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苏婉清清冷的声音穿过整个包厢的喧嚣时,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身上。我,陈浩,一个缩在最角落,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墙里的人。正在敬酒的马宏伟端着杯子,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油腻地凝固住了。我脑子“嗡”的一声,手里夹着
“陈浩,你,过来坐我这儿。”
当苏婉清清冷的声音穿过整个包厢的喧嚣时,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身上。我,陈浩,一个缩在最角落,恨不得把自己嵌进墙里的人。正在敬酒的马宏伟端着杯子,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油腻地凝固住了。我脑子“嗡”的一声,手里夹着的那块排骨“啪嗒”掉回了盘子里,溅起的油点子仿佛都在嘲笑我的不知所措。那可是苏婉清,当年我们学校公认的班花,如今开着玛莎拉蒂,手戴卡地亚的女老板。而她指的那个位置,是她左手边的首席,从聚会开始就一直空着,谁也不敢坐。
说起这事儿,还得从一个星期前说起。十年没动静的同学群里,突然被一个叫马宏伟的家伙给炸开了。这小子当年就是班里的“二世祖”,靠着家里有点小钱,整天咋咋呼呼的。现在据说自己开了个公司,更是不得了,在群里又是发红包又是晒豪车,张罗着要搞个十年同学聚会,地点定在全市最贵的“锦绣阁”,还扬言他全包了。
群里顿时炸开了锅,一帮人“马总”“马老板”地叫着,捧得他天花乱坠。我本来是不想去的。人到中年,最怕的就是这种场合。我在一个半死不活的国企里当技术员,一个月拿着六千块的死工资,老婆孩子热炕头,日子过得不好不坏,但也实在没什么值得吹嘘的。去了,无非就是听别人吹牛,然后尴尬地笑着回答“你现在在哪儿高就啊”之类的问题。
可架不住老婆在旁边叨叨:“去呗,干嘛不去?老同学见见面多好,你就是太老实,不懂得经营人脉。”我苦笑一下,什么人脉,我这样的人,去了就是个人脉的“背景板”。但老婆已经把那件我只在婚礼上穿过的西装给熨好了,我实在拗不过她,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
到了“锦绣阁”门口,看着那金碧辉煌的大门,我就有点发怵。门口停着一排豪车,马宏伟那辆崭新的宝马X5停在最显眼的位置,他正靠着车门,嘴里叼着烟,跟几个同学吹得唾沫横飞。看到我骑着小电驴过来,他眼里的那点轻蔑一闪而过,但还是热情地搂住我的肩膀:“哎呦,浩子,可算把你盼来了!快进去,都在等你呢!”那股子热情,虚得像棉花糖,一戳就破。
进了包厢,里面已经坐了二十多号人,乌烟瘴气,全是吹捧和炫耀。这个说自己刚在市中心提了套房,那个说自己闺女上了最好的国际学校。我找了个最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想着熬过这两个小时就溜。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推开了。苏婉清走了进来。十年不见,她还是那么耀眼。一身得体的米色职业套装,长发挽起,脸上化着淡妆,没有了当年的青涩,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而强大的气场。整个包厢瞬间安静了几秒,然后爆发出比之前更热烈的骚动。
“婉清来了!”马宏伟第一个迎上去,笑得跟朵喇叭花似的,“哎呀我的大老板,你可算来了,就等你了!”
苏婉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目光在全场扫了一圈,最后在我身上停顿了零点一秒,随即移开。那一瞬间,我心跳都漏了一拍。高中的时候,我跟她几乎没什么交集。她是天上的云,我是地上的泥。我唯一跟她的交集,是一件连我自己都快忘了的小事。
那是高三的一次模拟考,考完试下着倾盆大雨。我因为家里有点事,最后一个离开教室,正好看见苏婉清站在教学楼门口,急得团团转。她没带伞。那时候的她,家里条件好像不太好,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性格也有些孤僻,不像现在这样光芒万丈。我当时脑子一热,就把我妈硬塞给我的那把破旧的大黑伞递给了她,自己淋着雨冲回了家,结果就是重感冒了一星期。第二天她把伞还给我的时候,里面夹了一张小纸条,写着“谢谢你”,字迹清秀。这事儿,我从没跟任何人提起过。
0-3
思绪被拉回现实。苏婉清被众人簇拥着坐到了主位上。她话不多,只是安静地听着大家说话,偶尔微笑着回应一句。马宏伟成了全场的焦点,端着酒杯,唾沫横飞地讲着他怎么拿下百万大单,怎么把竞争对手踩在脚下。
“婉清啊,听说你的公司现在做得很大,都准备上市了?”有人问。
马宏伟抢着答道:“那可不!婉清现在可是我们市的明星企业家,我这点小打小闹,在她面前就是毛毛雨!”说着,他端起酒杯,凑到苏婉清身边,“婉清,我敬你一杯!以后有什么项目,可得想着老同学啊!”
