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而这一切,都从亲家母带着行李,指着我的主卧说“这间房以后就是我的了”那个下午开始。
当一个人的善良,被当成理所当然的免费午餐。
当一个人的忍让,被视为可以肆意践踏的懦弱。
我才知道,我的退路,不是海阔天空。
而是万丈深渊。
他们以为,拔了我的鳞,断了我的翅,我就只能任人宰割。
他们不知道。
我没了翅膀,照样可以搅动风云。
我没了龙鳞,依然能够呼风唤雨。
而这一切,都从亲家母带着行李,指着我的主卧说“这间房以后就是我的了”那个下午开始。
那一刻,我笑了。
不是认命,是觉醒。

01
“文静啊,快去,把你那屋收拾收拾,你孙阿姨以后就住那了。”
我正端着一盘刚洗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婆婆钱丽萍翘着二郎腿,一边磕着瓜子,一边用下巴指了指我的主卧,那语气,就像是通知我今天晚饭吃什么一样随意。
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她那张刻薄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显得格外扭曲。
我愣在原地,手里的果盘微微颤抖,冰凉的水珠顺着我的指尖滑落,滴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客厅的沙发上,除了我婆婆,还坐着一个陌生的、约莫六十岁上下的妇人。她穿着一身不合时宜的暗红色盘扣上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一种倨傲又挑剔的神情,正用一双精明的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家的每一寸地方。
她,应该就是婆婆口中的“孙阿姨”了,也就是我老公高伟的亲姨妈,孙玉珠。
我从未见过她,只在高伟的只言片语中听说过,是个在老家县城里颇有几分“威望”的人物。
“妈,您说什么?”我怀疑自己听错了,或者说,我打心底里不愿相信我听到的是真的。
婆婆把瓜子皮“呸”的一声吐进垃圾桶,抬起眼皮瞥了我一眼,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不耐烦:“我说,让你把主卧腾出来,给你孙阿姨住。人老了,腿脚不方便,你那屋朝南,阳光好,还有独立卫生间,正好。”
她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上。
我看向那个叫孙玉珠的女人,她仿佛没听到我和婆婆的对话,自顾自地站起来,踱步到主卧门口,推开门探头进去,像是在视察自己的领地。
“嗯,是不错,宽敞明亮。就是这窗帘颜色太素了,得换个喜庆点的。还有这床,看着就不结实,也得换。”她一边看,一边发出指点江山的评价,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
我气得浑身发抖,血液“嗡”地一下全涌上了头顶。
这套房子,是我和高伟的婚房。首付三百万,我爸妈出了两百八十万,高伟家象征性地拿了二十万。房本上,清清楚楚地写着我的名字。
装修、家电,全是我婚前的积蓄。可以说,这个家,每一块砖,每一片瓦,都浸透着我的心血和娘家的支持。
结婚三年,为了家庭和睦,我忍了婆婆钱丽萍无数的冷嘲热讽。
她嫌我娘家是小城市出身,配不上她“书香门第”的儿子;嫌我工资没她儿子高,是“吃白饭的”;嫌我做的菜不合胃口,不是咸了就是淡了。
就连我过年回娘家多待了两天,她都能在亲戚面前哭诉,说我这个儿媳妇“心野了,不把婆家当家”。
这一切,我都忍了。因为我爱高伟,我相信,只要我们俩的感情好,这些都不是问题。
可我没想到,我的忍让,换来的却是得寸进尺,是理所当然的掠夺。
今天,她们甚至要霸占我的卧室,把我从我自己的家里赶出去。
“妈,这不合适吧?”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孙阿姨要来住,客房不是一直空着吗?里面的被褥都是新换的。”
“客房?”婆婆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你孙阿姨是什么身份?能住客房吗?再说了,客房朝北,又阴又冷,你让她一个老人家住进去,安的什么心?”
小姑子高然从房间里闻声出来,抱着手臂,斜靠在门框上,阴阳怪气地附和:“就是啊,嫂子。大姨来咱们家养老,是看得起咱们家。你倒好,上来就给人安排个下人房,传出去,人家不说我们高家慢待亲戚吗?”
我看着这一家子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
我的心,一寸一寸地冷了下去。
我把目光投向从始至终沉默不语的高伟,他是我的丈夫,是我在这个家里唯一的依靠。我希望他能站出来,为我说一句话。
哪怕只是一句,“妈,这事我们再商量商量。”
可是,他没有。
他只是局促地站在那里,看看他妈,又看看我,眼神躲闪,脸上写满了为难。
最后,他走到我身边,拉了拉我的衣袖,压低声音劝我:“文静,要不……就先委屈一下?我大姨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咱们做晚辈的,理应孝顺一点。主卧就主卧吧,咱们可以去住客房嘛。”
“委屈一下?”我轻轻挣开他的手,看着这个我爱了五年的男人,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他的话,像最后一把刀,精准地刺穿了我心中那层名为“希望”的薄冰。
冰面之下,是积压了三年的委屈、愤怒和不甘,如同汹涌的暗流,瞬间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是啊,理应孝顺。
可孝顺的是他高家的亲戚,凭什么要委屈我,牺牲我,霸占我的房间?
凭什么你们就能心安理得地,把我的一切都当成是你们的?
那位孙玉珠阿姨,已经从主卧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满意的微笑,她走到我面前,用一种长辈对晚辈的施舍口吻说:“丫头,我知道你心里可能有点不舒服。但你想想,我来了,以后这个家不就更热闹了?我还能帮你带带孩子呢。你放心,我住进来,肯定不白住,以后我那点退休金,就都交给丽萍,算作家里的伙食费了。”
她说完,还得意地看了一眼我婆婆,仿佛给了我天大的恩惠。
我婆婆钱丽萍立刻笑得合不拢嘴:“哎哟,姐,你看你,太客气了!一家人,说什么钱不钱的。”
我看着她们母女、姐妹情深的样子,突然就笑了。
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原来,在他们眼里,我,连同我的房子,我的卧室,我的一切,都只是他们用来展现“孝心”和“亲情”的道具。
他们甚至都懒得再伪装一下,就这么赤裸裸地,把贪婪和自私写在脸上。
好,真是太好了。
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我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眼神却越来越冷。
婆婆被我笑得有些发毛,皱起眉头:“你笑什么?疯了?”
我没理她,径直走到茶几前,拿起我的手机,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开始在通讯录里翻找。
高伟察觉到不对劲,紧张地问:“文静,你要干什么?”
