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公司赢得两千万订单,庆功宴却查无此人客户一通电话老板慌了

B站影视 日本电影 2025-10-10 11:02 1

摘要:手机屏幕亮起的时候,我正站在窗边,看楼下那棵老槐树的叶子,被晚风吹得哗啦哗啦响。

手机屏幕亮起的时候,我正站在窗边,看楼下那棵老槐树的叶子,被晚风吹得哗啦哗啦响。

像一片片鼓着掌的手。

屏幕上是一条微信群消息,来自公司的项目组。

王总发的。

“兄弟们,陈总那边两千万的合同正式盖章了!今晚八点,‘金色年华’KTV,我请客!不醉不归!”

下面瞬间刷满了“王总威武”、“王总牛逼”的表情包和马屁。

我把手机屏幕摁熄,扔在沙发上。

窗外的风,好像一下子就凉了。

金色年华。

那个地方我知道,公司每次庆功,或者招待重要客户,都会去那儿。

富丽堂皇,纸醉金迷。

我一次都没去过。

两千万的合同。

为了这个合同,我连着三个月没在晚上十二点前回过家。

城西那片废弃的纺织厂,我前前后后跑了不下二十趟。

每一块砖,每一片瓦,甚至墙角长出的青苔,我都用相机拍下来,分门别类,做成详细的资料。

我记得第一次去的时候,门卫大爷拦着不让进,说那是危房。

我递上一根烟,陪着他聊了一下午。

从他孙子的学习,聊到厂子当年的辉煌。

后来,我再去,他远远地就给我把那扇吱呀作响的铁门打开。

我还记得,为了搞清楚厂区地下管线的走向,我翻遍了市档案馆的陈年图纸。

那些泛黄的、带着霉味的纸张,上面的字迹都模糊了。

我就戴着手套,拿着放大镜,一张一张地看,一个字一个字地对。

有天晚上,查到凌晨三点,趴在桌上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脖子僵得像块石头。

而那个项目的负责人,王总,他只去过现场一次。

穿着锃亮的皮鞋,在厂区门口站了不到十分钟,拍了几张照片,发了个朋友圈,配文是“奋斗的青春最美丽”。

然后,他就以“要去协调更重要的资源”为由,坐车走了。

留下我一个人,在齐膝高的荒草里,被蚊子咬了一腿的包。

所有的方案,从初稿到最终版,一共改了十六次。

每一版的PPT,都是我一个字一个字敲出来的。

每一张效果图,都是我跟设计部的同事,一帧一帧磨出来的。

最后一次给客户陈总汇报方案,王总站在台上,口若悬河。

他讲的每一个字,都是我写在提词卡上的。

他指的每一张图,都是我熬了几个通宵做出来的。

陈总很满意。

当场就表示,合作意向非常强烈。

签合同那天,王总特意穿了身新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

他站在李总身边,和陈总握手,镁光灯闪个不停。

我站在人群的最后面,连个背影都没被拍进去。

现在,他们要去庆功了。

在那个我只听过名字,却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而我,那个真正把这个项目从一堆废墟和故纸堆里刨出来的人,却连一条单独的通知都没有收到。

我就像个用完就被扔掉的工具。

不,连工具都不如。

工具用完了,好歹还会被收进工具箱里,下次还能再用。

而我,直接被遗忘在了角落里。

手机又震了一下。

我拿起来看。

是同事小张发来的私信。

“哥,你看到了吗?王总在群里说庆功的事。”

我回了个“嗯”。

“你怎么不去啊?这项目你可是头功啊!”

我盯着那行字,手指悬在屏幕上,不知道该怎么回。

说我没被邀请?

太丢人了。

说我不想去?

