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长期出差,家中只剩我与公公,公公一行为让我十分尴尬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10-13 18:45 1

摘要:那通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正站在窗边,看楼下那棵老槐树的叶子。已经是深秋,叶子黄得像一块块旧了的绸布,风一吹,就慢悠悠地往下掉,一点也不着急,好像早就知道自己的归宿。

那通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正站在窗边,看楼下那棵老槐树的叶子。已经是深秋,叶子黄得像一块块旧了的绸布,风一吹,就慢悠悠地往下掉,一点也不着急,好像早就知道自己的归宿。

电话是陈阳打来的。

他的声音隔着几千公里的电波,带着点失真,像是在一个空旷的罐头里说话。

“喂?吃饭了吗?”

这是他每次打电话的开场白。我“嗯”了一声,眼睛还盯着那片慢悠悠落下的叶子。它打着旋儿,像个跳累了的舞女,最后轻轻地、几乎没有声音地落在了湿漉漉的草地上。

“项目这边有点事,这个月……可能回不去了。”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还有一种我熟悉的、例行公事般的歉意。

“知道了。”我说。我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像那片已经落地的叶子。

“爸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每天去楼下溜达,跟老张头他们下棋。”

“那就好。你也是,别太累了。钱不够了就跟我说。”

“嗯。”

又是几秒钟的沉默。我们之间常常这样。话说完了,但电话还没挂,那段空白的时间里,只有电流的嘶嘶声,像无数只小虫子在啃食着我们之间所剩无几的温情。

最后还是他先挂了电话。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我把手机放在窗台上,冰凉的玻璃硌得手心有点疼。

这套房子很大,三室两厅,陈阳当初买的时候,说的是为了以后有孩子了,地方宽敞。可我们结婚五年,他回家的日子加起来,可能还填不满这房子里的一个房间。孩子,更是遥遥无期的事。

现在,这大房子里只住着两个人。我,还有我的公公。

公公是个很沉默的人。自从婆婆三年前走了以后,他就更不爱说话了。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他的房间里,看那些不知道重播了多少遍的黑白老电影,或者摆弄他那些花花草草。我们俩在同一个屋檐下,常常一天都说不了三句话。

早上,我做好早饭,端到他房门口,敲敲门说:“爸,吃饭了。”他会“欸”一声,过一会儿自己出来吃。

晚上,我做好晚饭,我们俩坐在长长的餐桌两头,隔着遥远的距离,只有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吃完饭,他会说一句“我吃饱了”,然后就回到他的房间,关上门。

我们像两条生活在同一个鱼缸里,却从不触碰彼此的鱼。相安无事,也毫无波澜。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过下去,直到陈阳调回来,或者直到……我也不知道直到什么时候。

直到那天,我发现了公公的第一个反常举动。

那天下午,我午睡起来,觉得口渴,去厨房倒水。路过客厅,我闻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不是饭菜香,也不是公公房间里常年飘出的淡淡的草药味。那是一种……甜丝丝的,带着点清凉的,很熟悉又很陌生的味道。

我循着味道走到厨房,看到灶上温着一锅汤。白色的瓷锅,锅盖的缝隙里正冒着丝丝缕缕的热气。就是那热气,带来了那股特殊的香味。

我好奇地揭开锅盖。里面是炖得烂熟的雪梨,还有几颗红枣和枸杞,汤色清亮,甜香扑鼻。

是冰糖雪梨。

我愣住了。公公从不吃甜食,他说那是小姑娘家家的零嘴。而我,虽然喜欢,但也很久没做过了。

我正发着呆,公公从他房间里出来了。他看到我站在厨房,愣了一下,眼神有点不自然地躲闪开。

“醒了?”他问,声音有点干巴巴的。

“爸,这是您炖的?”我指着那锅汤。

“哦……那个,看你这几天好像有点咳嗽,秋天燥,润润肺。”他话说得很快,说完就走到饮水机前接水,背对着我,好像那饮水机有什么天大的秘密值得他研究。

我确实是有点咳嗽,但很轻微,我自己都没太在意。他是怎么发现的?