我抬起头,迎上他探寻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不干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家太小了,容不下这么多人。既然孙阿姨这么喜欢这套房子,不如,我把它卖了,让她买下来,想住哪间住哪间。”
我的话音刚落,整个客厅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脸上是如出一辙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02
死寂只持续了短短几秒,随即被婆婆钱丽萍尖利的叫声打破。
“你说什么?卖房?文静,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是我们高家的房子,你说卖就卖?”她“蹭”地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指着我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
“高家的房子?”我冷笑一声,从玄关的抽屉里拿出那个红色的房产证,像甩一张废纸一样,“啪”地拍在茶几上,“钱阿姨,麻烦你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上面写的是谁的名字!”
房产证上,我的名字——文静,两个字,打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钱丽萍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她怎么会忘呢?当初买房时,她为了少出那二十万,哭天抹泪,说家里没钱,说以后还要给女儿高然准备嫁妆。是我爸妈心疼我,不想我一结婚就背上沉重的房贷,才几乎掏空了半辈子的积蓄。
那时候,她还假惺惺地说:“文静啊,这房子写你一个人的名字,妈放心!以后我们高伟要是敢欺负你,妈第一个不饶他!”
现在想来,这些话真是讽刺到了极点。
高伟也急了,他冲过来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把它捏碎:“文静!你别闹了!我知道你生气,但也不能拿卖房开玩笑啊!我们住哪?一家人住哪?”
“一家人?”我甩开他的手,目光冷得像冰,“高伟,在你心里,我算是你的家人吗?你的家人,是你的妈,你的妹妹,你的大姨!而我,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意牺牲、随意委屈的外人!”
我指着他那个所谓的大姨孙玉珠,声音陡然拔高:“她要来养老,我没意见。但她凭什么指定要住我的主卧?这是我的家,我的卧室!你们有谁问过我的意见?有谁尊重过我?”
“你们只想着自己的面子,只想着怎么孝顺你们的亲戚,把我当什么了?一个免费的保姆,还是一个提供住所的冤大头?”
我的质问像连珠炮一样,砸向在场的每一个人。
高伟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小姑子高然却不服气,撇着嘴嘟囔:“嫂子,你这话就过分了啊。我哥怎么没把你当家人了?你吃的穿的,哪样不是我哥赚钱买的?这房子是你的名字没错,但我哥也还着贷款呢!你不能这么自私吧?”
“我自私?”我简直要被她这番颠倒黑白的言论气笑了。
我拉开我的手提包,从里面掏出一沓银行流水单,狠狠地摔在高然面前。
“你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每个月一万二的房贷,是从哪个账户上划走的!这张工资卡,自从跟你哥结婚后,每一分钱都花在了这个家里!而你哥高伟,他的工资卡,每个月除了给他妈五千块‘孝敬钱’,剩下的,不是给他妹买包,就是给他自己换最新的电子产品!这个家,到底是谁在养?”
这些流水单,是我早就准备好的。我曾经天真地以为,它们永远不会有派上用场的一天。我以为,我的付出,高伟总能看到。
然而,现实却给了我一记响亮的耳光。
高然看着那些白纸黑字的记录,脸涨成了猪肝色。
高伟的眼神更是闪烁不定,不敢直视我。
婆婆钱丽萍见状,立刻转换了策略,开始撒泼打滚。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嚎啕大哭起来。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辛辛苦苦把儿子拉扯大,给他娶了媳妇,结果娶回来一个白眼狼啊!这是要逼死我这个老婆子啊!我没法活了!”
孙玉珠也赶紧上前,一边扶着钱丽萍,一边对着我痛心疾首地指责:“丫头,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婆婆?她可是你的长辈!就算有什么不满,也不能这么闹啊!家和万事兴,你懂不懂?”
我看着眼前这出拙劣的闹剧,只觉得一阵反胃。
三年了,每次一有矛盾,只要我稍有反抗,钱丽萍就会用这一招。而高伟,总会第一时间心软,然后转过头来要求我“大度一点”“忍一忍”。
这一次,我不会再上当了。
我没有去扶她,也没有理会那个“义正言辞”的孙玉杜,只是冷冷地看着高伟,等待他的选择。
是选择他那个只会撒泼的妈,还是选择我这个被逼到绝境的妻子。
高伟的脸上满是挣扎和痛苦,他看看地上的母亲,又看看我,最后,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我面前,声音里带着哀求:“文静,算我求你了,别闹了,行吗?我妈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经不起刺激。你先给她道个歉,房子的事先不提了,好不好?”
“道歉?”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到了这个时候,他想的,依然是要我妥协,要我道歉。
他甚至都没有想过,我受了多大的委屈。
我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
我对这个男人,对这个家,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好啊。”我突然平静下来,点了点头,“我不闹了。”
高伟的脸上露出一丝喜悦,以为我服软了。
他刚想说什么,我却拿起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我开了免提。
一个干练的男声从听筒里传出:“喂,您好,金牌地产小王,竭诚为您服务。”
我用最冷静,也最决绝的语气,对着电话说道:“你好,王经理。我是文静。市中心‘观澜国际’小区三栋一单元1801的业主。”
“我现在正式委托你们,出售这套房产。要求只有一个——”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客厅里那一张张僵住的脸,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说道:
“——全款,今天之内,必须成交。”
电话那头的小王显然被我的要求惊到了,沉默了几秒才说:“文女士,您确定吗?这么急的话,价格上可能会……”
“价格无所谓。”我打断他,“比市场价低百分之十,甚至百分之二十都可以。我只要速度。”
挂掉电话,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钱丽萍停止了哭嚎,孙玉珠张大了嘴巴,高然一脸惊恐,而高伟,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陌生和恐惧。
仿佛,他从来没有认识过我一样。
是啊,他当然不认识。
他认识的那个文静,是温顺的,是隐忍的,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而现在站在这里的这个文静,他惹不起。
我没有再看他们一眼,转身走进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并且反锁。
隔着门板,我能听到外面传来的,是高伟疯狂的砸门声,和钱丽萍气急败坏的咒骂声。
我充耳不闻。
我拉开衣柜,拿出我最大号的行李箱,开始收拾我的东西。
我的衣服,我的首饰,我的证书,我所有珍贵的回忆……
至于那些我为这个家添置的一切,我一样都不会带走。
就留给他们,当做最后的“念想”吧。
我的动作飞快,条理清晰,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因为我知道,从我打出那个电话开始,我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也好,破釜沉舟,向死而生。
这个腐烂的、令人窒息的家,我一天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中介小王发来的消息。
【文女士,您这房子地段好,户型正,装修也新,已经有好几个客户表示了强烈的兴趣。其中一位是企业高管,想买下来给员工当宿舍,可以全款,要求就是能尽快入住。】
我看着这条消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回复道:【就他了。告诉他,合同今晚就可以签。】
小王很快回复:【好的!文女士,您真是太爽快了!我马上安排!】
收起手机,我拉上行李箱的拉链,走到窗边,拉开窗帘。
窗外,夜幕已经降临,城市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像一条璀璨的银河。
而我,终于要从这个囚禁了我三年的牢笼里,挣脱出去了。
03
门外的吵闹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沉默。我猜,他们大概是闹累了,又或者,是终于意识到,这次我是来真的。
我并不关心他们在想什么,或者在商量什么对策。此刻,我的内心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不起丝毫波澜。
我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处理一些私事。
首先,我联系了我最好的闺蜜,一个雷厉风行的律师,简单说明了情况,并委托她全权处理我的离婚事宜。
“早就该离了!”闺蜜在电话那头义愤填膺,“你就是太能忍了,才让他们一家子蹬鼻子上脸。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保证让他高伟净身出户!”
