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家这个字，看着简单，里头的道道可不少。老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一家人过日子，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可有些磕碰，碰着碰着就碰出了裂缝，裂缝大了，这个家也就散了。
文：我是电影迷小雅
家这个字，看着简单，里头的道道可不少。老话说得好，清官难断家务事。一家人过日子，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可有些磕碰，碰着碰着就碰出了裂缝，裂缝大了，这个家也就散了。
都说婆媳关系是千古难题，再加上个小叔子小姑子的，这关系就更复杂了。谁家没点偏心眼？谁家没点小九九？只是有的人藏得深，有的人藏不住。一块肉，一顿饭，看着是小事，可往深了说，那都是人心。
01
江南的冬天来得早，十一月底的天气已经有了寒意。
沈晓薇挺着六个月的肚子，坐在窗前批改作业。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肚子里的小家伙时不时踢一下，让她忍不住摸摸肚皮。
楼下突然传来汽车喇叭声，接着是熟悉的吆喝声。
“晓薇！晓薇在家吗？”
是爸爸的声音。晓薇赶紧放下红笔，扶着腰慢慢下楼。
沈建国的皮卡车停在楼下，车斗里盖着厚厚的棉被。看到女儿下来，他乐呵呵地掀开棉被，露出里面包好的牛肉。
“闺女，爸给你送好东西来了。”沈建国搬下一个大泡沫箱，“这都是咱家养的土黄牛肉，昨天刚宰的，新鲜着呢。”
晓薇看着父亲满头的汗，心里一阵发酸。从县城到市里，开车要两个多小时，父亲肯定是一大早就出发了。
“爸，您怎么送这么多？”
“不多不多，就二十斤。”沈建国打开箱子，一样样给女儿看，“这是牛腱子，炖着吃最香。这是里脊肉，嫩得很，可以炒着吃。还有牛腩，最适合煲汤了。对了，还有几根牛骨，给你熬汤喝，补钙。”
晓薇的眼眶有点湿润。自打她怀孕后，父亲每个月都要送东西来。有时是土鸡蛋，有时是自家种的蔬菜，这次是牛肉。
“爸，您养牛场今年不是不太好吗？”
沈建国摆摆手：“那是那，你是你。你现在怀着孩子，正是需要营养的时候。这牛肉啊，我专门挑的，都是最好的部位。市面上这种土黄牛肉，一斤要一百五十块呢。”
正说着，楼上的门开了，郑桂芳探出头来。
“哎呀，亲家来了！快上来坐坐！”
沈建国抬头看了一眼：“不了，嫂子。养牛场还有事，我得赶回去。”
他转身对晓薇说：“闺女，这牛肉你好好吃，别舍不得。你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可不能亏了自己。”
说完，沈建国上了车，发动引擎。临走前，他又探出头来：“记住啊，这肉都是给你的，你自己做主。”
看着父亲的车渐行渐远，晓薇抹了抹眼角。
郑桂芳这时下楼来了，看到地上的泡沫箱，眼睛一亮。
“哟，这么多肉啊！”她蹲下身子，掀开盖子看了看，“啧啧，这肉真不错，看着就新鲜。”
晓薇和郑桂芳一起把肉搬上楼。一进门，郑桂芳就开始忙活起来。
“这肉得赶紧处理，不然会坏的。”她一边说一边往厨房走，“我来帮你分分。”
晓薇跟在后面：“妈，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
“你现在大着肚子，别累着。”郑桂芳已经开始动手了，“这牛腱子适合炖，我给你分出来。这里脊肉嫩，炒着吃好......”
