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端起面前的咖啡,手指稳得连自己都惊讶。杯中的液体连一丝涟漪都没有,就像我此刻的表情——完美地控制着,不泄露半分内心的惊涛骇浪。
我家破产,他提出合约,让我嫁给他三年。
我本以为是一场银货两讫的交易。
直到他把我堵在走廊,红着眼问:
“是我给的不够多,还是他哪里比我强?”
后来我才知道,所谓替身,从来都是我自己。
那份他珍藏多年的照片上,是高中时对他递出糖果的我。
从始至终,他爱的人,只有我。
01
“三千万,买你三年。”
陆司珩的声音冷静得像在谈论一笔再普通不过的商业交易,而不是一个人的婚姻。
我端起面前的咖啡,手指稳得连自己都惊讶。杯中的液体连一丝涟漪都没有,就像我此刻的表情——完美地控制着,不泄露半分内心的惊涛骇浪。
“陆先生,我能问问为什么选我吗?”我轻轻放下杯子,直视对面那个几乎可以说是陌生的男人。
陆司珩,司珩集团掌门人,年仅三十岁就掌控着横跨科技、地产和娱乐业的商业帝国。照片上的他永远冷着一张棱角分明的脸,眼神锐利得能穿透人心。此刻真人坐在面前,那种压迫感更强。
“你符合我的要求。”他简短地回答,修长的手指推过来一份文件,“家境清白,形象佳,聪明知进退,最重要的是——你急需用钱。”
最后那句话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没错,我确实急需用钱。三个月前,父亲的公司被合作伙伴欺骗,欠下巨额债务。房子、车子全都抵押出去了,却还是填不上那个窟窿。讨债的人天天上门,父亲一夜白头,母亲整日以泪洗面。
就在我几乎要走投无路时,从大学好友周蕊那里听到了一个消息:陆司珩正在寻找一个合约妻子,期限三年,报酬足以改变人生。
“我需要确认一下,”我深吸一口气,“这三年里,我需要履行什么义务?”
“在人前扮演陆太太,陪我出席必要的社交场合,不与异性传出绯闻,不损害陆家声誉。”陆司珩语气平淡,“私下里,我们互不干涉。三年后,你可以带着这笔钱离开,我不会纠缠。”
听起来很公平。三千万,足以还清所有债务,还能让父母安享晚年。而我需要付出的,是三年虚假的婚姻。
“我只有一个条件,”我抬起眼,坚定地看着他,“如果三年内你遇到了真心爱的人,合约立即终止,我会离开。”
陆司珩的眉梢几不可见地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可以。”
他拿出笔,在合约上补充了这一条,然后推到我面前。
“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仔细阅读着合约的每一条条款,确认没有陷阱后,拿起笔。
“最后一个问题——你需要我签本名还是艺名?”
作为一名小有名气的时尚设计师,我在业内用的是英文名Ariel,本名林晚晴反而鲜为人知。
“林晚晴。”陆司珩准确地叫出我的本名,眼神里闪过一丝什么,快得让我抓不住,“我要娶的是林晚晴,不是别人。”
笔尖在纸上划过,签下那个将与我捆绑三年的名字。放下笔的瞬间,我感到一阵眩晕,不知是因为解决了家庭危机的解脱,还是对未来的茫然。
“合作愉快,陆太太。”陆司珩伸出手,语气依然公事公办。
我握住他的手,温暖而有力,却没有任何多余的情感。
“合作愉快,陆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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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我和陆司珩登记结婚。没有婚礼,没有宴请,只有双方律师在场。我父母对此忧心忡忡,但在看到第一笔款项到账后,选择了沉默。
“晚晴,委屈你了。”母亲红着眼眶说。
我摇摇头,笑着安慰她:“陆司珩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结婚对象,我不委屈。”
这话半真半假。陆司珩确实是无数女性的梦中情人,但我知道,这场婚姻里没有爱情,只有交易。
领证当天,陆司珩带我去了他位于市中心的顶层公寓。四百平的空间,装修是极简的现代风格,冷冰冰得像酒店套房,没有一点生活气息。
“这是你的房间。”他推开一扇门,里面是宽敞的卧室连带衣帽间和浴室,“我住在对面。公共区域我们可以共用,但请尊重彼此的隐私。”
我点点头,把行李箱拖进房间。窗外是繁华的都市景观,车水马龙在脚下流淌,我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
晚餐是陆司珩的厨师上门准备的,精致得像餐厅里的菜品,但我们各自吃得沉默。席间,他的手机不时响起,他看一眼,有时会回复,大多数时候直接挂断。
“明天晚上有个慈善晚宴,你陪我出席。”饭后,陆司珩对我说,“下午司机会送你去造型工作室,我已经安排好了。”
“好的,需要我注意什么吗?”