太假了。

最后,我回了三个字:“家里有事。”

小张发了个“可惜了”的表情。

然后,就再没消息了。

我能想象得到,他此刻可能正和别的同事一起,在去KTV的出租车上,高谈阔论,意气风发。

而那个群里,还在不断地弹出新的消息。

有人发了KTV包厢的照片。

巨大的水晶吊灯,真皮沙发,还有摆满了一桌子的洋酒和果盘。

有人在艾特王总,说他太破费了。

王总发了个“兄弟们开心就好”的红包。

我点开,红包已经被抢完了。

屏幕上显示着“手慢了,红包派完了”。

是啊,手慢了。

我好像,总是慢一步。

慢到连残羹冷炙都赶不上。

我关掉手机,把它扔得远远的。

房间里很安静。

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一下,一下,沉闷又无力。

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徒劳地撞击着栏杆。

我走到书桌前,拉开最下面的抽屉。

里面放着一个陈旧的木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生了锈的铜钥匙。

钥匙的形状很古朴,上面刻着一个模糊的数字“32”。

这是我爷爷留下来的。

他是那家纺织厂的老工人。

一辈子,都在那轰鸣的机器旁,和棉絮、机油打交道。

这把钥匙,是他当年在厂里宿舍的柜子钥匙。

厂子倒闭后,他把钥匙带回了家,一直收着。

他说,那是他一辈子青春待过的地方,是个念想。

我小的时候,最喜欢听他讲厂里的故事。

讲那些高大的厂房,讲那些不知疲倦的机器,讲那些和他一样,把一辈子都献给了那里的工友们。

他的眼睛里,总是闪着光。

那种光,我后来再也没在别人眼睛里看到过。

他说,厂子虽然没了,但厂子的魂还在。

那魂,就藏在每一块砖里,每一根梁里。

后来,爷爷走了。

再后来,我进了现在的公司,成了一名项目策划。

当公司决定竞标城西纺织厂改造项目的时候,我几乎是第一时间就递交了申请。

李总当时还很惊讶,问我为什么对一个这么偏门、这么难啃的项目这么感兴趣。

我说,我对那片土地有感情。

他笑了笑,没当回事。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做这一切,不仅仅是为了工作,为了薪水。

我是想替爷爷,替那些和他一样的老工人们,把那个地方的魂,重新找回来。

我想让那些冰冷的机器,重新被人记起。

我想让那些被遗忘的故事,能有新的听众。

所以,我才会那么拼命。

不计得失,不计回报。

我以为,只要我把事情做成了,总会有人看得到我的付出。

现在看来,我错了。

错得离谱。

他们看到的,只有那份两千万的合同。

至于合同是怎么来的,谁在乎呢?

我握着那把冰凉的钥匙,感觉心也跟着一点点变冷。

窗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城市的霓虹灯,一盏盏亮起,把夜空染得五光十色。

可没有一束光,能照进我这间小小的屋子。

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直到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才把我从无边的黑暗里拽了出来。

是个陌生的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喂,你好。”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醇厚而略带笑意的男中音。

“你好,请问是小同志吗?”

这个称呼让我愣了一下。

然后我立刻反应过来,这是陈总的声音。

在之前的几次会议上,他总是这样称呼我。

带着一种长辈对晚辈的亲切。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他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而且是在这个时间。

“陈总,您好,是我。”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哈哈,小同志,我没打扰你吧?”

“没有没有,您有事请吩咐。”

“哎,吩咐谈不上。”陈总的语气听起来很愉快,“今天合同签了,我很高兴。你们李总和王总,非要拉我来庆祝,这不,正在‘金色年华’呢。”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他果然在那里。

“小同志,我找了一圈,怎么没看到你啊?这么大的功臣,庆功宴怎么能缺席呢?”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像一台被拔掉电源的电脑,瞬间死机。

我该怎么回答?

说我没被邀请?

那不是等于在告王总的状吗?

这会把公司内部的矛盾,赤裸裸地暴露在客户面前。

这是职场大忌。

可如果我说谎,说我不想来,或者有别的事……

陈总那么精明的人,会信吗?

我的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又干又涩。

电话那头,陈总似乎察觉到了我的沉默。

他“嗯?”了一声,带着一丝疑问。

“那个……陈总,”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干涩得厉害,“我……我今天不太舒服,就没过去。”

这是一个最拙劣,也最安全的借口。

“哦?不舒服?”陈总的语气里透着关切,“要不要紧?看过医生了吗?”

