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我收二舅村里20吨螃蟹交货时他毁约:网上60一只,10天后上门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10-23 11:24 1

摘要:不再是夏日里那种浓得化不开的咸腥,而是添了一股子清甜,那是螃蟹的味道。

秋风一起,水产市场里的空气就变了味儿。

不再是夏日里那种浓得化不开的咸腥,而是添了一股子清甜,那是螃蟹的味道。

我叫陈江河,三十有六,在这座南方滨海城市的水产批发市场里,有个不大不小的档口,靠着一辆半旧的冷链货车,做着迎来送往的营生。

生意不大,但讲究一个“鲜”字,守着一个“信”字。

我这门手艺,是跟着我爹学的。我爹常说,做水产生意,就像在水上掌舵,风浪再大,舵得稳,心里的那杆秤,毫厘不能差。

差一毫一厘,砸的是自家的招牌。

那天,二舅的电话就是伴着第一缕秋风打过来的。

“江河啊,我是二舅。”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乡下人特有的质朴和一点点讨好的笑意。

“二舅,啥事啊?家里都好吧?”我一边拿水管冲着地上的鱼鳞,一边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

“好,都好着呢。就是……今年你舅我这塘里的螃蟹,长势特别好,个顶个的壮实。”

我心里一动。

二舅是我妈的亲弟弟,一辈子守在村里的那几口蟹塘边,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他养的螃蟹,用的是最笨的法子,喂小鱼小虾,塘里的水草也养得肥,所以蟹的品质,在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

往年,他都是零零散散卖给上门收的贩子,价格被压得死死的。

“那敢情好啊,二舅。是好事。”我笑着应道。

“江河,你看……你不是在城里做大生意嘛。舅寻思着,今年这批蟹,能不能……让你给包了?”二舅的声音有些迟疑,带着点试探。

我停下了手里的活,走到档口外头,点了根烟。

“二舅,你那塘里大概有多少货?”

“估摸着,怎么也得有四万斤,就是二十吨。”他报出这个数的时候,底气都足了些,“村里人都说,你现在出息了,这点货对你来说,不算啥。”

二十吨,确实不是个小数目。对我这个小档口来说,算是笔大单了,得提前找好下家,安排好车和人手。

但我几乎没怎么犹豫。

“行。二舅,价格按往年的行情,三十一斤,你看成不?我全要了。”

这个价格,公道。比那些小贩子给的高,但比市场批发价低一些,我留了运费、人工和一点辛苦钱。最重要的是,知根知底,蟹的品质我信得过。

电话那头,二舅沉默了半晌,随即是抑制不住的激动:“成!太成了!江河,你可真是舅的贵人!”

“说啥呢,二舅。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把蟹给我喂好了,到时候我带车过去拉。”

“好嘞!你就擎好吧!”

挂了电话,我心里也热乎乎的。能帮衬家里人一把,比自己挣多少钱都舒坦。

我媳妇秀莲从里屋出来,给我递了杯热茶,问:“谁啊?听你聊得挺高兴。”

“我二舅。他那二十吨螃蟹,我包了。”

秀莲是个本分人,一听二十吨,有点咋舌:“这么多?江河,你可得盘算好了,这得压多少钱进去。”

“没事,都联系好下家了。咱们做生意,靠的就是个信誉。二舅的蟹,品质有保障,几家大酒楼都等着要呢。”我拍了拍胸脯,信心十足。

那几天,我忙得脚不沾地。

联系酒楼的采购经理,签了供货合同;又找了两个相熟的司机,订好了两辆九米六的大冷链车;还提前雇了十几个临时工,准备起网、分拣、装车。

所有的事情,我都安排得妥妥当帖帖。

我甚至还提前给二舅转了十万块钱的定金,让他先去结清饲料钱,再给帮忙的乡亲们买几条好烟,打点打点。

二舅在电话里千恩万谢,说等我过去,一定杀只老母鸡给我好好补补。

我笑着说好,心里想着的,却是那二十吨沉甸甸的螃蟹,它们不仅仅是生意,更是我和二舅之间,一份亲情的承诺。

我仿佛已经看到,螃蟹顺利交货,二舅拿着厚厚一沓钱,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那时候的我,怎么也想不到,人心这东西,比秋天的风,变得还要快。

第一章 一诺千金

定好了日子,天刚蒙蒙亮,我就带着两辆大货车,朝着一百多公里外的老家开去。

秋日的清晨,薄雾像一层纱,笼罩着田野。我摇下车窗,泥土和水草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是我从小闻惯了的味道,亲切。

车队在村口停下时,二舅和舅妈已经等在了那里,身后还跟着几个村里的壮劳力。

“江河,可算把你盼来了!”二舅一脸的笑,黝黑的脸上泛着光,上来就紧紧攥住我的手。

“二舅,路上有点堵。”我递过去一条好烟,“来,叔伯兄弟们,都抽一根,今天辛苦大家了。”

乡亲们笑着接过,气氛一下子就热络起来。

“江河现在是大老板了,抽的烟都带派。”

“那可不,咱们村里出去最有出息的娃。”

我被他们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只是憨笑着。

二舅拉着我往蟹塘边走,一边走一边指着那片宽阔的水面,语气里满是骄傲:“你看,江河,今年的水色多好。我跟你说,这批蟹,保准让你在城里扬名!”