“做你自己就好。”他顿了顿,补充道,“但记住,从现在开始,你是陆太太。”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
回到房间,我打开手机,搜索陆司珩的名字。铺天盖地的新闻中,一条旧闻引起了我的注意——陆司珩与青梅竹马的芭蕾舞演员苏雨柔曾有过一段恋情,据传是因陆家反对而分手。
照片上,苏雨柔优雅美丽,依偎在陆司珩身边,两人看上去登对极了。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忽然意识到,我的眉眼与苏雨柔有几分相似。
这个发现让我心里一沉。
难道我只是一个替代品?一个符合他心中那个人形象的影子?
手机突然响起,是周蕊。
“晚晴,怎么样?和陆大总裁相处得还顺利吗?”她一接通就迫不及待地问。
我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轻声道:“蕊蕊,你听说过苏雨柔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你知道了?”周蕊的声音变得小心翼翼,“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听说陆司珩一直对苏雨柔念念不忘,但苏雨柔嫁给了一个法国富豪。他选择你,可能是因为...”
“我和她长得有点像。”我接上她没说完的话。
“晚晴,你别多想。反正就是三年,拿到钱就走人。”
我嗯了一声,又聊了几句就挂了电话。
夜色渐深,我却毫无睡意。推开房门,想到厨房倒杯水,却发现书房的门虚掩着,灯光从门缝中漏出来。
经过时,我无意中瞥见陆司珩站在窗前讲电话。夜晚的城市灯光在他身后形成一片光晕,勾勒出他挺拔而孤独的背影。
“雨柔,你不该在这个时候打电话来...”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我迅速退回阴影中,心跳莫名加速。
“我知道你现在处境不好,但我也无能为力。”他停顿片刻,似乎在听对方说话,“我已经结婚了。”
又是一段沉默。
“不,你不明白。有些事情,过去了就回不头了。”
我轻轻退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坐下。明明只是一场交易,为什么听到他那样温柔地叫另一个女人的名字时,我的心会隐隐作痛?
抬头看向梳妆台上那份合约的复印件,我自嘲地笑了笑。
林晚晴,记住你的位置。你只是他花钱雇来的演员,千万别入戏太深。
三年,一千万一年。演好陆太太,然后拿钱走人。
就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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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餐厅。
陆司珩已经坐在餐桌前,面前摆着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和一杯黑咖啡。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一丝不苟,如同他这个人。
“早。”我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早。”他的目光没有离开屏幕,只是简短地回应。
佣人安静地为我端上早餐。精致的骨瓷盘里,食物摆放得像艺术品。
“今晚的慈善晚宴,流程你看过了吗?”他终于抬眸,目光平静无波。
“看过了。七点入场,拍卖八点开始,你有三件拍品要举牌,最后是自由交流环节。”我流畅地回答,昨晚我已将助理发来的资料背得滚瓜烂熟。
他眼中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很好。媒体可能会比较多,跟紧我,保持微笑即可,问题由我来回答。”
“明白。”
他合上电脑,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动作优雅。“下午造型师会到家里来,你不需要出门。”
命令式的口吻,不容置疑。我点了点头,表示接受安排。
他起身,准备离开,脚步却在餐厅门口顿住,回头看我:“对了,礼服和珠宝已经准备好了,在衣帽间。如果不喜欢,告诉李助理。”
“谢谢,我会看着办的。”
他离开后,餐厅里只剩下我一个人,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这偌大的房子,华丽得像一座宫殿,却也冰冷得像一个牢笼。