“没……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累,休息一下就好了。谢谢陈总关心。”

“年轻人,事业重要,身体更重要啊。”陈总感慨道,“你为了这个项目,确实是辛苦了。我听我们下面的人说,你天天泡在那个老厂区,比我们的人都熟。”

我的鼻子,突然有点发酸。

原来,他都知道。

原来,我的努力,并不是没有人看到。

只是,看到的人,不是我的领导。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低声说。

“不一样。”陈总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小同志,我做了一辈子生意,见过的人太多了。有些人,是把工作当任务,完成就行。而有些人,是把工作当作品,用心在雕琢。你,是后者。”

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这几个月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疲惫,所有的不甘,在这一刻,仿佛都找到了一个出口。

我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我之所以选择和你们公司合作,说实话,李总和王总的口才只占了一小部分原因。”

陈总顿了顿,继续说道。

“更重要的,是我在你做的那个方案里,看到了一种东西。”

“一种……久违了的东西。”

“那叫‘感情’。”

“你对那片土地,有感情。你不是只想把它改造成一个冷冰冰的商业区,你是想让它活过来。”

“这一点,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我的眼泪,终于还是没忍住,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无声无息。

砸在手背上,一片冰凉。

“所以啊,小同志,这个项目,离了你可不行。”陈总的语气又恢复了轻松,“你可是我们这个项目的‘定海神神针’啊。今天这庆功宴,你不在,就像一道大菜,少了最关键的盐,没味儿!”

“这样吧,你告诉我,你在哪儿?我让司机去接你。身体不舒服,也过来喝杯热茶,跟大家见个面,好不好?”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去?

以什么身份去?

一个不请自来的人?

去面对王总那张错愕又愤怒的脸?

去接受整个包厢里,那些同事们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我做不到。

我的自尊,不允许我这么做。

“陈总……我……真的不方便。”我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电话那头,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那边传来一阵嘈杂声。

好像是有人在跟陈总说话。

然后,一个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电话里响了起来。

是王总。

他的声音带着谄媚的笑意:“陈总,您跟谁打电话呢?”

紧接着,是陈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悦:“我跟你们项目的功臣打电话呢。王总,你们这庆功宴,怎么把最重要的人给漏了?”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完了。

最糟糕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我可以想象得到,电话那头的王总,脸色会是多么的难看。

“功臣?哪个功臣?”王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茫然,似乎还在演戏。

“就是那个做方案的小同志啊!”陈总的声音提高了一些,“他叫什么来着……对,就是他!”

我能听到,我的名字,被陈总清晰地说了出来。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然后,我听到李总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和歉意。

“陈总,您说的是他啊!哎呀,您看我这脑子!他今天身体不舒服,请假了,我一忙就给忘了!我的错,我的错!”

李总的反应很快,立刻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并且,完美地配合了我刚才的谎言。

“请假了?”陈总的语气里带着怀疑,“我怎么听着,不像啊。”

“是真的,陈总。”李总的声音听起来无比诚恳,“这孩子,为了项目拼了好几个月,铁打的人也扛不住啊。我们都劝他好好休息,年轻人,不能仗着身体好就瞎拼。”

“是啊是啊,陈总。”王总也赶紧附和,“我们都心疼他呢,特意让他回家休息的。庆功什么时候都能庆,身体最重要嘛!”

他们一唱一和,说得天衣无缝。

如果不是我就是当事人,我可能真的会相信。

相信他们是一个多么体恤下属的好领导。

我的心里,泛起一阵冷笑。

还有一丝悲哀。

“是吗?”陈总的声音听起来,不置可否。

“那这样吧,”他缓缓说道,“既然功臣不在,这庆功宴,我也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李总,王总,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我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改天,等小同志身体好了,我们再约。到时候,我做东,咱们好好给他庆功!”

说完,没等李总和王总反应,电话就被挂断了。

听筒里,只剩下一阵忙音。

嘟……嘟……嘟……

像一记记重锤,敲在我的心上。

我握着手机,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我知道,公司里,要地震了。

而我,就是那个震源。

第二天,我照常去公司上班。

一进办公室,我就感觉到了气氛的诡异。

所有人的目光,都若有若无地飘向我。

带着探究,带着好奇,也带着一丝敬畏。

小张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问我:“哥,你昨天到底干嘛了?”