我走到塘边,捞起一个地笼,沉甸甸的。倒出来一看,十几只青背白肚、金爪黄毛的大闸蟹在网里张牙舞爪,个头确实匀称,活力十足。

“好蟹!”我由衷地赞叹。

“那是,你舅我养了一辈子蟹,这点本事还是有的。”二舅得意地拍了拍胸脯。

接下来的事情,就有条不紊地展开了。

乡亲们穿着皮裤下水,开始起网。一张张大网从水里拉出来,满载着活蹦乱跳的螃蟹,像是捞起了一网网的希望。

岸上,我雇来的工人和舅妈她们一起,忙着分拣、称重、捆扎。

我则拿着本子,站在磅秤边上,一笔一笔记着数。阳光晒在背上,暖洋洋的,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淌,但我心里却无比踏实。

秀莲说得对,这笔生意压着我不少资金,但我看到这些活蹦乱跳的螃蟹,就看到了流动的钱,更看到了二舅一家人未来一年的好光景。

中午,舅妈在院子里摆开了桌子,炖了老母鸡,炒了几个地道的农家菜。

二舅非要拉着我喝酒。

“江河,这第一杯,舅敬你!”他端起满满一杯白酒,眼睛有点红,“要是没有你,你舅这二十吨螃蟹,还不知道要被那些贩子坑成什么样。这份情,舅记一辈子!”

我赶紧端起酒杯碰了一下,一饮而尽:“二舅,你再说这话就见外了。咱们是一家人,相互帮衬是应该的。”

“对对对,一家人!”二舅高兴地直拍我的肩膀。

酒过三巡,话也多了起来。

二舅开始跟我盘算这笔钱到手后要干啥。

“等钱拿到了,我第一件事就是把你表弟那屋给重新翻盖一下,他老大不小了,该说媳妇了。再添两样像样的家电。”

“还有你舅妈,跟了我一辈子,没穿过啥好衣服,我带她去城里,买件金首饰。”

他说得眉飞色舞,好像那笔钱已经揣在了兜里。

我听着,也由衷地为他高兴。普通人一辈子的盼头,不就是这些实实在在的东西吗?

我爹在世的时候就常教育我,人这一辈子,能凭自己的本事,让身边的人过上好日子,那才叫真本事。

我看着二舅那张被岁月刻满痕迹的脸,心里觉得,这趟,值了。

一天的忙碌下来,螃蟹装了满满一车半。天色渐晚,还剩下最后小半车,约定好第二天一早装完就走。

我让司机和工人们在镇上的小旅馆住下,自己则留在了二舅家。

晚上,我们爷俩坐在院子里,就着一盘花生米,继续喝着小酒。

月光洒在院子里,亮堂堂的。

“江河,你跟我说实话,你收我这些蟹,一斤能挣多少?”二舅喝得有点多,说话也直接了。

我笑了笑,没瞒他:“去掉运费、人工、损耗,还有给酒楼的账期,一斤能落个三五块辛苦钱吧。”

“才三五块?”二舅有点惊讶,“我还以为你能挣个十块八块的。”

“二舅,现在生意不好做,到处都是竞争。能有得赚就不错了。主要是走个量,薄利多销。”我给他解释道。

“也是,也是。”二舅点点头,又给我满上一杯,“不管咋说,你这事办得敞亮。比你那个堂哥强多了。”

他说的堂哥,是我大伯家的儿子,前几年在外面做生意赔了钱,回来找亲戚借了个遍,至今一分没还。

“人跟人,不一样。”我淡淡地说。

那一晚,我睡得很香。梦里,都是螃蟹挥舞着大钳子,变成了一张张崭新的钞票。

第二天一早,我醒来的时候,院子里静悄悄的。

我以为二舅他们是怕吵醒我,没在意,洗漱完就准备去蟹塘那边,把剩下的活干完。

可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二舅的屋里传来压低了声音的争吵。

是表弟阿伟的声音,带着一股子急切和不满:“爸!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三十块一斤,你这是把金子当土疙瘩卖啊!”

