺,把头重重埋进我的肩窝,像只大狗一样蹭了蹭,嘴里发出模糊的呢喃:

“别走……薇薇。”

这两个字一出口,整个客厅瞬间死寂。

那个战友的表情尴尬得能滴出水来:“呃……嫂子你别误会!今天有个战友生日,裴哥这是喝嗨了,拉着寿星不让走呢!”

我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等战友落荒而逃后,我鬼使神差地看向他攥在手里的手机。

交往六年,我从没动过查他手机的念头。

但现在,我只想验证一件事——裴念瑶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刚从他滚烫的掌心里抽出手机,点亮屏幕,我最后一丝侥幸就被击得粉碎。

我死死盯着裴峥年的手机壁纸,久久没有动弹。

壁纸像素很糊,像是从某张训练合影上放大后裁剪下来的。照片上的女孩穿着一身迷彩服,笑容明媚刺眼。

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纪薇薇!

我颤抖着指尖,刚想把手机关上,微信却“叮”的弹出来一条新消息。

是一个群聊。

“兄弟们,刚裴哥抱着我,嘴里喊着‘薇薇’的名字,差点没把我魂吓飞!幸好老子反应快,打了个圆场。这要是让嫂子(容绾卿)发现,峥哥跟她好,纯粹是为了给薇薇出气,她怕是得闹翻天。”

“要不怎么说还是裴哥深情呢。为了薇薇,都能忍着恶心睡那个老女人。”

“不过峥哥到底还要熬多久啊?当初不是说好了,等薇薇回国就一脚踹了么?”

“有一说一,容绾卿虽然年纪大了点,但那身段、那模样,是真带劲。峥哥哪天要是腻了,兄弟我能不能接盘玩玩?”

群里围绕我展开的污言秽语不堪入目,我整个人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发抖,颤抖着手想退出这个地狱般的聊天页面。

下一秒,一张打了码的,我的私密照,赫然被人发进了群里。

紧接着是一段语音:

“既然你们对她的身材这么感兴趣,那就让你们饱饱眼福。”

群里瞬间一片哗然:

“操!打马赛克算什么事啊?不大方!”

“想看原图自己找裴哥要去。这都还是我在他私密相册里偷摸翻到的,你们把他哄高兴了,说不定能拿到一手资料。”

群里讨论得热火朝天,可我脑子“嗡”的一声,彻底空白了。

我原以为,裴峥年只是把我当替身。

我万万没想到,他是为了纪薇薇,处心积虑地要作践我,毁了我。

可是凭什么?

明明纪薇薇才是我爸出轨生下的私生女。

明明是我爸,嫌弃我妈病重,抛弃了我们母女,另娶她人。

为什么到头来,所有人都站在纪薇薇那边,理直气壮地唾骂我?

这些年,我陪着裴峥年熬过那些最难熬的日夜,陪他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一身伤痕。

最后,被当成笑话和玩物的人,却是我。

心脏骤然一阵钝痛,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我胡乱擦掉,用我自己的手机,将这所有的一切,全部录了屏。

退出聊天界面时,我看到了那个鲜红的置顶标志。

备注是:老婆。

而下面,赫然是我的聊天框,上面也有一个标志。

是免打扰。

我现在已经无心关注这些了,我只想删除那些被发在群里的照片。

可我找遍了他手机里所有能找的储存软件,都没发现。我只能绝望地安慰自己,也许……也许他只拍了那一张。

我将裴峥年的手机放回原位,心里一片悲凉。

恰在此时,我领导,李队的电话打了进来:

“小纪,上次跟你提的那个境外行动,你考虑得怎么样了?那边刚启动,正缺人手。前期肯定辛苦,不过以你的能力,过去挑大梁绝对没问题……”

“李队,”我打断他,“我同意调任。请给我半个月时间,我把手头的工作交接完。”

“好好好!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小纪,队里很看好你,加油干!”

挂上电话,我径直去了客房,把自己摔在床上,直到快天亮才昏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感觉脸上有一阵极轻的触碰。

我猛然惊醒。

一睁眼,就撞进了裴峥年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他周身萦绕着淡淡的硝烟混着皂角的清香,神色一如既往的冷硬。

见我醒来,他俯下身,慢慢靠近,那冰凉的唇想吻我。

我无法自控地想起了群里的污言秽语,想起了他醉酒时喊的“薇薇”。

一股排山倒海的恶心猛地涌上心头。

我一把推开他,疯了似的冲向洗手间,扒着马桶吐了起来。

镜子里,裴峥年眉头紧锁,眼神沉得像一潭死水:“你上次月经什么时候来的?”

我呼吸一滞,弯下腰用冷水泼了把脸:“最近肠胃不太好。”

裴峥年紧绷的下颌线这才稍稍柔和了些:“吃完饭我陪你去检查。”

我麻木地点了点头,下楼去了厨房。

等我端着煮好的面条出来时,裴峥年已经穿戴整齐,正走向玄关,只冷硬地丢下一句:

“队里有急事,你自己去趟医院。有事打我电话。”

吃完饭,我去楼下药店买了验孕棒。

直到卫生间里,那两条鲜红的杠清晰地显现出来,我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临近深夜,裴峥年才回家。

一进门,他一言不发,径直走过来将我按在墙上,带着酒气的吻就那么深吻了下来。

感受到我身体的僵硬和抗拒,他攥着我手腕的力道骤然收紧,另一只手像铁钳一样牢牢扣住我的后腰。

我从混沌中猛然清醒,用尽全力推开了他。

“裴峥年,我们分手吧!”