我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感觉。有点暖,但更多的是一种……别扭。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这种细致入微的关心。它来得太突然,像是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谢谢爸。”我低声说。

他没回头,只是“嗯”了一声,接完水就端着杯子回房间了,脚步比平时快了些。

我盛了一碗汤,温热的,甜度也刚刚好。雪梨的清香顺着喉咙滑下去,确实很舒服。可我心里那点别扭的感觉,却怎么也散不掉。

这只是个开始。

从那天起,公公的反常举动越来越多。

他开始走出自己的房间了。我下午在客厅看书的时候,他会悄无声息地走出来,拿起遥控器,把电视的声音调得极低,看一些农业或者科教频道。他明明有自己的电视。他坐在沙发的另一头,离我远远的,我们之间隔着好几个空位,但他确实是出来了。

有时候,我晚上加班,在书房用电脑,他会端一杯热牛奶,放在我书房门口的地上,然后敲一下门就走开。等我开门,只看到一个杯子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冒着热气,走廊里空无一人。

最让我感到尴尬和不解的,是他开始整理家里的储藏室。

那间储藏室在房子的最北边,又小又暗,窗户早就被外面的爬山虎糊满了,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什么光。里面堆满了我们搬家时带来的各种杂物,大部分都是我的东西。一些旧书,大学时的笔记,还有……还有那些我以为早就被我扔掉,或者说,被我刻意遗忘的东西。

那天我提前下班回家,家里静悄悄的。我换了鞋,习惯性地往公公房间看了一眼,门开着,里面没人。

我有点奇怪,正想喊他,就听到储藏室那边传来一阵轻微的、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心里咯噔一下。家里不会进贼了吧?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心脏怦怦直跳。储藏室的门虚掩着,我透过门缝往里看。

昏暗的光线里,我看到一个佝偻的背影。是公公。

他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一堆东西从一个破旧的纸箱里拿出来,再一件一件地,用一块干净的抹布擦拭着,然后整齐地摆在旁边的空地上。

我的心跳得更快了。他在干什么?

我看不清他手里拿的是什么,只看到他动作很轻,很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那样子,不像是在整理杂物,倒像是在擦拭什么稀世珍宝。

我站了一会儿,觉得这样偷看很不好,便清了清嗓子,推开了门。

“爸?”

公公的身体猛地一僵。他回过头,脸上是被人撞破秘密时的那种惊慌和无措。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东西。

看清那是什么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那是一支画笔。一支很旧的、笔杆上沾满了各种颜色颜料的画笔。

而他旁边地上摆着的,是调色盘,是各种型号的画笔,是挤得干瘪的颜料管,还有一本……一本素描本。

那本素描本的封面,是我亲手画的一株向日葵。

我的血一下子冲上了头顶,脸颊烫得厉害。尴尬、羞耻、愤怒……各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堵在我的喉咙里,让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些是我大学时的东西。是我以为早就被我丢在时光的垃圾堆里,再也不会重见天日的东西。

画画。

这个词,像一根针,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脏。

我曾经是那么热爱画画。我可以为了画一幅日出,在山顶上等一整夜;可以为了调出一个满意的颜色,在画室里待上三天三夜。我的梦想,是当一个画家,开一个自己的画展。我的大学录取通知书,是国内最好的美术学院的。

可是后来呢?后来我遇到了陈阳。

他很好,成熟,稳重,有上进心。他为我规划好了未来。他说,画画当个爱好可以,当职业太不现实了。他说,女孩子,还是找个稳定的工作,相夫教子,安安稳稳过日子最好。

我父母也这么说。他们说,艺术这条路太苦了,我们家没那个条件支持你一直走下去。

于是,我放弃了去美院报到,上了一所普通的师范大学。毕业后,我成了一名小学美术老师。再后来,我嫁给了陈阳。结婚的时候,我把所有的画具都装进了这个纸箱,塞进了储藏室的最深处。

我以为,我把我的梦想,连同这些画具一起,永远地埋葬了。

我以为,这件事,除了我自己,没有人知道。陈阳不知道,我的公公,更不可能知道。

可现在,他把它们全都翻了出来。像是在围观一场我早已宣告死亡的葬礼。

我的隐私,我的过往,我心里最隐秘、最不愿被人触碰的伤疤,就这样赤裸裸地暴露在了一个我并不算亲近的长辈面前。

那种感觉,比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还要难堪。

“你……”我张了张嘴,声音都在发抖,“您在干什么?”

公公慌乱地站起来,手里的画笔“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他局促地搓着手,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我……我就是看这里太乱了,想……想着收拾收拾……”他的声音很低,眼神躲闪着,不敢看我。

收拾?有这么收拾的吗?一件一件擦得那么干净?