“你小点声!让你姐夫听见!”是二舅的声音,透着一丝慌乱。

“听见就听见!这事必须说清楚!我同学在网上做直播卖货,人家家里也是养螃蟹的,你知道人家卖多少钱一只吗?二两半的母蟹,六十块!还包邮!”

“网上是网上,咱们这是……”

“什么网上网下的!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那一塘蟹,少说也能多卖几十万!几十万啊爸!盖房子、我娶媳妇的钱,不就都出来了?你倒好,一声不吭就全许给你那好外甥了!”

我站在门口,脚下像生了根,再也迈不动一步。

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第二章 利字当头

屋里的争吵还在继续,像一把钝刀子,一下一下地割着我的心。

“阿伟,你别胡说!你姐夫已经付了十万块定金了,做人不能不讲信用!”二舅还在辩解,但声音明显底气不足。

“信用?信用能当饭吃?能换成新房子?爸,我跟你说,这事你要是听我的,我保证不出十天,就把这些螃蟹高价卖出去。你要是还认你那个外甥,那以后我的事,你也别管了!”

表弟阿伟的话,像最后一块石头,重重地压在了二舅心里那杆摇摆不定的秤上。

屋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我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院门,走了出去。

阳光已经升起,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蟹塘那边,我雇的工人和司机已经到了,正等着开工。我走过去,对他们说:“大家先休息一下,等会儿再说。”

然后,我转身,回到了二舅家的院子。

二舅和表弟阿伟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我,二舅的脸色极其不自然,眼神躲躲闪闪,不敢与我对视。

阿伟则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梗着脖子,看我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挑衅。

“二舅。”我先开了口,声音平静得连自己都有些意外,“我刚才在外面,都听到了。”

二舅的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像是被人当场抓住了小偷,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姐夫,既然你都听到了,那我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阿伟往前站了一步,挡在了二舅身前。

“这批螃蟹,三十块一斤,我们不卖了。”

我盯着他,没有说话。

“现在网上,像我们家这种品质的螃蟹,二两半一只的都能卖到六十。我们自己算了一下,就算去掉运费和包装,也比卖给你挣得多得多。做生意嘛,谁不想多挣点?”阿伟摊了摊手,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

我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看向他身后的二舅。

“二舅,这也是你的意思吗?”

二舅的头埋得更低了,搓着一双布满老茧的手,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江河……你看……阿伟他说的……也有点道理……现在……时代不一样了……”

我的心,彻底凉了。

时代不一样了。

多么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昨天还“一诺千金”的承诺,吹得烟消云散。

我笑了,是气笑的。

“二舅,昨天在酒桌上,你是怎么说的?你说,做人要讲信用。这才过了一晚上,你昨天喝的酒,今天就全变成尿了?”

我的话有点重,二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阿伟不乐意了:“姐夫,你怎么说话呢?我们只是想把自家的东西卖个好价钱,这有错吗?亲戚归亲戚,生意归生意,你不能仗着是亲戚,就断我们的财路吧?”

“断你们的财路?”我指着村口那两辆大货车,指着那些还在等着开工的工人,“我为了你家这二十吨螃蟹,联系好了买家,签了合同,找好了车,雇好了人。现在你跟我说不卖了。你告诉我,我的损失谁来赔?我的信誉谁来赔?”

“那……那是你的事。”阿伟的眼神有些游移,但嘴上依旧强硬,“定金我们退给你就是了。双倍退给你,二十万,行了吧?”

他以为钱能解决一切。

我看着眼前这张年轻而陌生的脸,再看看旁边那个我从小尊敬到大的二舅,突然觉得无比的荒唐。

原来,几十万的利益面前,所谓的亲情,所谓的承诺,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行。”我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行?”阿伟显然没料到我这么快就松口了,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对,行。”我点了点头,看着二舅,一字一顿地说,“二舅,螃蟹,我不买了。定金,你也不用退双倍,把那十万块还我就行。”

“但是,有句话我得说在前面。”

我的语气变得冰冷:“从今往后,你家的螃蟹,别说三十一斤,就是三块一斤,我都不会再收一只。咱们的亲戚情分,今天,就算到头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转身就走。

“江河!江河!”舅妈从屋里追了出来,想拉住我。

我没有回头。

我走到工人和司机面前,对他们说:“对不住了各位师傅,今天这活儿干不成了。工钱我照付,另外再给大伙加一百块的误工费。车队的钱,我也会一分不少地结清。”

我从包里拿出钱,一张一张地发到他们手里。

工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接过了钱。

货车司机老李拍了拍我的肩膀:“江河,没事吧?跟家里人闹别扭了?”