她手脚麻利地分拣着，不一会儿就分成了好几堆。
晓薇看着婆婆忙碌的身影，心里有点感动。虽说平时婆媳之间也有些小摩擦，但关键时候，婆婆还是挺关心她的。
“妈，您歇歇吧，我来。”
“不用不用。”郑桂芳头也不抬，“你去休息，我弄好了叫你。”
晓薇也确实有点累了，就回房间躺下。怀孕后，她特别容易困，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她起身去厨房，发现牛肉已经分装好了，一部分放在冰箱冷藏室，一部分放在冷冻室。
奇怪的是，肉看起来少了很多。
“妈？”晓薇喊了一声。
“哎，醒了？”郑桂芳从客厅走过来，“我把肉都收好了，冷冻的那些可以慢慢吃。”
“怎么看着少了很多？”
“哪有少？”郑桂芳眼神闪烁了一下，“就是分开装了，看着少了。再说了，二十斤肉，去掉包装袋什么的，也就十七八斤。”
晓薇虽然觉得不对劲，但也没多想。她拿出一块牛腩，准备晚上炖汤。
02
傍晚五点多，晓薇正在厨房炖汤，听到门口有说话声。
“妈，我来了。”是钱小娟的声音。
“来了就好，快进来。”郑桂芳的声音压得很低。
晓薇觉得奇怪，小娟平时很少来，今天怎么突然来了？她想出去看看，刚要动，就听到郑桂芳说：“东西在这儿，你快拿走。”
“妈，这么多啊？”
“嘘，小声点。”郑桂芳的声音更低了，“志强最近不是说累吗？正好补补。”
“可这是大嫂的吧？”
“什么大嫂的，一家人分什么彼此。再说了，她一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
晓薇站在厨房门口，心里五味杂陈。她没有出去，继续炖她的汤。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小娟要走的声音，这才从厨房出来。
正好看到小娟提着两个大塑料袋，鼓鼓囊囊的。
“大嫂，你醒了？”小娟有点慌张。
“嗯，炖汤呢。”晓薇淡淡地说。
“那个，我先走了。志强还等着我做饭呢。”小娟匆匆忙忙地走了。
晓薇看着婆婆：“妈，您给小娟拿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些青菜。”郑桂芳避开她的目光，“家里青菜多，给他们一点。”
晓薇没再问，回厨房继续做饭。她心里明白，那袋子里装的肯定不是青菜。青菜能有那么沉？
晚上七点，陆志明下班回来了。一进门就闻到了肉香。
“好香啊！”他换了鞋，走进厨房，“做什么好吃的了？”
“牛腩汤。”晓薇笑着说，“我爸今天送了二十斤牛肉来。”
“二十斤？”志明吃了一惊，“岳父太客气了。”
他打开冰箱看了看：“这肉真不错，一看就是好肉。咦，怎么好像没多少？”
晓薇刚要说话，郑桂芳抢先道：“二十斤是连包装算的，实际没那么多。再说了，我都分装好了，一部分冷冻起来了。”
正说着，门突然被推开了。
“哥，嫂子，我来了！”陆志强大大咧咧地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一瓶酒。
“今天有好事，来跟你们分享分享。”他把酒放在桌上，“小娟今天买了上好的牛肉，说是进口的，可贵了。我寻思着，好东西要一起吃，就带瓶酒来。”
晓薇的手顿了一下。
志明问：“小娟买牛肉了？她不是一向节省吗？”
“嗨，她们美容院最近生意好，发奖金了。”志强得意地说，“买了牛里脊和牛腱子，新鲜得很。她现在正在家炖着呢，一会儿端过来大家一起吃。”
晓薇看了郑桂芳一眼，郑桂芳立刻移开目光。
“那个，先吃饭吧，菜都要凉了。”郑桂芳赶紧招呼大家。
饭桌上，志强还在滔滔不绝：“嫂子，改天让你爸也给我们弄点牛肉呗。他养牛场的肉肯定比进口的还好。”
晓薇放下筷子，看着志强：“不用改天了。今天我爸送的二十斤牛肉，有十斤已经到你家了。”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志强愣住了：“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晓薇看着郑桂芳，“妈，那十斤最好的牛里脊和牛腱子，是不是都给了小娟？”
03
郑桂芳的脸色变了几变：“什么十斤？我就给了她一点点......”