我摇摇头:“没干嘛。”

“还说没干嘛!”小张一脸的不信,“昨天陈总的电话,是不是打给你了?”

我没承认,也没否认。

“我跟你说,你可火了!”小张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昨天陈总一走,李总和王总的脸,黑得跟锅底一样!”

“王总当场就把桌子给掀了,把服务员骂得狗血淋头。”

“后来李总把他叫到外面,不知道说了什么,回来之后,他就一句话不说了,一个人喝闷酒,喝得烂醉如泥。”

“今天早上,李总一来,就把王总叫进办公室,门关得死死的,里面好像在吵架,声音老大!”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没什么波澜。

这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我打开电脑,开始处理手头的工作。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大概十点钟的时候,李总的秘书过来,让我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只有李总一个人。

王总不在。

李总的脸上,堆着我从未见过的和蔼笑容。

他亲自给我倒了杯水,让我坐。

“坐,坐,别客气。”

我有些受宠若惊,坐在了沙发上。

“昨天的事,我听说了。”李总开门见山,“是我们的工作疏忽了。王总他……也是第一次负责这么大的项目,经验不足,考虑不周,你别往心里去。”

他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王总身上。

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这个项目,你能拿下来,是头功。公司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个信封,推到我面前。

“这是公司给你的特别奖励。五万块钱。密码是六个零。”

“我知道,这点钱,跟你付出的辛苦相比,不算什么。但这是公司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五万块钱。

对于一个刚工作没几年的年轻人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

换做以前,我可能会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但现在,我看着那个厚厚的信封,心里却一点波澜都没有。

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钱。

我想要的,是尊重。

是认可。

是一种“被看到”的感觉。

而这些,是五万块钱买不来的。

“李总,这钱我不能要。”我把信封推了回去。

李总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

“怎么?嫌少?”

“不是。”我摇摇头,“我为公司做事,是我的本分。能把项目拿下来,是我应该做的。”

“至于奖励,我觉得,公司应该有公司的制度。按照制度来就行。”

我的言外之意是,我不接受这种私下里的“封口费”。

李总是个聪明人,他听懂了。

他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你是不是对王总有什么意见?”他盯着我,问道。

“没有。”我回答得很干脆。

“那你是对公司有意见?”

“也没有。”

李总沉默了。

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嗒,嗒,嗒。

每一下,都像是敲在我的心上。

我知道,他在权衡。

权衡我和王总,在他心里的分量。

王总是他的老部下,跟着他干了好几年。

虽然能力平平,但胜在听话,忠心。

而我,只是个新人。

虽然有能力,有冲劲,但终究是个外人。

换做任何一个老板,这道选择题,都不难做。

“这样吧。”过了很久,李总才重新开口。

“这个项目后续的执行工作,你就不要参与了。”

我的心,猛地一紧。

“我会让王总,另外安排人跟进。”

“你呢,先休息一段时间。带薪休假,一个月。好好调整一下。”

“等下个月,公司有个新的项目要启动,到时候,我让你来负责。”

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

又是给我放假,又是许诺我新项目。

但实际上,就是要把我从这个我一手做起来的项目里,彻底踢出去。

这是典型的“明升暗降”。

用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换掉我实实在在的功劳。

然后,再把我边缘化,让我慢慢地,从这个公司里消失。

好手段。

真是好手段。

我看着李总那张笑里藏刀的脸,心里一片冰凉。

原来,所谓的赏识,所谓的器重,都不过是建立在“你有用”并且“听话”的基础上。

一旦你变得“不听话”,或者威胁到了某些人的利益,你就会被毫不犹豫地抛弃。

就像一块用脏了的抹布。

“谢谢李总。”我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那我就,先去休假了。”

我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没有争辩,没有质问,也没有挽留。

因为我知道,没有用。

当一个决定,已经在他心里做下的时候,我说再多,都只是自取其辱。

我走出了李总的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我开始收拾东西。

小张又凑了过来。

“哥,李总跟你说啥了?”

“让我休假。”

“休假?好事啊!”小张一脸羡慕,“带薪的?”