我的眼眶有点发热。我觉得他是在窥探我。他是不是觉得我这个儿媳妇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过去?他是不是在调查我?

“这些是我的东西。”我的声音冷了下来,“我不喜欢别人乱动我的东西。”

说完,我走过去,蹲下身,开始把那些画具一件一件地往纸箱里装。我的动作很快,很粗鲁,像是在发泄着什么。颜料管被我捏得变了形,画笔被我胡乱地塞进去。

我不想再看到它们。一眼都不想。

公公就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嘴唇翕动了几下,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他的脸上,是一种我看不懂的表情。有愧疚,有心疼,还有一种……很深的悲伤。

我把箱子封好,抱着它站起来,看也没看公公一眼,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我听见他在身后用一种近乎请求的、沙哑的声音说:“小雅……”

我顿住了脚步,但没有回头。

“那些东西……没坏。我……我就是想帮你擦擦灰。”

我的眼泪在那一刻,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我抱着箱子,几乎是逃也似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反锁了房门。

我把箱子扔在地上,自己靠着门滑坐下来,把脸埋在膝盖里,放声大哭。

我不知道我是在哭我被窥探的隐私,还是在哭我那个早已死去的梦想。

那天晚上,我没有出去吃饭。公公也没有来敲我的门。

整个房子安静得可怕,只有墙上那座老式挂钟的“滴答”声,像一把钝刀,在我心上一刀一刀地割着。

第二天,我顶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去上班。在学校里,我对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孩子,怎么也打不起精神。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的,都是公公那个惊慌失措的眼神,和他那句“我就是想帮你擦擦灰”。

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误会他了?

他一个沉默寡言的老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也许他真的只是觉得储藏室太乱了,想帮我收拾一下。只是他不知道,那个箱子,是我的潘多拉魔盒。

可是,他为什么要那么小心翼翼地擦拭那些画具?他的眼神,为什么会那么悲伤?

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宁。

晚上回到家,公公已经做好了饭。三菜一汤,都是我爱吃的。他看到我,眼神还是有些不自然,但主动开口了。

“回来了?洗手吃饭吧。”

我点点头,默默地去洗手,然后坐在了餐桌旁。

饭桌上,依旧是沉默。但今天的沉默,和以往不同。以往是疏离的沉默,今天,却充满了尴尬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沉重。

我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味同嚼蜡。

最终,还是我先开了口。

“爸,昨天……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对您发脾气的。”我说,声音很小。

公公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我,摇了摇头。

“没事。是我……是我不好,不该乱动你的东西。”他的眼圈,好像有点红。

“那个箱子……”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您……您是怎么知道的?”

公公放下筷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了躲闪,只有一种深沉的、让我感到心慌的平静。

“你刚嫁过来那年,有一次,你和陈阳吵架,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我跟你妈……那时候你妈还在……我们都很担心。后来,陈阳去公司了,我怕你想不开,就用备用钥匙开了门。”

我的心猛地一沉。我记得那次吵架。是因为我想重新拿起画笔,去一个画室当兼职老师,陈阳不同意。我们吵得很凶。

“我进去的时候,你正坐在地上,对着一箱子东西哭。就是……就是昨天那个箱子。”

公公的声音很慢,像是在回忆一件很久远的事情。

“我当时不知道那是什么。后来你出去了,我好奇,就……就打开看了一眼。我看到了你的画,还有你的……录取通知书。”

我的呼吸停滞了。原来,他从那个时候就知道了。他知道了我的秘密,却藏了这么多年,一个字都没有提过。

“你画得很好。”他说,眼神里带着一种真诚的赞赏,“比电视上的那些画家,画得都好。”

我的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了。连我自己,都快忘了我曾经画得很好。

“你妈……她年轻的时候,也喜欢一样东西。”公公的眼神飘向了窗外,陷入了更深的回忆。“她喜欢拉小提琴。她拉得可好了,是少年宫里拉得最好的。她的老师说,她要是能去考音乐学院,以后肯定能当个演奏家。”

我从来不知道,婆婆还有这样的过去。在我印象里,她一直是个温婉的、操持家务的家庭主妇。

“可是,那时候家里穷啊。兄弟姐妹多,哪有钱供她去学那个。后来,她就把琴卖了,给我凑了娶她的彩礼钱。”