“净身出户倒不必。”我淡淡地说,“属于他的那二十万,我会还给他。我只要,快刀斩乱麻,和他,和他们家,彻底撇清关系。”
我不要钱,我只要自由和尊严。
接着,我开始在网上预订酒店。我需要一个临时落脚点,一个安静、安全、不被打扰的地方。
我选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的行政套房,价格不菲,但我现在最不需要考虑的,就是钱。这些年,我嘴上说着工资都上交了,实际上,我一直有自己的小金库。我做的那些兼职设计项目,收入远比我的本职工作要高得多。
这件事,高伟不知道,他们一家更不知道。
他们一直以为,我只是个依附他们儿子才能生活的小城姑娘。
他们不知道,我才是这个家里真正的经济支柱。
想到这里,我自嘲地笑了笑。我曾经以为,这是为了爱情的“隐藏”,是为了不伤害高伟那点可怜的自尊心。现在看来,不过是我自欺欺人的愚蠢。
安排好一切,我看了看时间,晚上九点。
中介小王发来消息,说买家已经看过了房子的线上资料,非常满意,合同已经拟好,随时可以签。
我回了他一个地址,是我预订的酒店楼下的咖啡厅。
然后,我给高伟发了一条短信。
【我在主卧,门没锁。十分钟后,我要出门。】
发完短信,我便将他的号码,连同钱丽萍和高然的,一并拉入了黑名单。
我不想再听到他们的任何声音。
我提起行李箱,打开了反锁了几个小时的卧室门。
客厅里,灯火通明。
高伟、钱丽萍、高然,还有那个孙玉珠,四个人,像四尊雕塑一样,坐在沙发上。
听到开门声,四双眼睛齐刷刷地向我射来,目光复杂,有愤怒,有不解,有恐慌,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高伟第一个冲了过来,他看到我脚边的行李箱,眼睛都红了。
“文静,你真的要走?”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颤抖。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嫂子,你别这样,有话好好说嘛。”高然也一改往日的嚣张,换上了一副小心翼翼的嘴脸,“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呢?我妈也是为了大姨好,她说话直,你别往心里去。”
“是啊,文静,”钱丽萍也站了起来,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妈知道,今天这事是妈不对,妈给你赔不是了。你别跟我们一般见识,啊?快把箱子放回去,啊?”
就连那个孙玉珠,也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劝说道:“丫头啊,你看你婆婆都跟你道歉了,你就别使性子了。年轻人,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和嘛。”
我看着他们集体变脸的拙劣表演,只觉得可笑。
他们不是真的认识到自己错了。
他们只是怕了。
怕我真的卖掉房子,让他们无家可归。
他们的道歉,廉价得像路边的传单,不带一丝一毫的真心。
如果我今天心软了,妥协了,那么等待我的,将会是变本加厉的欺凌和压榨。他们会认为,我只是在虚张声势,只要稍加安抚,就可以继续被他们拿捏。
可惜,我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文静了。
“不必了。”我绕开挡在我面前的高伟,淡淡地说道,“这个家,我住得不舒心。既然如此,不如成全你们。你们不是喜欢这个房子吗?等我卖了,你们可以试着从新业主手里把它买回来。”
我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们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的火苗。
钱丽萍的伪装瞬间破裂,她又开始指着我骂:“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们高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娶了你这么个丧门星!我告诉你,文静,只要我活一天,你就别想卖这房子!你也别想跟高伟离婚!”
“那恐怕由不得你了。”我瞥了她一眼,然后转向高伟,“高伟,我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离婚协议书,我的律师明天会寄给你。你痛快点签字,我们还能好聚好散。否则,法庭上见,对你没什么好处。”
我说完,不再理会他们的反应,拉着行李箱就往门口走。
高伟从背后死死地抱住我,把头埋在我的颈窝,带着哭腔哀求:“老婆,别走,求求你别走……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我让我妈和大姨都走,好不好?只要你别离开我……”
他的眼泪,温热地滴在我的皮肤上。
若是从前,我一定会心软。
可是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他选择了沉默和退让。现在,当他意识到要失去一切的时候,才开始上演这出深情款款的戏码。
太晚了。
我用力挣脱他的怀抱,没有一丝留恋。
“高伟,我们回不去了。”
我打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身后,传来高伟撕心裂肺的哭喊,和钱丽萍气急败坏的咒骂。
电梯门缓缓合上,将那些喧嚣和肮脏,彻底隔绝在我的世界之外。
我看着电梯镜子里映出的自己,面色苍白,眼神却异常坚定。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我的人生,将翻开全新的一页。
来到酒店楼下的咖啡厅,中介小王和买家已经等在那里了。
买家姓李,是一位看起来非常精明干练的中年女士。她看到我,礼貌地点了点头。
“文女士,你好。你的房子,我很满意。”
“李女士,你好。谢谢。”
没有多余的寒暄,我们直奔主题。
合同条款清晰明了,价格比市场价低了百分之十五,全款支付。唯一的附加条款,就是要求原住户在二十四小时内全部搬离。
我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李女士也非常爽快,当场就通过手机银行,将全款打到了我的账户上。
很快,我的手机收到了银行发来的到账短信。
那一长串的数字,代表着我彻底的自由。
“合作愉快。”李女士站起来,向我伸出手。
“合作愉快。”我与她握了握手。
她笑了笑,说:“文女士,恕我冒昧。我看得出,你卖房卖得很急。不过,你是个有魄力的女人。祝你未来一切都好。”
“谢谢。”
送走李女士和小王,我在咖啡厅又坐了一会儿。
我给闺蜜发了条消息:【房子卖了,婚,离定了。】
闺蜜秒回:【干得漂亮!女王陛下!今晚必须庆祝一下!我带上最好的香槟去找你!】
看着闺蜜发来的消息,我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
但我忍住了。
我不应该哭。
我应该笑。
因为,我重生了。
04
第二天,我睡到了自然醒。
阳光透过酒店厚重的窗帘缝隙,在房间里投下一道明亮的光束。
我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舒展开了。这是三年来,我睡得最安稳,也最香甜的一觉。没有压抑的氛围,没有清晨六点就要起床准备早餐的生物钟,更没有婆婆在门外“砰砰砰”的催命敲门声。
空气里,都是自由的味道。
我悠闲地享用完酒店的自助早餐,然后去楼下的商场给自己买了几身新衣服。
镜子里的我,换上了剪裁得体的连衣裙,化了精致的淡妆,整个人容光焕发,仿佛脱胎换骨。
我有多久,没有这样为自己活过了?