我摇了摇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没事,李哥。让你们白跑一趟,真不好意思。”

“说啥呢,多大点事。那我们先回去了?”

“好。”

两辆大货车,空着来,又空着走,在村里的土路上扬起一阵尘土,像是在嘲笑我的天真。

我没有立刻离开。

我走到蟹塘边,点了一根烟,看着那满塘的螃蟹。

它们依然在水里横行霸道,不知道自己已经从一笔板上钉钉的买卖,变成了一个充满变数的赌注。

二舅跟了过来,站在我身后,欲言又止。

“江河……”

“别叫我。”我打断他,“我担不起。”

“我……我对不住你。”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

“你对不住的不是我。”我吐出一口烟圈,“你对不住的是你自己亲口说出的承诺,是你自己信奉了一辈子的‘本分’两个字。”

“我……我也是为了阿伟……”

“为了阿伟,就可以不讲信用?就可以把别人对你的信任踩在脚底下?”我转过身,直视着他的眼睛,“二舅,你知道为了吃下你这二十吨螃蟹,我跟多少家酒楼签了合同吗?现在我交不出货,违约金都够我喝一壶的。我的招牌,我爹传给我,我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招牌,可能就因为你这一句话,砸了!”

二舅被我说得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我把烟头狠狠地摁在地上。

“钱,你尽快打给我。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车。

车子发动的时候,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二舅还愣愣地站在塘边,像一截枯木。

而他的儿子阿伟,正意气风发地打着电话,联系着他所谓的“网上渠道”。

我的心,像被那秋风吹过的水面,起了褶皱,再也无法抚平。

第三章 进退两难

回到城里的路上,我的脑子一片混乱。

车里的空调开得很足,但我还是觉得胸口堵得慌,像压着一块巨石。

手机不停地响,是那些签了合同的酒楼采购经理打来的。

“陈老板,螃蟹什么时候到啊?我们后厨都等着下锅呢!”

“江河,你可别掉链子啊,我们酒店的‘金秋蟹宴’就指着你这批货了。”

每一个电话,都像一根针,扎在我的心上。

我只能一遍遍地解释,说货源出了点问题,正在紧急调配,让他们多宽限我一天时间。

挂了电话,我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喇叭发出一声刺耳的长鸣,像是我压抑在心底的怒吼。

回到市场档口,秀莲看到我两手空空,身后也没有跟着货车,愣住了。

“江河,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车呢?螃蟹呢?”

我没说话,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拿起桌上的茶杯,把已经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出事了。”

我把村里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跟秀莲说了一遍。

秀莲听完,半天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又给我续上了热水。

她了解我的脾气,知道我现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冷静。

“二舅……他怎么能这样?”过了许久,她才叹了口气,“为了点钱,连亲外甥都坑。”

“不是坑我。”我摇了摇头,苦笑道,“他是被他儿子和他儿子嘴里的‘网上六十一只’给迷了心窍。他坑的是他自己。”

“那现在怎么办?那几家酒楼的合同……”秀莲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

“还能怎么办。”我站起身,在小小的档口里来回踱步,“砸锅卖铁,也得把这个窟窿堵上。信誉不能丢,这是我爹教我的。”

我爹走得早,留给我的,除了这个档口,就是“诚信”这两个字。他说,做生意,尤其是做我们这种鲜活买卖的,今天你骗人一斤,明天市场就能让你赔掉一百斤。人无信不立,铺子也一样。

我拿起手机,开始一个一个地给相熟的供货商打电话。

“喂,王哥,我江河。你那边最近有大闸蟹吗?品质好点的,我急用,量大。”

“李老板,是我,陈江河。帮我个忙,匀一批蟹给我,价格好商量。”

电话打了一圈,结果却让我心凉了半截。

今年螃蟹行情好,正是紧俏的时候,大的养殖户手里的货,早就被预订一空了。零散的有一些,但品质参差不齐,而且价格也水涨船高。

我算了一笔账,如果从这些渠道东拼西凑,凑齐合同上的量,成本至少要比我给二舅的价高出三成。

这意味着,这笔生意做下来,我不仅一分钱不赚,还得倒贴进去好几万的违约金和成本差价。

这几乎是我大半年的辛苦钱。

“江河,要不……咱们跟酒楼那边商量商量,就说……就说今年收成不好,供不上货了?”秀莲看着我一脸愁容,有些不忍心地说。

我摇了摇头。

“不行。合同签了,人家酒店的活动都宣传出去了。我们这时候掉链子,以后谁还敢跟我们合作?这个市场就这么大,名声坏了,就没法待了。”

