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allpaper独家｜一位画家与一位演员“面对面”

摘要：在英国西南端的海滨渔港圣艾夫斯，Sarah Ball的工作室曾是当地渔业所用的盐屋和储藏渔网的仓库。这里毗邻海浪，光影交错，光也成为很多艺术家选择在这里创作的原因。光，可以让一些事物变得清晰，也可以模糊视线，让眼前的人和物有了明暗、深浅的层次。这样的层次，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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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英国西南端的海滨渔港圣艾夫斯，Sarah Ball的工作室曾是当地渔业所用的盐屋和储藏渔网的仓库。这里毗邻海浪，光影交错，光也成为很多艺术家选择在这里创作的原因。光，可以让一些事物变得清晰，也可以模糊视线，让眼前的人和物有了明暗、深浅的层次。这样的层次，也能在 Ball 最新创作的八幅作品中窥见一斑。

Sarah Ball 工作室，2023年，摄影：Christopher Morris。

在Longlati经纬艺术中心最新的展览 “噢！美人儿”(Oh! You Pretty Things) 里，八幅新作即是八张面孔。亨利、艾玛、伊拉斯谟……每幅作品都用人名作为标题。进入展厅，观众会与Ball 作品中的每个面庞正面对视。平静的背景、精致的衣衫、无法回避的凝视，似乎令人感到熟悉又亲密，但同时神秘又不可知。观者在揣测画面中到底是谁的同时，也不禁照见了自己。

在Ball的绘画中，外在与内在、人物与背景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Wallpaper*中文版》邀请演员董洁与Ball 的作品对话，在精致的妆容和安静的凝视中，探索着画布之后隐藏的细微人格。

《Wallpaper*中文版》十月刊Sarah Ball特别版封面。

人的相貌，是面对世界的第一道防线。Ball 的肖像作品大多来自她发现或拍摄的照片，其中包括她收集的剪报、老照片，或是她所拍摄的身边的人物。每一幅作品，都与一个真实的人物相关联，只是这些人并不一定是鲍尔认识或了解的。Ball 的创作，是她对图像中已存在的瞬间所做出的回应，也是她对人物身份的一次解译。

这些照片也许有各自原来的背景，而在Ball 的画面上，这些背景均被消隐，只剩下人的面孔、手势和衣着。这也是她认为每个人用于自我表达最直接的方式。“人们用于自我表达的细节总让我着迷——一个手势、发型、衣领线条、珠宝首饰，或某种凝视的姿态。” Ball 说。

Sarah Ball的作品：《艾玛》，2025年, 木板油画，20.5 × 15.5 厘米；《杰罗姆》，2025, 布面油画，200 × 160 厘米；《伊拉斯谟》，2025年，布面油画，200 × 160 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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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每一个画面的处理，Ball 都会细微地调整每一个细节的层次，观者仔细端详才会发现。在《亨利与鸢尾花》（Henry with Iris）中，亨利蓝色的眼眸和浅粉色的面颊都被刻画得细致入微，而手势则是用简单的形状和笔触描绘。《戴羽毛的佩特罗斯》（Petros with Feathers）里，衣物以大片黑色色块呈现，而眼神的迷离和羽毛的灵动飘逸成了画面的主线。

左：董洁身着Paul Smith外套与Edition 衬衫。

右：Sarah Ball，《亨利与鸢尾花》，2025年，布面油画，250 × 200厘米；画面中的手部被处理为抽象的笔触，使画面的视觉焦点更加聚集于面部与眼神之上。

上图、左下图：董洁身着Mame Kurogouchi 上衣、Maison de Sit.E 连衣裙、Wolford 丝袜、Prada 高跟鞋与Loya Garden 耳饰。

右：Sarah Ball，《戴羽毛的佩特罗斯》，2025, 布面油画，140 × 120 厘米；头顶的羽毛暗示流动的气质。

Ball 细致地推敲和描绘五官，是因为她希望引导观众的视线，与画面中的形象产生“面对面”的接触。眼眸中的光、嘴角微抿时的阴影，或是鼻尖的一滴汗珠…...当轮廓变得若隐若现，这些蕴含着情感的细节就不可能被忽视。Ball 说：“我的意图始终是引导观者通过凝视获取意义。画中人保持直视，而非被动地回避视线。双眼蕴藏着情感力量，创造出既亲密又不可知的张力。”

董洁身着Louis Shengtao Chen 背心、Ralph Lauren 开衫Uniqlo 衬衫以及Kumi Ding 帽。

Sarah Ball，《杰罗姆》，2023年，布面油画，160 × 130 厘米；画面中的眼、鼻、唇线等面部细节被加强而衣物细节和背景被简化，使观者的目光直抵画中人与人齐平的眼神。

叙事，是 Ball 作品中不变的留白。她没有刻意去添加任何的叙事背景，而是选择性地把这些隐藏。“作画时我会剥离原始照片的语境。肖像作品并非对固定形象或文献的再现，而是一种转译。” 这样由面相至身份的转译，一部分由作画者完成，另一部分来自观者的理解。