下午,我接到了闺蜜律师的电话。
“搞定了,”她的声音里透着兴奋,“离婚协议书已经让快递送过去了。我加了一条,要求高伟在收到协议书后四十八小时内签字,否则,我们就直接提起诉讼。另外,我查了一下,高伟名下有一笔五十万的理财,是他婚后用工资买的,属于夫妻共同财产。我已经帮你申请了财产保全。他想转移,门都没有!”
“辛苦你了。”我由衷地感谢。
“跟我客气什么!”闺舍笑道,“对付那种渣男和极品婆家,就不能手软!对了,他们今天没再骚扰你吧?”
“没有。”我看了看手机,很干净,“我把他们都拉黑了。”
“干得好!就该这样!让他们找不到你,急死他们!”
挂了电话,我的心情更加舒畅。有这样一个永远站在我这边的朋友,真好。
我正准备去酒店的健身房活动一下筋骨,却接到了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请问……是文静吗?我是高伟的表姐。”
我皱了皱眉。高伟的亲戚,怎么会找到我的新号码?
“有事吗?”我的语气很冷淡。
“那个……文静啊,你别挂电话,”表姐的语气很急切,“我就是想跟你说,你快回来看看吧!你婆婆……你婆婆她……她进医院了!”
“什么?”
“是真的!今天早上,新房主上门,要赶他们走,你婆婆一激动,高血压犯了,当场就晕过去了!现在正在中心医院抢救呢!”
我沉默了。
钱丽萍有高血压,这件事我是知道的。她平时仗着自己“有病”,在家里作威作福,稍有不顺心就捂着胸口喊头晕。
这一次,是真的,还是又在演戏?
“文静,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再怎么说,她也是高伟的妈,是你的长辈啊!现在人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你就一点都不关心吗?高伟都快急疯了,你快回来吧,他需要你啊!”表姐在电话里声泪俱下,说得情真意切。
如果是以前的我,听到这个消息,恐怕早就六神无主,不顾一切地冲到医院去了。
但现在,我只是冷静地问了一句:“哪个病房?”
表姐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问,支支吾吾地报出了一个病房号。
“知道了。”
我说完,便挂了电话。
我并没有立刻赶往医院。
我先是给中心医院的朋友打了个电话,让她帮我查一下,钱丽萍,是否真的入院了,情况又如何。
很快,朋友回了消息:【人确实在医院,急诊。但没什么大碍,就是情绪激动导致血压暂时性升高,留院观察一晚就行了。】
看到这条消息,我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消失了。
果然,又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苦肉计。
他们以为,用“病危”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就能让我愧疚,让我心软,让我乖乖地回去,继续任他们摆布。
他们太不了解我了,或者说,他们太高估自己了。
我换好衣服,打车去了医院。
但我没有直接去病房。
我先去了一趟主治医生的办公室。
我详细询问了钱丽萍的病情,并且,以家属的身份,做出了一个决定。
做完这一切,我才不紧不慢地走向那间充满了算计和谎言的病房。
病房门口,围着一群高家的亲戚,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看到我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
有指责,有鄙夷,有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高伟的表姐第一个迎上来,拉住我的手,假惺惺地哭诉:“文静你可算来了!你快去看看吧,婶婶她……她还昏迷着呢!”
我推开她的手,面无表情地走了进去。
病房里,钱丽萍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鼻子上插着氧气管,手背上打着点滴,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高伟趴在床边,哭得像个孩子。
高然和那个孙玉珠,则在一旁抹着眼泪,不停地唉声叹气。
好一幅“孝子贤孙”的感人画面。
如果不是我提前了解了情况,恐怕真要被他们这影帝影后级别的演技给骗了。
高伟看到我,像是看到了救星,猛地站起来,抓住我的胳膊,眼睛通红地质问我:“文静!你还知道来!我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他的话,引来了周围亲戚的一片附和。
“就是!太不是东西了!把婆婆气进医院,自己倒好,躲起来了!”
“这种媳妇,娶了真是家门不幸!”
“高伟,跟她离!必须离!这种女人不能要!”
我冷冷地看着高伟,看着他因为我的“冷漠”而越发愤怒和失望的脸。
我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从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轻轻地放在了钱丽萍的床头柜上。
那是一份……安乐疗养院的宣传册。
以及一份,我已经替钱丽萍填好,只等家属签字的,入院申请表。
整个病房,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
高伟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你……你……”
我终于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既然婆婆身体不好,需要人照顾,家里现在又没地方住,我觉得,专业的疗养院,是她最好的归宿。”
“这里的环境、设施、护理人员,都是顶级的。二十四小时专人看护,比在家里可强多了。”
“费用问题,你们不用担心。”我微微一笑,那笑容,却不达眼底,“卖房子的钱,足够支付她住到一百岁的费用了。就当是,我这个做儿媳的,尽的最后一点孝心。”
我的话音刚落,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钱丽萍,突然“嚯”地一下,从病床上坐了起来,一把拔掉了鼻子上的氧气管,指着我破口大骂:
“文静!你这个蛇蝎心肠的毒妇!我还没死呢,你就想把我送去养老院!我打死你!”
她一边骂着,一边抓起床头柜上的水杯,朝我狠狠地砸了过来。
付费点悬念:
水杯带着风声,径直朝我的脸飞来。
我没有躲。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挡在了我的面前。
“砰”的一声闷响,水杯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那个人的背上,然后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整个病房的人都惊呆了。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却又带着几分熟悉的背影,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又是谁?