下午,造型团队准时抵达。我被按在镜子前,像一件待加工的物品,被精心修饰。当最后一道工序完成,我看着镜中的自己,几乎认不出来。
一袭烟灰色的露肩长裙,勾勒出纤细的腰身,裙摆缀着细碎的钻石,行走间流光溢彩。颈项间是配套的钻石项链,耳垂上坠着同系列的耳环,熠熠生辉。妆容精致,发型一丝不苟。
“陆太太,您真美。”造型师由衷赞叹。
我扯了扯嘴角,美则美矣,却像是被包装好的商品,等待着被展示。
陆司珩回来时,看到我,眼神有瞬间的凝滞,随即恢复如常。“很适合你。”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他走过来,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臂。
我犹豫了一下,挽了上去。隔着昂贵的西装面料,能感受到他手臂坚实的力量和体温。这是我们第一次如此亲密的接触,我的身体有些僵硬。
他似乎察觉到了,侧头低声道:“放松点,陆太太。”
他的呼吸拂过我的耳畔,带着清冽的气息。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进入角色。
晚宴现场,星光熠熠,名流云集。
当我和陆司珩携手出现时,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闪光灯亮成一片,各种窃窃私语传入耳中。
“那就是陆司珩的新婚妻子?”
“没见过,是哪家的千金?”
“长得倒是挺漂亮,和之前那位有点像…”
陆司珩面不改色,手臂却稍稍收紧,将我拉近了些。他从容地与上前寒暄的人应酬,介绍我时,语气自然亲昵:“这是我太太,林晚晴。”
我配合地露出得体的微笑,依偎在他身边,扮演着幸福的新婚妻子。他的手始终轻轻搭在我的腰间,温热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
拍卖环节,他举牌果断,以高价拍下了事先定好的三件艺术品,赢得满场掌声。整个过程,他偶尔会侧头与我低语一两句,姿态亲昵,仿佛我们真是一对恩爱夫妻。
只有我知道,他靠近时,眼神依旧是疏离的。这场完美的表演,只有外在的形,没有内在的魂。
中途我去洗手间补妆,在走廊里,听到了两个女人的议论。
“看她那样子,还真把自己当陆太太了。”
“不过是陆司珩找来气苏雨柔的吧?听说苏雨柔和她老公闹翻了,要回国了呢。”
“啧啧,替身就是替身,等正主回来,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我的心猛地一沉,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替身…这两个字像针一样,反复扎在我的心上。
回到宴会厅,陆司珩正在与人交谈。看到我,他朝我伸出手。灯光下,他英俊得令人屏息,那双向来冷静的眼眸,此刻在旁人看来,似乎盛满了对我的柔情。
我将手放入他的掌心,他立刻握紧。温暖包裹着我的手,却暖不了我的心。
“累了?”他低声问,语气听起来满是关切。
我摇摇头,笑容无懈可击:“还好。”
他点点头,转而向对面的人介绍:“王总,这是我太太晚晴,她是一名很优秀的设计师。”
那位王总客气地与我寒暄。我有些意外地看了陆司珩一眼,他居然记得我的职业,并且在这种场合提起。
他似乎接收到了我的目光,却没有回应,只是放在我腰间的手,轻轻拍了拍。一个微小而看似亲昵的动作。
晚宴结束,坐进回家的车里,两人之间的那点虚假的温情瞬间消散。他松开了领带,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恢复了惯常的冷漠。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心里一片空茫。
这场戏,演得再好,也总有落幕的时候。而我,必须时刻提醒自己,不要沉溺于这虚幻的剧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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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
陆司珩很忙,经常出差,即使在家,也大多待在书房。我们像两条平行线,在同一屋檐下,却鲜有交集。
我并没有让自己闲着。用陆司珩给的钱还清家里债务后,我将剩余的一部分投入,与周蕊合伙开了一家小型设计工作室。既然婚姻是假的,事业必须是真的。
这天,工作室接了一个小单子,顺利完工。周蕊拉着我去庆祝:“走,放松一下,我知道一家新开的清吧,调酒师帅得要命!”
