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醉起效前,我听见主治医生说:别一次切完,半年后她还得来付钱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0-23 23:54 1

摘要:当我最终在判决书上签字时,法官看我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他或许无法理解,我打赢的这场官司,真正击垮的,却是我曾经以为固若金汤的婚姻和二十年的情谊。

当我最终在判决书上签字时,法官看我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他或许无法理解,我打赢的这场官司,真正击垮的,却是我曾经以为固若金汤的婚姻和二十年的情谊。

在之后整整一年的时间里,我像一个偏执的侦探,在无数个失眠的夜晚,一遍遍复盘那些被我忽略的细节。我收集证据,咨询律师,和昔日最亲近的人在电话里嘶吼,在调解室里对峙,直到将彼此的情分彻底撕裂、碾碎,再也拼不回原来的模样。

我从一个温和、不谙世事的艺术老师,变成了一个冷静、甚至有些冷酷的诉讼人。朋友们说我变了,眼神里没了过去的光。

是啊,光怎么还在呢?它早在那个阳光和煦的周二上午,当我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上,麻醉剂顺着输液管一点点侵入我的身体时,就已经熄灭了。

而所有这一切的崩塌,都始于我听到的那句话。

第1章 手术台上的耳语

三十二岁的我,身体一向很好。所以当单位体检报告上出现“子宫多发性肌瘤,建议手术”的字样时,我着实慌了神。

我的丈夫李伟,比我更紧张。他拿着那张薄薄的报告单,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在灯下来回踱步。

“小静,别怕。”他最终停下来,握住我冰凉的手,“我明天就去找张叔,他是这方面的权威,咱们市里妇科第一刀。有他在,保准没事。”

李伟口中的“张叔”,叫张建国,是我们家二十多年的老邻居,也是市人民医院妇产科的主任医师。我们两家的关系,用李伟的话说,比亲戚还亲。我从小就是吃张叔叔、王阿姨家的饭长大的,李伟更是张建国看着穿开裆裤长大的。

这份情谊,让我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瞬间落了地。

第二天,李伟就带着我去了医院。张建国穿着白大褂,比平时多了几分威严,但笑起来眼角的皱纹还是那么亲切。他仔细看了我的检查报告和片子,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问题不大,良性的。但位置不太好,而且有几个大的,影响以后要孩子。听叔的,做个微创,把它们都拿掉,一了百了。”

他拍了拍李伟的肩膀,像安抚一个孩子:“小伟,你也别紧张。手术我亲自给你媳妇做,保证做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后患。就当睡一觉,醒了就好了。”

李伟长舒了一口气,连声道谢。我也跟着笑,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是啊,有张叔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手术安排在一周后。住院那天,李伟忙前忙后,给我削苹果,倒热水,细致得让同病房的阿姨都羡慕。晚上,他握着我的手,轻声说:“小静,等你好了,咱们就要个孩子吧。我跟张叔都说好了,他帮我们调理。”

我点点头,眼眶有些湿润。我和李伟是大学同学,从校服到婚纱,感情一直很好。他是做医药代表的,常年出差,很辛苦,但对这个家,对我,他从没含糊过。我们对未来的规划里,一个健康可爱的孩子是不可或缺的一环。这次手术,仿佛就是通往幸福未来的最后一道小小的关卡。

手术当天,李伟把我送到手术室门口。他俯下身,在我额头亲了一下,声音有些发紧:“别怕,我在外面等你。”

我点点头,被护士推进了那扇厚重的大门。

手术室里的空气是清冷的,带着消毒水的味道。无影灯明晃晃地照着,让我有些眩晕。麻醉师是个年轻的医生,他一边准备药剂,一边温和地跟我核对信息。

“陈静,是吗?放轻松,我们开始输液了,你数几个数就睡着了。”

冰凉的液体顺着手背的血管缓缓注入,一股奇异的酸胀感开始向上蔓延。我的眼皮越来越重,周围的声音也开始变得模糊,像是隔了一层厚厚的玻璃。

就在我意识即将完全沉入黑暗的最后一刻,我听见了门口传来的、被压低了的说话声。

声音很熟悉,是张建国。

“……待会儿那几个大的先处理掉,小的留两个,位置深一点的,别一次切完了。”

