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而我,幸运地藏身于米缸之中,侥幸逃过一劫。但她万万没有料到,那个村落有个不为人知的名称——半鬼村。村中之人,一旦年过半百,便会开始返老还童。她命人夺走的,乃是我的太爷爷。
贵妃不择手段,一心想要诞下男婴,妄图以狸猫换太子的计谋重新赢得圣上的宠爱。
分娩之日,她暗中指使手下前往一个隐秘的村落,残忍杀害了一对年轻夫妇,将襁褓中的婴儿强行抱走。[已完结]
而我,幸运地藏身于米缸之中,侥幸逃过一劫。
但她万万没有料到,那个村落有个不为人知的名称——半鬼村。
村中之人,一旦年过半百,便会开始返老还童。
她命人夺走的,乃是我的太爷爷。
婴儿的啼哭声在富丽堂皇的宫殿中骤然响起。
[怎么又哭了!]
倚靠在精致贵妃榻上的女人满脸不耐,她轻轻揉着额头,吩咐道:[乳娘呢?快去安抚四皇子,这哭声吵得本宫头疼。]
年轻的乳娘跪地禀报:[娘娘,奴婢无能,小皇子一直哭闹不停,实在哄不好啊。]
[废物!]贵妃怒气冲冲,抓起手边的茶杯,猛地砸向乳娘的头部。
鲜血顺着乳娘的额头汩汩流下,整个华清宫内鸦雀无声,无人敢言。
这时,一名太监匆匆从外面跑进来,神色慌张:[娘娘,陛下快到了。]
贵妃从美人榻上坐起,任由宫女为她梳妆打扮。
但婴儿的啼哭声依旧不绝于耳。
[吵死了!快让他闭嘴!]
贵妃烦躁不已,上次就是因为这孩子的哭闹,陛下来华清宫没多久就走了。
这次,她无论如何也要把陛下留下来。
就在此时,我挺身而出。
[娘娘,奴婢愿意一试。]
贵妃的视线落在我身上,眉头紧锁:[你是谁?]
[奴婢青枝。]我跪地叩首,[在未进宫之前,奴婢的母亲曾是大户人家的乳娘,奴婢从小跟着她照顾孩子,有些哄孩子的经验,愿意为娘娘分忧。]
贵妃凝视了我片刻,转头吩咐道:[带她过去。]
跪在地上的乳娘愣了一下,应道:[是。]
在跟随她前往偏殿的路上,乳娘对我态度冷淡。
[贵妃娘娘性情多变,若是你不能让她满意,只怕这华清殿你都待不下去了!
[真是年轻,这么爱出风头……]
……
贵妃许玲儿,乃许丞相的幼女,生得花容月貌,未入宫前便被誉为京城第一美人。
许贵妃入宫后,独享皇帝恩宠,盛宠之时,就连皇后也要退避三舍。
然而,这深宫之中,花无百日红,一批又一批年轻貌美的女子入宫,众人都说,许贵妃怕是荣宠不再。
谁也没想到,许贵妃竟然怀孕了。
贵妃怀孕期间,不仅没有变丑,反而愈发娇艳动人。
皇帝宠爱贵妃,赏赐的补品源源不断。
十个月后,许贵妃诞下一名男婴,皇帝龙颜大悦,许家一时风光无限,贵妃也母凭子贵,愈发骄横。
进入殿内,乳娘走到金雕玉琢的小床旁,弯腰抱起正在啼哭的婴儿。
她将孩子递给我:[小心点,四皇子金贵着呢。]
我伸手接过。
低头看着这孩子,我低声念叨了几句。
孩子渐渐停止了啼哭,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乳娘惊讶不已:[你竟真有这本事?]
皇帝在华清殿用完晚饭才离开,贵妃大喜,赏赐了我许多东西。
还命我以后就在四皇子身边贴身伺候。
贵妃很少过来看四皇子,太监宫女们都说贵妃生性冷淡,不喜欢孩子。
只有我知道,贵妃不是不喜欢孩子,而是这孩子根本就不是贵妃亲生的。
……
我原本生活在京城东面一个与世隔绝的村落里。
父母恩爱,家庭和睦。
直到一年前的某天,一伙黑衣人闯入村子,挨家挨户烧杀抢掠。
爹娘把我藏进米缸,还没来得及躲藏,黑衣人便破门而入。
他们杀了我爹娘,找到了他们藏在地窖里的男婴。
[找到了!]
为首的黑衣人松了一口气:[把他带回宫,应该能向贵妃娘娘交差了。]
我躲在米缸里,死死捂住嘴巴。
透过那一丝缝隙,我看见爹娘浑身是血,无声无息地倒在地上。
娘的眼睛还望向我这边……
[还要继续搜吗?]