他没设防,被我推得后退了半步。闻言,他眸色骤暗,周身的气息瞬间冷冽如冰:

“分手?”

裴峥年重复着这两个字,语调没有一丝起伏,却带着刺骨的压迫感。他死死盯着我,问:

“你以为,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一愣:“你什么意思?”

裴峥年嗤笑一声,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床搭子。你要是腻了,随时可以滚。”

我浑身一僵,血液倒流。原来在他那里,我们这六年的纠缠,连“恋爱关系”都算不上。

“卿卿。”

裴峥年俯下身,视线与我平齐,说出口的话却像淬了毒的利刃,一寸寸割开我的心脏。

“当初在帐篷里,是你自己主动凑上来的,没人逼你。”

“你不会真天真到以为,陪我睡几年,我就能娶你吧?”

“你太放得开了,”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地疏离和轻蔑,“我家风严,家里不会同意我们这种关系。”

我使劲掐着手心,指甲陷进肉里,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你。给我点时间,我收拾好东西,马上就走。”

说完,我猛然转过身,眼泪在那一瞬间决了堤。

我不想在他面前泄露一丝一毫的脆弱,只能埋头,狼狈地收拾行李。

客厅里陷入了诡异的沉寂,我们谁都没有再说话。

我能感觉到,裴峥年的视线像钉子一样,一直跟随着我的身影。

直到我扣上行李箱,拉着它准备往外走,裴峥年才沉声开口:

“今天踏出这扇门,以后就别再像狗一样,摇着尾巴求着回来。”

我没有回头,只是用尽全力,甩上了门。

门在身后“砰”地一声关上的瞬间,我隐约听到屋里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拳头狠狠砸在了墙上。

我攥紧行李箱的拉杆,一步一步往前走,泪水模糊了视线。

裴峥年,这一次,我不会再回头了。

我搬回了单位宿舍,一头扎进工作中,忙着做交接。

这些天裴峥年没再出现,我也刻意地将这个人从我的脑子里彻底剔除。

直到我拿着那张孕检报告单出来时,在妇产科的走廊上,正巧撞上了裴峥年。

他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纪薇薇,从另一间诊室里出来。

四目相对的刹那,裴峥年眼里闪过一丝肉眼可见的慌乱,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松开了扶着纪薇薇腰的手。

察觉到他的动作,纪薇薇显然不悦,但脸上依旧挂着温婉无害的笑,故作亲昵地开口:

“过几天爸爸生日宴,姐姐你也来吧。这些年爸爸一直很想你,你能来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我懒得吭声,转身想走,手腕却猛地被人攥住。

“你来这儿检查什么?”裴峥年的声音又冷又硬。

我甩开他的手:“痛经而已,年纪大了,受不住寒。”

被我一噎,裴峥年眉峰蹙得更紧,再次扣住我的手腕,像鹰隼扣住猎物一般:

“欲擒故纵的戏码,玩够了没有?适可而止!”

我不由得轻笑出声。

“怎么?舍不得放我走,是对我余情未了吗?”

话音刚落,裴峥年像是大梦初醒般,骤然松开了手。

我捏了捏被他捏出红痕的手腕,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我提前一周做完了所有对接,领导却临时派了新任务。

“纪家那边的生日宴邀请函,寄到局里了,点名让你赴宴。”

领导发话,我没有理由推脱,只能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李队,参加完这次宴会,我想提前去境外熟悉一下环境。”

“行。既然你提前完成了任务,剩下这几天就当给你批假了,好好调整。”

我点点头,转身下了楼。

简单做好准备,我穿着一席剪裁得体的长裙,走进了宴会厅。

这次宴会宾客不少,大多是我父亲的下属和部队的官员,不少都是见过几面的熟面孔。

我从容不迫地穿梭在人群中,端着酒杯,礼貌地应酬。

直到我那个所谓的“父亲”纪世安上台致辞。

鬓角染霜的他,意气风发地接受着众人的祝福。我站在角落,脑子里不由得想起躺在病床上、气若游丝的母亲。

就在我神游天外之际,周围突然爆发出一片哗然。

我回过神,猛然发现在场所有的人,都在用一种极其异样的眼光打量我。

我下意识地看向主席台,父亲身后那块巨大的屏幕上,正滚动播放着我的私密照,甚至连我锁骨处那道小小的疤痕都清晰刺眼。

霎那间,我只觉得浑身血液逆流,四肢冷得彻骨。

下一秒,音响里响起了断断续续、破碎又暧昧的喘息声。

大厅内的震惊和哗然一阵高过一阵,我几乎快要溺毙在周围那些鄙夷的窃窃私语中。

我摇摇欲坠地往前迈了两步,那令人难堪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模糊的视线中,屏幕被人拔掉了线。

裴峥年站在屏幕前,转身望着我,眼里带着我完全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宴会厅的。我只感觉所到之处,所有人投过来的目光都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戏谑。

我浑浑噩噩地回到宿舍,将自己死死埋进被子里。

直到眼泪流干,人才清醒了几分。我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你好,我要报警。”

打完电话,我关上手机,倒在床上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剧烈的敲门声将我吵醒,我头脑昏沉地去开了门。

大门刚被拉开一条缝,猛地就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紧接着,一记耳光脆生生地甩在了我的脸上。

“你是想彻底毁了你·妹妹吗?!”