另一个稍微年轻些的声音,应该是他的助手,带着一丝不解:“张老师,为什么?一次清干净不是更好吗?患者还年轻,以后……”

张建国“哼”了一声,那声音里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混合着轻蔑与算计的油滑感,像一条冰冷的蛇,瞬间缠住了我的心脏。

“你懂什么?这家人我熟,她老公做医药代表的,不差钱。你一次给她弄太干净了,我们下半年吃什么?留一点,半年后复查,就说又长出来了,她还得乖乖回来再挨一刀,再付一次钱。”

“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你刚来,学着点。这叫‘长期维护’。”

……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有炸雷在颅内响起。那股困意瞬间被惊恐和冰冷的愤怒驱散得一干二净。

我想睁开眼睛,想大声质问,想从手术台上跳起来逃离这个地方。

可是,我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眼皮重如千斤,喉咙里像是被灌满了水泥,发不出任何声音。我能感觉到的,只有麻醉剂带来的、不可抗拒的沉沦。

意识的最后一缕丝线,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我像坠入了一个没有尽头的深渊,耳边反复回响着张建国那句轻飘飘却又字字诛心的话——

“半年后,她还得乖乖回来再付一次钱。”

第2章 看不见的伤口

我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当我再次恢复意识时,是被护士轻轻拍醒的。眼前的无影灯已经换成了病房里柔和的顶灯,李伟正趴在我的床边,一脸疲惫,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小静,你醒了?”他见我睁开眼,立刻坐直了身体,眼神里满是欣喜和关切,“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像要冒火,发出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腹部传来一阵阵被撕裂般的疼痛,提醒着我刚刚经历了一场怎样的“洗礼”。

但这些,都比不上我心里的那片废墟。

麻醉前听到的那段对话,像一根毒刺,深深地扎进了我的脑海里。每一个字都清晰得可怕。那真的是张叔吗?那个看着我长大、和蔼可亲的张叔?

或许……或许是我听错了?是麻醉引起的幻觉?

我抱着一丝侥幸,挣扎着想从李伟的表情里寻找答案。

“手术……怎么样?”我艰难地问。

“特别顺利!”李伟立刻笑了起来,眼角的疲惫都舒展了,“张叔亲自主刀,还能有错?他说切下来的东西他都看了,全是良性的,拿得干干净净。你放心吧,以后就再也没事了。”

“干干净净……”我重复着这四个字,舌尖泛起一阵苦涩。

他脸上的笑容那么真诚,那么理所当然。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演戏?

我不敢想下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成了病房里最“模范”的病人。按时吃药,配合检查,努力下地走路。李伟和婆婆每天换着花样给我送汤送饭,照顾得无微不至。张建国也来查过两次房,依旧是那副关怀备至的长辈模样。

他站在我的床边,仔细询问我的恢复情况,用听诊器听了听我的腹部,然后满意地点点头。

“恢复得不错,小静身体底子好。”他笑着对李伟说,“伤口愈合得也漂亮,以后穿比基尼都看不出来。叔这手艺,放心吧?”

李伟在一旁点头哈腰,满脸的感激:“放心放心,太谢谢您了张叔,等小静出院,我们一定得好好请您吃顿饭。”

我躺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张建国那张堆满慈祥笑容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那句“长期维护”像魔咒一样在我耳边盘旋。我看着他检查我伤口时那双“权威”的手,只觉得一阵恶寒。就是这双手,在几个小时前,亲手在我身体里埋下了一颗不知何时会爆炸的“地雷”。

我多想当场就掀开被子,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他!

但我不能。

我没有任何证据。那句话,只有我一个人听见了。在所有人眼里,我只是一个麻醉后意识不清的病人,我的话,只会被当成胡言乱语。

而李伟……我看着他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看着他对张建国发自内心的感激,心里的天平在疯狂摇摆。他应该是被蒙在鼓里的,对不对?他这么爱我,怎么可能伙同别人来伤害我?

