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我在岳母的寿宴上,亲手将那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到林薇面前时,我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熟悉的嫌弃。
当我在岳母的寿宴上,亲手将那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到林薇面前时,我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熟悉的嫌弃。
那是一种混合着不耐烦与轻蔑的神色,仿佛我送出的不是一份心意,而是一件早就该被丢进垃圾桶的旧物。
这半年来,我像个蹩脚的演员,每天都在排演着同一出名为“幸福家庭”的独角戏。舞台就是我们那个一百八十平米,装修精致却冰冷得像样板间的家。观众,只有我自己。我微笑着为她准备早餐,微笑着送她出门,微笑着听她谈论工作上的琐事和她那位“无话不谈”的男闺蜜江枫。
我的演技拙劣,可她却看得心安理得。因为她早已不是我的观众,她的目光,早已投向了另一片舞台。
而今天,这场演了半年的戏,该落幕了。
一切,都要从六个月前,那个淅淅沥沥下着冷雨的夜晚说起。
第1章 雨夜的裂痕
那天是我们的结婚七周年纪念日。
我提前结束了一个重要的项目会议,特意绕路去城西那家林薇最喜欢的蛋糕店,取了预订的黑森林蛋糕。车窗外,雨点敲打着玻璃,汇成一道道水痕,将城市的霓虹切割得支离破碎,像一幅失焦的油画。
我心里是暖的。这七年,我们从一无所有,到在这座城市扎下根,有了自己的房子、车子。我以为,我们像两棵并肩生长的树,根系早已在地下紧紧缠绕,风雨无惧。我甚至想好了,等会儿把那枚藏在口袋里的蓝宝石胸针送给她,那是她上次逛街时多看了两眼的款式。
我没有提前通知她,想给她一个惊喜。
用钥匙打开门,玄关的感应灯应声而亮,暖黄色的光晕洒了一地。客厅里却一片漆黑,静得只能听到雨声和冰箱低沉的嗡鸣。
我换了鞋,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心里有些失落。她不在家?还是已经睡了?
卧室的门虚掩着,透出一丝微弱的光亮。我心中一动,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想从背后抱住她,给她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然而,门缝里传出的声音,却让我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
是林薇的声音,那么轻,那么柔,带着一种我许久未曾听过的、揉碎了的娇嗔。
“枫,你别闹……我还没洗澡呢……”
“嗯,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不像我们家那个,整天就知道画图、开会,像个木头人,一点情趣都没有。”
“好了好了,不说了,我怕他随时回来。等过几天我妈生日,我们又能见到了……到时候你可得好好陪陪我。”
“嗯……亲一个……mua……”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手里的蛋糕盒重如千斤,直直地坠向地面。“啪”的一声闷响,精致的奶油和巧克力碎屑溅了一地,像一滩无法收拾的狼藉。
卧室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几秒钟后,门开了。林薇穿着真丝睡袍,举着手机站在门口,脸上的柔情蜜意还未完全褪去,看到我和地上的蛋糕,瞬间化为惊慌失措。
“陈阳?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下意识地将手机藏到身后。
我死死地盯着她,感觉喉咙里像是被灌满了铅,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的目光越过她,落在卧室床头柜上。那里,摆着两只红酒杯,其中一只还残留着小半杯红酒,杯壁上印着一个淡淡的口红印。
而我们家,只有我一个人喝红酒。林薇从不喝,她说她酒精过敏。
“家里来客人了?”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没……没有啊。”林薇眼神躲闪,伸手想来拉我的胳膊,“就是……就是我一个同事,顺路过来坐了坐,刚走。”
她还在撒谎。