公公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了。他低下头,用粗糙的手背抹了一下眼睛。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她碰过琴。她把这件事,藏得严严实实的,谁也不说。可是我知道,她心里苦。她有时候看到电视里有人拉小提琴,眼神就直了,半天都回不过神来。她不说,但我知道,她后悔了一辈子。”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了,疼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好像看到了另一个自己。一个为了家庭、为了现实,放弃了梦想,然后用一辈子去默默品尝那种遗憾和不甘的女人。

“小雅,”公公抬起头,重新看着我,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我看到你的那些画,我就想起了你妈。”

“我不想……不想你也像她一样。”

“陈阳那孩子,他不懂。他觉得安稳过日子就是对你好。他不知道,人心里要是没个念想,那日子过得再安稳,也是空的。”

“我老了,也没什么本事。我就是……我就是看那些东西放在那儿落灰,心疼。那么好的画,那么好的手艺,怎么能就这么扔了呢?”

“我帮你擦干净,是想着,万一……万一哪天你想再画了,拿出来就能用。不用……不用再对着一箱子灰尘哭。”

他说完了。

厨房里,水龙头里的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没关紧,正在“滴答,滴答”地响着。一声一声,清晰地敲在我的心上。

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砸在饭碗里。

我一直以为,这个家里,我是个外人。我以为,公公的沉默是疏离,是冷漠。我以为,我和他之间,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可我从来没有想过,在他那沉默的外表下,藏着这样一颗细腻、温柔、充满了理解和悲悯的心。

他不是在窥探我。他是在心疼我。

他透过我,看到了他悔憾了一生的妻子。他不想让同样的悲剧,在另一个女人的身上重演。

这种被人深深理解和懂得的感觉,甚至超过了爱情。它像一道温暖的光,穿透了我多年来用冷漠和伪装筑起的高墙,直直地照进了我心里最黑暗、最潮湿的角落。

那一刻,我所有的尴尬、羞耻和愤怒,都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动和酸楚。

我站起来,走到公公面前,第一次,主动地、发自内心地,叫了他一声:“爸。”

然后,我蹲下身,把头靠在了他干瘦的、微微颤抖的膝盖上,哭得像个迷路多年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那次谈话之后,我和公公之间的那层看不见的墙,好像消失了。

家里的气氛不再是沉闷的,而是有了一种……温和的、流动的气息。

他还是不怎么爱说话,但他的关心,却变得越来越具体。他会记得我随口提过一句想吃什么,第二天就去菜市场买回来。他会在我加班晚归的晚上,留一盏客厅的灯,温一碗安神的汤。

而我,也不再把他当成一个需要小心翼翼对待的长辈。我会跟他聊学校里的趣事,聊我看到的电影,甚至会把我的烦恼说给他听。他总是静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说一两句朴实却充满智慧的话。

我们成了一种很奇怪的组合。像父女,又像朋友。

那个装满了我过去的纸箱,被我从房间的角落里重新搬了出来。

我把它放在书房,却没有勇气打开。

我知道,公公是对的。我心里那个念想,从来没有真正死掉。它只是被我埋起来了,埋得很深很深。可只要有一点点缝隙,它就会拼命地想钻出来,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

我害怕。我怕我一旦打开它,就再也回不去了。我怕我已经失去了画画的能力。我怕我画出来的东西,连我自己都看不起。

更重要的是,我怕陈阳。我怕他会觉得我“不务正业”,觉得我“不安分”。

我的手,在那个纸箱上抚摸了无数次,却始终没有力气解开那层层的胶带。

公公看出了我的犹豫和胆怯。他什么也没说。

直到一个周末的下午。

那天天气很好,阳光从窗户里照进来,把地板晒得暖洋洋的。我正在阳台上给花浇水,公-公突然走过来。

“小雅,跟我去个地方。”他说。

我有些意外,但还是点点头,换了衣服跟他出了门。

我们坐了很久的公交车,一直坐到了城市的另一头。那是一个我从未来过的地方,很偏僻,周围都是些老旧的厂房和仓库。

我跟着公公,走进了一个看起来像是废弃了的仓库区。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尘土的味道。

我心里充满了疑惑。他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他领着我,在一个巨大的、爬满了铁锈的仓库门口停了下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同样锈迹斑斑的钥匙,插进锁孔里,费了很大的劲,才“嘎吱”一声,拉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铁门。