左：Sarah Ball，《亨利》，2025年，布面油画，200 × 160 厘米。

右：董洁身着Ferragamo 披肩与Chocheng 手镯。

Ball 认为每个人的身份都有着自我表演的瞬间，也有着在社会视线中演绎的时刻，这其中的界限与意识是无比微妙的。“通过使用纯色背景与紧密裁剪的构图，叙事环境的缺席变得至关重要。这促使人们关注真实自我与对外展示之间的落差。” 这两种“表演”之间的边界如同Ball的笔触一般渐渐消隐。这些能被看见但无法被定义的身份，正是 Ball 作品里不变的主角。

在 Ball 的画笔之下，外表、风格、身份都是流动的。这些作品背后，有一个人物至关重要——大卫·鲍伊（David Bowie）。鲍伊的艺术生涯，跟随着他不同的音乐创作，扮演了截然不同的“角色”。这些角色也许来源于不同的文化元素，比如鲍伊所喜爱的文学、戏剧和艺术作品。但最后，都被他解构又重组成了一种自我展演的风格和姿态。“大卫·鲍伊是20世纪70至80年代我青少年时期的重要文化坐标，至今仍影响着我的创作。他通过令人兴奋的方式使身份认同既可见又流动。” Ball 说道。

左：Sarah Ball，《粉色艾略特》，2023年，布面油画，250.5 x 200.4 厘米。

上、右：董洁身穿Jacques Wei 衬衫、Freja 抹胸裙、Chocheng 半裙和Edition 项链以摄影形式重现Ball笔下人物形象，将画中的虚构气质转译为现实中的表演，延续了关于“身份流动”与“自我再造”的视觉叙事。

“何其幸运，生命中有大卫·鲍伊的音乐作为背景音”。——Sarah Ball

上、左：董洁身着White Abyss 衬衫、AlaÏa 长裙与A Ray Of Sunlight 珍珠项链。

右：Sarah Ball，德克兰（与艾迪在西蒙娜·罗莎合作），2023年，布面油画，250.5 × 200.4 厘米。

如何定义风格，和如何定义身份一样，没有一个标准答案，而是一个不断被推翻和重建的过程。展览的标题来自大卫·鲍伊1971年专辑《Hunky Dory》中的同名歌曲“噢！美人儿”。歌词中反复出现 “推倒老人的世界” （knocking down the old man's world）和 “为更高等人让路” （make way for the homo superior）指代的并非确定的人格，而是描绘出旧秩序被新物种取代的画面。鲍伊后来被大家所熟知的 “Ziggy” 形象，即一个来自外星的摇滚先知，也是这首歌曲的一个具象化身。

Sarah Ball，《丹》，2025年, 木板油画，20.5 × 15.5 厘米。

大卫·鲍伊作品中的不羁与抵抗，也蕴藏在 Ball 的作品里，并且不断地沉淀和演变。“Longlati的展览延续了我对自我表达的长期探索。时尚与姿态，具象化地呈现了身份认同可被持续建构与解构的特质。正因如此，鲍伊自然成为展览的重要精神坐标。展览 ‘噢！美人儿’ 的核心正是颂扬自我塑造，同时承认其脆弱性与流动性。”

“Sarah Ball: Oh! You Pretty Things,” “莎拉·鲍尔：噢！美人儿” 展览现场，2025年，Longlati 经纬艺术中心，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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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世纪丹蒂主义(Dandies) 是Ball 在 SFG 纽约个展 “倾斜” (Tilted) 中聚焦的审美观念。其中对“丹蒂”的探索也能在新作中找到痕迹。“丹蒂主义”（Dandyism）是一种起源于18世纪末的文化现象。它远不止是一种穿衣风格，更是一种关于生活态度、哲学和艺术的复杂理念。在鲍尔的作品里，“丹蒂” 成为一种线索，去揭示人物独特的特质。“那些让我们成为独特个体的特质令我着迷。我想颂扬这种独特性。”

Sarah Ball，《奥利》，2024年, 布面油画，140 × 120 厘米；画面中人物胸前纹身与极简造型成为个体自我定义的标记。

服饰也许可以成为身份语言里的一个信号，姿态是人在自我与社会之间演绎的姿态，凝视是灵魂中蕴藏的共鸣。在 Ball 的作品里，人物形象用最直接的方式被看见了。而藏在精致的妆容之下，在华丽的西装和皮草背后的到底是谁？这个问题也许永远无法被解答。

左：董洁身着Fabrique 波点衬衫、Cello Sonata 蕾丝衬衫以及

Jimmy Choo 眼镜。

右：Sarah Ball，《艾略特》，2023年。布面油画，255 × 205.5 厘米。

致谢艺术家Sarah Ball、Stephen Friedman Gallery及Longlati经纬艺术中心

监制、创意：邓圆也

摄影：Kin Chan Coedel

艺术家作品摄影：Todd-White Art Photography

造型：Mia Shen

撰文：Louis陸壹

编辑：zhuora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