我本想拒绝,但想到回到那个空荡冰冷的“家”,还是点了点头。
清吧环境不错,音乐舒缓,客人三三两两,并不嘈杂。周蕊说的那个调酒师确实长得不错,眉眼深邃,带着点不羁的味道。
“姐姐,想喝点什么?”他笑着问我,眼神明亮。
“一杯‘日出’,谢谢。”我避开他过于直接的目光。
周蕊凑在我耳边低语:“怎么样?Miles,这儿的招牌,据说很难约的。”
我无奈地瞪了她一眼。几杯酒下肚,气氛轻松起来。Miles很健谈,幽默风趣,和我聊着各种鸡尾酒背后的故事和趣闻。我渐渐放松,偶尔也会被他逗笑。
“所以,你真的觉得基酒的选择比搭配更重要?”我饶有兴致地和他讨论着。
“当然,就像设计,面料是基础,决定了整体的质感…”Miles 倚在吧台边,自信地阐述着他的观点。
不得不承认,和他聊天很愉快,让我暂时忘记了烦恼。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门口,心脏骤然一停。
陆司珩和一个女人并肩走了进来。
那个女人,我在财经新闻上见过,是某跨国企业的千金,也是传闻中陆家属意的联姻对象之一。他们显然也看到了我。
陆司珩的目光先是落在我脸上,然后缓缓移向我身边的Miles,眼神瞬间沉了下去,像是结了冰。他身边的女伴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周蕊吓得差点从高脚凳上滑下去,紧张地抓住我的手臂:“晚晴…”
我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假装没有看见他们。
然而,脚步声却径直朝我们这边而来。最终,陆司珩停在了我们桌前,高大的身影带来一股强烈的压迫感。
“林晚晴。”他连名带姓地叫我,声音冷得像冰。
我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好巧,陆先生。”我故意用了疏离的称呼。
他身边的女伴好奇地打量着我,又看看Miles,眼神微妙。
陆司珩没有理会我的称呼,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Miles,然后重新定格在我脸上,嘴角勾起一抹没有温度的弧度:“不介绍一下?”
Miles似乎被这阵势镇住了,有些无措地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我的朋友,周蕊,还有这里的调酒师Miles。”我转向他们,“这位是陆司珩先生。”
“陆…陆总,您好。”周蕊的声音有点发抖。
Miles也勉强点了点头。
陆司珩根本没看他们,他的眼睛一直死死盯着我,那里面有我从未见过的怒火在翻涌。他向前一步,逼近我,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跟我回家。”
周围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周蕊和Miles大气不敢出,那个女伴也尴尬地站在一旁。
看着他这副理所当然掌控一切的样子,一股叛逆之心油然而生。凭什么他可以带着女伴出现在这里,而我连和朋友喝酒聊天的自由都没有?
“我自己会回去。”我挺直脊背,迎上他的目光,“不劳陆先生费心。”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危险,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他忽然俯身,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是我给的不够多?还是他哪里比我强?”