05
挡在我面前的,是一个穿着高级定制西装的男人,身姿挺拔,光是一个背影,就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气场。
他缓缓转过身,一张英俊而冷漠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请问,谁是这家医院的负责人?”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病房里的喧闹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被他强大的气场震慑住了,一时间竟没人敢开口。
高伟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又看了看我,脸上写满了警惕和嫉妒:“你是什么人?跟文静是什么关系?”
男人没有理会高伟,他深邃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眉头微微皱起,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心里却翻江倒海。
这个男人,我认识。
他叫陆泽言,是我大学时期的学长,也是我曾经偷偷仰慕过的风云人物。毕业后,我们便断了联系。我只听说,他出国深造,后来回国创办了自己的公司,在商界混得风生水起。
我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以这样一种狼狈的方式,与他重逢。
更让我震惊的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出手帮我?
“我问你话呢!你到底是谁!”高伟见自己被无视,恼羞成怒,上前一步,就想去抓陆泽言的衣领。
陆泽言只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还没等高伟的手碰到他,两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耳麦的保镖就从门外冲了进来,一左一右,瞬间将高伟制住。
高伟拼命挣扎,却被按得动弹不得,只能色厉内荏地吼道:“你们干什么!放开我!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懵了。
钱丽萍也忘了继续撒泼,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就在这时,医院的院长和几个科室主任,满头大汗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陆董!陆董!实在是对不起,让您受惊了!”院长一看到陆泽言,立刻点头哈腰,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陆董?
我愣住了。
高家的一众亲戚也面面相觑,显然没搞清楚状况。
陆泽言没有看院长,他的目光依然锁定在我身上,然后,他缓缓开口,说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包括我,都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话。
“这位文静女士,是我司重金聘请的首席设计师。同时,”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院长,语气陡然变冷,“她也是这家医院,以及你们整个医疗集团,新任的,第二大股东。”
“什么?!”
“股东?”
“开什么玩笑!”
惊呼声此起彼伏。
高伟更是像见了鬼一样看着我,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而我,大脑一片空白。
股东?第二大股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院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连忙解释道:“是的,是的!陆董说得没错!文……文董!是我们工作失职,没有提前得知您的身份,让您和您的家人在这里受到了不公的待遇,我们深表歉意!”
他口中的“家人”,指的自然是病床上的钱丽萍。
钱丽萍此刻已经彻底傻眼了,她看看我,又看看陆泽言,再看看毕恭毕敬的院长,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陆泽言走到我的身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说:“抱歉,没提前跟你商量。这是最快解决问题的办法。具体情况,回头我再跟你解释。”
我看着他,虽然心中充满了无数的疑问,但此刻,我选择相信他。
因为,他的出现,就像一道光,劈开了我眼前所有的黑暗和泥泞。
陆泽言不再理会呆若木鸡的高家人,他转向院长,语气恢复了商界精英的果决和犀利:“张院长,我不管这位老太太是真病还是装病。但在一家以‘严谨、专业’著称的医院里,发生病人攻击、威胁医院股东的事情,我认为,这严重损害了我们医院的声誉和安全管理体系。”
“我要求,第一,立刻对这位病人的精神状态进行全面评估,如果存在暴力倾向,必须采取强制性约束措施。”
“第二,调取病房监控,查清事实。所有参与辱骂、威胁文董的人员,医院方面必须正式提出警告,并保留追究其法律责任的权利。”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陆泽言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钱丽萍和高伟,“从现在开始,我不想在这家医院的任何一个角落,再看到他们。请你们,用最‘专业’的方式,让他们离开。”
院长的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他知道,这位年轻的董事长,是在动真格的。
“是是是!陆董您放心!我马上就办!”院长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对着身后的保安使了个眼色。
几个保安如狼似虎地冲了进来。
“你们干什么!我们是病人家属!”高伟还在负隅顽抗。
“抱歉,先生,”保安队长面无表情地说,“根据医院规定,为了保证医疗秩序,请你们立刻离开。”
钱丽萍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她连滚带爬地从病床上下来,鞋都来不及穿,就想往外跑。
她不装了,她不晕了,她现在只想逃离这个让她恐惧的地方。
“想走?”我冷冷地开口,叫住了她。
钱丽萍的身体一僵,回过头,惊恐地看着我。
我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让我受尽委屈的老女人,缓缓地说道:“钱阿姨,你不是喜欢住院吗?放心,我不会让你走的。我会让你,在这里,好好地‘疗养’。”
我转向院长,微笑着说:“张院长,麻烦你,给我婆婆安排一间最好的VIP病房,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护工,二十四小时看着她。所有的费用,都从我的账户里扣。直到,她的‘病’,被彻底治好为止。”
我的话,轻飘飘的,却像一道催命符。
钱丽萍的脸,彻底变成了死灰色。
她知道,我这是要把她软禁在这里。
她想求饶,想大骂,但在陆泽言冰冷的注视和保安的威慑下,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浑身瘫软地被人架了出去。
高伟、高然,以及那些刚才还嚣张跋扈的亲戚们,也一个个面如土色,被保安“请”出了病房。
一场闹剧,终于以一种我从未想象过的方式,落下了帷幕。
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06
病房里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我和陆泽言两个人。
刚才还混乱不堪的场面,此刻想来,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谢谢你,学长。”我真心实意地向他道谢。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今天,他确实是帮我解了围。
“举手之劳。”陆泽言的表情缓和了许多,他拉过一张椅子,示意我坐下,“不过,我还是得跟你解释一下‘股东’的事情。”
我点点头,这正是我最想知道的。
“还记得你毕业设计时,做的那套‘智慧医疗社区’的方案吗?”陆泽言问。
我愣了一下,才从遥远的记忆中翻找出那段往事。那是我花费了无数心血的作品,当时还得了个大奖,只是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并没有付诸实践。
“我记得。那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关系很大。”陆泽言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你那个方案,非常有前瞻性。我回国创业后,第一个项目,就是将你的设计理念商业化。我们投资的这家‘康宁医疗集团’,核心的运营模式,就是基于你当年的设计框架。”
“所以,从法律上讲,你是这个项目的技术专利持有人之一。按照我们当初签订的协议,公司盈利后,你有权获得相应的股份分红。这几年,公司发展得不错,你名下的股份,已经是一笔相当可观的资产了。只是,你毕业后换了联系方式,我一直没找到你,这笔钱也就一直在你的托管账户里。”
我彻底被这个消息震惊了。
我从来不知道,我随手种下的一颗种子,竟然在不知不觉中,长成了一棵可以为我遮风挡雨的参天大树。
“这……这太突然了。”我有些语无伦次。
“这是你应得的。”陆泽言看着我,眼神有些复杂,“文静,你很有才华,不应该被埋没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家庭琐事里。我听说,你把房子卖了?”
