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人这一辈子,最怕的不是穷,是心穷。心穷了,六亲不认,手足相残。老话说得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可一旦沾上了钱财,亲情就变了味。
文:我是电影迷小雅
人这一辈子,最怕的不是穷,是心穷。心穷了,六亲不认,手足相残。老话说得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可一旦沾上了钱财,亲情就变了味。
都说钱是好东西,能买来很多东西,可偏偏买不来真心。有些人为了钱,连最后的脸面都不要了。等到报应来的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这世上的事,说到底就是一个理字。理亏了,钱再多也守不住。
01
嘉靖三十六年的秋天来得特别早。
徽州城里的梧桐叶子刚开始泛黄,陈家大宅里就传出了哭声。
陈怀德咽气了。
这个在徽州城里做了三十年茶叶生意的老掌柜,终于还是没能熬过这个秋天。临死前,他把三个儿子都叫到了床前。
大儿子陈承宗站在最前面,四十岁的人了,长得跟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就是眼神里多了几分精明。二儿子陈承礼缩在后面,三十六岁的人,还是那副没主见的样子。老三陈承信不在,两年前去云南贩茶,到现在一点音信都没有。
陈怀德的手抖得厉害,指着床头的木匣子:“家产……均分三份……老大管店铺……老二管茶山……老三的……等他回来……”
话没说完,人就没了。
陈承宗第一个扑上去,嚎啕大哭:“爹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
哭声震天,整个陈家大宅都能听见。
灵堂设在正厅,白幡飘飘,香烟缭绕。
三弟媳沈云娘跪在灵前,一身素白,脸色苍白得吓人。她今年才二十八岁,嫁进陈家五年了。丈夫走了两年,公公又没了,偌大的陈家,她一个外人,日子可想而知。
陈老太太拄着拐杖走过来,七十五岁的人了,走路还挺利索:“云娘啊,你也别太伤心了。承信这孩子,两年没音信,怕是凶多吉少。你还年轻,要不改嫁算了。”
沈云娘抬起头,眼睛红肿:“祖母,承信走的时候说过,让我等他三年。现在才两年,我得守信。”
老太太叹了口气:“傻孩子,这世道,说不准的事太多了。”
陈承宗的媳妇钱氏在旁边搭腔:“就是,弟妹,你一个年轻寡妇,在这陈家也不是个事。”
沈云娘没说话,继续烧纸。
纸钱在火盆里烧得噼啪作响,火光映在她脸上,忽明忽暗。
02
守孝期一过,陈承宗就开始张罗分家的事。
他把族里的几个长辈都请来了,摆了三桌酒席,说是要当众宣读父亲的遗嘱。
陈家在徽州可是大户,城里有三进的大宅子,城外有上千亩的茶山,还有十几间铺子。这么大的家业,怎么分可是个大事。
陈承宗站在正厅中央,手里拿着一张纸:“各位叔伯,晚辈今天请大家来,是要分家。我爹临终前说了,家产要均分三份。”
他清了清嗓子,接着念:“大房得城内宅院东院、绸缎庄三间、当铺两间。二房得城内宅院西院、茶庄两间、米铺三间。三房……”
他停了一下,看了看沈云娘:“三弟至今未归,他那份暂时由我代管。”
沈云娘站起来:“大伯,三叔的产业,应该由我这个做媳妇的打理才对。”
钱氏冷笑一声:“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生意?再说了,谁知道承信还在不在人世。”
“大嫂这话说得不对。” 沈云娘不慌不忙,“我相公走时留下了信物,说好三年为期。再说,我虽是女流之辈,可从小也是读过书、看过账本的。”
陈承宗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这个弟媳。
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关键时候还挺硬气。
族里的陈老爷子发话了:“承宗啊,你弟媳说得也有道理。不过管理产业确实不是小事,这样吧,暂时还是你代管,每月给云娘二十两银子的生活费。”
沈云娘还想说什么,陈老爷子摆摆手:“就这么定了。”
03
分家以后,沈云娘搬到了后院的偏房住。
房子不大,两间屋,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棵石榴树,秋天了,石榴都熟透了,红彤彤的挂在枝头。
每月二十两银子,在徽州城里不算少,可对一个陈家的少奶奶来说,实在是寒酸。
陈承宗表面上代管三房的产业,私底下却开始动手脚。茶庄的账目他改了,当铺的利钱他扣了,反正陈承信不在,死无对证。
这天,管家李福急匆匆来报:“大爷,南城茶庄的账目有点不对劲。”
陈承宗正在算账,抬起头:“怎么不对劲?”