[不搜了,一把火烧了吧。]
黑衣人在村子里放了火,大火熊熊燃烧了三天三夜。
我从米缸里爬出来,差点丧命于火场。
后来,村子化为灰烬。
就剩下我一个。
我辗转来到京城,繁华街道两旁的人们欢声笑语。
他们说,贵妃娘娘诞下皇子,陛下大喜,免征税一年。
贵妃娘娘……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这位金枝玉叶的贵妃娘娘抱走了男婴,冒充自己生的皇子。
顺便,杀人灭口,烧了整个村子。
但贵妃娘娘不知道,我们那个村子并非寻常之地。
那村子,名为半鬼村。
村中之人,一旦年过半百,便会开始返老还童。
运气好的长寿之人,返老还童到婴儿时期还能再次成长。
当年,前朝皇帝发现了我们这个村子的怪异之处。
他心生恐惧,于是便派人四处剿杀村民,把剩下的村民全都赶去了一片贫瘠之地,与世隔绝。
如果没人来打扰,我们会生生世世在这里生活下去……
贵妃派人带走的那位尚在襁褓里的男婴,是我的太爷爷。
贵妃陪皇帝去御花园赏花去了。
我支开华清宫的太监宫女,独自一人前往偏殿。
金丝玉床上,一只稚嫩的婴儿小手紧握床沿。
[你来了。]
稚嫩的婴儿嗓音此时显得格外诡异。
我在床前跪下叩首:[重孙女青枝,拜见太爷爷。]
[你爹娘呢?]
[已经安葬了。]
大殿陷入片刻寂静。
以前,我听爹说过,他是太爷爷最喜欢的孙儿,是太爷爷亲手抚养长大的。
爹总让我与太爷爷多亲近亲近。
可我不敢。
我懂事时,太爷爷已经返老还童成十岁少年。
虽模样年少,但他眼神阴鸷,一动不动盯着你时,会让人不寒而栗。
我有些害怕他。
可如今不同了。
如今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我得依靠他,也得护着他。
[青枝啊。]太爷爷幽幽唤了我一声。
我叩首:[太爷爷您吩咐。]
[你想报仇吗?]
[想。]
太爷爷心中也涌动着复仇的火焰。
可眼下时机未到,他尚是个蹒跚学步、牙牙学语的小皇子,太过稚嫩脆弱。
因而,我们只能默默等待,等待那恰当的时机。
时光匆匆,一晃眼三年已然流逝。
四皇子三岁那年,竟在皇帝陛下跟前吟诗一首!
此事如惊雷般炸响后宫,令陛下龙心大悦。
陛下赐予许贵妃诸多珍宝,赞她教子有方。
许贵妃满心欢喜。
她未曾料到,自己随意从外头领来的孩子,竟是个天赋异禀的神童!
这三年来,她虽一直费尽心思想诞下自己的骨肉,可天意弄人,这愿望始终未能实现。
太医也曾来为她诊治,断言她此生怕是再难有孕。
正因如此,贵妃近年来对四皇子愈发上心。
渐渐将他视作亲生儿子般疼爱。
[青枝,你平日里教四皇子读书识字了?]
我低声应道:[四皇子天资卓越,奴婢不过念了几首诗给殿下听,谁料殿下竟能自己吟诗作对。]
贵妃听后,笑容满面,从发髻上取下一根珠钗。
[赏你了,往后也要尽心尽力侍奉四皇子。]
[谢娘娘赏赐。]
正交谈间,华清宫的大太监弯着腰,匆匆走来。
他在贵妃耳边低语了几句。
贵妃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兄长来了?
[快请他进来见我!]
许贵妃的兄长,乃是飞虎将军许安平。
前不久刚在边疆大败蛮夷,凯旋而归,风头正劲。
贵妃行至我身旁时,脚步微微一顿。
[青枝,你去将四皇子抱来,随我一同前往正殿。]
我连忙应声:[是。]
贵妃生性多疑,身旁贴身侍奉之人皆是她的心腹。
我在这华清宫待了三年,如今,终于入了她的眼。
步入正殿,只见一魁梧男子端坐上首。
[兄长!]
贵妃娘娘快步上前,难掩喜悦之情。
那男子恭恭敬敬地向贵妃行礼,而后满眼宠溺:[你都是做母亲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
两人又絮絮叨叨说了许久。
许安平抱着四皇子,神情温柔,一副好舅舅的模样。
贵妃朝我摆了摆手:[你去取些前些日子江南送来的新茶来。]
这是要将我支开了。
我望向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四皇子,他不动声色地向我眨了眨眼。
我这才缓缓退了出去。
殿内,许安平瞥了眼不知何时趴在小榻上睡着的四皇子。
[娘娘,这孩子当初是从何处抱来的?]
许贵妃愣了一下:[京城东面的一座村子里,怎么了?]
许安平眉头微蹙:[你可曾听说过半鬼村?]
[半鬼村?]
[正是。]许安平沉吟片刻道,[几十年前,有这么一伙半人半鬼的怪物,他们年过五十便会返老还童,被驱逐至东面,居住在一处与世隔绝的村子里,那个村子便唤作半鬼村。
[妹妹,这孩子的真实身份你可有确凿把握?]