我只能把所有的怀疑、愤怒和恐惧,都死死地压在心底。那道看不见的伤口,远比腹部这道看得见的,要疼得多。

出院那天,天气很好。李伟帮我办好手续,小心翼翼地扶着我走出医院大门。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我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回家的路上,我沉默不语。李伟以为我是累了,不停地安慰我:“回家就好了,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车厘子。妈也把家里都收拾干净了,就等你回去好好休养。”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在问自己:“李伟,你说,人怎么能那么肯定,一件事就一定能做得‘干干净净’呢?”

李伟愣了一下,没明白我的意思,他一边开车一边笑着说:“这有什么不好肯定的?就像张叔做手术,他有那个技术,有那个自信,当然敢保证啊。专业的事,就得交给专业的人。”

专业的人……

我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不再说话。

是啊,张建国很专业。专业到可以精准地在我身体里留下“隐患”,专业到可以让我丈夫、让所有人都对他感恩戴德,专业到让我这个唯一的“知”,百口莫辩。

回到家,一切都和我离开时一样,温馨而整洁。婆婆已经炖好了乌鸡汤,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她拉着我的手,心疼地说:“瘦了,得好好补补。”

我看着这熟悉的一切,看着眼前这些我最亲近的人,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疏离。

这个家里,似乎只有我一个人,揣着一个肮脏、可怕的秘密。

夜里,李伟睡得很沉,呼吸均匀。我却毫无睡意,睁着眼睛,在黑暗中描摹着他的轮廓。

我们在一起十年了。他的每一个习惯,每一个细微的表情,我自认为都了如指掌。可是现在,我却发现自己一点也看不透他了。

我悄悄拿起他的手机,这个举动让我自己都感到陌生和羞愧。我从来不查他的岗,不看他的手机,因为我信任他。

可现在,信任这东西,已经碎了。

我用我们俩的纪念日解了锁,手指颤抖着点开了他的微信。我直接找到了他和张建国的聊天记录。

往上翻,都是些日常的问候和关于我病情的咨询,一切正常。

直到我翻到手术前一天的记录。

张建国发来一条消息:“小伟,明天手术的事都安排好了,别担心。”

李伟回复:“麻烦您了张叔。费用方面……”

接下来,张建国发来了一条长长的语音。

我的心跳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我把手机音量调到最低,凑到耳边,按下了播放键。

黑暗中,张建国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清晰地传了出来。

“费用你不用操心,叔还能坑你吗?你嫂子最近不是看上一个理财产品嘛,我们手头有点紧。这样,手术费你按正常交,回头叔给你想办法,从别的地方给你省点。你不是一直想换车吗?等叔这个项目做成了,给你包个大红包。”

我的血液,在这一刻,彻底凝固了。

第3章 裂缝中的蛛丝马迹

那段语音,我反复听了三遍。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我最脆弱的神经上。张建国的话说得很隐晦,“理财产品”、“手头紧”、“项目”、“大红包”,这些词串联在一起,再结合我在手术台上听到的那句话,一个完整又丑陋的真相拼图,在我脑海里逐渐成型。

这不是单纯的医疗事故,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以我的身体为代价的“生意”。

而我的丈夫李伟,他在这场“生意”里,扮演了什么角色?

我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上他回复的那两个字:“好的。”

没有疑问,没有拒绝,甚至没有一丝犹豫。

“好的。”

就这么简单,就这么轻飘飘地,把我推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里。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一个冰窖,从头到脚,寒意刺骨。十年感情,那些曾经让我觉得温暖如春的誓言和承诺,此刻都变成了笑话。

我把手机悄悄放回原处,躺回床上,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我不敢吵醒他,我怕我会在盛怒之下,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我需要冷静,我需要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

天亮后,我装作若无其事。李伟像往常一样,给我准备早餐,叮嘱我吃药。他看着我的眼神依旧温柔,那份温柔却让我感到无比恶心。

“小静,今天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我摇摇头,低头喝着粥,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怕我的眼神会泄露我心里的惊涛骇浪。

“不疼了。”我说。

是的,身体的伤口在愈合,但心里的那道,已经开始溃烂流脓。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活得像个精神分裂症患者。