“嗯。”

“可以啊哥!你这是因祸得福啊!肯定是公司觉得亏待你了,给你补偿呢。”

我笑了笑,没说话。

夏虫不可语冰。

我的处境,我的心情,他不会懂。

收拾好东西,我背着包,走出了办公室。

没有人跟我说再见。

王总的办公室门,依然紧闭着。

我走到公司楼下,回头看了一眼这栋我奋斗了三年的写字楼。

阳光照在玻璃幕墙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我觉得,自己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在家里,待了整整一个星期。

没有出门,没有见朋友,甚至没有开过电脑。

我每天就是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从天亮,到天黑。

脑子里,反反复复地,回想着这几年发生的一切。

像放电影一样。

一帧一帧,清晰无比。

我想到我刚进公司时,意气风发的样子。

我以为,只要我努力,只要我拼命,就能在这个城市里,闯出自己的一片天。

我想到我做的第一个项目,虽然很小,但我依然熬了好几个通宵,把方案改了又改。

最后,得到了领导的表扬。

那时候,我真的觉得,未来可期。

我想到我为了工作,错过了多少和家人朋友的聚会。

我想到我为了一个数据,在图书馆里查了一整天的资料。

我想到我为了见一个客户,在暴雨里等了两个小时的出租车。

……

那些奋斗过的日日夜夜,那些流过的汗,熬过的夜,受过的委...

我以为,这些都是我成功的勋章。

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个笑话。

我开始怀疑自己。

怀疑我坚持的这一切,到底有没有意义。

是不是,从一开始,我就错了?

是不是,我就应该像王总那样,学会投机取巧,学会阿谀奉承,学会把别人的功劳,心安理得地据为己有?

是不是,只有那样,才能在这个现实的社会里,活得更好?

我不知道。

我找不到答案。

我的心里,一片迷茫。

就像一艘在黑夜里迷航的船,找不到灯塔,也看不到彼岸。

第七天的下午,我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和上次陈总打来的那个不一样。

我接了起来。

“喂,你好。”

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很清脆。

“您好,请问是本人吗?”

“是我。”

“您好,我是陈氏集团董事长秘书,我姓林。我们陈总,想约您见个面,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陈总?

我的心,咯噔一下。

他怎么会,又来找我?

而且,是通过他的秘书,用这么正式的方式。

“请问,有什么事吗?”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关于城西纺织厂改造项目的一些细节,陈总想当面和您聊聊。”

“可是……这个项目,我已经不负责了。”

“我们知道。”林秘书的语气,很平静,“所以,陈总才想直接和您聊。”

我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知道我已经不负责这个项目了。

但他还是要找我。

这意味着什么?

“什么时候?在哪里?”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明天下午三点,在城西纺织厂门口,可以吗?”

“可以。”

“好的,那明天见。”

挂了电话,我依然觉得,有些不真实。

像在做梦一样。

陈总,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二天下午,我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纺织厂门口。

这里和我上次来的时候,没什么两样。

高大的烟囱,锈迹斑斑的铁门,还有爬满了墙壁的爬山虎。

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又那么荒凉。

仿佛被时间遗忘在了角落里。

两点五十八分,一辆黑色的奔驰,准时停在了门口。

车门打开,陈总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今天没有穿西装,而是一身很休闲的夹克。

看起来,不像个身价上亿的大老板,倒像个邻家的长辈。

林秘书跟在他身后。

“小同志,你来得很早嘛。”陈总笑着跟我打招呼。

“陈总好。”我有些拘谨地回应。

“走,陪我进去走走。”

陈总说着,就带头朝那扇虚掩的铁门走去。

我赶紧跟上。

厂区里,还是那么破败。

地上长满了杂草,路两旁的厂房,窗户上的玻璃都碎了,黑洞洞的,像一只只没有瞳孔的眼睛。

风吹过,发出呜呜的声响。

像是在诉说着什么。

“我听说了,你们公司给你放了个长假。”陈总一边走,一边状似无意地说道。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嗯。”我低声应道。

“是不是因为上次庆功宴的事?”

我没有回答。

这让我怎么回答?