火辣辣的疼从右脸迅速蔓延开来,我捂着脸,看向来人。

纪世安胸口剧烈起伏,眼神里满是震怒。

“是她诋毁我在先。”我咬着牙,声音控制不住地发颤。

“你自己不知廉耻,干出这些龌龊事,现在还想拖薇薇下水?她还年轻,要是留了案底,以后怎么做人?赶紧给我撤诉!”

闻言,我突然嗤笑出声:“纪先生。首先,我不姓纪,我没有兄弟姐妹。”

“其次,正常的男欢女爱,我不觉得龌龊。以伤害他人为前提的偷拍和恶意传播,才是真的龌龊。”

“最后,我不撤诉。”

纪世安看我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我怎么养了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东西!跟你那个死妈一样,上不得台面!目无尊长,嫉恨妹妹,你这辈子都别想抬头做人!”

“你闭嘴!不准你骂我妈!”

我猛地拔高声音,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

“我们这种小门小户,容不下顾夫人这尊大佛。滚!”

父亲指着门口,胸口剧烈起伏。

他还在后面骂骂咧咧,我用力关上门,将那些刺耳的诅咒隔绝在外。

楼道里,同事们探头探脑,窃窃私语像潮水般涌来:

“听说了吗?那个容绾卿的职位,是靠一路睡上来的,真的假的?”

“她陪睡的照片视频都流出来了还能有假?虽然当时消息封控得快,但现场不少人都拍了照片,啧啧,确实有够骚!”

“怪不得裴队长看不上她,这种作风不正的,谁家敢要啊……”

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无力地滑跪在地上。

手机铃声响了又停,停了又响,屏幕上跳动着的名字是“裴峥年”。

我没理会,也没开灯,任由自己陷在无边的黑暗里。

直到手机进来一条消息:「接电话。或者我上去,你选。」

紧接着,电话再次固执地打了进来。

犹豫了几秒,我终究还是接通了。

“对不起。”裴峥年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察觉的沙哑。

我眼眶却更酸了,声音颤抖:“如果你真觉得对不起我,就把事情的真相说清楚。外面的谣言,你看得见。”

那边沉默了几秒,随即沉声道:“绾卿,事情闹大,对谁都没好处。薇薇她还小……”

我打断他:“所以,我被人骂荡妇、被人曝光私密照,都无所谓。只要纪薇薇没事,就行了,对吗?”

“风头过了就好了……”他顿了顿,语气硬了几分,“但你要是起诉薇薇,这对她的声誉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你知道么?她毕竟是你的妹妹……”

一股灭顶的恶心涌上喉头,我猛地挂断电话,冲进厕所狂吐起来。

我狼狈地跌坐在冰冷的瓷砖上,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我知道纪世安的性子,他看重面子、看重纪家的名声,绝不会让纪薇薇出事。

我更知道裴峥年的立场,纪家和部队盘根错节,他更不会眼睁睁看着纪薇薇被钉在耻辱柱上。

我不敢赌,也没资格赌。

所以,我妥协了。

撤诉协议签完,纪薇薇看着我,眼里满是小人得志的得意:

“容绾卿,被全世界唾弃的感觉如何?相信经过这一遭,爸爸也彻底看清了你是个不知廉耻的东西,你想认祖归宗,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你也不配管我爸叫爸。你那个病秧子妈,才能生出你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女儿。你可得照顾仔细点,别最后把人给克死了。”

“啪——”

我扬起手,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可能是没料到我都这副田地了还敢动手,纪薇薇眼里浮现出一丝惊愕。

等她回过神来,抬手就想还击,却被我一把攥住了手腕。

我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纪薇薇却突然冲着我身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声音瞬间带上了哭腔和惊恐:“姐姐,我知道错了,求求你别打我了……我肚子里还怀着宝宝……”

我下意识松开她的手,胳膊却被人猛地从后一拽。

后脑勺狠狠磕在墙上,撞得我头皮发麻。

裴峥年居高临下地睨着我,神情愠怒:“我说过,有什么冲我来。你为什么要对她动手?!”

“因为她嘴贱——”

话音未落,他攥着我胳膊的力道骤然加重。

指腹几乎要掐进我的皮肉里,他眼神里的寒意能刺透人心:“那你现在,是不是也在嘴贱?”

“我不打女人。但不代表,我可以旁观你欺负我的女人。更何况,她还怀着孕。”

“你要想报复,就冲我来。”

说着,他松开我的胳膊,弯腰将地上“楚楚可怜”的纪薇薇打横抱起,头也不回地朝外走去。

我看着自己被他捏出刺眼红痕的手腕,突然低低地笑出了声。

原来在他眼里,我报复心重到会对一个孕妇动手,我疯魔到需要他来亲自划定底线。

可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信她那楚楚可怜的眼泪,信她那一眼就能识破的假柔弱,却独独不信我。

放心,裴峥年,从今往后,我都不会再找你了。

这种是非不分、永远将别人护在身后的男朋友,我不要了。

我连夜收拾好行李,搭车去了机场。

在飞机穿越云层之前,我点开裴峥年的头像,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删除键。

从今往后,我与他,老死不相往来。

“裴哥,你这都抱得美人归了,怎么还一个人在这喝闷酒?不过话说回来,你跟薇薇这都快结婚了,那个容绾卿怎么还这么坐得住?没跟你闹?”