白天,我是那个听话的、正在康复的病人,是李伟眼中那个温柔贤惠的妻子。我配合他所有的“关爱”,对他和婆婆的照顾报以微笑。

晚上,等他睡熟后,我就变成了另一个人。我开始疯狂地在网上搜索关于医疗纠纷、关于子宫肌瘤手术后复发的案例。我了解到,这种手术确实存在复发的可能性,但通常是在几年之后。像张建国计划的“半年”,除非是刻意为之,否则概率极低。

我还偷偷地用录音笔,录下了我和李伟的一些日常对话。

有一次,我故意装作不经意地提起:“老公,你说张叔技术这么好,怎么还会有人找他闹呢?我上次去复查,好像看到有病人家属在跟他吵。”

李伟的脸色明显僵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给我夹了一筷子菜:“哪有那么多事,肯定是些无理取闹的家属。做医生的,哪有不遇到几个胡搅蛮缠的?你别想这些了,好好养身体。”

他的反应,更加印证了我的猜测。他在心虚。

我还发现了一些更具体的线索。李伟最近的消费明显高了。他换了一块新表,还偷偷在看车,看的都是五十万以上的型号。以我们目前的收入和存款,这绝对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张建国许诺的那个“大红包”,看来已经开始兑现了。

最让我心寒的一次,是在一个月后的复查。

依然是张建国亲自给我做的B超。他拿着探头在我的小腹上滑动,表情专注。李伟就站在旁边,紧张地看着屏幕。

“嗯,恢复得很好,创面很光滑。”张建国放下探头,语气轻松地对我们说,“肌瘤都拿干净了,放心吧。不过呢……”

他话锋一转,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子宫肌瘤这个东西,就像韭菜,割了一茬还可能再长。尤其是你这种多发性的体质,更容易复发。所以,半年后,一定要再来做个详细的检查,不能掉以轻心。”

“半年后”。

这个词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记忆的闸门。手术台上那冰冷的声音,和眼前这张慈祥的脸,重叠在了一起。

我看着他,他也在看着我,眼神坦然,充满了“专业”的关切。

而我身边的李伟,则像个虔诚的信徒,对“神医”的话深信不疑,连连点头:“好的好的,我们记住了,半年后一定来。张叔,真是太谢谢您了。”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一唱一和,感觉自己像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傻子,一个提线木偶。他们早就写好了剧本,而我,只是那个需要按时付费观看、并亲身参演的观众。

走出医院,李伟心情很好,他拉着我的手说:“这下总算放心了。走,老公带你去吃好吃的,庆祝一下。”

我甩开他的手。

他愣住了,不解地看着我:“怎么了,小静?”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李伟,我有点累,想回家。”

那一刻,我做了一个决定。

我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任由他们摆布。我必须找到证据,一个能把他们钉在耻辱柱上的、无可辩驳的证据。

我不想再“乖乖回来付钱”了。

我要让他们,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第4章 第二份报告单

要拿到证据,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证明我体内的肌瘤没有被“切干净”。

但这很难。

我刚做完手术,身体还在恢复期,不可能立刻再去做一次创伤性的检查。而且,我必须瞒着李伟和张建国,去一家他们势力范围之外的、绝对可靠的医院。

我开始以“身体虚,想回娘家住一段时间,让我妈照顾”为由,向李伟提出了请求。

李伟起初不同意,觉得他妈妈照顾得也很好。但我坚持说,我想我妈了,而且换个环境有助于心情恢复。他拗不过我,最终还是答应了,开车把我送回了三十公里外的娘家。

回到父母身边,我紧绷了整整一个月的神经,才终于有了一丝丝的放松。我不敢告诉他们真相,怕他们担心,只说手术很成功,回来休养。

在父母的精心照料下,我的身体恢复得很快。这期间,李伟每天都会打电话来,嘘寒问暖,嘱咐我按时吃药。每次听到他的声音,我都觉得无比讽刺。

一个月后,我觉得身体状况差不多了,便开始实施我的计划。

我以上网课需要备课为由,向父母要了车钥匙,独自开车去了省城。省城最大、最权威的医院是省立医院,张建国的手再长,也伸不到那里去。

为了不留下任何可能被李伟查到的记录,我没有用医保卡,而是全程自费,挂了一个妇科专家的号。

坐在诊室里,等待叫号的时候,我的手心全是汗。我害怕,怕检查出来的结果和张建国说的一样,那将证明我之前的一切怀疑都只是“麻醉后的幻觉”,我将变成一个无理取闹的疯子。

但我更怕,怕检查结果印证了我的猜测。

“陈静!”