说是,就等于承认了公司的内部矛盾。

说不是,又显得太虚伪。

陈总看了我一眼,笑了笑。

“你们李总,是个聪明人。可惜,聪明没用对地方。”

“他以为,把你这个功臣雪藏起来,再换上他自己的人,就能高枕无忧地把这个项目做下去。”

“他太小看我了,也太小看你了。”

我的心里,一阵震动。

我没想到,他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陈总,我……”

“你不用解释。”陈总摆了摆手,“我今天找你来,不是来听你诉苦的。”

“我是来给你讲个故事的。”

故事?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你看那栋楼。”陈总指着不远处一栋三层的红砖小楼,“那是以前厂里的办公楼。”

“再看那边,”他又指向另一边,“那是仓库,那是食堂,那是职工宿舍……”

他如数家珍地,向我介绍着厂里的每一栋建筑。

比我这个做方案的人,还要熟悉。

“您……以前在这里工作过?”我忍不住问道。

陈-总点点头,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怀念。

“何止是工作过。我的整个青春,都在这里。”

“那时候,我还不是什么陈总,我只是个从农村来的穷小子,叫陈建国。”

“是纺织厂收留了我,给了我一份工作,让我能在这个城市里,安身立命。”

我愣住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大人物,竟然和这座废弃的工厂,有这么深的渊源。

“我在这里,当过学徒,开过机器,也当过小组长。”

“我在这里,认识了我后来的妻子。她那时候,是厂里的播音员,声音可好听了。”

“我在这里,看着我的孩子出生,长大……”

陈总的声音,很轻,很慢。

像是在抚摸一件珍贵的瓷器。

“后来,厂子效益不行了,倒闭了。我也就下了岗。”

“再后来,我下了海,做了点小生意,运气好,赚了点钱。”

“可我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个地方。”

“这里,是我的根。”

“所以,当我听说市政府要改造这片地的时候,我第一个就报了名。”

“我不要把它变成什么高档小区,也不要把它变成什么购物中心。”

“我就想,把它修旧如旧,恢复它原来的样子。”

“我要建一个纺织博物馆,把那些老机器,都重新擦亮,摆进去。”

“我要建一个工人文化宫,让那些下岗的老工友们,有个地方可以回来看看,聚一聚。”

“我要让现在的小年轻们,知道我们这一代人,是怎么奋斗过来的。”

“我要把这里的魂,留住。”

他的话,像一颗颗石子,投进我平静的心湖,激起一圈圈的涟-漪。

原来,是这样。

原来,我们是同路人。

我们都想守护同一个东西。

怪不得,他能从我那份冰冷的方案里,读出“感情”两个字。

因为,他心里,也装着同样滚烫的感情。

“小同志,我看了你做的那个方案。”陈总转过头,看着我。

他的目光,深邃而明亮。

“说实话,那是我看过的,所有方案里,最打动我的一个。”

“你不是把它当成一个项目,你是把它当成一个生命在对待。”

“你查阅的那些资料,比我们请的专家顾问还要详细。”

“你设计的那些细节,完全复原了当年厂区的风貌。”

“甚至,你还找到了当年厂里的广播站,每天下午五点半会播放的《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这首歌,把它写进了背景音乐的建议里。”

“这一点,连我自己都快忘了。”

“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低下头,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把生了锈的铜钥匙。

“我爷爷,是这里的老工人。”

我把钥匙递给他。

“他叫,周国强。”

陈总接过钥匙,看着上面那个模糊的数字“32”。

他的手,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周……周师傅?”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敢相信。

“你是周师傅的孙子?”

我点点头。

陈总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转过身去,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他喃喃自语。

“怪不得……怪不得……”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平复了情绪,转过身来。

“你爷爷,是个好人啊。”

“当年,我刚进厂,什么都不会,笨手笨脚的,没少挨师傅骂。”

“是你爷爷,手把手地教我。他从来不嫌我烦,也不藏私。”

“有一次,我操作失误,差点把手卷进机器里。是他,一把把我推开,自己的胳膊,却被划了一道大口子,血流不止。”

“那道疤,现在还在。”