“妈！”志明也忍不住了，“晓薇爸爸送来的东西，您怎么能随便给人？”
“什么叫随便给人？志强是外人吗？”郑桂芳提高了声音，“他也是我儿子！做哥嫂的，分弟弟一点怎么了？”
“可那是专门给晓薇补身体的！”志明据理力争，“您问过晓薇的意见了吗？”
“我需要问她？我是这个家的婆婆！”郑桂芳拍了一下桌子，“志明，你娶晓薇花了我们家多少钱？现在她爸送点牛肉，分给志强一点就不行了？”
晓薇气得浑身发抖：“妈，我不是舍不得给。可您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偷偷摸摸的？”
“谁偷偷摸摸了？我光明正大！”郑桂芳理直气壮。
志强这时才反应过来：“妈，这肉真是大嫂家的？”
“是又怎样？”郑桂芳护着小儿子，“你哥哥嫂嫂的，不就是你的吗？”
“妈，话不能这么说。”志强挠挠头，“要是大嫂的东西，您应该先问问人家。”
“我看你是娶了媳妇忘了娘！”郑桂芳气呼呼地说。
晓薇站起身：“我去房间休息了。”
她走到卧室，关上门，眼泪就掉下来了。不是为了那十斤牛肉，而是为了婆婆的态度。
志明跟了进来：“老婆，别生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志明，你知道吗？”晓薇抹着眼泪，“我爸的养牛场这两年很困难。前年牛瘟，死了一大批牛，赔了几十万。他送这二十斤牛肉，是把最好的都挑出来了，自己都舍不得吃。”
志明愣住了。
“还有，”晓薇继续说，“上个月产检，医生说我有点贫血，需要多吃红肉补铁。我爸知道后，特意挑了这些补血的部位。”
志明愧疚极了：“对不起，我应该站出来的。”
“你妈一直偏心志强，我都忍了。”晓薇泣不成声，“可这次，她太过分了。”
客厅里又传来声音，好像是小娟回来了。
“妈，志强说牛肉是大嫂家的？”
“是又怎样？晓薇就是小气，一点牛肉都舍不得。”
“妈，这话您说得不对。”小娟的声音传来，“要是大嫂的东西，我们不能要。”
晓薇和志明都愣了一下，没想到小娟会这么说。
两人走出卧室，看到小娟从包里掏出手机。
“妈，其实下午您给我牛肉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小娟打开手机相册，“这肉太新鲜了，一看就是土黄牛肉。我拍了照片发给我表哥，他是开饭店的。他说这种品质的牛肉，市面上至少一百五十块一斤。”
她看了晓薇一眼：“而且，我下午回去的路上，碰到沈叔叔了。他的车坏在半路，我帮他叫了修车的。聊天时他还特意嘱咐我，说大嫂贫血，让我平时多照顾着点。”
晓薇心里一暖。
小娟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一千五百块钱，算是我们买大嫂的牛肉。妈给了我十斤，一斤一百五，正好这个数。”
04
郑桂芳脸色铁青：“你这是干什么？自家人还要算这么清楚？”
“妈，正因为是自家人，才更要分清楚。”小娟坚持道，“大嫂怀孕不容易，沈叔叔也不容易。我们不能占这个便宜。”
志强也说：“妈，小娟说得对。这钱我们必须给。”
郑桂芳气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志强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脸色突然变了。
“什么？家里进贼了？”
他挂了电话，急急忙忙地说：“邻居打电话来，说看到我们家门开着，里面好像被翻过了。”
大家都愣了。
“走，快回去看看！”志强拉着小娟就往外跑。
过了半个小时，志强打电话来：“哥，真的进贼了。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不过好像没丢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那十斤牛肉全没了。”
郑桂芳急了：“报警！必须报警！”
“妈，为了几斤牛肉报警，让人笑话。”志明劝道。
“什么几斤牛肉？那可是一千多块钱的东西！”郑桂芳脱口而出。
晓薇冷笑一声：“刚才还说不值钱，现在又说一千多了？”
郑桂芳被噎得说不出话。
正吵着，晓薇突然捂着肚子：“哎呀......”
“怎么了？”志明赶紧扶住她。
“肚子疼......”晓薇脸色发白，额头冒出冷汗。
“快，去医院！”志明慌了。
郑桂芳也慌了：“别是动了胎气吧？”
志明扶着晓薇下楼，郑桂芳跟在后面，不停地念叨：“可别出事啊，我的孙子......”