许安平心中生起几分疑虑。
毕竟寻常孩童三岁时,别说吟诗作对了,可能连话都说不利索。
而且这孩子身上散发着一股肃杀之气,一般孩童见到他都会吓得大哭,但这孩子却毫无惧色,眼神中竟透着一股沉稳。
他身为将士,生性多疑。
为了许家,他绝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许贵妃望着伏在榻上的孩子,心中有些慌乱:[他的真实来历我确实不知,当初派出去的人我都依你的话灭口了……]
[妹妹莫急。]许安平安抚道,[半鬼村的人虽会返老还童,但体内骨龄却无法作假。
[我已经请了一位会摸骨的医师进京,到时候我让他来为四皇子好好瞧瞧……]
[如此甚好。]
他们未曾留意,原本还安静睡着的孩子不知何时已缓缓睁开了眼睛。
纯净的瞳孔中,一抹杀气一闪即逝。
[青枝,那个医师,我们不能留。]
太爷爷说道。
我沉默片刻,垂首道:[青枝明白。]
爹娘从小便教导我要与人为善。
那医师无辜,可我们半鬼村的人又何尝不无辜?
医师不死,死的便会是太爷爷……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并非圣人。
三日后,医师进宫了。
因是外男,他是被许安平悄悄送进宫的。
身着黑色斗篷,面容隐匿在阴影之中。
负责来接他的心腹宫女被太爷爷支开了一炷香的时间。
我便是趁着这段时间接近了那医师。
[医师,请随我来。]
我走在前头:[娘娘请您在东偏房稍等片刻。]
[好好好。]医师连连应声。
我将他引至一处空房间后,便自顾自地离开了。
我出去转了一圈,又从另一条路折返回来,走进了与那空房间相邻的一间房。
[青枝姐姐你怎么才来?]
有宫女跑来拉我的手。
我笑了笑:[四皇子才睡着。]
[青枝姐姐颇受四皇子喜爱,娘娘也器重你,以后可要多提携一下我们姐妹。]
[妹妹说笑了。]
宫女们笑着,一边谈笑一边脱下外衣。
屋子里还摆放着几个装满热水的大水桶。
这里是华清宫宫女洗漱的地方。
我瞥了一眼隔壁。
那医师此时应该已经开始察觉到不对劲了吧?
隔壁这时传来一阵推门声。
[呀!]我惊呼一声,手指向外面的窗户,[外面好像有人!]
[什么?]
[哪里有人?]
宫女们吓坏了,惊慌失措地穿上衣裳。
有动作迅速的宫女已经跑了出去,她看见屋子外有黑色身影一闪而过,当即大叫起来:[快来人!]
[有刺客!]
宫女们衣衫不整地冲了出来,不少侍卫闻声赶来。
我指着医师逃走的方向:[他往那边跑了!]
医师毕竟没进过宫,他知道他一个外男轻易进后宫是死罪。
而且此次进宫的目的也不能为外人道。
心虚之下,他慌不择路。
正好碰到了迎面过来巡逻的御林军。
[前方何人?!]
医师脸色惨白,转身就跑。
可他不知道,御林军向来是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
当锋利的箭矢穿透他的胸膛时,医师还是没想通,他连四皇子的面都没见到,怎么就把命给丢了呢?
医师离世了,无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也不清楚他是如何潜入此地的。
毕竟,知晓内情的人绝不会承认此事。
他就像那些潜入皇宫行刺却失败的刺客,被悬挂在宫门外,以儆效尤。
贵妃勃然大怒,狠狠地惩处了华清宫的宫女们。
她认定,是这些宫女坏了她的好事。
但她也不打算再深究医师的事情,此刻的医师在众人眼中已不再是医师,而是意图谋逆的刺客。
她绝不能与刺客有任何牵连。
许安平还想采取些行动,却被贵妃断然拒绝。
她明白,无论四皇子的真实身世如何,从今往后,他只能是她的儿子,是她十月怀胎诞下的神童皇子。
他们的命运已然紧密相连。
……
因医师一事,我也受到了牵连,被罚了好几板子。
足足三天后,才能行动自如。
太爷爷找我谈心:“害怕吗?”