护士叫了我的名字。我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接诊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女主任,姓王。她头发花白,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很和善,但眼神锐利。

我把之前在市医院的病历和手术记录递给她,简单说了一下我的情况,只是隐去了我的怀疑。

“术后两个月,想做个复查,看看恢复情况。”

王主任很仔细地看了我的资料,然后抬头问我:“给你主刀的医生是张建国?嗯,我听说过他,技术还不错。”

我的心沉了一下。

她给我开了B超和盆腔增强CT。交完费,做完一系列检查,已经是下午了。当我拿着那张还带着温度的CT报告单,再次回到王主任的诊室时,我的手抖得厉害。

王主任把片子插在观片灯上,仔仔细细地看了很久。诊室里很安静,只有我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终于,她转过身,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她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和不解。

“小陈,你这个手术……做得有点奇怪。”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从片子上看,”她指着片子上的几个白色阴影,“你之前病历上记录的几个比较大的肌瘤,确实是切除了。但是,在子宫肌壁间深处,还有至少三个直径在1.5到2厘米之间的肌瘤,被完好无损地留了下来。”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按理说,以微创手术的视野,这几个肌瘤的位置虽然深一些,但并不是找不到,也没有到不能切除的程度。任何一个负责任的医生,在术中探查到这个情况,都应该一并处理掉。把它们留下来,没有任何医学上的道理。这……不符合手术常规。”

那一刻,我所有的侥G疑、猜测、恐惧,都被这份来自权威专家的诊断,彻底证实了。

我不是疯子,我没有产生幻觉。

那句“别一次切完”,是真的。

我坐在椅子上,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眼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模糊了我的视线。

王主任大概是见多了病人的情绪失控,她没有多问,只是抽了张纸巾递给我,轻声说:“别太难过,现在发现了也不晚。这几个肌瘤目前看问题不大,但它们会继续生长,半年到一年内,肯定会引起症状,到时候还是需要处理。你还年轻,要为以后考虑。”

半年。

又是“半年”。

张建国连我身体里这颗“定时炸弹”爆炸的时间,都算计得如此精准。

我擦干眼泪,抬起头,用一种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冷静到可怕的语气问王主任:“王主任,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要拿这份报告去证明,我之前的手术存在问题,甚至……是故意的,能作为证据吗?”

王主任愣住了,她看着我通红的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她沉默了片刻,谨慎地回答我:“这份报告,可以客观地证明你体内肌瘤残留的事实。但要证明‘故意’,难度非常大。对方可以有很多解释,比如术中视野受限,或者为了缩短手术时间、减少创伤等等。在医学上,这属于一个灰色地带。”

我明白了。技术上的“清白”,和道德上的“肮脏”,有时候并不能划等号。

但我还是紧紧地攥住了那份报告单。

它或许不能直接将张建国定罪,但它是我反击的号角,是我戳破他们谎言的第一把利刃。

从医院出来,天已经黑了。我坐在车里,看着车窗外城市的霓虹,第一次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和决绝。

李伟的电话打了进来。

“老婆,在妈家怎么样?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你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握着方向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快了。”我对着电话,一字一句地说,“我很快就回去。有些事情,我们该当面谈谈了。”

挂掉电话,我发动了汽车。

回家的路,还有很长。但这一次,我知道我的方向在哪里。

第5章 摊牌

我没有立刻回家。

我找了一家酒店住下,用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来消化这个残酷的事实,并规划下一步的行动。

愤怒和悲伤过后,是深入骨髓的冷静。我知道,光凭一份检查报告就去找他们对质,只会打草惊蛇,让他们有时间销毁证据、统一口径。李伟的矢口否认,张建国的专业狡辩,都将让我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我需要一个更有力的武器。

我想起了李伟手机里那段张建国的语音。那是我目前唯一掌握的、可能指向他们“动机”的证据。

第二天,我像往常一样给李伟打电话,语气轻松地说我下午就回去了,还撒娇让他去买我最爱吃的那家蛋糕。他很高兴,满口答应。

回到那个我曾经以为是避风港的家,李伟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老婆,你可算回来了,我都快得相思病了。”