我看着她,这个我爱了七年,曾经以为可以相守一生的女人,第一次觉得如此陌生。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密密麻麻地扎进我的心脏。
那个雨夜,我没有拆穿她。
我像个游魂一样,默默地收拾了地上的狼藉,将那枚准备送给她的胸针,重新塞回了口袋的最深处。我们背对背躺在床上,一夜无言。窗外的雨下了一整夜,也像是在我的心里下了一整夜。
从那天起,我开始留意她口中的那个“男闺蜜”,江枫。
江枫是一名自由摄影师,长得确实比我这个常年伏案的建筑师要英俊潇洒。他风趣、幽默,朋友圈里永远是世界各地的风光和各种文艺的句子。林薇的朋友圈里,也开始频繁地出现他的身影。有时是一张他拍的、角度刁钻的“不经意”抓拍,配文是“感谢男闺蜜的专业技术”;有时是一张两人在咖啡馆的合影,笑得灿烂无比,配文是“和懂你的人聊天,时间总是过得太快”。
他们从不避讳,甚至可以说,是光明正大。
或许在林薇看来,我就是那个她口中的“木头人”,迟钝、乏味,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又或者,她根本不在乎我是否会注意到。
我没有声张,也没有质问。我只是开始默默地收集证据。我恢复了她备用旧手机里的聊天记录,那些露骨的调情、甜蜜的昵称、相约酒店的时间地点,像一把烧红的烙铁,在我心上烫下一个又一个耻辱的印记。
我甚至在我们家的客厅里,那个她最喜欢的、正对着沙发的装饰花瓶里,装了一个微型摄像头。
录下的画面,比我想象的更加不堪。
就在我出差去邻市参加一个为期三天的建筑论坛时,江枫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他们在我们亲手挑选的沙发上拥抱、亲吻,喝着我珍藏的红酒,谈论着我的“不解风情”和“无趣木讷”。
“陈阳对你是不错,房子车子都给你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这是江枫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物质能代表什么?”林薇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屑,“他给我的,都是他想给的,从来没问过我想要什么。我想要的是陪伴,是理解,是浪漫!这些他给得了吗?他连我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只会说‘多喝热水’!”
“那我能给你啊。”
“讨厌……”
看着视频里那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我没有愤怒地砸掉电脑,也没有歇斯里地怒吼。我只是平静地关掉视频,然后点燃了一根烟。
烟雾缭绕中,我的心也渐渐冷了下去,硬得像一块石头。
原来,七年的付出,在她眼里,不过是“木讷”和“不解风情”。我拼命工作,为这个家撑起一片天,却成了她口中“只会给钱”的男人。
我忽然觉得很可笑。
既然你觉得我只会给钱,那我索性就给你一份用钱堆起来的、让你永生难忘的“厚礼”。
而送礼的最好时机,就是两个月后,我那位一向爱面子、重排场的岳母,张兰女士的六十八岁大寿。
第2章 寿宴的序曲
为了给岳母办好这场六十八岁大寿,林薇和她家里人提前两个月就开始了紧锣密鼓的筹备。
地点定在市里一家五星级酒店的中餐厅,最大的那个宴会厅,能摆三十桌。岳母张兰亲自打电话给我,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陈阳啊,我这辈子也没过过几个像样的生日。这次六十八,我和你爸商量了,得好好办办。亲戚朋友都得请到,不能让人家觉得我们家小气。”
“酒店、酒席这些事,就交给你和薇薇去办了。钱不是问题,主要是场面要好看。你现在也是个小有名气的建筑师了,咱家的门面,可不能让你给丢了。”
我握着电话,静静地听着,嘴上恭敬地应着:“妈,您放心,一定给您办得风风光光的。”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钱不是问题?当然不是问题,因为出钱的人是我。
这些年,岳母一家早就习惯了我的“慷慨”。小舅子林涛结婚,我出了二十万的首付;岳父林国栋前年换车,我又贴了十五万。他们嘴上说着“以后会还”,但谁都心知肚明,这些钱,不过是我这个女婿“应该”孝敬的。
林薇更是理所当然。她拿着我给的副卡,买名牌包、做高级美容,生活得像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主。她常说:“我嫁给你,又不是来吃苦的。男人赚钱给老婆花,天经地义。”