我点了点头。
“也好。”他似乎松了口气,“我公司旗下正好有个新的高端住宅项目,安保和私密性都很好。我让他们给你留了一套最好的,就当是我,代表公司,补发给你的福利。”
我连忙摆手:“不,学长,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股份的事情,我已经很感激了。”
“这不是给你的,是聘请你的。”陆泽言的语气不容置喙,“我的公司,现在正缺一个像你这样有远见、有魄力的首席设计师。文静,回来吧,回到属于你的战场上。不要再为那些不值得的人,浪费你的时间和才华。”
他的话,像一束光,照亮了我心中最迷茫的角落。
是啊,我为什么要沉浸在过去的痛苦里?
我明明有能力,有才华,去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更广阔的未来。
“好。”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郑重地说道,“我答应你。”
看到我重燃斗志的样子,陆泽言的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真切的笑容。
离开医院后,陆泽言的助理便开车送我去了他所说的那个高端住宅区。
那是一套位于市中心顶层的大平层,三百六十度的落地窗,可以将整个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装修风格低调而奢华,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不凡的品味。
“文小姐,这是您的门禁卡和钥匙。陆董吩咐过,您有任何需求,随时可以联系我。”助理恭敬地说道。
送走助理,我一个人站在这空旷而华丽的房子里,心中百感交集。
一天之内,我的人生,仿佛坐上了过山车。
从被扫地出门的弃妇,到坐拥亿万资产的集团股东。
这一切,来得太快,太梦幻。
我走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心中却无比清晰地知道,这不是梦。
这是我应得的。
是我过去的努力,和现在的果决,为我换来的一切。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闺蜜发来的消息。
【女王陛下!我听说了医院的壮举!简直帅炸了!那个陆泽言是什么情况?老实交代!是不是你的隐藏桃花?】
我看着消息,忍不住笑了。
我回复道:【说来话长。不过,我可能,真的要开启新的人生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异常充实。
一方面,在闺蜜的帮助下,我的离婚官司进行得异常顺利。
高伟在得知我的新身份后,彻底傻了。他不敢再提任何无理的要求,只求我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他一马。
钱丽萍则被“强制”留在了VIP病房,每天有最好的医生和护士“悉心照料”,想撒泼都没机会。据说,她已经快被逼疯了。
而那个想来“养老”的孙玉珠,和一众高家亲戚,在见识到我的“实力”后,也全都销声匿迹,再也不敢出现在我面前。
另一方面,我正式入职了陆泽言的公司,担任首席设计师。
我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接手了一个非常重要的城市地标项目。
同事们对我这个“空降”的领导,起初还有些不服气。但在我拿出了几套无可挑剔的设计方案后,所有的质疑都变成了钦佩和信服。
我重新找回了自信,找回了对事业的热爱。
原来,当我不再将目光局限在那个小小的家庭里时,我眼前的世界,是如此的广阔和精彩。
我以为,我的生活,就会这样,在平静和忙碌中,走向全新的未来。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高伟的无耻。
一周后,我收到了法院的传票。
不是离婚案的,而是……高伟,以“婚内财产被非法转移”为由,将我告上了法庭。
他要求,分割我名下所有的公司股份。
07
看到传票的那一刻,我没有愤怒,只有觉得可笑。
高伟,这个男人,真是将“贪婪”和“无耻”演绎到了极致。
他大概是找人打听清楚了,知道我名下那些股份的价值,所以,他不甘心。
他觉得,那些股份是在我们婚姻存续期间产生的“收益”,所以,他理应分一杯羹。
“简直是痴心妄想!”闺蜜在电话那头气得破口大骂,“这股份是基于你婚前的技术专利转化而来的,属于你的个人财产!他高伟有什么脸来分?我这就去准备材料,保证让他在法庭上输得底裤都不剩!”
“别急。”我却异常冷静,“他既然敢告,说明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果然,开庭前,高伟的律师主动联系了我的闺蜜,提出“庭外和解”。
和解的条件,令人发指。
他们要求,我将名下一半的股份,无偿转让给高伟。作为交换,他会立刻同意离婚,并且,不再追究我“气病婆婆”的责任。
“我追究他个头!”闺蜜把对方律师的话转述给我时,气得直拍桌子,“这是勒索!是赤裸裸的敲诈!文静,我们绝对不能妥协!”
“我当然不会妥协。”我冷笑一声,“不过,我倒是很好奇,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敢开出这种条件。”
我让闺蜜先稳住对方,假意表示“可以考虑”,然后,我动用了一点人脉,去查高伟最近的动向。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高伟,竟然搭上了一个叫郑志远的人。
郑志远,是陆泽言公司在国内最大的竞争对手——“宏业集团”的副总裁,以手段阴狠、不择手段而闻名。
而宏业集团,最近正在和我们竞争一个价值百亿的政府项目,双方正斗得不可开交。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了起来。
这已经不仅仅是我的离婚官司了。
这是一场,针对陆泽言,针对我们公司的商业狙击。
郑志远的目的,很可能不是为了帮高伟分财产,而是想通过这场官司,把我拖下水,制造舆论,抹黑我们公司的形象,从而影响到那个百亿项目的竞标。
高伟,不过是他手上的一颗棋子,一个被利用了还不自知的,愚蠢的棋子。
想明白这一切,我立刻找到了陆泽言。
听完我的分析,陆泽言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郑志远……”他敲了敲桌子,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这确实是他的风格。为了赢,无所不用其极。”
“那你打算怎么办?”我问。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陆泽言看着我,眼神坚定,“文静,你不用怕。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我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
“不,”我摇了摇头,目光同样坚定,“这是我的战争,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面对。而且,我不想再躲在任何人身后了。”
“学长,你相信我吗?”
陆泽言看着我眼中闪烁的光芒,那是他从未见过的,一种浴火重生后的璀璨和强大。
他点了点头,笑了:“我当然相信你。”
开庭那天,法庭内外,围满了记者。
显然,这是郑志远的手笔。他想把这件事,彻底闹大。
高伟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坐在原告席上,脸上带着几分得意和紧张。郑志远派来的律师团,看起来气势十足。
而我,和闺蜜两个人,显得有些“势单力薄”。
法官宣布开庭。
高伟的律师率先发难,他拿出了一份所谓的“证据”,声称我在婚内,利用高伟的资源和人脉,才获得了与陆泽言公司的合作机会,因此,那些股份,属于夫妻共同财产。
那些所谓的“证据”,漏洞百出,荒唐可笑。
但对方律师却巧舌如簧,黑的都能说成白的,一度在法庭上占据了上风。
记者们的闪光灯,不停地闪烁。
我看到,高伟的脸上,露出了胜利在望的笑容。
他大概以为,他赢定了。
轮到我方陈述时,我没有让闺蜜开口。
我站了起来,走上证人席,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落在了高伟的脸上。
“高伟,”我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整个法庭都听得清清楚楚,“你确定,要为了这些不属于你的东西,毁掉我们之间最后一点情分吗?”