苏婉清礼貌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宏伟,我们是老同学,不是生意伙伴,别把酒桌当谈判桌。”
一句话,噎得马宏伟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再轻易搭话。
然后,就发生了开头那一幕。苏婉清的目光越过所有人,落在我身上,清清楚楚地喊出了我的名字:“陈浩,你,过来坐我这儿。”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扔在雪地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带着审视、嫉妒、和不解。我当时第一个念头就是,她是故意的,想用我这个最不起眼的“绿叶”,来衬托她这朵“红花”的与众不同。人心呐,有时候就是这么险恶。
我僵硬地站起来,挪着步子,感觉每一步都踩在刀刃上。马宏伟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针,扎得我后背发麻。
“坐。”苏婉清指了指身边的空位,语气不容置疑。
我坐下后,如坐针毡,连筷子都不知道该往哪儿伸。
“哎呦,婉清,你这是念旧啊?”马宏伟阴阳怪气地开口了,“我记得上学那会儿,你跟浩子好像话都没说过几句吧?怎么着,现在浩子发达了,在哪儿高就啊?”
这话问得毒,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我脸上一阵火辣辣的,正准备尴尬地说出我那“国企技术员”的身份,苏婉清却先开口了。她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力量:“马宏伟,你公司做得大,不代表你格局也大。同学聚会,聊的是情分,不是身价。陈浩在哪儿工作,跟你没关系。但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在我心里,在座的没有几个人,人品比得上他。”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马宏伟的脸,由猪肝色变成了酱紫色,嘴巴张了几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更是懵了,心里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酸甜苦辣咸,什么滋味都有。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难道就因为当年那把伞?那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接下来的饭局,气氛变得很诡异。没人再敢炫耀,也没人再敢小瞧我,只是不停地用眼神在我跟苏婉清之间瞟来瞟去,似乎想找出什么蛛丝马迹。而苏婉清真的就像对待一个老朋友一样,给我夹菜,问我父母身体好不好,孩子多大了,聊的都是些家长里短。她的态度很自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暧`昧,也没有高高在上的施舍,就是单纯的,平等的交流。
聚会快结束时,苏婉清递给我一张名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电话号码。“陈浩,明天有空吗?来我公司一趟,我想跟你聊聊。”
我捏着那张质感极佳的名片,手心全是汗。
第二天,我鬼使神差地请了假,按照地址找到了她的公司。那是一整栋写字楼,气派非凡。我在前台报上名字,被秘书恭敬地引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办公室很大,装修简约而大气。苏婉清正在看文件,见我进来,她放下笔,给我倒了杯水。
“昨天谢谢你给我解围。”我憋了半天,说出这么一句。
她笑了,摇摇头:“我不是在给你解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陈浩,你还记得高三那年,你借我伞的事吗?”
我点点头:“记得,小事一桩。”
“对你来说是小事,对我来说不是。”她眼神悠远,似乎陷入了回忆,“那时候我家里出了变故,父亲生意失败,欠了一屁股债。那段时间,是我人生最灰暗的日子。我敏感、自卑,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我。那天下了那么大的雨,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只能等雨停。是你,把唯一的伞给了我,自己淋着雨跑了。你可能不知道,你当时跑开的背影,就像一道光,让我觉得这个世界还有那么一点温暖。”
我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好。我真没想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记了这么多年。
她继续说:“后来我上了大学,开始创业,吃了无数的苦。我见过太多为了利益翻脸不认人、背后捅刀子的事。我上一个合伙人,就是我最信任的兄弟,卷走了公司一大笔钱,差点让我万劫不复。所以我现在用人,能力是人品是第一。”
她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了解过你。你在单位十年,兢兢业业,技术过硬,从不参与那些勾心斗角。同事对你的评价,都是‘老实’‘靠谱’。陈浩,这个社会,‘老实’快成一个贬义词了。但在我这里,它是最宝贵的品质。”
“我的公司现在缺一个品控部门的总监。这个位置,技术要过硬,但更重要的是,要绝对的正直和负责,容不得半点沙子。我想来想去,最合适的人选,就是你。”
我彻底愣住了,手里的水杯都在抖:“我……我不行吧,我没做过管理,而且你给的职位……”
“薪资是你的五倍,配车配股。”苏婉清打断了我,“能力可以培养,经验可以积累,但一个人的良心和底线,是天生的。我不需要一个八面玲珑的管理者,我需要一个能为我守住产品生命线的人。我相信我的眼光,就像我相信十年前那个在大雨中把伞递给陌生同学的少年一样。”
走出那栋写字楼的时候,阳光正好,照得我有些睁不开眼。手里攥着那张名片,我突然明白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但更重要的是,人这一辈子,别丢了骨子里的那份善良。因为你不知道,在哪一天,你曾经播下的一颗小小的善意的种子,会为你撑起一片意想不到的天空。大家评评理,我说的对吗?
来源:小模型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