这句话像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让我瞬间清醒,也让我感到屈辱。在他眼里,我的一切行为都可以用金钱和欲望来衡量。
我猛地后退一步,拉开与他的距离,心脏因为愤怒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疼痛而剧烈跳动。
“陆司珩,你别太过分。”
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怒火中烧之下,似乎还闪过一丝别的什么,快得让我无法捕捉。最终,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带着那个同样一脸错愕的女伴离开了。
他走后,周蕊才长舒一口气,拍着胸口:“吓死我了…陆司珩刚才那眼神,简直要吃人。”
Miles也小心翼翼地问:“晚晴姐,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身体却还在微微发抖。端起桌上那杯已经不那么冰凉的“日出”,一饮而尽。酸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到心里。
我知道,我和陆司珩之间那层虚伪的平静,被彻底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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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那个所谓的“家”,已是深夜。
屋子里一片漆黑,我以为陆司珩还没回来。刚打开客厅的灯,却被沙发上沉默坐着的人影吓了一跳。
他就坐在那里,没有开灯,也没有任何动作,像一尊凝固的雕像。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
他喝酒了?而且看起来喝得不少。这很反常,陆司珩向来克制,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理会,径直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站住。”沙哑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带着浓重的醉意。
我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今晚那个男人,是谁?”他问,声音低沉压抑。
“这不在我们的合约范围内,陆先生。”我冷冷地回答,“我没有义务向你汇报我的社交情况。就像我也不会过问,今晚和你在一起的那位小姐是谁。”
身后传来他起身的声音,脚步声有些踉跄。他走到我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领带被他扯松了,衬衫领口敞开,眼神迷离,带着一种颓废的性感。
“你是在质问我?”他低头逼近我,酒气混合着他身上原本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
“我不敢。”我别开脸,“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们只是合约关系,互不干涉。”
“互不干涉…”他重复着这四个字,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一丝自嘲和苦涩,“好一个互不干涉…”
他猛地伸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与他对视。他的手指滚烫,力道大得让我蹙眉。
“林晚晴,你就这么想和我划清界限?”他的眼睛因为醉意而泛红,里面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激烈情绪,“告诉我,嫁给我,真的就只是为了那三千万?”
我的心狠狠一颤。不然呢?难道还能是因为爱你吗?这句话几乎要脱口而出,却被我硬生生咽了回去。
“不然呢?”我反问他,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陆总难道忘了,这场交易是你提出的?”
他的目光紧紧锁住我,像是要在我的脸上找出什么破绽。半晌,他眼中的锐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脆落的迷茫。
“林晚晴…”他喃喃着我的名字,声音轻得像叹息,“是不是无论我怎么做,都没有用?”
我愣住了。这样的陆司珩,是我从未见过的。褪去了所有冷静和伪装,只剩下疲惫和…无助?
“你喝醉了。”我试图推开他,却被他抱得更紧。他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环住我的腰,将头埋在我的颈窝。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我的皮肤上,引起一阵战栗。
“我没醉…”他闷声说,声音带着鼻音,“我很清醒…清醒地看着自己…”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但我能感觉到,他身体的重量几乎完全压在了我身上。
我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心软了。扶着他,踉踉跄跄地把他送回他的卧室,让他躺倒在床上。他闭着眼睛,眉头紧锁,似乎极其痛苦。
我拧了热毛巾,想帮他擦擦脸。刚靠近,他却忽然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力道不大,却让我无法挣脱。
“别走…”他闭着眼,低声呓语,“陪陪我…就一会儿…”
那一刻,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的陆司珩,只是一个孤独的、需要陪伴的男人。我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不已。
我僵在原地,没有动。他就那样握着我的手腕,呼吸逐渐变得平稳绵长,像是睡着了。
灯光下,他的睡颜少了几分平日的凌厉,显得柔和而脆弱。我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今晚的他,太反常了。是因为苏雨柔?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看着这样的他,我筑起的心防,正在悄然出现裂痕。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我轻轻挣开他的手,为他盖好被子,关上台灯,退出了房间。
背靠着冰冷的房门,我仰起头,深吸一口气。
林晚晴,清醒一点。这场戏,不能再演下去了。再演,就要把自己的心也赔进去了。
是时候,考虑结束了。
第二天醒来,头痛欲裂。
走出房间时,陆司珩已经坐在餐桌前。他换上了干净的衬衫,头发一丝不苟,除了眼底淡淡的青黑,几乎看不出昨晚的失态。
我们目光相接,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沉默。
“早。”他率先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仿佛昨夜那个脆弱依赖的男人只是我的幻觉。
“早。”我拉开椅子坐下。
佣人端上早餐。我们各自安静地吃着,刀叉碰撞的声音清晰可闻。
“昨晚…”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我喝多了。”
“嗯。”我低头喝着牛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有些话,你不必当真。”
我的心微微一沉。不必当真?是指他那些脆弱的呓语,还是…我下意识的心软?