“怕。”我顿了顿,“昨夜噩梦连连,还梦到了那位医师。”
“青枝啊,会害怕是好事。”他声音虽显稚嫩,却让我一直惶恐不安的心得到了片刻的宁静,“会害怕,说明你还有良知。
“如此,你做事前才会有所顾忌,有所思量。”
爹生前总爱去找太爷爷聊天,有时一待就是一整天。
他说太爷爷是个有大智慧的人。
他总劝我多跟太爷爷交流。
我当时并不愿意,却没想到,等有机会时,已是物是人非。
我闭了闭眼,向太爷爷叩首:“青枝害怕,但不后悔。”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琢磨太爷爷刚才的话。
他说,我们该对许家动手了。
“许丞相门生众多,在朝堂上威望极高,许安平镇守边疆,手握重兵,许玲儿在后宫也备受宠爱,许家势力庞大,皇帝不可能不忌惮。
“一旦皇帝有所忌惮,我就不可能再成为太子。”
太爷爷说,要想为整个半鬼村的人讨回公道,他必须向上攀升。
攀升到那最尊贵的位子上。
所以,许家必须被铲除。
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才是我们如今唯一的出路。
四皇子越长越大,展现出的聪明才智愈发惊人。
三岁便能作诗,四岁就能作赋,还能看懂皇帝案头的奏折。
宫里人尽皆知,四皇子深受陛下器重。
每半个月,皇帝都要亲自考校四皇子的功课。
因这个出色的儿子,许贵妃的风头更盛。
前不久,有个新入宫的才人与她穿了相同颜色的衣裳,第二天就被发现溺死在了荷花池中。
皇帝什么也没说,只是赏了些钱财给才人的家人,让他们好好安葬。
一时间,后宫人人自危,再无人敢在许贵妃面前造次。
但我却明白,这是她最后的辉煌了。
……
一日,皇帝派人来宣四皇子。
我作为大宫女随行前往。
御书房内,皇帝提出的问题,四皇子都对答如流。
皇帝大喜。
“好孩子!”他将四皇子抱到膝上,握着他的手教他写字。
太监福临笑道:“四殿下天资聪慧,与陛下颇为相像。”
皇帝笑了笑:“宏儿确实聪颖。
“这段时间,那群老臣总催着朕早立太子,以保江山稳固。
“宏儿若是皇后所生,朕又何必如此烦恼,偏偏……”
皇帝没有再说下去。
福临神情微变,向下方扫了一眼。
太监宫女们纷纷低头,退了出去。
我也跟着退到了外面。
大家都是聪明人,什么话该听,什么话不该听,心里都有数。
御书房里,皇帝看着在一旁乖乖练字的四岁孩童,目光中满是赞许。
“福临,把今日的奏折拿过来。”
皇帝看了一会儿奏折,眉头越皱越紧,最后猛地一挥手,奏折全散落在了地上。
“都是状告许家的折子!”
皇帝冷哼:“一个许家远亲就敢当街强抢伤人?他许家真是好大的威风!”
“陛下息怒。”福临连忙蹲下来去捡奏折。
皇帝原本的好心情也被消磨殆尽。
偏偏此时,四皇子也没再练字,开始贪玩起来,伸手摸向了一旁的玉玺。
福临“哎哟”一声跑上前去,在皇帝脸色变黑之前把四皇子拉了下来。
“四殿下,时候不早了,奴才送您回去吧。”
四皇子却没动,伸手指着那枚碧绿的玉玺,声音稚嫩:
“那个真好看。”
福临急得满头大汗,正要拉着四皇子出去时,却听见他又开口了:
“我舅舅也有一个。”
没人知道皇帝那天为何发了那么大的火。
御书房的东西被砸了大半。
我送四皇子回了华清宫,贵妃立刻把我叫了过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脸色阴沉。
因为皇帝发完火没多久就下了一道旨意,让原本该在一个月后启程回边境的许安平留下来,美其名曰是许丞相年纪大了,让他留下来陪他过完中秋再走。
可距离中秋还有四个月。
许安平这是被扣下了。
而且是毫无预兆的发难。
贵妃怎能不急?
我跪在地上:“娘娘,奴婢当时守在外面,并不知御书房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废物!”贵妃很生气,伸手拿过一旁的鞭子就抽在了我身上。
“本宫让你跟着四皇子,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既如此,本宫留你何用?”
我浑身颤抖,咬牙忍着疼痛趴在地上:“娘娘饶命。”
“奴婢虽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奴婢听到陛下说了许家远亲当街伤人的事了,许是因为这个……”
许贵妃皱了皱眉:“就因为这点小事,何至于此?”
她沉默了一会儿,朝我挥了挥手:“滚下去吧……”
离开前,我听见她唤来心腹。
“给家里去一封信……”
皇帝来华清宫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许贵妃的脾气也越来越大,那条精致的鞭子几乎不离手。
唯一还能让她露出笑颜的,怕是只有四皇子了。
可这日,贵妃得知陛下又夸赞了四皇子,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了。
因为陛下下朝后又去了徐美人的寝殿。
皇帝下令,让四皇子从华清宫迁出,转而入住皇后的芙蓉殿,此后便由皇后亲自教导。
皇后出身于世代书香之家,未入宫门之前,便已被誉为京城第一才情女子。
由她来教导四皇子,自然是再合适不过。
对此,无人提出异议,大家心中所惑的是,许玲儿难道真的失宠了吗?
她究竟做了什么,竟惹得陛下如此震怒?