“每个月都有大笔银子往云南那边汇,已经持续一年多了。”
陈承宗心里一惊。云南?那不是老三去的地方吗?
他立刻找来沈云娘:“弟媳,你可知道承信在云南的具体去向?”
沈云娘摇摇头:“相公走时只说去收购普洱茶,具体在哪儿,没有细说。”
陈承宗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半天,沈云娘的眼神很平静,看不出什么破绽。
从那以后,陈承宗派人暗中盯着沈云娘。
跟了半个月,还真发现了些蹊跷。每月初一十五,沈云娘都会去城隍庙上香。可奇怪的是,她每次都在庙里待很久,有时候一待就是大半天。
陈承宗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事。
04
福伯是陈家的老仆人,今年五十八了,跟了陈怀德整整三十年。
老爷走了,他还是住在下人房里,每天打扫院子,修剪花草,日子过得平平静静。
这天傍晚,福伯悄悄来到后院,敲了敲沈云娘的门。
“三少奶奶,老奴有话要说。”
沈云娘开门让他进来:“福伯,有什么事?”
福伯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老爷生前交代过,要是三少爷三年不回来,就让老奴告诉您一个秘密。”
沈云娘心里一紧:“什么秘密?”
“老爷说,他在后山茶园的一口古井下面,藏了些东西,是专门留给三少爷的。”
“公公为什么要藏东西?”
福伯摇摇头:“老奴也不清楚。只是老爷说过,大少爷心术不正,怕他独吞家产,所以留了一手。”
沈云娘若有所思。
福伯又说:“三少奶奶,这事千万别让大少爷知道,不然……”
话没说完,外面传来脚步声。
福伯赶紧告辞。
陈承宗很快就知道福伯去见沈云娘的事了。
他把福伯叫到书房:“福伯,你去三弟媳那里做什么?”
福伯低着头:“回大少爷,老奴就是去看看三少奶奶过得怎么样。”
“就这些?”
“就这些。”
陈承宗不信,让人搜了福伯的住处。
这一搜,还真搜出了东西——几封信,都是从云南寄来的。
陈承宗打开信一看,脸色大变。
信是陈承信写的。原来他在云南确实遇到了麻烦,被土匪抢了,还受了重伤。好在大难不死,现在正在当地养伤。信里说,等伤好了就回来,让福伯好好照顾云娘。
陈承宗看完信,心里盘算开了。
老三要是回来,自己代管的产业就得还回去。这几年他从三房的产业里捞了不少油水,要是老三追究起来,可不好交代。
不行,得想个法子。
他看着福伯,忽然有了主意。
“福伯啊,你跟了我爹这么多年,也该享享福了。”
福伯一愣:“大少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承宗笑了:“我看云娘一个人挺可怜的,你去照顾她吧。”
福伯吓了一跳:“大少爷,您这是……”
“我的意思是,” 陈承宗慢悠悠地说,“让你娶了云娘。”
05
陈承宗说要让福伯娶沈云娘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陈家。
他特意选了个黄道吉日,把族里的长辈都请来了。
正厅里坐满了人,陈承宗站在中间,朗声说道:“各位叔伯,今天请大家来,是有件事要商量。三弟生死未卜,弟媳年纪轻轻守寡不容易。福伯在我们陈家干了三十年,忠心耿耿,人品也好。我想做个主,把云娘许配给福伯,大家看怎么样?”
满堂的人都愣住了。
沈云娘脸色煞白,声音都在发抖:“大伯,这……这怎么行?福伯都快六十了,我……”
钱氏阴阳怪气地接话:“这是为你好。总比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强。再说了,福伯人老实,不会亏待你的。”
福伯也慌了,扑通一声跪下:“大少爷,这万万使不得!老奴一个下人,怎么配得上三少奶奶?”