以前,我总觉得,只要我努力赚钱,让她和她的家人过上好日子,我们的家就会稳固。现在我才明白,用钱维系的感情,就像沙滩上盖的城堡,一个浪头打来,就什么都不剩了。
接下来的两个月,我成了最尽职尽责的“好女婿”、“好丈夫”。
我亲自去酒店考察场地,和宴会经理一遍遍确认菜单和流程。从酒水饮料的选择,到宴会厅的鲜花布置,我都亲力亲为。林薇乐得清闲,只是偶尔过问一下进度,然后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和江枫的“约会”上。
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我的异样。在我面前,她依旧是那个对我颐指气使的妻子。
“陈阳,我妈说了,酒席的档次不能低,海参鲍鱼必须有。”
“还有,伴手礼我已经看好了,就选那家法国品牌的巧克力礼盒,一人一份,显得我们家有品位。”
“对了,江枫也会来。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妈也特别喜欢他,你记得给他安排个好点的位置。”
她提起江枫的名字时,语气自然得就像在说一个普通朋友。我看着她那张化着精致妆容的脸,心里没有波澜,只是平静地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我的顺从,让林薇非常满意。她甚至难得地给了我一个笑脸,拍拍我的肩膀,像是在安抚一个听话的宠物:“辛苦你了,老公。等妈的生日过完,我们一家人去欧洲旅游,我来做攻略。”
一家人?
我心里冷笑。我们这个家,早就散了。
寿宴前一周,我以“给岳母一个惊喜”为由,独自一人去了一家影视制作工作室。我将这半年来收集的所有证据——那些不堪入目的聊天记录截图、酒店的入住信息、客厅摄像头拍下的视频,还有几张我请私家侦探拍到的、他们在不同场合亲吻拥抱的照片,全部交给了工作室的技术人员。
我的要求很简单:把这些素材,剪辑成一个五分钟左右的视频。配乐要温馨、浪漫,最好是那种婚礼上常用的情歌。视频的开头,要用艺术字体打上几个大字:“祝最美的林薇女士,和她最好的朋友江枫先生,友谊长存”。
技术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看着我提供的素材,眼神从专业变成了震惊,最后是同情。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了拍我的肩膀:“哥们,放心,保证给你做得‘效果十足’。”
拿到制作好的U盘时,我把它放进了一个小巧精致的首饰盒里。然后,我用最华丽的包装纸,仔仔细细地将它包好,系上了一个漂亮的金色蝴蝶结。
这就是我为林薇准备的“厚礼”。
寿宴当天,我特意穿上了我们结婚时定做的那套西装。镜子里的我,身形挺拔,面容平静,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林薇也打扮得光彩照人。她穿着一条酒红色的长裙,衬得皮肤雪白,脖子上戴着我去年送她的钻石项链,熠熠生辉。她挽着我的胳膊,笑靥如花地和我一起走进酒店,在外人看来,我们依旧是那对令人艳羡的模范夫妻。
宴会厅里,宾客云集,觥筹交错,一派喜庆祥和。
岳母张兰穿着一身定制的红色旗袍,满面红光地在人群中穿梭,接受着亲朋好友的祝福。岳父林国栋则安静地坐在一旁,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小舅子林涛和他老婆正忙着招呼客人,一家人其乐融融。
江枫也来了。他今天穿得人模狗样,一身剪裁得体的休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一进门,林薇就松开了我的胳it,笑着迎了上去,两人自然地拥抱了一下。
“江枫,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赶不上了呢。”
“薇薇,阿姨的生日,我怎么可能迟到。”江枫笑着,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一点小意思,祝阿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岳母张兰看到江枫,笑得合不拢嘴:“哎呦,小江来了!快坐快坐!你看你,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太客气了!”
