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地里的玉米秆子，还倔强地立着，只是那本该金灿灿的棒子，如今在灰蒙蒙的雨幕里，耷拉着脑袋，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这场雨，从白露下到秋分，没了往年的爽利，倒像是天漏了。

地里的玉米秆子，还倔强地立着，只是那本该金灿灿的棒子，如今在灰蒙蒙的雨幕里，耷拉着脑袋，像做错了事的孩子。这场雨，从白露下到秋分，没了往年的爽利，倒像是天漏了。

村东头的老李，披着破雨衣，在田埂上已经站了一袋烟的功夫。他伸手捏了捏一个玉米棒子，湿漉漉的，稍一用力，指甲就陷了进去——里面已经有些发热了。他心里咯噔一下：“糟了，要长芽。”

往年这时候，地里该是“咔嚓咔嚓”的掰玉米声，拖拉机“突突”地来回跑，男人们光着膀子，汗水混着尘土，女人们忙着装袋，空气中是干爽的秸秆香和丰收的踏实味。如今，地里只有一片泥泞，脚踩下去，“咕唧”一声，拔出来都费劲。那雨点子不紧不慢地打在塑料雨衣上，声音不大，却烦得人心口发堵。

“这雨，啥时候是个头啊……”他老伴儿从屋里出来，望着天叹气。院子里，前几天抢收回来的几筐花生，堆在屋檐下，已经有些剥开的花生米，尖上冒出了细小的、白得刺眼的嫩芽。

更让人揪心的是那些还没收的。地势低洼的地方，积水成了小河，玉米秆的下半截长时间泡在水里，根都快烂了。那原本是农民眼里的希望，如今却成了泡在黄汤里的心病。

“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啊。”老李喃喃道。他想起买种子、化肥的钱，春天顶着日头播种，夏天背着药筒打药……所有的力气和盼头，好像都被这无尽的雨水一点点泡软、泡烂了。

村里的小广场上，偶尔有机器轰鸣，那是大户人家花钱雇来的履带式收割机，在泥水里艰难地作业。可对大多数靠几亩地过活的农户来说，那机器费用太高，只能等着，干等着。人们聚在村商店门口，聊的都是一个话题。

“我那豆子，黑荚了，一摸一把水。”

“玉米再收不回来，就得喂老鼠了。”

语气里没有激烈的愤怒，只有一种被老天爷掐住喉咙后的、深重的无奈。

这雨，下在地里，凉在心上。

农民的艰难，不单是这一季的收成可能打了水漂。更是他们与土地捆绑的命运，那种看天吃饭的无力。他们能锄草，能除虫，能用汗水浇灌每一寸土地，却对付不了这铺天盖地、无休无止的雨水。

现在，全村人唯一的念想，就是天气预报里那个小小的太阳图标，能真的出现。盼着风来，盼着云散，盼着能有一连几个响晴白日，把地晾干，把心烘干。

他们不需要多少安慰，只求老天爷，能开开眼，给条活路。地里的庄稼，和他们一年的指望，真的快等不起了。

来源：一品姑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