我看着墙上挂着的我爹的黑白照片,照片里的他,咧着嘴笑,憨厚而正直。

“秀莲,去,把咱们家那张定期存单取出来。”我下定了决心。

那是我们准备给儿子上大学攒的钱。

秀莲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江河……”

“没事。”我走过去,轻轻抱了抱她,“钱没了,可以再挣。招牌砸了,就再也立不起来了。”

秀莲没再说什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天下午,我开着车,跑遍了周边好几个水产市场。

陪着笑脸,说着好话,价格上做着让步,总算东拼西凑地把货给凑得差不多了。

装车的时候,我亲自上手,一只一只地检查。这些螃蟹来自不同的地方,品质有好有坏,我只能尽力挑出最好的,把那些差一点的,自己认亏处理掉。

忙到深夜,总算把第一批货送到了几家酒楼。

采购经理们虽然有些抱怨我送货晚了,但看到螃蟹的品质还不错,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从最后一家酒店出来,已经是凌晨三点。

我把车停在路边,浑身像散了架一样,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趴在方向盘上,看着城市璀璨的灯火,心里却是一片冰冷的黑暗。

为了别人的背信弃义,我却要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

说不委屈,是假的。

说不恨,也是假的。

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我掏出手机,翻到了二舅的号码,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拨出去。

事已至此,再说任何话,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是老家的一个发小打来的。

“江河,睡了没?跟你说个事,你二舅家今天可热闹了。”

“怎么了?”我无精打采地问。

“他家阿伟,不知道从哪找来一帮人,在蟹塘边上搞什么直播。架着好几个手机,又是打光又是叫卖的,说他家的螃蟹是‘生态蟹王’,六十一只,全国包邮。”

发小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看热闹的兴奋。

“村里人都跑去看了,好家伙,那场面,跟唱大戏一样。听说一晚上就卖出去好几百单呢。”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

“江河,你……你没事吧?村里都传遍了,说你二舅把你给……给甩了。”

“我没事。”我掐断了电话。

车窗外,夜色如墨。

我发动了车子,慢慢地汇入空旷的街道。

后视镜里,我的脸,疲惫而苍白。

我不知道二舅和阿伟的“直播大业”能走多远,我只知道,我的难关,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我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履行完剩下的合同。

至于二舅那边,就让时间去证明一切吧。

有些坑,只有自己亲身掉进去一次,才知道有多深,有多疼。

第四章 世事无常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过得异常艰难。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开着车去各个市场扫货,像个不知疲倦的陀螺。

为了凑齐足够数量和品质的螃蟹,我几乎跑断了腿,磨破了嘴。

价格一天比一天高,我的心也一天比一天沉。

秀莲把家里的积蓄都取了出来,交到我手上。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每天晚上都会给我留一盏灯,温一碗热汤。

我知道,她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支持我。

这份无言的支持,是我在焦头烂额的日子里,唯一的光。

档口的生意,也因为我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填补螃蟹的窟窿上,而受到了影响。老主顾们见我这里经常没货,也渐渐去别家了。

短短几天,我仿佛老了好几岁。

而关于二舅家的消息,则通过各种渠道,零零碎碎地传到我耳朵里。

一开始,是各种好消息。

“听说了吗?陈老二家的阿伟,在网上卖螃蟹,一天就能挣好几万!”

“可不是嘛,人家现在是‘网红’了,开着直播,几千人在线看。”

“村里好几个年轻人都跟着他干了,又是打包又是发货的,忙都忙不过来。”

这些话传到我耳朵里,我只是淡淡一笑。

网络的世界,看似繁花似锦,但水面下的暗流,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汹涌。

果然,没过几天,风向就变了。

还是那个发小打来的电话,这次的语气,却充满了幸灾乐祸。

“江河,出事了!你二舅家出大事了!”

“慢慢说,怎么了?”我正在给螃蟹换水,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他们发出去的螃蟹,出问题了!好多买家投诉,说收到的都是死蟹,臭了!现在网上铺天盖地都是骂他们的,说他们是骗子。”

我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会这样?他们没用冷链?”

“什么冷链啊!”发小在电话那头嚷嚷,“阿伟就找了几个泡沫箱,里面放了两个冰袋,就这么用普通快递发出去了。现在天还热着呢,从咱们这到北方,路上走个三四天,活螃蟹也变成死螃蟹了!”

我叹了口气。

果然如此。

做生鲜电商,最关键的就是物流和品控。这东西看着简单,门道深着呢。包装怎么打,冰袋放多少,和哪家快递合作,这些都是学问。

阿伟只看到了网上六十一只的“暴利”,却没看到背后支撑起这个价格的,是多么复杂的体系和高昂的成本。

“还不止呢!”发小继续说道,“好多人要求退款,还有人说要去平台投诉他们。阿伟的那个直播账号,好像都被封了。之前收的那些钱,听说全都要赔进去,可能还不够!”