到了医院，医生检查后皱起眉头：“孕妇情绪波动太大，引起了宫缩。现在必须住院观察，如果控制不好，可能会早产。”
“早产？”志明吓坏了，“现在才六个月啊。”
“所以要特别小心。”医生严肃地说，“孕妇必须保持心情平静，不能再有任何刺激了。”
晓薇被推进病房，打上了保胎的点滴。志明守在床边，握着她的手。
郑桂芳站在门口，想进去又不敢进去。
第二天一早，沈建国和赵春梅赶来了。
看到女儿躺在病床上，赵春梅的眼泪就下来了：“我的闺女啊，怎么就住院了？”
“妈，我没事。”晓薇安慰道。
沈建国看着女儿苍白的脸，心疼得不行：“都怪爸，不该送什么牛肉，惹出这么多事。”
“爸，不关您的事。”
郑桂芳在旁边站着，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05
这时，护士进来了：“七床家属，有人找。”
门口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手里拎着一个保温盒。
“你们好，我是住志强楼上的邻居。”女人有些不好意思，“昨天的事，我必须来说清楚。”
大家都看着她。
女人深吸一口气：“其实，昨天下午，我看到了一切。”
“看到什么？”郑桂芳紧张地问。
女人拿出手机：“我当时在阳台收衣服，无意中拍到了这个。”
她调出一段视频，大家凑过去看。
视频里，郑桂芳正在往袋子里装牛肉。她不停地往里塞，塞了一袋又一袋。
“这......”志明瞪大了眼睛。
视频继续播放，清晰地显示郑桂芳给了小娟不是十斤，而是足足十五斤牛肉。
“妈！”志明不敢相信，“您不是说就给了一点点吗？”
更让人吃惊的是，视频最后，郑桂芳还偷偷塞给小娟一个红包。
“那个红包......”小娟脸色变了，“妈给了我两千块钱。”
“两千块？”志明震惊了。
小娟低下头：“妈说，这是从大哥这个月给的生活费里拿出来的，让我们拿去交房租。”
志明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妈，我每个月给您三千块养老钱，您就是这么用的？”
郑桂芳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邻居女人继续说：“还有，关于你们家进贼的事，我也看到了。”
她又调出一段视频：“昨晚七点多，确实有人进了志强家。但那个人......”
视频放大，大家都认出来了，那是志强的朋友王二虎。
“王二虎？”志强脸色大变，“他怎么会......”
“他是用钥匙开的门。”邻居说，“看样子很熟练，不像第一次。”
小娟突然明白了什么：“志强，你是不是把钥匙给他了？”
志强支支吾吾：“我......我......”
“你到底瞒了我什么？”小娟追问。
志强终于说了实话。原来，他这几个月一直在外面赌博，输了不少钱。王二虎是债主之一，他欠了王二虎八千块。昨天王二虎来要账，他说没钱，王二虎就用备用钥匙进门，把牛肉拿走抵债了。
“你赌博？”小娟不敢相信，“怪不得你总说工作累，原来是通宵赌博累的！”
“我......我就是玩玩......”
“玩玩？欠了八千块叫玩玩？”小娟气得浑身发抖。
郑桂芳赶紧护着儿子：“小娟，志强还年轻，难免犯错......”
“妈，您还护着他！”小娟突然爆发了，“就是因为您这样护着，他才会变成这样！二十六岁的人了，不好好工作，天天游手好闲，就知道啃老！”
“你怎么说话的？”郑桂芳生气了。
“我说的是实话！”小娟毫不示弱，“志强根本不是工作不稳定，是根本不想工作！因为他知道，有您在，有大哥在，他永远不会挨饿！”
06
病房里陷入了沉默。
沈建国第一个开口：“老陆家的，我们家晓薇嫁过来三年，我们从没要求过什么。彩礼是你们家出的，我们一分没要。办酒席的钱，我们出了一大半。就是希望孩子们好好过日子。”
他看着郑桂芳：“可您是怎么对我闺女的？她怀着孕，您还这样算计她。”
赵春梅也说：“郑桂芳，你口口声声说晓薇是你儿媳妇，可你当她是自家人了吗？你只惦记着你小儿子，可曾想过大儿子大儿媳的感受？”
郑桂芳想辩解：“我这不是想着帮衬帮衬志强吗？他年纪小......”
“妈，我二十六了，不小了！”志强打断她，“您总是这样，什么都替我安排好，什么都帮我扛着。可是妈，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他看着母亲：“您知道吗？我其实很羡慕大哥。虽然您不疼他，但他靠自己的本事，有了工作，有了家。而我呢？到现在还是个废物。”
“你不是废物！”郑桂芳急了。
“我就是！”志强自嘲地笑，“二十六岁了，没有正经工作，还欠了一屁股赌债。妈，这都是您惯出来的。”
小娟擦着眼泪：“妈，我今天把话说明白。要么志强改，我们好好过日子。要么，我们就离婚。我不想成为第二个晓薇姐。”
“离婚？”郑桂芳慌了，“小娟，你别冲动......”