她热情地拉着江枫的手,安排他坐在主桌,位置就在林薇的旁边,和我隔了两个座位。
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看着我的妻子和她的,在我的岳母面前谈笑风生,仿佛我才是那个多余的外人。
我没有说话,只是端起酒杯,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好戏,就要开场了。
第3章 致命的礼物
寿宴进行到一半,气氛在司仪的带动下达到了高潮。
按照流程,接下来是子女和女婿为寿星献礼的环节。
小舅子林涛和他媳妇先上台,送上了一对硕大的金手镯,逗得岳母张兰喜笑颜开,连连夸儿子儿媳孝顺。
随后,司仪用高亢的声音喊道:“接下来,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我们今天的寿星最疼爱的女儿林薇女士,和我们最优秀的乘龙快婿陈阳先生,上台为妈妈送上祝福和礼物!”
在众人的掌声中,我和林薇并肩走上舞台。聚光灯打在我们身上,有些刺眼。
林薇先拿起话筒,声音甜美:“妈,祝您生日快乐,永远年轻漂亮!女儿没什么大本事,就知道您喜欢旅游,所以给您和爸报了一个欧洲十五日豪华游的团,希望你们玩得开心!”
台下又是一片热烈的掌声和赞叹。岳母更是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声说:“我的乖女儿,还是你最懂妈妈的心!”
我看着林薇那副孝顺女儿的模样,心中只觉得讽刺。这笔旅游费用,最后还不是要从我的卡里划走。
接着,话筒递到了我的手里。
我深吸一口气,目光缓缓扫过台下的每一张面孔。亲戚们好奇的眼神,朋友们祝福的微笑,岳父温和的注视,岳母期待的目光,以及……林薇和江枫那带着一丝看好戏的、不以为然的表情。
“妈,爸。”我开口,声音沉稳而清晰,“首先,祝妈生日快乐,身体健康。这七年来,感谢您和爸把薇薇交给我,也感谢你们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
我说得很诚恳,岳母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您一直希望我们这个家能和和美美,也一直为有薇薇这样的好女儿,和我这样的好女婿而骄傲。”
我的话锋微微一转,台下的气氛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林薇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觉得我的话有些奇怪。
“今天,除了给您准备的红包之外,我还特意给林薇准备了一份礼物。”我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包装精美的首饰盒,转向林薇,当着所有人的面,单膝跪地,将它高高举起。
这个举动,瞬间引爆了全场。
“哇!太浪漫了吧!”
“陈阳对薇薇也太好了吧!结婚七年了还这样!”
“快看看是什么!肯定是钻戒!”
亲戚朋友们开始起哄,岳母张兰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捂着嘴,一副被感动到的样子。
林薇也愣住了。她大概以为,我是要当众向她“忏悔”,用一份贵重的礼物来弥补我平日的“木讷”,挽回我们岌岌可危的感情。她的脸上,先是惊讶,随即转为一种掩饰不住的得意和虚荣。
她伸出手,带着一丝矜持,准备接过礼物。
“陈阳,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她嘴上说着,身体却没有丝毫要扶我起来的意思,显然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
我没有起来,只是微笑着,将盒子递到她面前:“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林薇打开了那个盒子。
当她看清里面躺着的不是什么珠宝首饰,而是一个小小的、黑色的U盘时,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这是……什么?”她疑惑地问,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我站起身,从司仪手中拿过话筒,对着台下微笑道:“各位来宾,大家可能很好奇,这是什么礼物。其实,这是我花了两个月时间,为林薇精心制作的一份‘爱情纪念视频’,记录了我们之间许多‘难忘’的瞬间。我想,在今天这个喜庆的日子里,和大家一起分享我们的‘幸福’。”
说着,我朝不远处的酒店工作人员点了点头。那是我们之前就约定好的。
工作人员会意,将U盘插入了连接着宴会厅中央那块巨型LED屏幕的电脑。
林薇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伸手想来抢我手中的话筒,尖叫道:“陈阳!你别乱来!”
但已经晚了。
温馨浪漫的音乐响起,LED大屏幕上,出现了用粉色艺术字组成的一行标题——
“祝最美的林薇女士,和她最好的朋友江枫先生,友谊长存”。
全场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主桌那个脸色同样惨白的男人——江枫。
紧接着,画面一转。
一张张微信聊天记录的截图,开始在屏幕上滚动播放。
“宝贝,想你了。”
“昨晚那个木头没碰你吧?”