……
芙蓉殿内,皇后端坐于高位之上。
她垂下眼眸,目光落在我身上,神情显得慵懒而从容。
我垂首行礼,恭声道:“恭喜娘娘心愿达成。”
她微微一笑,道:“倒是本宫低估了你。”
皇后娘娘是太爷爷精心挑选的盟友。
皇后古繁乐曾有过一个孩子,那是皇帝的第一个女儿,华荣公主。
皇帝对华荣公主宠爱有加,连带着对一向与她相敬如宾的皇后,也多了几分柔情。
然而,华荣公主两岁那年,被一只野猫惊吓,不慎落水,高烧不退,最终药石无灵,香消玉殒。
皇后坚信,那让公主受惊落水的野猫是许玲儿所为,可苦于没有证据。
那野猫第一时间便被侍卫斩杀,许玲儿则置身事外,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因为此事,皇后与皇帝的关系一度降至冰点。
直到近两年,才逐渐有所缓和。
皇后与许玲儿之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这,正是我们最为看重的一点。
有仇恨,方能坐下来谈判。
我向皇后致谢:“多谢娘娘出手相助。”
皇帝会突然前往华清宫,实则是皇后娘娘从中劝说的结果。
否则,太爷爷精心搭建的戏台,可就无人唱戏了。
身为四皇子的贴身宫女,我蒙皇帝特许,得以随四皇子一同入住皇后的芙蓉殿。
数月时光匆匆而过,四皇子在皇后娘娘的悉心教导下,愈发显得知书达理,谦逊温和。
连德高望重的老太傅都对他赞不绝口。
……
许玲儿从华清宫搬到了偏远的紫竹轩。
她本以为,用不了多久,陛下便会想起她,届时,只要她乖乖认错,多哄哄陛下,定能重获恩宠。
可陛下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自从她搬来紫竹轩,皇帝便再未踏足过此地。
不仅如此,这些时日,还总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咦?这是什么地方?”
“妹妹不知,这是紫竹轩,许贵妃……啊,说错了,是许婕妤住的地方呢。”
许玲儿闻言,一把摔碎了手中的花瓶。
她指着外面,怒喝道:“来人!快去撕烂她们的嘴!”
宫女们面面相觑,纷纷跪倒在地。
外面刺耳的讥讽声仍在继续。
“许婕妤也是可怜,突然从云端跌落尘泥,连儿子也被别人抢走了。”
“我昨日去了芙蓉殿,皇后娘娘跟四皇子真是母慈子孝,真像是亲母子呢。”
“我听说,四皇子已经开始管皇后娘娘叫母后了呢!”
“哈哈哈哈哈。”
许玲儿气得浑身发抖。
“她们说的是真的吗?”
宫女低声道:“奴婢不知。”
“废物!都是废物!
“还有那小兔崽子!真是有奶便是娘!本宫白养他了!
“忘恩负义!全都忘恩负义!”
许玲儿终究还是不甘心就此认输。
她用钱财买通了芙蓉殿的太监,悄悄给四皇子递了一封信。
信中说她思念皇儿成疾,想与他见上一面。
四皇子同意了,夜半时分,他独自一人前往荷花池旁赴约。
月光下,许玲儿显得比以往更加消瘦,脸色也有些苍白。
四皇子神情淡淡,道:“母妃,您该保重身体的。”
“皇儿,母妃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母妃的。”许玲儿抱着他,哭得伤心欲绝。
“皇儿,你跟你父皇说说,让他来看看我。”
“母妃最近新学了一支舞,母妃想跳给他看呢。”
四皇子定定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许玲儿显得有些急切。
“皇儿,母妃一旦重获恩宠,一定会倾尽许氏全力,拥你为太子的。”
她此时也意识到了,面前的这个孩子,根本不能当成普通孩子看待。
他心思深沉,那双眼睛幽幽地看着你时,甚至会让你产生一种荒谬的恐惧感。
“妹妹,这孩子的身份你可有把握?”
不知为何,许玲儿突然想起了兄长之前问过她的话。
有把握吗?
没有。
之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四皇子朝她笑了笑,道:“母妃,你糊涂了。
“想当太子的话,何须那般麻烦。
“只要皇后成了我的母亲,这太子之位就一定会是我的。”
许玲儿瞪大了眼睛看着他,道:“你……”
四皇子的视线从她的身后掠过。
突然笑得更欢了。
许玲儿下意识转头看过去。
可面前的孩童却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然后,便直直地倒进了旁边的荷花池里。
扑通——
巨大的落水声在静谧的黑夜中格外引人注目。
“救命!母妃救我!”
孩童凄厉的呼救声更加让人揪心。
“许玲儿!你竟敢谋害朕的皇子!”皇帝快步从不远处走过来,指着呆愣在原地的许玲儿暴怒出声。
“殿下!”我跟在皇帝后面跑了过来。
几乎没有片刻犹豫,便跳进了池水里。
此时正值深秋,池水冰冷刺骨。
我奋力游到四皇子身边,用尽全力将他托了起来。
“快快快!快救人!”