“呵,她还有脸来?被那么多人指指点点,早该找个地缝藏起来了。”

“裴哥,说真的,你要真和容绾卿断干净了,那……那我能不能追来玩玩?”

“瞧你那点出息!你也不嫌丢人,裴哥玩腻的女人你也当宝接盘?”

话音刚落,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

“滚。”裴峥年将酒杯狠狠砸在桌上,瓷片四溅。

喧闹声瞬间被掐断。

裴峥年起身就走,军靴碾过地上的碎瓷片,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烦躁。

等他回过神时,车已经停在了我们曾经的那个“小家”楼下。

自从容绾卿搬走后,这个地方他再也没踏足过。

花园里的月季没了她的打理,已经枯萎了大片,看上去萧条又破败。

直到郁结在胸口的那股郁气被冷风吹散了几分,他才上楼,打开浴室的水龙头,任由冷水顺着头顶蜿蜒往下。

视线却直直地钉在了冲水台上。

他拿起了那支静静躺在那里的验孕棒,上面显现着刺眼的两条杠。裴峥年猛地回想起那天,出现在妇产科门口的容绾卿。

有什么东西,在他脑中轰然炸开。

震惊、茫然、悔恨……

裴峥年猛地想起她签下撤诉协议时的决绝,想起她被纪世安打骂时的倔强,想起她删掉他联系方式时的干脆利落。

所有情绪最终汇集成一股巨大的惊喜,像是要瞬间冲破他的胸腔。

裴峥年再也顾不得其他,猛地冲出浴室,抓起床上的手机,拨通了那串熟悉又陌生的号码。

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他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连眼角眉梢都染上了狂喜的笑意。

直到听筒里传来机械的、冰冷的女声提示音,宛如一盆从天而降的冰水,将他刚燃起来的欣喜浇灭了大半。

容绾卿拉黑了他的号码?

想到这,裴峥年紧抿着唇,点开容绾卿的聊天框,飞速敲下一行字:「在哪。」

刚按下发送键,一条发送失败的弹条和那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裴峥年眉头蹙得更深了。

他倒从来没发现,容绾卿还有闹小姑娘脾气的时候。毕竟在他面前,她永远都是那么隐忍、懂事,时而还带着些许卑微的讨好。

她不会像纪薇薇那样跟他哭,也不会对着他撒娇。

而他也早就习惯了容绾卿的退让、沉默和无底线的付出。

倒难得见她跟他闹这么大的脾气。

一向隐忍克制的容绾卿,也会删人冷战了。

这次……索性他先低个头吧。毕竟,就算再要强的女人,也还是个女人。

思及此,裴峥年打开门,准备去找她,却与门外的纪薇薇撞了个正着。

裴峥年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她冷嗤了一声:

“你不回家,是跑到这儿来睹物思人来了?”

这段时间,裴纪两家因为联姻的细节闹得有些不愉快。

尽管裴峥年最初因为纪薇薇可以一再妥协,但也架不住纪家那种近乎“卖女儿”的狮子大开口。

一方是家族利益,一方是他“心爱”的女人,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奈何纪薇薇一点不顾及他的处境,对他寸步不让,连让他缓口气的机会都不给。

久而久之,裴峥年心里也积起了诸多烦躁。

“薇薇,给我三天时间。三天,我处理好所有事情,到那时,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给你一个交代……”

话音未落,纪薇薇陡然瞪大眼睛,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你什么意思?你不想跟我结婚了?裴峥年,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我肚子里怀着你的孩子,你现在想一脚踢开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还想着容绾卿那个贱·人?你想去找她?行啊,那我马上去把孩子打掉好了,我成全你们……!”

纪薇薇哭着往门口跑,裴峥年下意识去拉她,“你冷静点!我没说不结婚,我只是想你给我点时间……”

可纪薇薇根本不想听他说话,抗拒地剧烈挣扎起来,脚下猛然一个踉跄,身体便直直地撞向了门框。

一切发生得太快,裴峥年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凄厉的哭喊。

纪薇薇捂着肚子缓缓蹲下身,裙摆下渗出小片暗红。裴峥年立刻抱起她,冲向医院。

许久之后,手术室门打开,医生宣布,孩子没能保住。

之后的几天,纪薇薇一反常态地躺在病床上,默默垂泪。

任凭裴峥年怎么安抚,她都一言不发。

那副脆弱不堪的样子让裴峥年看得心里发紧,恨不得把所有能做的都给她补上。

可她却看都不看一眼,只虚弱地说,想吃以前部队门口那家常吃的馄饨。

裴峥年不由想起她刚回国时的样子。

明明那时候,他认定了要护着她一辈子。可偏偏在今天,他因为一个容绾卿,把所有事情都弄得一团糟。

心里的愧疚无处安放,裴峥年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便应着转身出去买。

病房门关上之后,纪薇薇立刻收起了伪装的悲伤,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还是你教我的这招管用,装可怜果然比撒泼管用多了。我就掉了几滴眼泪,他看我的眼神都快碎了。”

隔着一扇门,裴峥年听着纪薇薇那得意洋洋的语气,握在门把手上的手,顿住了。

“我也知道这招很险,但眼看婚期越来越近,我怕容绾卿那个贱·人杀回来搅局,只能赌一把了。”

“这不是赌赢了嘛。反正这个孽种本来就留不得,用一个孽种换他彻底死心,值了。”

“他当然不会怀疑。当初要不是看中他能帮我打压容绾卿,我才懒得理他。再说了,现在纪家需要他这个军功在身的女婿撑场面,他跑不了的。”

“至于容绾卿?呵,她也就配做我的替身。真以为裴峥年对她有感情?不过是看她长得像我罢了。”

纪薇薇毫无顾忌的算计,一字一句落到裴峥年耳里,犹如惊雷一般。

原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纪薇薇藏着这样一副他闻所未闻的面孔。

她在他面前表现出的所有柔弱、委屈和依赖,到底有几分是真的?