“亲爱的,我新买的内衣好看吗?”
“下周三下午三点,老地方见。”
那些污秽不堪的文字,配上林薇发给江枫的、各种穿着暴露的自拍,清晰地展示在所有宾客面前。
宴会厅里,瞬间变得鸦雀无声,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视频还在继续。
画面切换到了酒店的入住信息,林薇和江枫的名字、身份证号、开房时间,一清二楚。
然后,是我家客厅的画面。林薇和江枫在沙发上拥抱、亲吻,举止亲密,俨然一对热恋中的情侣。视频里,他们谈论我的对话,被我用字幕清晰地标注了出来。
“他就是个赚钱机器,根本不懂我。”
“没关系,有我懂你就够了。”
最后,是一组私家侦探拍摄的照片。他们在咖啡馆里互相喂食,在电影院的角落里接吻,在江枫的车里……
音乐在此刻戛然而生。
整个视频,在林薇和江枫一张深情对望的特写照片中,定格。
整个宴会厅,死一般的寂静。
第4章 崩塌的体面
寂静只持续了十几秒,随即被一声尖锐的惊叫打破。
“啊——!”
发出叫声的是岳母张兰。她用手指着大屏幕,浑身发抖,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妈!”
“亲家母!”
离她最近的岳父林国栋和小舅子林涛手忙脚乱地扶住了她。场面瞬间乱成一团。
而舞台上的林薇,早已面无人色。她呆呆地看着屏幕上那张巨大的、定格的照片,身体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她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引以为傲的“爱情”,会以这样一种惨烈的方式,被公之于众。
“陈阳……”她嘴唇哆嗦着,转向我,眼中充满了恐惧、怨毒和难以置信,“你……你好狠……”
我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将话筒递到她嘴边,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混乱的宴会厅:“现在,你能不能告诉大家,这份礼物,你喜不喜欢?”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在了我的脸上。
是林薇。她像是疯了一样,用尽全身力气打了我,指甲在我脸上划出几道血痕。
“你这个疯子!你毁了我!你毁了我的一切!”她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扑上来想撕扯我。
我没有还手,只是冷冷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她的力气,在我面前不值一提。
台下的宾客们,此刻也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窃窃私语声、倒吸冷气的声音、指指点点的声音,汇成了一股巨大的声浪。
“天哪,真看不出来,林薇平时看起来那么端庄……”
“那个男的是谁?她不是说那是她闺蜜吗?”
“这陈阳也真是能忍,居然在这种场合爆出来,太狠了!”
那些曾经羡慕、祝福的目光,此刻全都变成了鄙夷、同情和看好戏的幸灾乐祸。
主桌上的江枫,在视频播放的一开始就想溜走,但周围全是人,他被堵在座位上,动弹不得。此刻,他成了全场的焦点之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小舅子林涛安顿好他妈之后,怒吼一声,像一头发怒的公牛,红着眼睛就朝舞台上冲了过来。
“陈阳!你算什么男人!家丑不可外扬你懂不懂!我姐就算有错,你也不能这么毁了她!”
他挥着拳头就想打我。
我侧身躲过,一把将林薇推开,冷眼看着他:“毁了她?林涛,你问问你的好姐姐,是谁先毁了这个家?我辛辛苦苦赚钱养家,给你买房,给你爸换车,换来的是什么?是她拿着我的钱,去养别的男人!”
“你花我姐夫的钱,花得心安理得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你姐夫算不算男人?”