我僵硬地任由他抱着,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心里却是一片冰凉。

晚上,等他洗澡的时候,我拿到了他的手机。我的心跳得飞快,迅速找到那段语音,用自己的手机,将它清清楚楚地录了下来。做完这一切,我把手机放回原处,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证据,又多了一个。

但我还需要一个机会,一个让他们无法抵赖、当面对质的机会。

周末,我借口身体恢复得不错,想请张叔和王阿姨来家里吃顿饭,感谢他对我的照顾。李伟自然是举双手赞成。

周六的晚上,张建国和他的妻子王阿姨提着水果和补品,准时来到了我们家。

饭桌上,气氛一如既往的热络。李伟和张建国推杯换盏,聊着工作和时事。婆婆和王阿姨则在厨房和餐厅间忙碌,讨论着家长里短。

我坐在那里,微笑着给他们添茶倒水,扮演着一个温顺贤良的儿媳和晚辈。

我看着张建国那张红光满面的脸,听着他高谈阔论,说着“医者仁心”,说着“病人的信任是最大的褒奖”,只觉得无比荒诞。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我放下筷子,用餐巾轻轻擦了擦嘴,开口了。

“张叔,有件事,我一直想问问您。”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我身上。

我看着张建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只是单纯的好奇:“我听别的病人说,子宫肌瘤手术,有时候会因为位置不好或者太多,一次性切不干净。我的情况,应该没有这种问题吧?您当时可是跟我保证,切得干干净净的。”

张建国的脸色微微一变,但立刻又恢复了笑容,他端起酒杯,呷了一口,慢悠悠地说:“小静,你这就多虑了。叔亲自给你做的手术,还能不干净?放心,一点问题都没有。”

“是吗?”我笑了笑,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那份省立医院的CT报告,轻轻地放在了餐桌的转盘上。

“那您能解释一下,这份报告是怎么回事吗?”

桌上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李伟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拿起那份报告,越看脸色越白。张建国也凑过去看了一眼,瞳孔猛地一缩。

“这是……这是哪来的?”李伟的声音有些发颤。

“省立医院。”我平静地回答,“王主任亲口告诉我,我体内至少还有三个肌瘤,被完好无损地留了下来。她说,这不符合手术常规。”

“胡说八道!”张建国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陡然拔高,“外面的医院懂什么!他们就是想骗你再去做一次手术,好多收钱!小静,你可不能被他们骗了!这种事情我见多了!”

他开始语无伦次地攻击省立医院的专业性,试图把水搅浑。

王阿姨和婆婆也慌了神,一个劲地在旁边打圆场。

“小静啊,你是不是搞错了?你张叔怎么会害你呢?”

“是啊,肯定是别的医院检查错了,咱们明天再去市医院复查一下!”

我冷冷地看着他们,像在看一场拙劣的戏剧。

然后,我把目光转向了从头到尾都脸色煞白、一言不发的李伟。

“李伟,你也觉得,是省立医院错了吗?”

他嘴唇哆嗦着,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和乞求。他不敢回答。

我深吸一口气,拿出了我的手机,按下了播放键。

“……费用你不用操心,叔还能坑你吗?……等叔这个项目做成了,给你包个大红包。”

张建国那熟悉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餐厅里。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餐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张建国的脸,从涨红变成了猪肝色,最后变得惨白。他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阿姨和婆婆也愣住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儿子。

而李伟,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瘫坐在椅子上,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两个我曾经最信任的男人。

“现在,”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千钧的重量,“你们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那顿精心准备的“鸿门宴”,最终不欢而散。

张建国夫妇几乎是落荒而逃。

而我的家,也彻底变成了一个战场。

第6章 婚姻的废墟

张建国夫妇走后,巨大的、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了整个屋子。

婆婆呆坐在沙发上,像是还没从刚才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李伟则一直保持着那个埋着头的姿势,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

我走到他面前,内心出奇的平静。当所有的欺骗和谎言都被撕开,当最坏的结果已经摆在眼前,愤怒反而退去了,只剩下一种冰冷的悲哀。

“李伟,抬头,看着我。”

他身体一颤,缓缓地抬起头。他的眼睛通红,布满了血丝,脸上满是泪痕。

“小静……我……我对不起你……”他声音嘶哑,充满了悔恨,“我不是人!我鬼迷心窍了!”