他把她当成稀世珍宝护着,她却把他当成棋子,耍得团团转。

想到这,裴峥年控制不住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笑自己的愚蠢,还是在笑她的狠毒。

他转身就走,再没看病房门一眼,同时拨通了一个号码。

“找人查一下,纪薇薇这几年在国外,接触过的所有男人。”

纪薇薇出院后,两家如火如荼地筹备起婚礼。

布置奢华的婚礼大厅内,宾客云集,觥筹交错。

这场联姻因牵扯到部队高管,备受瞩目,连本地媒体都到场报道。直播刚一开启,就吸引了大量网友围观,只想亲眼瞧瞧这场壕无人性的世纪婚礼。

纪薇薇拖着长长的拖尾婚纱步入会场,微微扬着下巴,露出白皙的脖颈,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鹅。

下一秒,舒缓的婚礼进行曲戛然而止,转而传来的,是那晚生日宴上断断续续的、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声。

纪薇薇瞬间就反应了过来。

她脸色变得惨白,尖叫着想去拔屏幕的插头,可一切都于事无补。

裴峥年没给她留一丝一毫的退路。

大屏幕上,赤裸交缠的男女,男人的脸被精准地打上了马赛克,可她的脸,却被高清镜头清晰地怼在屏幕中央。

不止现场,直播间也是一片哗然。

「卧·槽!我刚刚看到了什么?是我想的那个么?直播间都给端了,这么激烈?」

「有没有兄弟手快录屏的,求!」

「只有我关心男主角是不是新郎么?」

「楼上那位,照片上不很明显是个外国人么!新郎这是被绿惨了,故意在婚礼上整这一出报复吧!不得不说,新郎是个狠人。」

纪薇薇瘫倒在地,昂贵的睫毛膏被眼泪晕开,在脸上留下两道黑色的印记,再没了出场时的半分光鲜。

聚光灯死死地打在她身上,她就像一个被围观的跳梁小丑,无所遁逃。

她咬牙切齿地瞪着台上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最终两眼一翻,破罐破摔地假装晕了过去。

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我在境外基地的信号时断时续,看完那场闹剧般的婚礼直播,我扯了扯嘴角,关掉手机,转身继续埋首于成堆的任务资料中。

傍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临时住处。刚推开门,一股熟悉的硝烟味混杂着寒气扑面而来,一个高大的黑影几乎将我笼罩。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裴峥年的唇已经重重地压了下来。

浓烈的烟草味瞬间侵占了我的呼吸。怒火和屈辱直冲天灵盖,我气到发抖,用尽全力狠狠咬破了他的嘴唇。

趁他吃痛闷哼的瞬间,我抬手一个耳光用力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脆。

裴峥年那双深邃的眸子在黑暗中沉沉地盯着我,脸颊上迅速浮起指印。他舔了舔唇角的血,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打也打了,气该消了。别闹了,跟我回去。”

我懒得看他,绕开他就想走,手腕却被他铁钳般扣住。

“还没消气?”他自顾自地拉着我的手往他另一边脸上贴,“那再来几巴“

我猛地甩开他,眼神冰冷:“裴峥年,你演戏演上瘾了?忘了我们已经分手了?还是说,你把我这儿当成什么垃圾回收站了?”

“我没忘。”他盯着我,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我欠你的,我会加倍还……”

“还?”我简直要笑出声,“你以为,把当初对我做过的那一套,原封不动地在纪薇薇身上重演一遍,我就该感激涕零,对你回心转意?”

裴峥年脸上的镇定终于裂开一丝缝隙,他死死锁着我:“我知道那些弥补不了。绾绾,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承认,刚开始和你在一起,我的目的确实不纯。”他顿了顿,似乎难以启齿,“但那不是因为纪薇薇。”

这是他藏得最深的秘密。

没人知道,就连他裴峥年自己也不敢承认,他最初动心的,从来不是那个名义上的未婚妻纪薇薇。

而是我,容绾卿。

从十八岁的那个夏夜开始,当他从那个有着一双明亮清澈眼眸的梦境中惊醒,察觉到身下一片异样时,他就知道,自己栽了。

可他偏偏是个情感内敛到近乎压抑的人,他羞于承认,自己会对堂妹的好友产生这样不可描述的幻想。

“你也骗了我一次。”他忽然说,“我们扯平,好不好?”

我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反问:“我骗你什么了?”