“吱呀——”

铁门被推开的一瞬间,一道耀眼的光,从门缝里射了出来,晃得我睁不开眼。

同时,一股浓烈的、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

是松节油和油画颜料混合的味道。

是我记忆深处,最魂牵梦绕的味道。

等我的眼睛适应了光线,我才看清了门里的景象。

那一瞬间,我以为我出现了幻觉。

这根本不是一个废弃的仓库。

这是一个……画室。

一个巨大、明亮、专业的画室。

高高的天窗上,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下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每一颗尘埃。仓库的墙壁被刷成了纯白色,上面挂着几幅我看不懂的现代画。地上错落有致地摆放着十几个画架,有的上面还绷着画布。角落里,堆着各种尺寸的画框和成卷的画布。

几个年轻人正散落在画室的各个角落,有的在对着石膏像写生,有的在对着一堆静物画油画,还有的在低声交谈。

他们看到我们进来,都友好地抬起头,笑了笑。

一个留着长发、看起来很艺术范儿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

“李大爷,您来啦。”他笑着跟公公打招呼。

公公点点头,然后侧过身,对我介绍道:“这是小林,这个画室的老板。”

然后他又对那个叫小林的年轻人说:“小林,这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儿媳妇。”

小林看向我,眼睛一亮。

“您就是李大-爷说的那个‘画得特别好’的儿媳妇啊!久仰久仰!”他伸出手,热情地跟我握了握。

我整个人都是懵的。我呆呆地看着公公,又看看这个画室,脑子里一片空白。

“爸,这……这是怎么回事?”

公公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点孩子气的得意。

“我一个老棋友的孙子,就是小林。他开了这个画室。我前段时间过来找老张头,无意中发现的。”

“我……我就是想着,你那个箱子里的东西,总放在家里也不是个事。画画,还是得有个地方,得有伴儿。一个人闷着,画不好。”

“我跟小林说了你的情况。小林说,随时欢迎你来。这里什么都有,你什么都不用带。想画就画,不想画,就过来看看,跟他们聊聊天,也行。”

我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温暖的大手包裹住了。

我看着公公。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夹克,头发花白,背也有些驼了。他站在这个充满艺术气息的、年轻人的世界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可是,就是这个看起来格格不入的老人,却为我推开了这扇,我连做梦都不敢想的门。

他不仅帮我擦去了画具上的灰尘,还想方设法地,要帮我擦去心里的灰尘。

他知道我一个人没有勇气,所以他给我找来了同伴。他知道我没有地方,所以他给我找到了画室。

他把他能想到的,能做到的,全都默默地为我做了。

我走到一个空白的画架前,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上面绷得紧紧的、带着颗粒感的画布。

那种触感,熟悉得让我想要流泪。

小林走过来,递给我一支炭笔。

“姐,试试?”他笑着说,露出两颗小虎牙。

我看着那支笔,又看看公公。

公公站在不远处,没有说话,只是用一种鼓励的眼神,静静地看着我。

我接过了那支笔。

笔握在手里的感觉,有些生疏,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亲切。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全是颜料的味道。

然后,我睁开眼,手腕一动,在画布上,画下了第一条线。

那是一条很轻、很淡的线。

但是,它落下去的那一刻,我感觉,我心里那座冰封了许久的火山,开始融化了。

从那天起,我的生活,被分成了两半。

一半是现实。我是陈阳的妻子,李家的儿媳,一个按部就班的小学美术老师。

另一半是梦想。在那个远离市区的仓库画室里,我只是小雅。一个可以把颜料弄得满身都是,可以为了一个构图和人争得面红耳赤,可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几个小时都不说一句话的,画画的人。

每周,我会去画室两三次。公公总是会算好时间,提前把晚饭做好,等我回来。他从不问我画了什么,画得怎么样。但他会在我换鞋的时候,悄悄地看一眼我裤脚上不小心蹭到的颜-料,然后,嘴角会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我的画技,在一点点地恢复。刚开始,我的手是僵的,脑子是空的。我画出来的东西,连我自己都觉得惨不忍睹。

有好几次,我把画了一半的画狠狠地从画架上扯下来,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然后一个人跑到画室外面,蹲在墙角哭。

我觉得我不行了。我荒废了太多年,我的天赋,我的灵气,全都被柴米油盐磨光了。

每次在我最沮丧、最想放弃的时候,公公总会有办法。

有一次,我哭着从画室跑回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公公在外面敲了很久的门,我都没开。