“为什么?”我问,没有一丝波澜,“就为了那个‘大红包’?为了换一辆新车?”

他痛苦地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又拼命摇头。

“不止是这样……”他哽咽着,断断续续地把一切都说了出来。

原来,李伟近一年来业绩下滑得厉害,压力巨大。他为了维持在同事面前的光鲜,投资了一个朋友介绍的项目,结果赔得血本无归,还欠下了一笔不小的外债。他不敢告诉我,怕我担心,怕我觉得他没用。

就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我查出了子宫肌瘤。

张建国不知从哪里听说了李伟的困境,主动找到了他。他提出了那个恶毒的计划:利用我的手术,做一出“二次治疗”的戏码。这样一来,医院可以多一笔收入,他个人能拿到丰厚的回扣和奖金,而李伟,则可以从中分一杯羹,解决他的燃眉之急。

张建国当时是这么“开导”他的:“这不算什么大事。肌瘤嘛,本来就容易复发。我们只是让它‘复发’得快一点,可控一点。你媳妇受两次罪,但拿到的钱,能让你们家好几年不用愁。再说,手术是我亲手做,绝对保证安全,不会出任何意外。”

在金钱的诱惑和现实的压力下,在张建国这个“权威长辈”的不断洗脑下,李伟的道德底线,失守了。

他选择了沉默,选择了合谋。

他用那笔预支的“分红”,还清了债务,给自己换了块表,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着年底提一辆新车,给我一个“惊喜”。

听完他的叙述,我只觉得一阵阵地发冷。

我看着眼前这个痛哭流涕的男人,这个与我同床共枕了七年的丈夫,感到无比的陌生。

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最大的财富是感情,是信任。可在他眼里,我的健康,我的身体,竟然是可以被拿来计算、被当成解决他经济困境的筹码。

那所谓的“爱”,在金钱和利益面前,原来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所以,”我轻声说,像是在陈述一个与我无关的事实,“在你眼里,我受的罪,我可能面临的风险,都比不上你的面子和一辆车,是吗?”

“不是的!小静,你相信我!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他猛地跪了下来,抱住我的腿,哭得像个孩子,“我当时就是猪油蒙了心!我爱你,我真的爱你!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把钱还给他,我们去告他!我什么都听你的!”

婆婆也反应了过来,冲过来拉住我的手,老泪纵横:“小静,小伟他是一时糊涂啊!你就看在你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上,看在他真心悔过的份上,原谅他这一次吧!我们家不能没有你啊!”

我看着他们,一个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一个站在旁边泣不成声。这个画面,本该让我心软。

可我的心,已经硬了。

有些错误,是可以在漫长的岁月里被原谅、被修复的。

但有些背叛,一旦发生,就像在白纸上划了一道深深的口子,无论如何弥补,痕迹永远都在。

我慢慢地、坚定地,把我的腿从李伟的怀里抽了出来。

“李伟,”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们之间,完了。”

“离婚吧。”

这两个字,我说得异常清晰。

李伟彻底愣住了,他没想到我会如此决绝。婆婆也停止了哭泣,震惊地看着我。

“不……不要……小静,别这么对我……”李伟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我没有再理会他,转身走进了卧室,锁上了门。

我靠在门上,身体缓缓滑落。直到这一刻,积压了几个月的委屈、愤怒、失望和心碎,才终于冲破了理智的堤坝。

我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埋进去,无声地痛哭起来。

我失去的,不仅仅是一次健康的手术,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

我失去的,是我的婚姻,我的爱情,我曾经对这个世界最基本的信任。

那座我用心经营了十年的家,就在这个晚上,彻底,变成了一片废墟。

第7章 新生

提出离婚后的第二天,我就搬回了娘家。

李伟和婆婆来找过我很多次。李伟在我家楼下站过一整夜,婆婆也拉着我父母的手,声泪俱下地请求他们劝劝我。

我的父母在知道全部真相后,震惊又愤怒。父亲气得差点冲去医院找张建国拼命,被我死死拦住了。他们虽然心疼我的婚姻就此终结,但更心疼我受到的伤害。最终,他们选择尊重我的决定。