“你怀孕了。”他的声音笃定,“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瞬间愣住。 随即,我想起了那支被我遗落在洗手台上的验孕棒。原来他看到了,所以才发了疯一样追到这里来。

可我根本没怀孕。

“你看到的那支验孕棒是误诊。”我平静地陈述事实,“我去医院复查过了,我没骗你,你也不用对我负什么责。裴峥年,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说完,我不再看他,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第二天一早,我刚到任务对接点,就接到了国内单位的紧急来电。 领导语气严肃,让我立刻回云城,参与一项重要项目的收尾工作。

我迅速整理好境外的所有资料,马不停蹄地坐上了回云城的航班。 抵达单位时,大厅里人声鼎沸,技术部的同事们正兴奋地迎接一批新设备。

几个工程师簇拥着一个穿着浅色冲锋衣的男人走了进来,似乎在讨论技术参数。

脚步声停在我面前。

我下意识抬眼,目光不偏不倚,直直撞进了一双温润带笑的眸子里。 那一瞬间,我的呼吸仿佛停滞了。

手指在身侧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是顾晏辰。

三年前,他作为顶尖的技术支援被派到部队进行短期培训。那天,我在训练场操作新设备时出了点小故障,是他,蹲在地上,顶着大太阳,帮我耐心调试了整整两个小时。

阳光勾勒着他认真的侧脸,汗水顺着额角滑落。他调试完毕,忽然抬头冲我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容绾卿,你盯着我看这么久,是不是暗恋我啊?”

好像就是从这句半真半假的玩笑开始,部队里关于我和这位“顾工”的风言风语就传开了。

随之而来的,是某些同事若有似无的调侃。 他们说我刚从裴峥年那儿脱身,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找好了下家。

那些话算不上多刺耳,却也让我在那段最敏感的日子里,刻意地和他保持着距离。

毕竟,“艳照”事件的风波,至今还没完全过去。

那段时间,我在单位里走到哪儿都是焦点。甚至有一次,有人在走廊故意“不小心”,将一杯冷水尽数泼在了我身上。

我拢着湿透的贴在身上的衬衫,狼狈地往外走,却在拐角撞上了顾晏辰。

他什么也没问,径自将手里提着的纸袋递给我,声音温和:“去我车上换身干净的衣服吧,车门没锁。我等会儿送你回去。”

“……谢谢。”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袋子。

【啧,她就是那个被裴队长甩了的容绾卿吧?听说为了上位什么都肯干,现在又缠上顾顾问了?】

不知是谁在走廊尽头压着嗓子议论,声音不大,却一字不落地传了过来。

我脚步顿了顿,最终选择恍若未闻,继续往前走。

上车前,我隐隐听见顾晏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冷意:“去查一下,是谁在背后嚼舌根,按纪律处分。”

等我换好衣服后,顾晏辰才拉开车门上车:“刚才的话,你不必往心里去。”

闻言,我自嘲地笑了笑,无谓地调侃道:“当然不会,我这人别的没有,就是自知之明特别足。况且,”我转向他,“我知道你有女朋友,刚刚没当面开口解释,只是因为我不想惹不必要的麻烦。如果对你造成了困扰,我向你道歉,衣服的费用我——”

“吱——!”

猛然一个急刹车,将我所有的话都截断在喉咙里。

巨大的惯性让我身体不由自主地猛地前倾,下一秒,一只大手按住了我的肩膀,将我牢牢压回了座位。

“没有女朋友,从来没有。”顾晏辰的声音绷得很紧,他扭头看我,眼底是压抑的怒火,“容绾卿,你还要装傻到什么时候?”

话一脱口,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懊恼地噤了声。 “对不起。”他深吸一口气,语气郑重又严肃。

我反而被他这副样子搞得不知所措,连连摆手:“不不……没关……”

“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他打断我,声音很低,“你因为那些流言蜚语,独自承受了这么多。”

我脸上的神情骤然凝住。

“我从不出面澄清,只是因为,我怕我的靠近会让你在单位的处境更难堪。”他看着我,目光灼热,“我总觉得,等你再缓一缓,等你愿意……愿意看向我时,我再告诉你我的心意。”

“我在境外给你写过信,但是你没……”

“铃铃铃——” 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话。

我如蒙大赦,匆忙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是医院的来电。

“容女士吗?您母亲匹配的肾源找到了!请尽快来办理手续!”

巨大的惊喜砸得我头发晕,我连声答应,激动地表示马上就去医院。 挂断电话,我立刻拨给母亲,电话那头却始终无人接听。

“可能出门买菜没带手机,”我急得手心冒汗,“顾……顾总,我想回家一趟。”

我话音还未落,顾晏辰已经一言不发地调转了车头,黑色宾利平稳地驶向我家的方向。

车子稳稳停在老旧的小区楼下。我冲下车,打开门,习惯性地喊了两声“妈”,但无人应答。 我心里咯噔一下,径自冲向卧室。

推开门,眼前的一幕让我浑身血液瞬间倒流。 母亲倒在冰冷的地上,早已不省人事。

“妈?!”

车辆一路疾行,顾晏辰连闯了几个红灯。 可送到医院时,一切都晚了。 医生轻叹口气,缓缓摇了摇头。

“病人突发急性心肌梗塞,又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

耳边“轰”的一声巨响,我只觉头晕目眩,四肢发软,再也听不清医生后面的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母亲的葬礼上,我双眼麻木地站在棺材旁,如同一个提线木偶,和前来吊唁的宾客一一回礼。

纪薇薇和纪世安也来了。 她一看见我,就咬牙切齿地冲了过来: “容绾卿,你休想进我们纪家的门!你这个灾星,连你妈都被你克死了,你还想来祸害我们纪家吗?”