我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林涛的脸上。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这时,一直沉默的岳父林国栋走了过来。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激动,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愤怒,有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难言的疲惫。
他走到林薇面前,扬起手,却迟迟没有落下。最终,他只是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声音沙哑:“薇薇,你……你太让我失望了。”
说完,他转身,对着所有宾客,深深地鞠了一躬。
“各位亲朋好友,对不起。今天是我老伴的寿宴,让大家看笑话了。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老人的腰弯得很深,花白的头发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我看着这一片狼藉,看着痛哭流涕的林薇,看着暴跳如雷的林涛,看着羞愧难当的岳父,还有那个被亲戚围在中间、掐着人中刚刚醒转过来的岳母……
我心中没有报复的快感,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
只有一片空洞的、如释重负的平静。
我放下话筒,整理了一下被林薇抓乱的衣领,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曾经付出了一切的家庭,然后转身,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步一步,从容地走下了舞台,走出了这个曾经承载了我所有希望,如今却只剩下肮脏与背叛的宴会厅。
身后,是林薇绝望的哭喊声。
我没有回头。
第5章 迟来的歉意
我走出酒店,外面不知何时又下起了小雨。
冷风夹杂着雨丝吹在脸上,火辣辣的疼,却让我混乱的头脑清醒了许多。我没有开车,就那么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任由雨水打湿我的头发和西装。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不用看也知道,是林薇和她家人的夺命连环call。我直接关了机,世界瞬间清静了。
我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点了一支烟。烟头在雨夜里明明灭灭,像我这七年一厢情愿的婚姻,最终化为一缕无人问津的青烟。
我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一个电话打到了我备用的工作手机上。
来电显示是“岳父”。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电话那头,林国dong的声音听起来苍老了十岁:“陈阳,你在哪?”
“在外面。”我淡淡地回答。
“……我们能见一面吗?就我一个人。”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
我沉默了片刻,报出了附近一家24小时茶餐厅的名字。
半小时后,林国栋推门进来。他脱掉了那身喜庆的唐装,换上了一件普通的夹克,头发被雨水打湿了,显得有些狼狈。他一进来就四处张望,看到我后,径直走了过来。
我们在靠窗的卡座坐下,谁也没有说话。服务员过来问要点什么,我只要了一杯热柠檬水,他要了一杯苦咖啡。
“……她没事,就是气急攻心,在医院打了镇定剂,睡下了。”林国栋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我“嗯”了一声,没有接话。
“林薇……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谁叫也不开门。”他顿了顿,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看着我,“陈阳,今天的事,我知道,是薇薇对不起你。”
这是我第一次,从岳父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在我的印象里,林国栋一直是个沉默寡言、没什么主见的老好人。在家里,一切都是岳母张兰说了算。他对我,也总是不冷不热,客气中透着疏离。
“我替她,替我们这一家子,跟你说声对不起。”他说着,竟然站起身,想要对我鞠躬。
我连忙伸手拦住了他:“叔叔,您别这样。”
他重新坐下,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要把胸中所有的浊气都吐出来。