高伟的眼神有些躲闪,但还是梗着脖子说:“我只是在争取我应得的!”
“应得的?”我笑了,“好。那我就让你看看,你到底‘应得’什么。”
我说完,向法官提交了我的第一份证据。
那是一段录音。
录音里,是钱丽萍和孙玉珠的对话。
“……那个小贱人,还真以为自己翅膀硬了!等高伟分到那笔钱,你看我怎么收拾她!”
“就是!到时候,别说主卧了,整个房子都是我们的!让她滚出去睡大马路!”
录音一放出来,全场哗然。
高伟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
这只是开胃菜。
紧接着,我提交了第二份证据。
那是一份详细的财务报表。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了,结婚三年来,我为这个家付出的每一笔开销,以及高伟,是如何将他的工资,大笔大笔地花在他自己和他家人身上的。
“……高然小姐的爱马仕铂金包,价值二十万,是高伟先生刷信用卡买的。而那张信用卡,是我在还。”
“……钱丽萍女士每个月五千块的‘美容费’,也是从高伟先生的账户支出,而他当时告诉我,那笔钱是给他生病的父亲买药了。”
“……就连孙玉珠女士来家里的那天,她身上那件所谓的高档盘扣上衣,都是高伟先生提前网购,寄回老家的。”
我每说一条,高伟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他已经瘫坐在椅子上,面如死灰。
法庭里,记者们的快门声响成一片。
所有人都用一种鄙夷和震惊的目光看着高伟。
一个靠着妻子养家,却拿着妻子的血汗钱,去讨好自己家人的“凤凰男”形象,跃然纸上。
08
如果说,之前的证据只是让高伟颜面尽失,那么,我接下来的第三份证据,则是彻底将他打入地狱的致命一击。
“法官大人,我请求播放一段视频。”
法庭的大屏幕上,开始播放一段监控录像。
画面里,是市中心一家高档酒店的走廊。
时间,是我提出离婚后的第三天。
画面中,高伟,和一个打扮妖娆的年轻女人,举止亲密地搂抱在一起,走进了其中一个房间。
两个小时后,他们才衣衫不整地从房间里出来。
视频很清晰,女人的脸,也拍得一清二楚。
我看到,小姑子高然在旁听席上,发出一声惊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因为,那个女人,她认识。
不仅她认识,我也认识。
那是我曾经资助过的一个贫困大学生,也是高然的“闺蜜”,周倩倩。
我曾经以为,她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我不仅在学业上帮助她,还介绍她去我的朋友公司实习。
我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和我那个道貌岸岸的丈夫,搞到一起。
而且,看他们熟稔的样子,显然不是一天两天了。
视频播放完毕,整个法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高伟。
高伟的律师团队,也全都傻了眼,他们大概也没想到,自己的雇主,竟然还藏着这么一个惊天大雷。
“高伟!”我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这就是你说的,你对我的‘感情’?这就是你说的,你为这个家付出的‘一切’?”
“不……不是的……文静,你听我解释……”高伟终于崩溃了,他语无伦次,想要辩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铁证如山,他无从抵赖。
我没有再给他任何机会。
我转向法官,用最冷静,也最坚决的语气,说道:“法官大人,基于以上所有证据,我不仅要求法院驳回原告的所有无理诉讼,同时,我将追加起诉,要求高伟,因其在婚内存在严重过错行为,对我进行精神损害赔偿。并且,我要求,他必须,净身出户!”
我的话,掷地有声,在庄严肃穆的法庭里,久久回荡。
高伟彻底瘫倒在地,面如死灰。
他知道,他完了。
他不仅一分钱都拿不到,还将背上“婚内出轨”“转移财产”“忘恩负义”的骂名,身败名裂。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这场闹剧般的官司,最终以我的完胜而告终。
走出法院的时候,记者们像疯了一样地向我涌来。
“文女士!请问您对您前夫的行为有什么看法?”
“文女士!您是什么时候发现他出轨的?”
“文女士!您接下来的事业有什么规划?”
我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只是在陆泽言派来的保镖的护送下,坐上了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
车窗缓缓升起,将那些喧嚣和闪光灯,隔绝在外。
我看到,高伟,像一条丧家之犬一样,被他的律师搀扶着,从法院的另一个出口,狼狈地逃离。
他曾经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而现在,他在我眼里,连一个陌生人都不如。
车里,陆泽言递给我一瓶温水。
“都过去了。”他轻声说。
“嗯。”我点了点头,喝了一口水,感觉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郑志远那边,怎么样了?”我问。
陆泽言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想利用你的官司,制造舆论,给我们施压。可惜,他打错了算盘。”
“就在刚才,法庭宣判的同时,我们公司已经将高伟婚内出轨,以及宏业集团恶意操纵舆论的所有证据,都提交给了那个百亿项目的招标方。”
“现在,网络上铺天盖地的,不是你的新闻,而是宏业集团的商业丑闻。他们的股价,已经在跳水了。”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陆泽言。
我没想到,他竟然在背后,布了这么大一个局。
他不仅帮我赢了官司,还借此机会,给了竞争对手致命一击。
这个男人,心思缜密,手段凌厉,实在是……太可怕了。
也太有魅力了。
“学长,谢谢你。”这一次,我的感谢,比任何时候都要真诚。
他不仅仅是我的贵人,更是我的战友。
陆泽言笑了笑,发动了汽车:“不用谢我。是你自己,足够强大。文静,祝贺你,重获新生。”
是啊,重获新生。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中一片澄澈。
那个曾经懦弱、隐忍、委曲求全的文静,已经彻底死在了过去。
而现在活着的,是一个全新的,无所畏惧的,闪闪发光的我。
09
离婚判决下来后,我的生活彻底走上了正轨。
高伟和他的家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我后来听说,高伟因为声名狼藉,被原来的单位开除了,只能打点零工维持生计。
钱丽萍也从VIP病房被“请”了出来,没了我的“资助”,她只能和儿子、女儿,以及那个同样无家可归的孙玉珠,一起挤在他们家那个破旧的老房子里。据说,家里天天上演全武行,吵得鸡犬不宁。
至于那个小三周倩倩,也因为插足我的婚姻,被她实习的公司辞退,在行业内名声扫地,再也找不到像样的工作。
这些,都与我无关了。
他们的结局,是他们自己咎由自取。
而我,则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事业中。
在陆泽言的支持下,我带领我的团队,夜以继日,最终,我们凭借着一个惊艳了所有评委的“未来之城”设计方案,成功拿下了那个百亿的政府项目。
庆功宴上,我作为项目总负责人,站在聚光灯下,接受着所有人的掌声和祝贺。
我穿着一袭红色的长裙,自信而从容。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一个真正的女王。
陆泽言端着酒杯,走到我身边,眼中带着欣赏和笑意:“祝贺你,文总监。”
“应该是我谢谢你,陆董。”我也举起酒杯,“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我。”
“不,”他摇了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是我应该谢谢你。是你,让我的事业,更上了一层楼。”
他的目光,太过炙热,让我有些不敢直视。
庆功宴结束后,陆泽言坚持要送我回家。
车里,气氛有些微妙。
“文静,”他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你……考虑过开始新的感情吗?”