“静静,别怕,”父亲对我说,“离了就离了,家里养得起你。人这一辈子,什么都可以没有,但不能没有骨气和底线。”

有了父母的支持,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我一边和李伟谈离婚协议,一边开始着手起诉张建国。

过程比我想象的要艰难得多。

李伟或许是出于愧疚,或许是想以此挽回我,同意净身出户,并表示愿意出庭为我作证。

但张建国那边,却动用了一切关系,试图压下这件事。他先是托了无数共同的朋友来做说客,许诺给我巨额的经济赔偿,条件是私了。

我拒绝了。

我要的不是钱,是公道。

见利诱不成,他又开始威胁。说我如果把事情闹大,他有的是办法让我在医疗鉴定上吃亏,让我这场官司打不赢,还会败坏我的名声。

我没有被吓倒。我聘请了最好的律师,将我收集到的所有证据——省立医院的报告、那段关键的录音、李伟的证词,全部提交给了法院。

那段时间,我几乎是以律师事务所和家两点一线。我停掉了学校的课,专心致志地打这场官司。我瘦了很多,但眼神却越来越坚定。

开庭那天,我在法庭上,再次见到了张建国。

他穿着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但掩不住满脸的憔悴和怨毒。他坐在被告席上,看着我的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

庭审过程很漫长。他的律师果然如他所说,用尽了各种专业术语和法律漏洞,试图将“故意”定性为“技术性失误”或“合理的医疗判断”。

但我的证据链太完整了。

尤其是那段录音,和李伟作为共谋者的亲自指证,成为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法官最终宣判,裁定张建国存在医疗欺诈行为,吊销其医师执照,并赔偿我所有医疗费用和精神损失费时,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没有感到复仇的快感,只觉得一阵疲惫。

就如故事开头的那一幕,我在判决书上签字。那一刻,我看到张建国被法警带离法庭时那灰败的脸色,也看到了旁听席上,李伟那张写满痛苦和解脱的复杂表情。

我知道,我们所有人的生活,都因为这件事,被彻底改变了。

官司结束后,我和李伟也正式办理了离婚手续。

走出民政局的那一刻,他叫住了我。

“小静,”他看着我,眼圈红红的,“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我还是想说,对不起。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好好对你。”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十年的男人。心里已经没有了恨,只剩下无尽的唏嘘。

“李伟,”我平静地说,“没有下辈子了。好好过这辈子吧。只是以后,别再把路走错了。”

说完,我转过身,没有再回头。

生活,要继续。

我用赔偿金和离婚分得的财产,在离父母家不远的地方,买了一套小小的公寓。我把它布置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有一个洒满阳光的角落,被我改造成了画室。

我辞去了学校稳定的工作,成为了一名自由插画师。起初很难,没有固定的收入,但我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和快乐。

我开始重新画画。我画的第一个系列,名叫《伤口》。我画那些看不见的、内心的伤痕,以及它们如何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慢慢结痂、愈合,最后长出新的、坚韧的纹理。

这个系列在网上意外地火了,很多人在我的画下留言,分享他们自己的故事。我才发现,原来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道或深或浅的伤。

一年后,我举办了我的第一次个人画展。

画展的最后,是一幅巨大的自画像。画中的我,站在一片废墟之上,身后是灰暗的过去,但我的脸上,却迎着一缕初升的晨光,眼神平静而有力。

我给这幅画取名:《新生》。

那天,我站在画前,看着来来往往的观众。我知道,那场手术在我身上留下的,不仅仅是几道疤痕和一段痛苦的回忆。

它更像一场残酷的淬炼,打碎了我,又重塑了我。

它让我明白,人生的航船,有时候必须由自己来掌舵。过分地依赖和信任,可能会让你在风暴来临时,连方向盘都找不到。

我也懂得了,真正的强大,不是从未受过伤,而是在流血之后,依然有勇气,为自己包扎,然后,继续迎着光,走下去。

来源:高级精灵一点号

相关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