过了一会儿,门外没声音了。我以为他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我的手机响了。是一条短信,公公发来的。他很少用手机发短信,打字很慢,一条信息里甚至还有好几个错别字。

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小雅,你出来看看窗外。”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擦干眼泪,走到了窗边。

我家的窗户,正对着小区的花园。

我看到,公公正站在楼下花园里。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风筝。一个巨大的、色彩斑斓的,老鹰形状的风筝。

他正迎着风,笨拙地奔跑着,努力地想让那个风筝飞起来。

他的腿脚并不利索,跑起来的样子很滑稽,踉踉跄跄的。风筝被他拽起来一点,又很快掉了下去。一次,又一次。

花园里有几个孩子在笑他。他也不在意,只是执着地,一次又一次地逆着风,奔跑。

看着他那个佝偻的、努力奔跑的背影,我的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

我突然明白了他想告诉我什么。

起飞,总是最难的。需要逆着风,需要一次又一次地跌倒。但是,只要你不放弃,只要你还在跑,总有一次,你能乘着风,飞上天。

我冲出房间,跑下楼,跑到他身边。

“爸,我来。”

我从他手里接过风筝线。我看着风来的方向,调整好角度,然后,迎着风,用尽全力地奔跑起来。

风筝,在我的拉动下,一点一点地,离开了地面。它摇摇晃晃,但最终,还是稳住了。它越飞越高,越飞越远,最后,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在蔚蓝的天空中,自由地翱翔。

我和公公站在下面,仰着头,看了很久很久。

那天以后,我再也没有想过放弃。

我开始画得越来越顺手。我画风景,画静物,画画室里的每一个人。我把我的感情,我的经历,我的思考,全都倾注在了画布上。

我的画,开始有了灵魂。

画室的小林看了我的画,激动地对我说:“姐,你太牛了!你应该去参加比赛!开画展!”

我笑了笑,摇了摇头。

我已经不在乎这些了。我不需要别人的认可,不需要用画去换取名利。我画画,只是因为,我喜欢。这就够了。

我和陈阳,依旧是每周一通电话。

他还是会问我“吃饭了吗”,“爸身体好吗”,“钱够不够花”。

我曾经很讨厌这种程序化的关心。但现在,我不了。

我开始主动跟他分享我的生活。

“我今天画了一幅画,画的是楼下的那棵老槐树。”

“爸今天做的红烧肉特别好吃。”

“我发现了一家很好吃的面馆,等你回来带你去。”

电话那头的陈阳,总是会愣一下。然后,他的声音里,会多了一丝我以前从未察觉到的东西。或许是……温度。

“好啊。”他说,“等我回去。”

我没有告诉他我去画室的事情。不是想瞒着他,而是我觉得,时机还没到。

我想等他回来,亲眼看到。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我。一个不再是只会在窗边看落叶,等待他电话的,面目模糊的妻子。而是一个,眼睛里有光,生命里有色彩的,完整的我。

转眼,就到了年底。

陈阳说,他这个项目终于结束了,过几天就回来,可以在家过年。

挂了电话,我第一次,对他的归来,充满了期待。

公公也很高兴。他开始念叨着要大扫除,要买年货,要把家里布置得喜庆一点。

那天,我正在画室画画。画的是一幅冬日的暖阳,透过窗户,照在一盆水仙花上。那盆水仙,是公公养的。

我正画到一半,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焦急的女声。

“喂,请问是李建国大爷的家人吗?”

我心里一紧。“我是他儿媳妇,怎么了?”

“您快来市中心医院一趟吧!李大爷他……他晕倒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手里的画笔掉在了地上,颜料溅了一地。

我疯了一样地冲出画室,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一路上,我的手脚都是冰凉的。我不敢想象,那个每天为我做饭,为我留灯,为我放风筝的老人,会出什么事。

我赶到医院的时候,公公已经被送进了抢救室。

我等在抢救室门口,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几个小时后,抢救室的门开了。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脸上是疲惫的神情。

“病人是突发性脑溢血,幸好送来得及时,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但是……”

医生顿了顿,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同情。

“但是,情况很不乐观。病人右半边身体完全失去了知觉,而且……而且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医生后面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清了。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变成了黑白色。

再也……醒不过来了?