陈承宗冷笑:“这由不得你们。族规上写得清清楚楚,寡妇三年无所出,族里可以代为安排改嫁。”
陈老太太也开口了:“云娘啊,承宗也是一片好心。福伯虽然年纪大了点,可人老实本分。你一个年轻女人,总不能一辈子守寡吧?”
沈云娘咬着嘴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要等承信回来!他说过三年,现在才两年!”
“等?” 陈承宗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官府的通告,云南那边土匪横行,死了不少商人。承信八成是回不来了。”
沈云娘看着那张通告,整个人都在发抖。她知道,陈承宗这是要断了三房的香火,要把三房的产业全部吞下。可她一个弱女子,又能怎么办?
族里的长辈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陈老爷子咳嗽一声:“承宗,这事是不是太草率了?”
“叔公,这怎么能说草率?” 陈承宗义正词严,“我这是为了云娘好,也是为了陈家的名声。一个年轻寡妇住在陈家,传出去不好听。”
06
从那天起,沈云娘就被软禁在后院了。
陈承宗派了两个粗使婆子看着她,不让她出门,也不让外人进来看她。
他放出话来,要是沈云娘不答应嫁给福伯,就把她赶出陈家,让她自生自灭。
夜深人静的时候,福伯偷偷翻墙进来。
“三少奶奶,老奴该死,老奴对不起您!”
福伯跪在地上,老泪纵横。
沈云娘扶他起来:“福伯,这不怪你。我知道你是被逼的。”
“三少奶奶,老奴宁死也不会辱没您的清白。老奴这就去找大少爷,就说老奴不愿意!”
“没用的。” 沈云娘苦笑,“大伯主意已定,你不答应,他有的是办法。”
这时,二嫂周氏也悄悄来了。
“弟媳,我劝你还是从了吧。” 周氏小声说,“大哥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去年王家的寡妇不从,结果被赶出去,现在流落街头,听说都疯了。”
沈云娘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她想起福伯说过的古井秘密。
“福伯,你能带我去后山茶园吗?”
福伯一愣:“三少奶奶,您这是……”
“我想去看看公公留下的东西。”
深夜,月黑风高。
福伯带着沈云娘,悄悄从后门出去,绕过几条小巷,来到城外的后山茶园。
茶园很大,一眼望不到头。月光下,茶树的影子像一个个蹲着的人。
福伯带着沈云娘走到茶园深处,在一口废弃的古井旁停下。
“就是这里。” 福伯说。
两人开始挖土。挖了半个时辰,铁锹碰到了硬东西。
是一个木匣子,用油布包得严严实实。
打开匣子,里面是厚厚一叠地契和银票。
沈云娘借着月光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地契有二十多张,都是徽州城里最好地段的铺面。银票更是吓人,足足有十万两!
匣子里还有一封信,是陈怀德的亲笔。
信上写着:“吾儿承信,为父知你大哥贪婪成性,特留此财产于你。若你三年不归,则交云娘处置。切记,宁可散财保命,不可与虎谋皮。承信吾儿,为父愧对于你。”
沈云娘看完信,眼泪掉下来。
原来公公早就看透了大伯的为人,所以才留了这一手。
福伯说:“三少奶奶,有了这些,您可以远走高飞了。老奴给您安排,连夜就走。”
沈云娘摇摇头:“不,我不能走。”
“为什么?”
“我答应过承信,要等他三年。现在才两年,我不能失信。”
她看着福伯:“福伯,我有个主意。”
07
三天后,沈云娘竟然同意了这门亲事。
陈承宗大喜过望,立刻择日成亲。
虽然是续弦,又是嫁给下人,可陈承宗为了做给外人看,还是办得挺体面。
陈家张灯结彩,请了戏班子,摆了二十桌酒席。
新房设在偏院,红绸红烛,喜字贴得到处都是。
洞房花烛夜,福伯坐在床边,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三少奶奶,老奴对不起您,对不起三少爷啊!”