福临也指挥着太监下水救人。
荷花池边嘈杂一片。
我跟四皇子很快就被救了上去。
皇帝连忙过来查看,道:“怎么样了?”
四皇子小小的身体湿透了,被宫女拿干爽衣服包裹着,可人还在不停发抖。
他不停呢喃:“我错了母妃,我以后听你的话,我不喊别人母亲了。
“母妃你别推我……”
“可怜的孩子!”皇后娘娘冲过来,一把把他抱进怀里。
她也许是想到了曾经的荣华公主,此时红了眼睛,一脸怜爱地将四皇子护在身前。
皇帝更是心疼不已,道:“快叫太医!快叫太医!”
直到太医匆匆赶来,四皇子被护着抬走,众人这才注意到跪在地上的许玲儿。
皇帝走到她面前,扬手直接给了她一巴掌。
皇帝下令,让四皇子从华清宫迁出,搬至皇后的芙蓉殿居住,此后便由皇后亲自抚育教导。
皇后出身于世代书香的家族,在未入宫之前,便已声名远扬,被赞誉为京城第一才女。由她来教导四皇子,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对此,众人皆无异议,大家心中真正疑惑的是,许玲儿难道真的失宠了吗?她究竟做了什么,竟惹得陛下如此盛怒?
……
芙蓉殿内,皇后端坐在主位之上。她垂下眼眸,打量着站在下方的我,神情中透着几分慵懒。
我垂首,恭敬地行礼道:“恭喜娘娘心愿达成。”
皇后微微一笑,说道:“倒是本宫小瞧了你。”
皇后娘娘乃是太爷爷精心挑选的盟友。
皇后古繁乐曾经孕育过一个孩子,那是皇帝的第一个女儿——华荣公主。皇帝对华荣公主宠爱有加,连带着对一直与皇后相敬如宾的皇后,也多了几分柔情蜜意。
华荣公主两岁那年,不幸被野猫惊吓,失足落水,引发高热,虽经多方医治,却终究药石无灵,香消玉殒。皇后认定,让公主受惊落水的野猫是许玲儿所为,可苦于没有确凿证据。那野猫第一时间就被侍卫斩杀,许玲儿则置身事外,毫发无损。
因为这件事,皇后与皇帝的关系一度降至冰点。直到近两年,才有所缓和。
皇后与许玲儿之间,有着不共戴天之仇。而这,正是我们最为看重的一点。有了这层仇恨,我们才能与皇后坐下来,共同商议对策。
我向皇后表达谢意:“多谢娘娘出手相助。”
皇帝会突然前往华清宫,实则是皇后娘娘从中劝说的结果。若非如此,太爷爷精心搭建的戏台,可就无人登台表演了。
身为四皇子的贴身宫女,我得到了皇帝的特许,得以跟随四皇子一同入住皇后的芙蓉殿。
时光匆匆,数月已过,四皇子在皇后娘娘的悉心教导下,愈发知书达理,谦逊温和。就连德高望重的老太傅,也对他赞不绝口。
……
许玲儿从华清宫搬到了偏远的紫竹轩。她本以为,用不了多久,陛下就会想起她,到时候,只要她乖乖认错,多哄哄陛下,就一定能重获恩宠。
可陛下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自从她搬到紫竹轩,皇帝就从未踏足过此地。不仅如此,这些日子里,还总有一些人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咦?这是什么地方?”
“妹妹不知道吧,这是紫竹轩,许贵妃……啊,说错了,现在是许婕妤住在这里呢。”
许玲儿闻言,一把摔碎了手中的花瓶,指着外面怒喝道:“来人!快去撕烂她们的嘴!”
宫女们面面相觑,纷纷跪倒在地。而外面刺耳的讥讽声,却仍在继续。
“许婕妤也是可怜,一下子从云端跌落尘埃,连儿子都被别人抢走了。”
“我昨日去了芙蓉殿,皇后娘娘和四皇子真是母慈子孝,简直就像亲母子一样。”
“我听说,四皇子都已经开始称呼皇后娘娘为母后了呢!”
“哈哈哈哈哈。”
许玲儿气得浑身颤抖。
“她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宫女低声回答:“奴婢不知。”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还有那小兔崽子!真是有奶便是娘!本宫白养他了!忘恩负义!全都忘恩负义!”