陈总说着,撸起了自己的袖子。

在他的小臂上,果然有一道长长的,狰狞的疤痕。

“后来,我当了小组长,他还在原来的岗位上。我去看他,他还乐呵呵地跟我开玩笑,说‘长江后浪推前浪’。”

“他这一辈子,没当过什么官,也没发过什么财。但他活得,比谁都敞亮,比谁都干净。”

我听着他讲着爷爷的故事,那些我从未听过的故事。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原来,我的爷爷,在别人的记忆里,是这样鲜活,这样温暖。

“小同志,”陈总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和你爷爷,很像。”

“都有一股子,认死理的劲儿。”

“这个项目,交到你这样的人手里,我才放心。”

我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我已经……不负责这个项目了。”

“我知道。”陈总笑了,“我是说,我希望,你能来负责这个项目。”

“以我的名义。”

我彻底愣住了。

“我们陈氏集团,准备成立一个新的子公司,专门负责这个文化园区的运营和管理。”

“我希望,你能来当这个子公司的总经理。”

“全权负责这个项目从建设到运营的所有事宜。”

“我给你足够的授权,也给你足够的资金支持。”

“我只有一个要求。”

“把这个地方,建成我们心里想要的样子。”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

像被一颗炸弹,炸开了。

总经理?

子公司?

我?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太不真实了。

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陈总……我……我不行……”我结结巴巴地说道,“我太年轻了,没有经验……”

“经验,是可以学的。”陈总打断了我,“但人心,是学不来的。”

“我相信我的眼光,也相信周师傅的孙子。”

“你不用现在就答复我。”

“你回去,好好想一想。”

“想好了,随时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把那把铜钥匙,重新放回我的手里。

“这把钥匙,你收好。”

“它不仅是你爷爷的念想。”

“从今天起,它也是打开这个园区未来的钥匙。”

那天,我是怎么回到家的,我已经记不清了。

我只记得,回家的路上,天上下起了小雨。

细细的,密密的。

打在脸上,凉凉的。

我没有打伞,就那么在雨里走着。

我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手里,紧紧地攥着那把钥匙。

钥匙的棱角,硌得我手心生疼。

但我的心里,却是一片火热。

陈总的话,像一束光,照亮了我心里所有的迷茫和黑暗。

他让我明白,我的坚持,不是笑话。

我的付出,不是白费。

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人,看得到你的光。

总会有人,懂得你的价值。

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我也想起了爷爷。

想起他跟我讲厂里故事时,眼睛里闪烁的光。

那是一种,对事业的热爱,对土地的深情。

是一种,不计回报的,纯粹的奉献。

我一直以为,那种精神,在今天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里,已经过时了。

现在我才发现,我错了。

真正的精神,是不会过时的。

它会像一颗种子,埋在土里。

只要遇到合适的土壤和阳光,它就会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而我,就是那颗种子。

陈总,就是那个给了我阳光和土壤的人。

我想,我已经有了答案。

第二天,我给公司的人事部,发了一封邮件。

邮件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两个字。

“辞职。”

没有解释,没有抱怨。

干脆利落。

然后,我给陈总的秘书,林小姐,打了个电话。

“林秘书,你好。”

“是我。”

“我想好了。”

“我愿意接受陈总的邀请。”

电话那头,传来林秘书清脆的笑声。

“好的,我们随时欢迎您的加入。”

“陈总说,让我转告您一句话。”

“他说,欢迎回家。”

欢迎回家。

这四个字,让我瞬间泪流满面。

是的,回家。

我要回到那片,承载了我爷爷一辈子梦想的土地上。

我要替他,也替我自己,完成那个未完成的梦。

一个月后,我正式入职了陈氏集团。

我的办公室,就在城西纺织厂那栋三层的红砖小楼里。

办公室的窗户,正对着那根高大的烟囱。

我让人把窗户擦得一尘不染。

每天,我一抬头,就能看到它。

就像,能看到爷爷一样。

项目,很快就启动了。

我成了工地上最忙碌的人。

每天,我都和工人们一起,戴着安全帽,穿梭在脚手架之间。

我熟悉这里的每一块砖,每一根钢筋。

就像熟悉我自己的掌纹。

我们没有大拆大建。

而是像修复一件文物一样,小心翼翼地,对原有的建筑,进行加固和修缮。

我们保留了那些斑驳的墙壁,那些生锈的管道,那些刻着岁月痕迹的机器。

我们甚至,把当年工人们在墙上写的标语,都原封不动地保留了下来。

“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

“安全生产,人人有责。”