“你要是早点本本分分夹着尾巴做人,你那个病秧子妈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这不,摊上你这么个不省心的女儿,你妈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我陡然抬眼,死死地盯着纪薇薇那张幸灾乐祸的脸。 那空洞麻木、宛如看死人般的眼神,让纪薇薇心下猛地一跳,不自觉地惊叫出声:“你……你要死啊?”

看着她惊恐的表情,我唇边缓缓勾起一个笑,眼神却冷得骇人。

混沌的脑子里,走马灯般闪过这几年满屏的污言秽语,和那些不堪入目的“艳照”。

「你女儿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靠睡出来的,不然你以为她一个野种有那么大本事?」 「她不知道都被多少男人搞过了,还把肚子给搞大了,怀了个野种都分不清爹是谁,还整天在那装清高呢。」 「不过,你应该也不在意吧?毕竟你还得指望她陪睡,给你挣医疗费呢。」

一直以来拼命克制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冲破了理智的防线。

我猛地弓下身,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我不明白。 我明明什么都没想争,为什么她们就是不肯放过我。

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既然如此, 那我就……彻底把那些东西抢过来好了。

再次醒来时,房间内一片漆黑。 唯有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透出一点微弱的电脑蓝光。

顾晏辰微微垂着眼,专注地盯着屏幕,指尖在键盘上轻点,像是在处理工作。 屏幕的光晕落在他微卷的碎发上,衬得他整个人柔和得不像话。

“饿了吗?” 察觉到我的动静,他合上电脑,抬起头。

目光对上他黑沉沉的视线,我哑着嗓子问:“你怎么进来的?”

“抱歉。”他站起身,“我有点担心你,擅自找了开锁师傅。你如果介意,我可以马上离开。”

说着,他从沙发上起身,准备离开。 在他经过我身前时,我猛然拉住他的手,用力一拽。

他重心不稳,整个人朝沙发上倒来。却在即将压在我身上的前一秒,用双臂牢牢撑住了身体,悬停在我上方。 他攥紧的拳头在袖中微微发颤,唯有眼角眉梢还绷着经年累月的克制,将所有翻涌的情愫都死死锁进眼底深处。

顾晏辰直起身,想拉开距离。 下一秒,又被我拽着领带,狠狠拉了回去。 陈旧的沙发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低沉闷响。

唇舌交缠间,我伸手去解他的皮带扣。 顾晏辰却猛地覆上我的手,十指交缠,将我的手掌反扣在沙发里。 耳边只剩下彼此交缠的、越来越重的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我只觉得快要溺毙在这个深不见底的吻里。 窒息的前一秒,顾晏辰微挪开唇,却仍舍不得离开,转而轻轻啄吻着我的唇角。

“你不想?”我喘息着问。

“想。” 他的声音像粗粝的砂纸磨过我泛红的耳垂:“但不是现在。”

“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卿卿。”他直视我的眼睛。

我扯起一抹苍白的笑:“除了这个,我什么也给不起。”

他的喉结在青白色的皮肤下剧烈滚动了两下:“你只需要考虑愿不愿意。其他的,我会摆平。”

“你别忘了,”他一字一句道,“我是顾氏未来的继承人,同时也是旭升的创始人。我不是那种只能依附家族的废物。”

“所以,信我一次。无所谓你是利用我,还是踩着我上位,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

“……我想结婚呢?” 跨越阶层,谈何容易。 但现在,我就想试试站在最高处的滋味。

他沉默了三秒,随即,给了我一个字。 “好。”

顾氏未来的继承人,要与纪家“认回来的”大小姐联姻的消息一放出去,几乎震动了整个云城的上流圈。

谁都知道纪氏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而这位刚认回来的“大小姐”容绾卿,更是声名狼藉,前阵子还闹出过“艳照”风波。

所有人都想不通,这位名利双收、惊才绝艳的顾总,为何要挑一个名声烂透了的女人作为联姻对象。

连裴峥年也感到前所未有的困惑。 他完全搞不懂顾晏辰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婚礼当天,裴峥年坐在宾客席上,脸色阴沉。 他还没反应过来,《婚礼进行曲》突然庄严响起。

他闻声抬起头,就看见宴会厅尽头那扇沉重的门缓缓打开。 身穿一袭洁白婚纱的女人,沐浴在追光灯下,缓步走上舞台。

等看清女人那张朝思暮想的脸时,裴峥年脑子里“轰”的一声,彻底炸开。 那是……容绾卿!

他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拔腿就往舞台中心快步冲去,却被早有准备的保安死死拦住。

他挣脱不开,只能眼睁睁看着我走向另一个男人,歇斯底里地喊出了那句:“不要——!”

霎时间,全场的视线都聚焦到了他身上。 或震惊,或探究,或窃窃私语……

我循着声音,遥遥看了过去。 目光平静,无波无澜。 只一眼,便淡淡地收回了视线。

在轻快的音乐声中,我看着眼前的顾晏辰,笑着说出了那句:“我愿意。”

只一句,瞬间将裴峥年所有的理智和希望,击得粉碎。

三年后。 “容总,您父亲……纪司令找到公司来了,吵着要见您。” 我动作一顿,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

还没来得及开口,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用力推开。 助理刚想阻拦,被我抬手拦了下来。 “你先下去吧。” “是。”

我亲自给人倒了杯水递过去。 下一秒,那杯滚烫的水就悉数泼到了我脸上。 紧接着,一个重重的耳光狠狠甩了上来,像是还不解气。

口腔内立时爆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贱·人!” 纪世安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谁给你的胆子搜集我违纪的证据?!你敢动我!”