许玲儿终究还是不甘心就此罢休。
她用钱财买通了芙蓉殿的太监,悄悄给四皇子递了一封信,信中说她思念皇儿成疾,想与他见上一面。
四皇子同意了。夜半时分,他独自一人前往与许玲儿相约的荷花池旁。
他们相约在荷花池边。许玲儿看上去比以前消瘦了许多,脸色也略显苍白。月光下,四皇子的神情显得淡淡的。
“母妃,您该保重身体的。”
“皇儿,母妃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母妃的。”许玲儿抱着他,哭得伤心欲绝。
“皇儿,你跟你父皇说说,让他来看看我。”
“母妃最近新学了一支舞,想跳给他看呢。”
四皇子定定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许玲儿显得有些急切。
“皇儿,母妃一旦重获恩宠,一定会动用许氏全族的力量,拥护你为太子的。”
她此时也意识到了,面前的这个孩子,根本不能当作普通孩子来看待。他心思深沉,那双眼睛幽幽地看着你时,甚至会让你产生一种荒谬的恐惧感。
“妹妹,这孩子的身份你可有把握?”不知为何,许玲儿突然想起了兄长之前问过她的话。
有把握吗?没有。之前没有,现在也没有。
四皇子朝她笑了笑,说道:“母妃,您糊涂了。想当太子的话,何须那么麻烦。只要皇后成了我的母亲,这太子之位就一定会是我的。”
许玲儿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你……”
四皇子的视线从她的身后掠过,突然笑得更欢了。
许玲儿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
可面前的孩童却突然抓住她的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后,便直直地倒进了旁边的荷花池里。
扑通——
巨大的落水声在静谧的黑夜中格外引人注目。
“救命!母妃救我!”孩童凄厉的呼救声更加让人揪心。
“许玲儿!你竟敢谋害朕的皇子!”皇帝快步从不远处走过来,指着呆愣在原地的许玲儿,暴怒地喝道。
“殿下!”我跟在皇帝后面跑了过来,几乎没有片刻犹豫,便跳进了池水里。
此时正值深秋,池水冰冷刺骨。我奋力游到四皇子身边,用尽全力将他托了起来。
“快快快!快救人!”福临也指挥着太监下水救人。
荷花池边顿时嘈杂一片。
我跟四皇子很快就被救了上去。皇帝连忙过来查看:“怎么样了?”
四皇子小小的身体湿透了,被宫女用干爽的衣服包裹着,可人还在不停地发抖。
他不停地呢喃着:“我错了母妃,我以后听你的话,我不喊别人母亲了。母妃你别推我……”
“可怜的孩子!”皇后娘娘冲过来,一把把他抱进怀里。她也许是想到了曾经的荣华公主,此时红了眼睛,一脸怜爱地将四皇子护在身前。
皇帝更是心疼不已:“快叫太医!快叫太医!”
直到太医脚步匆匆地赶来,四皇子被人小心翼翼地护着抬走,众人这才将目光投向了跪在地上的许玲儿。
皇帝大步走到她跟前,猛地扬起手,狠狠地给了她一记耳光。
“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简直罪该万死!”
这一记重重的手掌,让许玲儿彻底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她瘫倒在地,双手死死地拽着皇帝的衣袍,不停地哀声求饶。
“陛下,臣妾冤枉啊!臣妾没有推他,是他自己跳下去的,真的是他自己跳下去的!”
“你是说他在欺骗朕?”皇帝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神情阴冷可怖,“许玲儿,你简直不可理喻。”
“他才四岁啊!他能欺骗人吗?”
此时,在芙蓉殿内。
四皇子已然喝了药,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皇后温柔地用帕子轻轻擦拭着他额头上的冷汗。
我在一旁恭敬地侍立着,说道:“娘娘此次依旧来得恰到好处。”
皇后却并不像想象中那般欣喜。
她望着床榻上的幼儿,眼神有些出神,仿佛透过他看到了其他什么人。
“青枝,本宫不管你是用什么法子说服四皇子陪你演这出戏的,但以后绝对不能再让他这般冒险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跪地应道:“奴婢知错。”
皇后摆了摆手。
“时候不早了,本宫就先走了,你好好照顾他。”
“是。”
皇后离开后,床上的人也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太爷爷,咱们的大仇终于要得报了。”
……
许婕妤谋害皇嗣,按照律例应当处斩。
然而,许丞相摘下官帽,跪在正德宫前膝行前行,只求皇帝能够饶许贵妃一命。
皇帝仁德宽厚,念及许家的功绩以及许丞相多年来劳苦功高,免去了许玲儿的死罪,将她贬入冷宫,从此死生不再相见。
四皇子被过继到皇后膝下,从今往后便是嫡出的皇子了。
后宫自此彻底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因为营救殿下有功,我晋升成了芙蓉宫的一等宫女。
那日,我正领着新入宫的小宫女们前往芙蓉殿。
经过成德门后面时,远远地便瞧见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从一辆马车上走了下来。
那人左右张望了一番,熟稔地拐进了一道侧门,很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眼尖的宫女瞧见了,问道:“青枝姑姑,那是……”
我沉声说道:“不该看的,别看。”
宫女们面面相觑,瞬间都闭上了嘴。
我若无其事地从成德门走过,将宫女们送到地方后,我又去了四皇子殿内。
“太爷爷,许安平进宫了。”
……
冷宫内。
高大的男主脱下了斗篷,他看着眼前消瘦得不成样子的女子,神情满是震惊。
“妹妹?”