看着这些熟悉的字眼,那些来参观的老工人们,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说,好像一下子,就回到了几十年前。

那个热火朝天的年代。

半年后,纺织工业博物馆,正式开馆。

开馆那天,人山人海。

很多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坐着轮椅,从城市的四面八方赶来。

他们抚摸着那些冰冷的机器,就像抚摸着自己久别的老友。

他们的眼睛里,闪着泪光。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陈总。

他站在一台老旧的织布机前,站了很久很久。

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

我也看到了,很多年轻的面孔。

他们在那些老物件前,驻足,拍照,听着讲解员,讲述着过去的故事。

他们的脸上,带着好奇和敬意。

那一刻,我知道,我们成功了。

我们留住的,不仅仅是一座工厂。

我们留住的,是一段历史,一种精神,一个时代的记忆。

我们让那些被遗忘的故事,有了新的听众。

我们让那些沉睡的灵魂,重新苏醒。

又过了一年,文化园区全部建成,正式对外开放。

这里,有博物馆,有美术馆,有小剧场,有创意集市,还有各种各样,充满怀旧气息的咖啡馆和书店。

很快,这里就成了这个城市新的文化地标。

每天,都有无数的人,来到这里。

他们在这里,寻找历史,也寻找未来。

他们在这里,感受情怀,也感受时尚。

古老和现代,在这里,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一天晚上,我加完班,一个人在园区里散步。

夜色下的园区,很美。

灯光勾勒出那些老厂房的轮廓,像一幅幅剪影。

远处的小剧场里,传来悠扬的歌声。

是那首《走在乡间的小路上》。

我走到那栋三层的红砖小楼下,抬头看。

三楼,我的办公室,灯还亮着。

我突然想起,一年前的那个晚上。

我也是这样,站在窗边。

看着窗外的世界,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而现在,我站在这里。

看着我亲手打造的这个世界。

我的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平静和富足。

我终于明白。

人生,就像一场马拉松。

重要的,不是一时的领先,也不是别人的喝彩。

重要的是,你要找到那条,属于你自己的赛道。

然后,坚定地,跑下去。

也许,路上会有荆棘,会有坎坷,会有不被理解的孤独。

但只要你坚持,只要你不放弃。

总有一天,你会到达那个,你心里的终点。

你会看到,最美的风景。

你会成为,那个最好的自己。

我的手机响了。

是陈总打来的。

“小周,还没回去?”

他的称呼,已经从“小同志”,变成了“小周”。

“没呢,陈总。刚忙完,准备走了。”

“辛苦了。”陈总的语气里,带着欣慰,“对了,告诉你个事。”

“你之前待的那个公司,好像不太行了。”

“上个星期,他们负责的一个大项目,出了严重的质量问题,被甲方起诉了。”

“现在,资金链断了,听说,快要破产了。”

我愣了一下。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有点唏嘘,但没有幸灾乐祸。

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们有他们的选择,我也有我的路。

我们,早已是两个世界的人。

“那个王总,好像也被辞退了。”陈总继续说道,“听说,他挪用了公司的公款,被李总发现了。”

“也算是,恶有恶报吧。”

我没有接话。

这些,对我来说,都已经不重要了。

“行了,不跟你说这些了。”陈总笑了笑,“早点回去休息吧。”

“明天,还有新的挑战,等着你呢。”

“好,陈总,您也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我把那把铜钥匙,从口袋里拿了出来。

在灯光下,它依然是那么的古朴,那么的陈旧。

但我知道,它不再是一把简单的钥匙。

它是一种传承。

是一种信念。

它提醒着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它告诉我,无论走多远,都不要忘了,最初的那颗心。

我把它,紧紧地攥在手心。

然后,转身,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我的身后,是璀璨的灯火,和不息的人群。

我的脚下,是坚实的土地,和通往未来的路。

我知道,我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来源:元气鲸鱼EF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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