怎么会这样?

他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他还跟我说,要去给我买我最喜欢吃的糖炒栗子。

我扶着墙,慢慢地蹲了下去,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公公被转入了重症监护室。

我隔着厚厚的玻璃,看着他。

他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脸上戴着呼吸机。他闭着眼睛,脸色苍白,那么安静,那么脆弱。

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

在我心里,他一直都是那个沉默的、坚韧的、能为我撑起一片天的老人。

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陈阳。

他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很久。我能听到他压抑着的、粗重的呼吸声。

“我马上回去。”他说,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陈阳第二天就赶了回来。

他瘦了,也黑了,眼窝深陷,看起来比走的时候老了好几岁。

我们俩站在重症监护室的玻璃窗外,看着里面的父亲,相对无言。

很久之后,陈阳才转过头,看着我,眼睛通红。

“对不起。”他说,“这些年,辛苦你了。”

我摇摇头,眼泪掉了下来。

从那天起,我和陈阳的生活,就变成了医院和家,两点一线。

白天,我们在医院守着。我给他擦身,按摩,跟他说我们之间发生的每一件小事。我跟他说我画的画,跟他说画室里的朋友,跟他说那只被我们放上天的风筝。

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但我相信,他能。

晚上,我们回到那个空荡荡的家。

家里再也没有热腾腾的饭菜,再也没有为我留的那盏灯。

我和陈阳,第一次,有了那么多的时间可以相处。可是我们之间,却好像比以前隔得更远了。

我们很少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我们都害怕,一开口,就会触碰到彼此心里最脆弱的地方。

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有一天晚上,我实在受不了了,就走进了书房。

我想画画。

我需要一个出口,来宣泄我心里那些快要把我淹没的情绪。

我打开了那个我曾经不敢打开的纸箱。

里面的画具,被公公擦得一尘不染。每一支画笔,每一管颜料,都摆放得整整齐齐。

我拿出画板,铺开画布,开始调色。

我不知道我想画什么。我的脑子里很乱。

我闭上眼睛,公公的样子,就浮现在我眼前。

他为我炖雪梨汤时,那个不自然的背影。

他蹲在储藏室里,小心翼翼擦拭画笔的样子。

他在楼下,为我笨拙地奔跑着,放风筝的身影。

他站在画室门口,看着我,那个充满鼓励和欣慰的笑容。

我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掉在了调色盘上,和那些颜料混在了一起。

我睁开眼,拿起画笔,开始画。

我画的,是他的手。

那是一双布满了皱纹和老年斑的、干瘦的手。就是这双手,为我做饭,为我洗衣,为我收拾出一个画室,为我撑起了一个摇摇欲坠的梦想。

我画得很快,很投入。我忘记了时间,忘记了悲伤,忘记了一切。

我的世界里,只剩下画布,颜料,和那双我无论如何都想留住的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书房的门被轻轻地推开了。

陈阳走了进来。

他站在我身后,看了很久。

我没有停下画笔。

等我画完最后一笔,放下画笔的时候,才发现,天已经亮了。

我转过身,看到陈阳还站在那里。

他的脸上,满是泪水。

“我……我全都不知道。”他哽咽着说,“我不知道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我也不知道……我爸他……为你做了这么多。”

他走过来,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我。

那是我们结婚以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拥抱。

“对不起,小雅。我以为我努力在外面挣钱,就是对你最好的爱。我错了。”

“我总想着,等我成功了,等我有钱了,再回来好好陪你们。可是我忘了,时间不等人。有些东西,错过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靠在他的怀里,摇了摇头。

“现在回来,也不晚。”

那天,我们聊了很多。聊我的画,聊他的工作,聊我们之间错过的这五年。

我们把心里所有的隔阂、误解和怨怼,都摊开在了阳光下。

原来,他并不是不爱我。他只是,用错了方式。

他把我当成一个需要被保护、被安排好的孩子,却忘了,我也是一个有自己的灵魂和梦想的,独立的个体。

而我,也总是把他当成一个只会提要求的丈夫,却忘了,他一个人在外面打拼,也有他的压力和身不由己。

我们都忘了,婚姻,不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塑造,而是两个人,肩并着肩,去看同一个方向的风景。