“我没冲动。”小娟很平静，“我想得很清楚了。”
志明看着母亲：“妈，您看看，您的偏心造成了什么后果？”
郑桂芳坐在椅子上，一下子老了很多。
医生进来查房，看到病房里这么多人，皱起眉头：“病人需要静养，这么多人不合适。家属留一个就行，其他人请到外面去。”
沈建国站起来：“晓薇，等你出院，跟爸妈回家住一段时间吧。”
“爸......”
“听爸的。”沈建国语气坚定，“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平安生下孩子。”
郑桂芳急了：“亲家，晓薇是我们陆家的媳妇！”
“是媳妇没错，但首先她是我女儿。”沈建国看着她，“一个连二十斤牛肉都要算计的婆家，我不放心。”
他转身对志明说：“小陆，我不是针对你。但是你也要想想，为什么会出这样的事。”
志明低下头，无话可说。
沈建国和赵春梅走了，志强和小娟也走了。病房里只剩下晓薇、志明和郑桂芳。
晓薇闭着眼睛，不想说话。
志明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
郑桂芳站了一会儿，悄悄地走了。
07
接下来的几天，晓薇一直住在医院。志明请了假，天天陪着她。
郑桂芳来过两次，每次都带着东西，但晓薇不想见她。
志强和小娟没有再来。听说两人大吵了一架，小娟回了娘家。
第五天，医生说可以出院了，但要注意休息，不能有情绪波动。
志明开车来接晓薇，但不是回家，而是去了晓薇娘家。
沈建国早就收拾好了房间，赵春梅做了一桌子菜。
“闺女，在家好好养着，什么都别想。”赵春梅说。
晓薇点点头。她现在什么都不想想，只想平平安安生下孩子。
志明要走的时候，晓薇叫住他：“志明，我想一个人静静。”
“老婆......”
“给我点时间。”晓薇说，“我需要想想我们以后的路。”
志明走了。晓薇躺在自己小时候的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这些年，她一直在忍。忍婆婆的偏心，忍婆婆的刁难，忍婆婆的冷言冷语。她以为忍忍就过去了，以为时间长了，婆婆会接受她。
可是这次的事让她明白，有些东西是改变不了的。
郑桂芳心里只有小儿子，大儿子和儿媳妇，不过是她利用的工具。
晓薇摸着肚子，对孩子说：“宝宝，妈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肚子里的孩子踢了她一下，好像在回应。
时间一天天过去，晓薇在娘家养胎。志明每个周末都来看她，带着水果，带着她爱吃的东西。
两人之间很客气，像朋友，不像夫妻。
有一次，志明说：“妈知道错了，她想来看你。”
晓薇摇摇头：“不用了。”
“老婆，我们不能一直这样。”
“我知道。”晓薇看着他，“志明，我问你，如果再遇到这样的事，你会怎么做？”
志明沉默了。
“你还是会和稀泥，对吗？”晓薇苦笑，“你不敢得罪你妈，只能委屈我。”
“我......”
“我不怪你。”晓薇说，“毕竟她是你妈。但是志明，我也是人，我也有尊严。”
08
转眼到了预产期。
那天凌晨，晓薇突然肚子疼，羊水破了。
沈建国和赵春梅赶紧把她送到医院。志明接到电话，也赶了过来。
郑桂芳也来了，但被沈建国挡在产房外。
“亲家，让我进去看看晓薇吧。”郑桂芳恳求道。
“不用了。”沈建国冷冷地说。
产房里传来晓薇的叫声，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两个小时后，护士出来了：“恭喜，是个女孩，六斤二两，母女平安。”
大家都松了口气。
晓薇被推出来，脸色苍白，但眼神很温柔。
小宝宝被抱出来，粉嘟嘟的，很可爱。
赵春梅抱着外孙女，高兴得合不拢嘴。
郑桂芳凑过去看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怎么是个丫头......”
这句话虽然声音很小，但大家都听到了。
晓薇睁开眼睛，看着郑桂芳：“妈，如果您还是这个态度，以后就不用来看了。”
郑桂芳愣住了。
志明想说什么，但看到晓薇坚定的眼神，把话咽了回去。
月子里，晓薇一直住在娘家。志明想接她回去，她拒绝了。
“志明，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老婆，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晓薇很平静，“我需要时间考虑我们的婚姻。”
志明慌了：“老婆，我知道我妈做得不对，但我们不能因为这个就......”