“其实……我早就觉得薇薇和那个小江……走得太近了。”他缓缓说道,“我提醒过她妈,让她管管女儿,可她妈总说我想多了,说小江是薇薇的男闺蜜,是咱们家的自己人,比你这个女婿还贴心。”
“薇薇这孩子,从小被我们惯坏了。尤其她妈,总觉得女儿是公主,什么都要用最好的,什么人都要捧着她。她嫁给你之后,看你事业越做越好,能让她过上富裕的生活,她妈就更觉得理所当然。”
“她觉得你忙工作,冷落了薇薇,是你的不对。薇薇在外面找人排解寂寞,也是你逼的。”
我静静地听着,心中五味杂陈。原来,这一切,他们并非一无所知,只是选择了视而不见,甚至默许。
“但是,一码归一码。”林国栋的声音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做错了事,就是要认。她不该背叛你,更不该背叛这段婚姻。你今天这么做,虽然……虽然场面难看了点,但我不怪你。是我们林家,没有把女儿教好,让你受委屈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一夜之间仿佛苍老了许多的男人,心里那块冻了半年的坚冰,似乎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叔叔,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说这些也没用了。”我平静地说,“离婚吧。房子是我婚前买的,归我。车子是婚后买的,可以给她。存款一人一半。我只有一个要求,尽快办手续。”
林国栋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无力感:“……好。我会跟她说的。”
我们又坐了一会儿,他告诉我,那个叫江枫的,在宴会结束后就被林涛堵在停车场狠狠打了一顿,现在估计也在医院躺着。
我对此毫无兴趣。
临走时,林国栋站在茶餐厅门口,看着外面的雨,忽然说了一句:“陈阳,其实你是个好孩子。是薇薇……她没福气。”
我没有回答。
是不是好孩子,已经不重要了。这段婚姻,就像一件被虫蛀空了的华丽袍子,表面看着光鲜,里面早已千疮百孔。今天,我不过是亲手把它撕开,让所有人都看看里面的污秽罢了。
撕开了,也就结束了。
第6章 尘埃落定后
寿宴事件像一颗重磅炸弹,在我们那个不大的社交圈子里炸开了锅。
第二天,我就成了所有人议论的中心。有骂我心狠手辣,不给女人留活路的;也有同情我,说我做得对,对付这种人就该用雷霆手段的。
我一概不理。我请了几天假,把自己关在家里,哪儿也没去。
这个曾经被我视作避风港的家,如今却处处都是林薇和江枫留下的痕迹。那张沙发,那只红酒杯,甚至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不属于我的气息。我感到一阵生理性的恶心。
我找了一家家政公司,把家里所有林薇的东西,衣物、化妆品、包包,全部打包,堆在门口,然后发信息通知林涛过来取走。
第三天,林薇终于主动联系我了。
她没有打电话,而是发来一条很长的短信。
内容无非是先痛骂我无情无义,毁了她的人生,让她没脸见人。然后又开始忏悔,说她知道错了,她和江枫只是一时糊涂,是空虚寂寞犯下的错,她心里最爱的人还是我。她求我原谅她,看在七年感情的份上,再给她一次机会。
我看着那些文字,只觉得可笑。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只回了两个字:“离婚。”
她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决绝,电话立刻就打了过来。我没接,直接拉黑。随后,岳母、小舅子的电话轮番轰炸,我也一并拉黑。
这个家庭,我不想再有任何瓜葛。
一周后,在我的坚持下,我和林薇在民政局见了面。
她瘦了很多,憔ें,眼睛红肿,脸上没有化妆,看起来憔悴又狼狈。曾经那个光彩照人的公主,如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
整个过程,她一言不发,只是用一种怨毒的眼神死死地瞪着我。
当工作人员盖下钢印,将两本红色的离婚证递给我们时,我知道,我和她之间,彻底结束了。
走出民政局,她拦住了我。
“陈阳,你满意了?”她声音沙哑地问,“把我变成一个所有人都耻笑的荡妇,让你很有成就感,是吗?”
“我从没想过让你变成什么样。”我平静地看着她,“我只是把真相说了出来。路是你自己选的,怨不得别人。”
“真相?你为什么不早点说?你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式?”她激动地质问,“你就是想报复我,想看我身败名裂!”
“如果我一早跟你摊牌,你会承认吗?”我反问她,“你只会像那天晚上一样,继续编造谎言,把我当成一个傻子。林薇,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不是江枫,而是你从来没有尊重过我,也从来没有珍惜过我们的家。”
我不想再跟她纠缠,转身准备离开。
“陈阳!”她在我身后叫道,“你会后悔的!你这辈子都找不到比我更好的女人了!”