沈云娘很平静:“福伯,你不用自责。我自有打算。”
她从怀里掏出那些地契:“这些产业,我要你帮我处理掉。”
福伯吃了一惊:“三少奶奶,您这是要……”
“我要把这些产业都换成现银。” 沈云娘说,“等承信回来,至少还有东山再起的本钱。”
福伯明白了:“三少奶奶放心,老奴一定办好。”
从那以后,福伯白天在陈家当差,晚上就偷偷出去,通过各种关系,把地契上的产业一点点变卖。
沈云娘表面上安于现状,每天在后院做做针线,种种花草,看起来已经认命了。
陈承宗见状,心里得意得很。
三个月过去了。
这天上午,陈家来了个不速之客。
是个四十来岁的客商,风尘仆仆的,说是从云南来,有要事求见陈大爷。
陈承宗在书房接见了他。
“陈大爷,小人姓赵,从云南大理来。”
陈承宗心里一紧:“赵掌柜有何贵干?”
“小人带来一个消息,是关于令弟陈承信陈三爷的。”
陈承宗的手抖了一下:“他……他怎么了?”
“陈三爷他……还活着。”
陈承宗猛地站起来,茶杯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怎么也没想到,陈承信不但没死,而且……
赵掌柜继续说:“陈三爷不但活着,还发了大财。他现在是云南普洱府的首富,手里有几十个茶庄,上百万两的身家。”
陈承宗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那……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陈三爷让小人带话,说他下个月就启程回乡。”
陈承宗瘫坐在椅子上。
完了,全完了。
老三要是回来,发现自己逼他媳妇改嫁,还是嫁给一个老仆人,那还不得跟自己拼命?
更要命的是,这些年自己从三房捞的油水,怎么交代?
08
陈承宗慌了神,赶紧找钱氏商量。
“这可怎么办?老三要是回来,咱们就完了!”
钱氏也慌了:“要不……要不咱们先下手为强?”
“你的意思是?”
钱氏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派人在半路上……”
陈承宗犹豫了。杀人可不是小事,要是败露了,那是要掉脑袋的。
正在两人商量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大哥好狠的心啊!”
陈承宗和钱氏都吓了一跳。
门被推开,陈承信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锦袍,身后跟着十几个彪形大汉,个个都带着刀。
“承……承信?” 陈承宗结结巴巴,“你……你回来了?”
陈承信冷笑:“怎么,大哥看到我很意外?是不是希望我死在外面,永远别回来?”
“哪里的话!” 陈承宗强作镇定,“你能平安回来,大哥高兴还来不及呢!”
“是吗?” 陈承信的眼神像刀子一样,“那为什么逼我妻子改嫁?”
陈承宗支支吾吾:“这……这是误会……”
原来,陈承信在云南确实遇到了土匪,差点丢了性命。
可他命大,被一个茶商救了。那茶商姓方,是云南当地的大户。方老爷见陈承信是个人才,就把他留下来帮忙打理生意。
陈承信脑子活,又懂茶叶,很快就把方家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方老爷一高兴,就把女儿许配给了他,还分了一半家产。
这几年,陈承信在云南混得风生水起,成了普洱府的茶叶大王。
本来他早就想回来,可云南战乱,路不太平。好不容易等到平定了,他立刻带着人马启程。
路上碰到赵掌柜,听说了家里的变故,他故意让赵掌柜先来通报,自己随后就到,想看看大哥到底在搞什么鬼。
“云娘呢?” 陈承信问。
福伯扑通跪下:“三少爷,老奴该死!老奴该死啊!”
这时,沈云娘从后堂走出来:“相公,我在这里。”
陈承信看到妻子平安无事,松了口气。
沈云娘把这些日子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当陈承信听到妻子真的嫁给了福伯,他的脸色变得铁青。他看向陈承宗的眼神,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
“大哥,你好狠的心!” 陈承信咬牙切齿,“福伯年近六旬,你竟然逼云娘嫁给他!你还是人吗?”
09
陈承宗还想狡辩:“三弟,你听我解释。我以为你死了,云娘一个人不容易,所以才……”
“够了!” 陈承信一拳砸在桌子上,“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你分明是想吞了三房的产业!”