“那……塘里剩下的螃蟹呢?”我忍不住问。

“剩下的?剩下的更惨!”发小的声音压低了些,“他们把大的好的都挑出去发货了,剩下的那些,因为起网的时候折腾得太厉害,再加上最近天气一变,开始大面积死亡。今天早上,我路过他家塘边,看到你二舅正一筐一筐地往外捞死蟹,那脸,比锅底还黑。”

挂了电话,我站在档口前,久久没有说话。

心里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有一丝快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悲哀。

我仿佛能看到二舅佝偻着背,在塘边打捞着那些曾经被他寄予厚望,如今却变成一堆废物的死蟹。

他一辈子的心血,一辈子的经验,最终却因为儿子的一时糊涂和自己的贪念,化为泡影。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无常。

你以为抓住了天大的机遇,殊不知,那可能是一个为你量身定做的陷阱。

又过了两天,我总算把最后一份合同履行完毕。

盘点了一下账目,里里外外,亏了将近八万块。

虽然肉疼,但总算是守住了“陈江河”这三个字的信誉。

那天晚上,我难得地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一早,我正在档口整理货物,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了市场门口。

是二舅。

十天不见,他像是老了十岁。

头发白了大半,原本挺直的腰杆也塌了下去,脸上布满了愁云,眼神里满是疲惫和绝望。

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衬衫,手里提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几只螃蟹,局促不安地站在那里,看着我的方向,却又不敢走过来。

市场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与这片喧嚣格格不入。

我知道,他为什么而来。

我没有主动迎上去。

不是还在赌气,而是我知道,有些路,必须他自己走过来。

有些头,必须他自己低下来。

第五章 悔不当初

二舅在市场门口徘徊了很久,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不敢进家门。

周围的摊贩们都注意到了他,一些认识我的人开始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那不是江河的二舅吗?来干啥?”

“听说了吗?他家螃蟹全砸手里了,这肯定是来求江河了。”

“活该!当初把江河坑得那么惨,现在知道后悔了?”

那些议论声不大,但像针一样,句句扎在二舅的身上。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头埋得更低了,几乎要缩进衣领里。

最终,他还是鼓起勇气,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地向我的档口走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他走到我面前,站定,嘴唇蠕动了半天,才发出一个沙哑干涩的声音。

“江河……”

我抬起头,平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噗通”一声。

二舅竟然直挺挺地跪了下来。

我吓了一跳,周围的人也都发出一阵惊呼。

“二舅!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我赶紧上前去扶他。

他却执拗地跪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不肯起来。一双浑浊的老眼里,噙满了泪水。

“江河,二舅对不住你!二舅混蛋!二舅不是人!”他扬起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啪!啪!”

那声音,清脆响亮,打在他的脸上,也打在我的心上。

“二舅,你别这样!”我用力把他从地上拽了起来。他年纪大了,身体又瘦,几乎没什么分量。

“江河,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他老泪纵横,哭得像个孩子。

“我没说不原谅你。你先起来,有话好好说。”我把他扶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秀莲从里屋端了一杯热水出来,递到他面前。

二舅哆哆嗦嗦地接过,却不喝,只是低着头,泣不成声。

“都……都完了……”他哽咽着,“塘里的螃蟹,死了一大半……网上退款的,把阿伟的账号都封了,钱一分没拿到,还欠了平台一屁股债……”

“阿伟那孩子……受不住这个打击,跟人跑出去打工了,连个信儿都没有……”

“你舅妈……也气病了,躺在床上起不来……”

他一句一句地说着,每一句,都像是在控诉自己的愚蠢和贪婪。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五味杂陈。

十天前,他们父子俩还意气风发,指点江山,仿佛几十万唾手可得。

十天后,家破人散,一地鸡毛。

这就是现实。它从来不会因为你的无知和侥幸,就对你网开一面。

“江河,二舅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他抬起头,用一种近乎哀求的眼神看着我,“你救救二舅吧……塘里还剩下不到一万斤蟹了,再卖不出去,就全完了。”

他把手里的网兜递到我面前。

“你看看,这蟹还是好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你……你还能要吗?”