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我看着他,他的侧脸在路灯的光影下,显得格外英俊。
说实话,这段时间的相处,要说我对他没有一点感觉,那是骗人的。
他成熟,稳重,有能力,有担当,更重要的是,他尊重我,欣赏我,给了我脱胎换骨的勇气和机会。
这样的男人,很难有女人会不动心。
可是,我刚刚从一段失败的婚姻中走出来,心中还有些阴影。
“我……”我有些犹豫。
陆泽言似乎看出了我的顾虑,他笑了笑,说:“没关系,我不是在逼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愿意等。等到你,真正放下过去,准备好接受一个新的人为止。”
他的话,让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尊重和温暖。
我点了点头,轻声说:“谢谢你,学长。”
或许,我的下一段幸福,并不遥远。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一年过去了。
我的事业蒸蒸日上,成为了设计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我独立、自信、美丽,活成了所有女人都羡慕的样子。
我和陆泽言的关系,也在一种默契而舒适的节奏中,慢慢升温。我们是最好的工作伙伴,也是最懂彼此的知己。
那天,我刚结束一个重要的会议,走出公司大门,却看到了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
是高伟。
他穿着一身廉价的工装,头发凌乱,满脸胡茬,看起来比一年前老了十岁不止。
他看到我,眼睛一亮,立刻冲了过来,却被公司的保安拦住了。
“文静!文静!你见见我!我求求你了!”他隔着保安,声嘶力竭地对我喊道。
我皱了皱眉,本想直接离开,但看到他那副潦倒的样子,心中还是有了一丝不忍。
我让保安放他过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我的语气很平静,不带一丝波澜。
高伟走到我面前,局促地搓着手,眼神里充满了悔恨和祈求。
“文静,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他“噗通”一声,跪在了我的面前。
他的举动,引来了周围路人纷纷侧目。
“这一年,我想了很多。是我混蛋,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辜负了你对我的好……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们复婚吧!我发誓,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我什么都听你的!”
他哭得涕泗横流,狼狈不堪。
看着他跪在我的脚下,摇尾乞怜的样子,我的心中,没有一丝快意,只有无尽的悲哀。
为我那逝去的三年青春,也为他那可悲的,不知悔改的人生。
复婚?
他凭什么觉得,在我见过了万千山海之后,还会回头,去捡一个被我扔掉的垃圾?
10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高伟,眼神里没有怜悯,也没有憎恨,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高伟,”我缓缓开口,“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事业有成,所以,你又想回来,坐享其成了?”
他猛地抬起头,急切地辩解:“不是的!文静,我不是因为你的钱!我是真的……真的还爱你!”
“爱我?”我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你爱我,所以在我为你辛苦操持家务的时候,你在外面跟别的女人花前月下?你爱我,所以联合你的家人,把我当成傻子一样欺负,甚至想抢走我的一切?高伟,你的爱,真是太廉价了。”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扎在他的心上。
他的脸色,一片惨白。
“站起来吧。”我淡淡地说,“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我们之间,早就结束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说完,转身就要走。
“文静!”他却突然从地上爬起来,从背后死死地抱住我的腿,“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绝情!我妈……我妈她快不行了!”
我停下脚步,皱起了眉头。
又是这一招?
“她得了尿毒症,晚期。”高伟的声音里带着绝望的哭腔,“医生说,要换肾,要一大笔钱……我们家已经山穷水尽了……文静,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你帮帮我,救救我妈吧!我给你当牛做马都行!”
尿毒症?
虽然钱丽萍对我百般刁难,但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还是有几分复杂。
高伟见我沉默,以为我心软了,哭得更厉害了:“文静,我知道我妈以前对你不好,但她现在真的知道错了!她天天念叨你的好,说她对不起你……求求你了,救救她吧!”
我轻轻地挣脱开他的手,转过身,看着他。
“高伟,你知道吗?我曾经也以为,人心,是可以被捂热的。”
“我以为,我的忍让,我的付出,总有一天,能换来你们的真心。可是我错了。”
“你和你妈,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过家人。在你们眼里,我只是一个可以利用,可以牺牲的工具。”
“现在,她病了,需要钱了,你们又想起我了。如果,我今天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文静,你会跪在这里求我吗?”
我的质问,让他哑口无言。
“钱,我可以给你。”我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簿,签下了一个数字,撕下来,递给他。
“这是一百万。不是给你的,也不是给你妈的。这是我还给你的,当初你家出的那二十万首付,剩下的,就当我为我们那段失败的婚姻,买一个彻底的了断。”
“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高伟拿着那张轻飘飘的支票,手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百万。
这是我斩断我们之间所有联系的,最后一把刀。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等我的那辆车。
陆泽言从车上下来,为我打开车门,用他的西装外套,轻轻地披在我的肩上,隔绝了身后那道灼热而悔恨的目光。
车子缓缓启动,我从后视镜里,看到高伟还跪在原地,像一尊绝望的雕塑。
我收回目光,靠在陆泽言的肩膀上,轻声说:“都结束了。”
“嗯,都结束了。”他握住我的手,十指紧扣,“以后,有我。”
我看着他,笑了。
窗外,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我知道,我的新生,才刚刚开始。
而这一次,我的身边,有了一个真正懂得珍惜我,保护我的人。
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都成了我人生路上的垫脚石,让我站得更高,看得更远。
我不会感谢他们,我只会感谢那个在绝境中,没有放弃,勇敢反击的自己。
因为,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永远的,救世主。
来源: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