我没有回头,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但愿如此。
办完离婚手续后,我把房子挂在中介卖掉了。我不想再住在这个充满着不堪回忆的地方。我用卖房的钱,在离公司不远的一个新小区,买了一套小户型。面积不大,但阳光很好。
我开始学着自己生活。学着做饭,学着打理房间,学着在周末约上三五好友去爬山、钓鱼。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工作中,接手了一个很有挑战性的文化中心设计项目。
生活渐渐回到了正轨,甚至比以前更加充实和自由。
偶尔,我也会从朋友口中听到一些关于林薇的消息。
据说,她和江枫也彻底闹掰了。寿宴事件后,江枫的名声在圈子里也臭了,很多客户都取消了和他的合作。他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林薇,两人大吵一架后分道扬镳。
林薇的家人似乎也对她颇有微词。她搬回了娘家,但据说岳母张兰经过那次打击,身体一直不太好,时常对她唉声叹气,小舅子和弟媳也对她冷眼相待。她似乎过得并不好。
对于这些,我已毫无波澜。她的人生,与我无关了。
第7章 新生的图纸
半年后,我设计的文化中心项目正式动工。
开工仪式那天,阳光灿烂。我站在工地上,看着打桩机将一根根基桩深深地扎入土地,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踏实感。
我是在建造一座真正的、为人服务的建筑,而不是一个冰冷的、用来炫耀的“家”。
仪式结束后,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林国栋,我的前岳父。
他说他就在工地附近,想过来看看我。我有些意外,但还是同意了。
我们在工地旁边的咖啡馆见了面。他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更苍老了一些,但精神还好。
“我路过,看到这里的宣传牌,写着你的名字,就想着过来看看。”他笑着说,笑容里带着一丝欣慰。
我们聊了聊我的新项目,聊了聊彼此的近况。他告诉我,他已经从单位退休了,现在每天就是养养花、下下棋,日子过得清闲。
他没有提林薇,也没有提那场不愉快的寿宴,就像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只是单纯地叙旧。
直到咖啡快喝完,他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推到我面前。
“陈阳,这是……我们家欠你的。”
我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银行卡和一本房产证。
“卡里是三十五万。”林国栋说,“你之前为林涛买房付的首付,还有给我换车的钱。我们家现在拿不出那么多现金,这是我和你阿姨所有的积蓄了。房产证,是林涛现在住的那套房子。我们商量了,这房子本来就该有你的一半。我们对不起你,不能让你人财两空。”
我愣住了。我从没想过,他们会真的“还钱”。
我把牛皮纸袋推了回去。
“叔叔,这钱我不能要。”我认真地说,“以前我为这个家付出,是心甘情愿的。现在家没了,那些就当是我为自己的七年青春买的单。林涛已经结婚了,有自己的家庭,我不能要他的房子。”
“可……”
“您拿回去吧。”我打断他,“不然,我心里不安。”
我们推让了许久,最终,他还是收回了纸袋。他看着我,眼眶有些发红。
“陈……我,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叹了口气,“薇薇她……她真的把你这么好的一个人给弄丢了。”
他告诉我,林薇最近相亲了,对方是一个离异带孩子的男人,条件很一般。林薇不愿意,在家里大吵大闹,说自己不该是这个下场。
“她到现在,还没明白自己错在哪儿。”林国dong摇着头,满脸的失望,“她总觉得是别人对不起她。是我和你阿姨把她宠坏了,才让她变成了今天这样。”
我没有评价。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
告别了林国栋,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
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我和林薇刚在一起的时候。那时我们什么都没有,租住在城中村十几平米的小单间里。夏天没有空调,我们就去超市蹭冷气;冬天没有暖气,我们就紧紧抱在一起取暖。
那时候的她,会因为我用半个月的工资给她买了一条裙子而感动得流泪;会因为我亲手为她做的一碗西红柿鸡蛋面而笑得像个孩子。
那时候的我们,眼里只有彼此。
是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呢?
或许,是我升职加薪,让她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开始;或许,是她沉浸在物质的满足和别人的吹捧中,渐渐迷失了自己开始。
我们的婚姻,不是被江枫打败的,而是被我们自己弄丢的。我忙于构筑一个家的外壳,却忽略了填充它的内核;而她,享受着这个外壳带来的庇护,却又嫌弃它不够华丽、不够温暖。
我们都错了。
我停下脚步,回头望向那片正在崛起的工地。那里,将有一座新的建筑拔地而起。
而我的人生,也像一张被彻底清空的设计图纸,可以重新开始,画上全新的、只属于我自己的未来。
我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是泥土和阳光混合的味道。
我笑了。
这一次,我要为自己,建一座真正坚固、温暖的房子。
来源:一遍真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