“三弟,咱们是亲兄弟……”
“亲兄弟?” 陈承信冷笑,“亲兄弟能做出这种事?我要报官,告你谋夺家产,逼良为娼!”
这时,陈老太太拄着拐杖出来了:“都住手!一家人闹成这样,像什么话?”
“祖母,” 陈承信跪下,“孙儿不孝,可大哥做的事,实在太过分了!”
老太太叹了口气:“承信啊,你大哥是糊涂了。承宗,还不给你弟弟赔罪?”
陈承宗咬咬牙,走到陈承信面前:“三弟,大哥错了。”
“道歉就完了?” 陈承信站起来,“云娘的清白被你毁了,一句道歉就能挽回?”
沈云娘拉住丈夫的手:“相公,我和福伯只是名义夫妻,我们没有……”
陈承信看着妻子,心里五味杂陈。
他知道云娘说的是真的,可在外人眼里,云娘已经是再嫁之身。这个耻辱,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大哥,” 陈承信深吸一口气,“你把这些年侵占的三房产业,全部还回来!”
陈承宗心里在滴血,可形势比人强,只能答应。
陈承宗去账房查账,这一查,差点气晕过去。
三房名下的产业,竟然有一大半都被卖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质问管家李福。
李福战战兢兢:“是……是福伯的意思。他说三少奶奶需要银子,就……就卖了。”
陈承宗这才明白,自己被摆了一道。
他气急败坏地找到福伯:“老东西,你竟然敢背着我卖家产!”
福伯很平静:“大少爷,那本来就是三房的产业,老奴只是帮三少奶奶处置而已。”
“可云娘已经嫁给你了!她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
福伯摇摇头:“老奴一介下人,何德何能娶三少奶奶?那些银子,老奴一文没拿,都在三少奶奶那里。”
陈承宗这才发现,自己机关算尽,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但没捞到好处,还把三弟得罪了个透。
陈承信冷冷地看着他:“大哥,账咱们慢慢算。”
就在陈家闹得天翻地覆的时候,福伯突然病倒了。
大夫来看过,摇摇头:“老人家年事已高,又忧思过度,怕是……怕是没几天了。”
福伯躺在床上,脸色蜡黄,气若游丝。
陈承信来看他。
“三少爷,” 福伯拉着陈承信的手,“老奴对不起您。”
“福伯,你别说了,好好养病。”
“三少爷,老奴时日无多,有些话要说。” 福伯喘着粗气,“三少奶奶是个好人,这些日子,她为了保住三房的产业,受了很多委屈。老奴虽然名义上是她相公,可老奴发誓,从来没有碰过她一根手指头。”
陈承信的眼眶红了:“福伯,我知道,我都知道。”
福伯又转头看着陈承宗:“大少爷,老奴跟了老爷三十年,看着你们兄弟长大。老爷临终前说过,手足之情比金银重要。可惜……可惜你没听进去啊。”
说完这话,福伯咽了气。
房间里静得可怕。
陈承宗站在那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10
福伯的丧事办得很隆重。
陈承信坚持要给福伯风光大葬,用的是二品官的规格。
出殡那天,整个徽州城的人都来了。大家都在议论,说陈三爷重情重义,连个下人都这么厚待。
相比之下,陈承宗的名声就臭了。
逼弟媳嫁给老仆的事,传得满城风雨。那些原本巴结陈家的商户,纷纷改换门庭,都去投靠陈承信了。
办完丧事,陈承信带着沈云娘离开了陈家。
临走前,他对陈承宗说:“大哥,父亲的遗产,我不要了。可从今往后,你我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陈承宗想说什么,可看到弟弟冰冷的眼神,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陈承信在城外买了个大宅子,带着云娘搬了进去。
有了云南的家底,再加上云娘变卖产业的银子,陈承信很快就在徽州站稳了脚跟。
他的茶叶生意越做越大,不到半年,就成了徽州城的新贵。
陈承宗的日子却越来越难过。
名声臭了,生意自然就差了。原本红火的铺子,现在门可罗雀。
更要命的是,那些债主都上门了。原来陈承宗这些年挥霍无度,欠了不少外债,都是拿三房的产业做抵押的。现在三房的产业要不回来,债主们都急了。
陈承宗只能变卖自己的产业还债。
可越卖越亏,越亏越卖,恶性循环。
钱氏受不了这种日子,吵着要和离。
“当初你说三房的产业都是咱们的,现在呢?现在什么都没了!”