“您在部队这些年做的那些勾当,早就该曝光了。”我抽出几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干脸上的水渍,动作优雅得仿佛在擦拭一件艺术品,“纸终究包不住火,谁来揭发,不都是揭发么。”

“况且,”我抬眼看他,微微一笑,“纪司令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现在您已经被停职调查了。只要我想,随时可以把这些证据的备份交给纪检委,让您永无翻身之日。”

纪世安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养不熟的白眼狼!拉拢我的下属,偷偷搜集我的黑料!当初你主动回纪家认亲,是不是早就算计着这一天了?!”

“是啊。” 我坦然相告,不再伪装。

三年前,我和顾晏辰结婚后,纪家立刻变了嘴脸,要认回我,好攀附顾家的关系。 我答应了。

为了证明自己是个“疼爱女儿”的好父亲,纪世安大方地给我“重新”找了份工作,安排进了部队后勤处。 一个外人看来清闲无比、毫无权力的职位。 但这并不影响我查我想查的东西。

这些年,纪世安利用职权收受贿赂、安插亲信,部队里早就怨声载道。要不是靠着几个老战友互相包庇,恐怕早就被查了。

他表面上对我和颜悦色,给些小恩小惠企图稳住我这个“顾太太”。 实则,我早已联络了那些被他打压过的、正直的军官,暗中收集了所有证据,就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从头到尾,我要的,都不只是让他退休这么简单。

纪世安气急攻心,还想扑上来打我,身体却突然僵直着,直挺挺地往后倒了下去。

人紧急送进了医院。 命是抢回来了,但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引发了脑溢血,瘫了。

纪薇薇和纪夫人守在病房外,天塌了般抱头痛哭。 “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你害了我爸!你该死!” 纪薇薇猛地起身,像疯了一样朝我扑过来。

我早有所防备,侧身躲开了她。 她扑了个空,脚下不稳,眼看就要从楼梯上滚下去。我下意识地,还是拉了她一把。 不料,巨大的拖拽力将我一起扯了过去,两人一起滚下了长长的楼梯。

温热的血液霎时渗透了地面。 是纪薇薇的。

她怀孕了。孩子,又流掉了。

三年前,纪薇薇被人设计,和部队里一个有妇之夫纠缠不清,被记者拍了个正着。 为了家族声誉,纪世安强行压下此事,把她匆匆嫁给了一个偏远地区的军官。

婚后,纪薇薇嫌弃丈夫没前途,不是在出轨,就是在出轨的路上。 她丈夫发现后,对她非打即骂。纪薇薇几次怀了别人的孩子,都被打到流产。

这一次,是纪薇薇好不容易偷偷怀上的,本想以此要挟对方离婚,给她一个名分。 这也是她最后一次能靠孩子翻身的机会。 可惜,什么都没了。

绝望之下,纪薇薇哭着爬上了医院的天台,一跃而下。 被好心人发现,送进医院抢救了三天三夜。 命保住了,双腿却高位截肢了。

没过两天,她的那个军官丈夫,就被人匿名举报滥用职权、倒卖军用物资,证据确凿,人当场被带走,全被抓了。

接二连三的噩耗,让纪夫人几乎哭瞎了眼。

“是不是你干的?” 夜里,我枕在顾晏辰的臂弯,哑着声问他,指的是纪薇薇丈夫的事。

顾晏辰微喘着停下动作,额上的汗砸在我胸前。 他低头吻我:“你说过,要亲手让他们身败名裂。”

晦暗不明的光线落在他英挺的五官上,他漆黑的瞳眸里,清晰地映出我的倒影。 “我永远不会插手,你想亲手完成的事情。”

事后,顾晏辰抱着我,耐心细致地清理好我的身体,才转身进了浴室。

水声刚响起,床头柜上他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 我拿起手机,敲了敲浴室的磨砂门:“电话。”

“帮我接一下。”浴室里传来他闷闷的声音。

我接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那边已经自顾自地开了口: “顾总,您一直资助的那个小孩最近考上了一个不错的大学,她想见您一面,说是……那年您虽然没用上她妈妈捐献的肾源,但还是坚持资助她上学,她想当面感谢您。您看要不要见见?”

回忆瞬间如潮水般涌来。 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脑中轰然炸开。

我愣在原地,一时都忘了回话。

等我反应过来时,那边已经又自顾自地道了声喜:“哦对了,还有,恭喜顾总!夫人的体检报告也下来了,夫人她……怀孕了!”

我从巨大的愣怔中回过神,握着电话,笑了:“好,我会转告他的。” 那边沉默了几秒,似乎意识到接电话的不是本人,转而有些不好意思地连连道贺。

挂断电话,手机自动跳转回了桌面。 我才发现,顾晏辰的手机壁纸,是我穿着军装在训练场上的一张抓拍。 阳光下,我笑得肆意张扬。

这张照片……有些眼熟。 那年,我在妈妈的遗物里,见过一张一模一样的。

原来,那些年,顾晏辰一直在背着我,帮妈妈寻找匹配的肾源。 原来,他比我认知中,更早地就认识了妈妈。 他还瞒着我,默默地帮我照顾了妈妈好多年。

——已完结——

来源:梧桐鲸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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