“我知道。”我抬起眼,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无懈可击,“合约精神,我一直记得。”
他看着我,眼神深邃,似乎想从我脸上看出些什么。最终,他只是点了点头:“今天有什么安排?”
“去工作室。我们接了一个新项目,需要准备竞标方案。”我如实回答。这个项目对我和小蕊的工作室至关重要,是我们打响名气的关键。
他“嗯”了一声,没再多问。
早餐在沉默中结束。他拿起公文包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回头道:“晚上有个家宴,叔叔婶婶从国外回来,司机五点来接你。”
又是这种不容置疑的通知。我皱了皱眉,但还是应了下来:“好。”
一到工作室,周蕊就紧张地迎了上来:“晚晴,你没事吧?昨天陆总他…”
“我没事。”我打断她,不想再提昨晚,“竞标方案准备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但是…”周蕊面露难色,“我刚刚收到消息,这次我们的竞争对手里,有‘苏雨柔工作室’。”
我的动作瞬间僵住:“苏雨柔?”
“对,就是那个苏雨柔。她不是跳芭蕾的吗?什么时候也涉足设计界了?而且一回来就盯上我们这个项目,这也太巧了吧?”周蕊愤愤不平。
确实太巧了。巧合得像是故意针对。
下午,我提前结束了工作,回家换衣服准备参加陆家的家宴。刚走进衣帽间,就看到了挂在最显眼位置的新礼服,旁边还放着一个打开的珠宝盒,里面是一条璀璨的钻石项链。
又是他安排的。我看着那套行头,心里涌起一股无力感。在他眼里,我大概永远是需要被他装扮和掌控的洋娃娃。
我没有穿他准备的礼服,而是选了一条自己设计的、相对简洁的黑色连衣裙,配了一条简单的珍珠项链。
司机准时在楼下等候。到达陆家老宅时,宅子里已经灯火通明。
陆司珩站在门口,似乎是在等我。看到我的穿着,他眼神微动,但什么都没说,只是伸出手臂。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挽了上去。
走进客厅,立刻感受到了几道目光落在身上。陆司珩的叔叔婶婶坐在主位,旁边还坐着几位我不认识的亲戚。而坐在他婶婶身边,正亲热地挽着对方手臂聊天的,不是苏雨柔又是谁?
她今天穿了一件柔美的米白色连衣裙,妆容精致,笑容温婉,看到我们,她立刻站起身,语气熟稔:“司珩,你们来啦。”
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打量,然后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这位就是晚晴妹妹吧?果然很漂亮。”
妹妹?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苏小姐,你好。”
陆司珩似乎对她的出现并不意外,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雨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上周刚回来。听说叔叔婶婶回国,特地来看看他们。”苏雨柔笑着回答,目光却始终若有似无地瞟向我,带着一种隐晦的挑衅。
餐桌上,气氛微妙。苏雨柔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与陆家长辈谈笑风生,时不时提起一些她和陆司珩小时候的趣事,刻意营造出一种她才是这个家一份子的氛围。
而我,则安静地吃着东西,偶尔回答一两个长辈不痛不痒的问题,像个局外人。
“晚晴现在在做什么工作?”陆司珩的婶婶忽然问我。
“我和朋友开了一家设计工作室。”我礼貌地回答。
“设计工作室啊?”苏雨柔接过话,笑容甜美,“真巧呢,我最近也刚成立了一个工作室,准备做一些艺术跨界的设计。对了,晚晴,听说你们也在竞标‘星河湾’的那个项目?”
来了。我放下筷子,看向她:“是的。”
“那真是太不巧了。”她故作遗憾地叹了口气,“那个项目,我也很有兴趣。而且,我和他们的项目总监很熟呢。”
来源:橘子看故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