两人天天吵架,家里鸡飞狗跳。
陈老太太看着大房这样,气得病倒了。
临终前,她拉着陈承宗的手:“承宗啊,你怎么就这么糊涂?为了那点钱,连兄弟都不要了。”
老太太走后,钱氏卷了私房钱跑了。
陈承宗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他这才真正后悔了。为了钱财,他失去了兄弟,失去了名声,失去了一切。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11
陈承信的宅子里,气氛也不太好。
虽然夫妻团聚了,可陈承信心里始终有个疙瘩。
一天晚上,他终于忍不住问:“云娘,你和福伯……你们真的……”
沈云娘叹了口气:“相公,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
她从箱子里拿出一封信:“这是福伯生前写的。”
信上写着:“三少爷,老奴虽名为三少奶奶的相公,实则只是为了保护她。老奴发誓,从未有过任何逾越之举。老奴一生清白,绝不会玷污三少奶奶的名节。”
陈承信看完信,眼泪掉下来:“云娘,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沈云娘苦笑:“相公,我不怪你。换了谁,心里都会有疙瘩的。”
她知道,这个心结恐怕一辈子都解不开。
虽然她和福伯清清白白,可在世人眼里,她已经是个再嫁的女人。
这个标签,会跟着她一辈子。
陈承信抱着妻子:“云娘,是我对不起你。要不是我去云南,也不会有这些事。”
“相公别这么说。” 沈云娘靠在他怀里,“咱们好好过日子就行。”
日子一天天过去。
陈承信的生意越做越大,成了江南首富。可他很少回徽州老家,和大哥形同陌路。
陈承礼看到大哥落魄,三弟发达,识相地分了家,带着家人搬去了苏州。
沈云娘为陈承信生了两儿一女。
表面上看,他们恩爱如初,羡煞旁人。可沈云娘心里清楚,丈夫心里那根刺,永远都拔不掉。
有时候夜深人静,她会想起福伯。
那个为了保护她,背负骂名的老人。
那个临死都在为她着想的老人。
她在福伯的坟前立了块碑,上面写着:义父福伯之墓。
每年清明,她都会去上坟,一跪就是大半天。
陈承宗的日子越来越惨。
铺子卖光了,房子也卖了,最后只剩下几间破屋。
他一个人住在那里,每天喝酒度日。
喝醉了就骂:“都是钱害的!都是钱害的!”
邻居们都说他疯了。
结局
五年后的一个冬天。
陈承宗病了,病得很重。
他躺在破床上,连买药的钱都没有。
临死前,他让邻居带话给陈承信:“告诉三弟,大哥错了。”
邻居找到陈承信的宅子,把话带到。
陈承信听完,沉默了很久。
“太迟了。” 他只说了这三个字。
陈承宗死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亲人。
陈承信还是派人去料理了后事,买了口薄棺,葬在陈家祖坟的角落里。
墓碑上只刻了名字,没有任何头衔。
那年春天,沈云娘又去给福伯上坟。
她在坟前烧纸,喃喃自语:“福伯,大少爷走了。这陈家,算是彻底散了。”
风吹过坟头的草,发出沙沙的声音。
沈云娘站起来,看着远处的青山。
陈家的故事,就这样结束了。
钱财本是身外物,可多少人为它疯狂。
兄弟本是一母生,可多少人为钱反目。
陈承宗机关算尽,最后一无所有。
陈承信虽然富贵,可心里的疙瘩永远解不开。
沈云娘虽然保住了名节,可世人的眼光她躲不开。
福伯虽然清白一生,可死后还要背负骂名。
这世上,谁都不是赢家。
来源:阿妞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