我打开网兜,里面的螃蟹依然生猛,只是个头比之前那一批小了一些。

“江河,价格……价格你说了算。二十块,不,十五块一斤都行!只要你肯收,只要能换点钱给你舅妈看病……”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有人小声议论:“十五块?想得美。要是我,我一块钱都不收,让他长长记性。”

“就是,这种人不能惯着。”

我没有理会那些声音。

我看着二舅那张苍老而绝望的脸,看着他那双充满乞求的眼睛,心里那点残存的怨气,也慢慢消散了。

他是个可恨的人,但也是个可怜的人。

他被时代虚假的繁荣晃花了眼,被儿子画出的大饼冲昏了头,最终,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我如果在这时候再踩上一脚,固然解气,但那不是我陈江河的做派。

我爹教我做生意要讲诚信,也教我做人要留余地。

“二舅。”我缓缓开口。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紧张地看着我。

“十五块一斤,太低了。你这蟹的品质,我清楚。”

二舅的眼里,闪过一丝光亮。

“那……那……”

“这样吧。”我站起身,看着他说,“还是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价格,三十一斤。”

“什么?”二舅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愣地看着我。

周围的人也都炸开了锅。

“江河疯了吧?还按三十收?”

“这不傻吗?以德报怨也不是这么个报法啊!”

秀莲也走过来,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角,眼神里充满了不解。

我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继续对二舅说:“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你说!别说两个,就是二十个,舅都答应!”二舅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第一,这批螃蟹的钱,我不会全给你。我会先拿出一部分,替你把欠平台的钱还上,再拿一部分给你舅妈看病。剩下的,我先替你存着,等你家阿伟回来了,想做点正经小生意,我再给他。”

二舅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第二。”我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从今往后,你家的螃

第六章 血浓于水

我看着二舅,一字一顿地继续说道:“第二,从今往后,你家的螃蟹,每年都由我来收。但是价格,必须按市场行情来,我不会让你吃亏,你也别想再动什么歪心思。”

“你得让你家阿伟明白一个道理,钱,要一分一分地挣,路,要一步一步地走。天底下没有那么多一夜暴富的好事。脚踏实地,凭手艺吃饭,才最安稳。”

我的话,不只是说给二舅听的,也是说给周围所有看热闹的人听的。

更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二舅愣住了。

他呆呆地看着我,浑浊的眼睛里,泪水再次涌了出来。

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和悔恨的泪,而是充满了感激和羞愧。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最终,他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那颗花白的头颅,几乎垂到了胸口。

我知道,他听进去了。

这场代价惨痛的教训,会比任何说教都更深刻地刻在他的骨子里。

“行了,二舅。”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回去吧。好好照顾舅妈。明天一早,我带车过去拉货。”

“诶……诶!”二舅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对我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我没有躲。

这一躬,我受得起。

不是为我自己,是为他需要偿还的“信义”二字。

二舅走了,步履依旧蹒跚,但背影,却比来时多了一丝生气。

周围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只是看我的眼神,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有敬佩,有不解,也有的在摇头,觉得我太过“圣母”。

秀莲走过来,帮我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

“江河,你这么做,图啥呢?咱们自己还亏着好几万呢。”她的语气里,没有责备,只有心疼。

我拉着她的手,让她在身边坐下。

“秀莲,你知道吗?我爹刚去世那会儿,我一个人撑着这个档口,好几次都差点倒了。有一次,一批鱼在路上出了问题,全死了,我赔得底儿掉,连进货的钱都拿不出来。”

“那时候,是二舅。他知道了,二话不说,把家里准备给阿伟盖房子的钱,全都拿给了我,让我周转。他说,哥不在了,他这个当舅的,就得拉你一把。”

这件往事,我很少提起。

秀莲静静地听着,眼神变得柔软。

“后来我缓过来了,第一时间就把钱还给了他。他还跟我急,说一家人,算那么清干啥。”

我望着市场的出口,仿佛还能看到二舅远去的背影。

“人,都会犯错。尤其是被钱迷了心窍的时候。他这次是做错了,错得离谱。但是,我不能因为他错了一次,就忘了他对我好的时候。”

“我亏的这几万块,就当是……就当是还他当年的那份情了。”

“再说了,血浓于水。他毕竟是我妈的亲弟弟,是我看着长大的表弟的亲爹。我真能眼睁睁看着他家就这么散了?”

我转过头,看着秀莲,笑了笑:“而且,我这么做,也不全是为了他。”

“嗯?”秀莲不解。

“你想想,他剩下的那一万斤蟹,品质不差。我三十块收过来,转手卖给那些小饭店和二道贩子,三十三四块还是没问题的。里外里,我还能赚回一点。最重要的是,村里人都看着呢。我今天要是真把他踩死,是解气了,但以后回老家,人家戳的是谁的脊梁骨?”

“我陈江河以德报怨,收了二舅的烂摊子。这事传出去,是给我自己的招牌上添光。以后,十里八乡的养殖户,谁不想把好东西卖给我?”