那天之后,陈阳变了。

他不再是那个只活在电话里的,遥远的声音。

他开始学着做饭,虽然做得很难吃。他开始学着照顾我,虽然总是笨手笨脚。

他会陪我一起去医院,给爸按摩,跟他说话。

他会坐在我旁边,安安静-静地,看我画画。

有一次,他看着我那幅《手》,看了很久,然后对我说:“小雅,我们……给爸办个画展吧。”

我愣住了。

“用你的画,办一个画展。就叫……《献给父亲》。”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在小林和画室朋友们的帮助下,画展很快就筹备好了。

地点,就选在那个仓库画室。

我们把画室重新布置了一下,墙上,挂满了我这段时间画的画。

有公公的背影,有他养的水仙,有那只飞上天的风筝,有他为我炖的那锅雪梨汤,还有那幅,我画了一整夜的,《手》。

每一幅画的旁边,都有一段小小的文字。那是我写下的,我和公公之间的故事。

画展那天,来了很多人。有画室的朋友,有我的同事,有陈阳的朋友,还有很多从网上看到消息,慕名而来的人。

他们站在我的画前,静静地看着,很多人,都看红了眼眶。

陈阳站在我身边,紧紧地握着我的手。

他说:“爸要是能看到,一定会很高兴。”

我点点头,看着满屋子的人,看着我的画,突然觉得,公公其实一直都在。

他就在那画里,在那光里,在每一个被我的故事感动的人的心里。

画展结束后的第二天,医院打来了电话。

护士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激动。

“快来!你爸爸他……他有反应了!”

我和陈阳赶到医院的时候,医生正在给公公做检查。

“奇迹,真是奇迹!”医生说,“病人的脑电波,出现了很明显的波动。他的手指,刚才动了一下!”

我扑到病床前,握住公公的手。

他的手,还是那么干瘦,但好像,有了一丝温度。

“爸,你听到了吗?爸,你快醒醒!”我哭着喊他。

他的眼皮,好像动了一下。

只是那么轻微的,一下。

但是,我和陈阳都看到了。

我们知道,他正在努力地,从那个黑暗的世界里,往回走。

他舍不得我们。

他还要回来,看我的画展,听我叫他一声“爸”。

公公最终还是没有完全醒过来。

他成了一个植物人。

医生说,他可能一辈子都会这样躺着。

但是,我们没有放弃。

陈阳辞掉了外地的工作,在本地找了一份薪水不高,但很清闲的职位。

他把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陪我和爸。

我们把爸接回了家。请了专业的护工,买了最好的设备。

每天,我们都会轮流给他按摩,给他讲故事,给他听他最喜欢的那些黑白老电影。

我的画,还在继续。

我把书房,彻底改造成了我的画室。

阳光最好的那面墙,我留给了公-公。

我每天都会把他推到窗边,让他晒太阳。然后,我就在他的身边画画。

我画我们家的阳台,画阳台上那些他亲手种下的花花草草。

我画陈阳笨手笨脚学做饭的样子。

我画我们三个人,围坐在一起,“吃”团圆饭的场景。

我的画,得了一个全国性的大奖。

有画廊来找我签约,有记者来采访我。

我都拒绝了。

我对我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有爱人陪在身边,有梦想可以追寻,有父亲需要守护。

我觉得很幸福。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公公当初没有发现那个箱子,如果,他没有为我做那些事,我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可能,我还是那个守着一间空房子,日复一日,等待丈夫归来的,孤独的女人。

我的生命,可能永远都是灰色的。

是他,用他那无言的、笨拙的,却无比深沉的爱,为我的生命,重新涂上了色彩。

他让我知道,爱,不只是风花雪月,不只是甜言蜜语。

爱,是理解,是成全,是“我不想你也像她一样”,是“我希望你能活成你自己喜欢的样子”。

那天,又是一个午后。

阳光很好。

我像往常一样,把公公推到窗边,然后坐在他旁边画画。

我正在画他。

画他安详地睡着的样子。

画着画着,我感觉,好像有人在拉我的衣角。

我低下头。

看到公公那只一直紧闭着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张开了一些。他的食指,正微微地弯曲着,轻轻地,勾住了我的衣角。

他的眼睛,还是闭着。

但是,我看到,一滴眼泪,从他的眼角,缓缓地滑落,没入了他花白的鬓角里。

我愣住了。

然后,我扔下画笔,俯下身,把脸贴在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放声大哭。

我知道,他都听到了。

他一直,都在。

来源:蔚代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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