“兄长……”许玲儿看清了男人的模样,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扑进许安平怀里,哭得肝肠寸断。
“兄长,你终于来了!”
“爹呢?爹为什么没向陛下求情?”
“这个鬼地方我一天也不想待了!”
许玲儿那长长的指甲嵌入了许安平的手掌。
许安平不由皱了皱眉头。
“爹已经尽力了。”
“他身体不好,已经好久不曾上朝了。”
“陛下现在,并不想见我许家人……”
许玲儿恨声说道:“我不甘心!”
许安平不由问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要去谋害皇嗣?”
那晚的事情许安平至今也想不明白。
“不是我!”
许玲儿瞬间被刺激到了,尖声喊道:“是那小兔崽子陷害我!”
“他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她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抓紧了许安平的袖子。
“兄长,你之前说得对。”
“他可能根本就不是一个孩子!他那个眼神绝对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
“你快去向陛下告发他!”
许安平按下狂躁的许玲儿。
“妹妹!你冷静点。”
“这事咱们没有证据,而且一旦告发,就相当于承认咱们当初欺君了!到时候我许家就彻底完了!”
许安平拍着许玲儿的背,不停地安抚道:“别着急,兄长会想办法……”
许安平在冷宫待了没多久,就重新戴上斗篷,急匆匆地离开了。
他离开一炷香的工夫后,他与许玲儿的对话就一五一十地出现在了我的手里。
我看完手中的纸条,抬手将它扔进旁边的火盆里。
“青枝姑姑,奴婢先告退了。”
这是许玲儿跟前的心腹宫女,是她从许家带进宫里的。
看啊,无论多么值得信任的人,都可能会在你落魄时在背后捅你一刀。
不过我也能理解。
许家如今树倒猢狲散。
人得为自己打算。
树倒了,那便换一棵呗。
许安平还没想出能救妹妹于水火的法子,自己倒先被抓了。
听说禁军在许家的山林里搜到了一万的私兵。
豢养私兵,这可是意图谋反的大罪。
许安平不承认,他说这兵是替陛下养的,是新征的要去往边疆的新兵。
可这说法皇帝不认可,他认定了许家有不轨之心。
如此一来,许家便彻底完了。
失了圣心,真真假假都无所谓了。
许家被定罪,谋逆罪,许丞相急火攻心之下,在家中病逝。
许安平被判午门前斩首。
许安平行刑那日,我陪着太爷爷去了冷宫。
许玲儿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地上。
面前摆着的是三尺白绫。
她看见我们时,眼里终于有了一丝光彩。
“皇儿,你是来救我的吗?”
我忍不住笑了:“娘娘都要置我们于死地,居然还会寄希望于我们?”
“你……们?”许玲儿喃喃自语,“你们究竟是谁?”
太爷爷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
“半鬼村,娘娘听过吗?”
许玲儿自缢了。
生前那么张扬热闹的一个人,死得却最为冷清。
许家倒台。
皇帝心里被种下的那根刺终于被他亲手拔了下来。
我们半鬼村的仇,也终于报了。
大家都以为四皇子会被封为太子。
他聪慧、有礼、仁善,又不乏狠辣果断,他比其他皇子优秀太多了。
可让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四皇子的身体在五岁那年急转直下,太医换了一批又一批,可都毫无办法。
只有我知道,太爷爷是寿命到了。
他吊着一口气要为半鬼村那百余口冤魂报仇,如今仇报了,那口气也散了。
太爷爷活了太久了,他真的累了。
皇后娘娘很伤心。
她对太爷爷的真实来历一无所知,在她眼中,太爷爷不过是个需要疼爱的孩童,她只是以一颗纯粹的爱心去呵护着他。
倘若她能预知到太爷爷的离世会让她陷入如此深重的哀伤之中,我想,在当初那个决定性的时刻,我或许应当放弃邀请她成为我们的盟友。
但世间没有后悔药可吃,一切已成定局,无法挽回。
太爷爷在永历二十五年的寒冬里永远闭上了眼睛。
皇帝闻讯,悲痛欲绝,特地下旨让太爷爷安息于皇陵之中,享受无上的尊荣。
而我,作为四皇子身边形影不离的贴身侍女,毅然决然地请求前往皇陵,为太爷爷守灵。
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我小心翼翼地捧着太爷爷的骨灰盒,从预先准备好的皇陵密道中悄然走出。
我紧紧抱着他,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一步一步艰难地前行,整整走了一夜。直到晨光初现,我终于抵达了那片已被大火吞噬殆尽,仅留下一丝残垣断壁的半鬼村。
太爷爷向来不喜欢那冰冷孤寂的皇陵,那里没有家的温暖,没有亲人的陪伴。
我知道,他的心始终牵挂着那个遥远而又温馨的家。
所以,我必须带他回去,回到那个他魂牵梦绕的地方,回到爹娘的身边。
他们还在那里,静静地等待着太爷爷的归来。
来源:马铃薯是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