听我这么一分析,秀莲的眼睛亮了。

“你呀你,我还以为你就是个老好人,原来心里这么多弯弯绕绕。”她嗔怪地拍了我一下,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我嘿嘿一笑。

做生意,既要讲情义,也要讲利益。

情义是根,利益是叶。根深了,叶才能茂盛。

我帮二舅,既是全了亲情,也是给自己铺了条更宽的路。

这世上,最高明的算计,其实是善良。

第七章 风波之后

第二天,我依旧是天不亮就出发,开着我的那辆半旧货车,去了二舅的村子。

这一次,没有大张旗鼓,就我一个人。

到了蟹塘边,二舅和舅妈已经在等着了。

舅妈的病看起来好了些,只是人消瘦了一圈,看到我,眼圈红红的,拉着我的手,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一个劲儿地抹眼泪。

“舅妈,都过去了。别想那么多了,养好身体要紧。”我安慰道。

二舅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递给我一套皮裤。

“江河,今天,舅给你当下手。”

我没有拒绝。

我们爷俩,一前一后下了塘。秋天的水已经很凉了,刺得皮肤生疼。

二舅干活还是一把好手,起网、捞蟹,动作麻利。只是他的话变得很少,脸上也没有了往日的笑容,多了一份沉甸甸的稳重。

我们没有雇人,就我们俩,一网一网地捞,一筐一筐地称。

干累了,就坐在塘边,抽根烟。

“江河,昨天……谢谢你。”二舅看着水面,缓缓开口。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把上次他说过的话,又还给了他。

二舅的身体震了一下,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有羞愧,有感动,还有一丝释然。

他掐灭了烟头,站起身:“干活吧。”

“好。”

那天,我们一直忙到天黑,才把剩下的一万多斤螃蟹全部装上了车。

临走前,我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塞到舅妈手里。

“舅妈,这里是五万块钱。你先拿去给阿伟把平台上的窟窿堵上,剩下的,你和二舅留着看病、生活。别省着。”

舅妈捏着那厚厚的一沓钱,手都在抖,推辞着不敢要。

“拿着吧。”我的语气不容置疑,“这是你们应得的。剩下的钱,我先存着。等过年,我再给你们送过来。”

我没说实话。

这一万多斤蟹,刨去成本,根本卖不了这么多钱。这五万块,大部分还是我自己垫的。

但我知道,如果我直接给他们钱,他们不会要。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让他们收得心安理得。

车子发动,我从后视镜里看到,二舅和舅妈站在村口,对着我的车,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次,我没有再看,只是踩下油门,向前驶去。

风波,总算过去了。

回到城里,我把从二舅那里拉回来的螃蟹,分批处理给了相熟的几个摊贩和一些小餐馆。

因为品质好,价格公道,很快就销售一空。

算下来,里外里还是亏了三万多。

但我觉得值。

我的档口,因为我“不计前嫌,拉扯落难亲戚”的事,在整个市场里出了名。

之前那些跑掉的老主顾,又都回来了。更多不认识的客户,也慕名而来。

他们都说:“跟陈老板做生意,放心。人品好,货能差到哪去?”

我的生意,非但没有因为这次的风波一蹶不振,反而比以前更好了。

半个月后,我接到了表弟阿伟的电话。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然后用一种带着哭腔的声音,喊了一声:“姐夫。”

“嗯。”我应了一声。

“对不起。”

“回来吧。”我说,“家里人都惦记你。你爸妈,老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压抑的哭声。

又过了一个月,秋意更浓了。

二舅给我打来电话,说阿伟回来了,整个人像变了样,不再好高骛远,主动跟着他下塘学起了养蟹的手艺。

他还说,他用我给的钱,把家里的蟹塘又重新规整了一下,明年,准备好好干。

电话的最后,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江河,那……明年的螃蟹,你还收吗?”

我笑了。

“收。只要你好好养,养多少,我收多少。”

挂了电话,我看着档口里来来往往的客人,看着秀莲忙碌的身影,心里一片澄澈。

生活就像这片水产市场,充满了各种味道。

有海水的咸腥,有鱼虾的鲜美,有汗水的苦涩,也有人情的甘甜。

你可能会遇到突如其来的风浪,可能会被人性的暗礁划伤。

但只要你心里的那杆秤不偏,手里的舵把得稳,守住自己的良心和底线,就总能穿过风雨,看到晴天。

我拿起一条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迎向一位前来买鱼的顾客。

“老板,这鱼怎么卖?”

“新鲜得很,您放心!”

阳光透过市场的顶棚,洒下斑驳的光影。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来源:直率鲸鱼seK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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