“不只是因为这个。”晓薇打断他，“是因为你的态度。志明，你永远站在中间，永远和稀泥。你觉得这样对谁都好，但其实对谁都不好。”
志明无话可说。
那边，志强和小娟的事也有了结果。小娟提出离婚，志强同意了。
“我配不上你。”志强对小娟说，“你值得更好的人。”
小娟哭了：“志强，如果你能改，我们还有机会。”
“我改不了。”志强苦笑，“我从小就这样，被我妈惯坏了。现在想改，太难了。”
两人和平分手。小娟走的时候，把那一千五百块钱留下了。
“这是大嫂的牛肉钱，你们一定要还给她。”
09
三个月后，晓薇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和志明离婚。
“我想清楚了。”她对志明说，“我们不合适。”
“老婆，再给我一次机会。”志明恳求。
“志明，你是个好人，但不是个好丈夫。”晓薇说，“你永远不懂得保护你的妻子。”
“我可以改。”
“改不了的。”晓薇摇摇头，“这是你从小养成的性格。就像你妈改不了偏心一样。”
两人和平离婚。孩子归晓薇，志明每月给抚养费。
郑桂芳知道后，跑到沈家大闹。
“你们不能这样！晓薇是我们陆家的媳妇！”
“现在不是了。”沈建国冷冷地说，“从你算计那二十斤牛肉开始，你就不配有这么好的儿媳妇。”
郑桂芳还想说什么，被沈建国赶了出去。
志明搬回了家，和母亲住在一起。
志强欠的赌债，最后还是郑桂芳帮他还的。她卖了自己的首饰，又跟亲戚借了钱。
“妈，您不用管我。”志强说。
“我不管你谁管你？”郑桂芳抹着泪，“你是我儿子啊。”
“可是妈，您这样只会害了我。”
“我害你？我是为你好！”
母子俩又吵了起来。
日子就这样过着。
晓薇在学校教书，下班回家带孩子。虽然辛苦，但心里踏实。
志明每个月来看一次孩子，给抚养费。两人客客气气，像陌生人。
郑桂芳偶尔也想看孙女，但晓薇不让。
“等她不重男轻女了再说吧。”晓薇说。
一年后，晓薇听说志强又开始赌博了。这次欠得更多，郑桂芳实在还不上，只能卖房子。
志明不同意：“妈，您不能再惯着他了。”
“那是你弟弟！”
“他都快三十了！”
母子俩大吵一架，志明搬了出去。
又过了半年，晓薇听说郑桂芳病了。是气出来的病，志强欠了高利贷，被人追债，跑了。郑桂芳急火攻心，中风了。
志明一个人照顾母亲，心力交瘁。
晓薇去医院看了一次。郑桂芳躺在床上，半身不遂，说话也不利索了。
看到晓薇，她眼泪就下来了。
“晓......晓薇......”她艰难地说，“对......对不起......”
晓薇没说话，放下东西就走了。
出了医院，她深深地吸了口气。
10
五年后。
晓薇再婚了，对方是个老师，人很好，对她和孩子都很好。
志明还是单身，一边工作一边照顾母亲。
志强一直没有音信，有人说在外地打工，有人说进去了。
郑桂芳瘫在床上，每天看着天花板发呆。
有时候，她会想起那二十斤牛肉。
如果当初没有偏心，没有瞒着儿媳妇，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那个冬天的下午，沈建国又来到女儿家，还是开着那辆皮卡车。
“闺女，爸又给你送牛肉来了。”
晓薇笑着迎出去：“爸，您怎么又送这么多？”
“不多不多，就二十斤。”沈建国乐呵呵地说，“你现在又怀孕了，正需要补补。”
晓薇的新丈夫也出来了：“爸，辛苦您了。”
“不辛苦。”沈建国看着女儿幸福的样子，心里很欣慰。
小女儿跑出来：“外公！”
“哎，乖孙女。”沈建国抱起外孙女，“外公给你带了好吃的。”
一家人有说有笑地把牛肉搬进屋。
这一次，没有人算计，没有人偏心，没有人瞒着谁。
牛肉就是牛肉，不再承载那些复杂的人心。
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屋里暖洋洋的。
生活，就这样继续着。
来源：阿妞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