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位是新调来接替她的小陶。“这台3号车,年纪最大,脾气也最倔。它的升降有时候会卡顿,不能硬来,得用手掌在这儿轻轻拍一下,”她边说边示范,手掌在机器侧面的一个位置不轻不重地一拍,传来一声顺畅的“咔哒”声。“记住了吗?就这个位置。”
朋友们好,以下是连载故事——《胡同往事》,带您重温那个年代的烟火气,喜欢的朋友可以关注更新,感谢您的阅读[玫瑰]
1
六月的棉纺厂细纱车间,仿佛一个巨大的蒸笼。潮湿闷热的空气裹挟着纷飞的棉絮,与机器轰鸣声交织在一起。
王援朝站在她那台熟悉的细纱机旁,身上的工装已被汗水浸出深色的痕迹。
但她的心境,却与这燥热的环境截然不同,一种沉静而饱满的情绪充盈在心间。
她即将离开这个战斗了近两年的岗位,奔赴一个全新的、曾经不敢想象的“战场”。
在车间主任和带教师傅的安排下,她生命中的这个六月和七月,主题便是“传承”。
“陶姐,你看这里,”王援朝微微提高嗓音,压过机器的噪音,对身旁一位年纪与她相仿,但眼神略带紧张的女工说道。
这位是新调来接替她的小陶。“这台3号车,年纪最大,脾气也最倔。它的升降有时候会卡顿,不能硬来,得用手掌在这儿轻轻拍一下,”她边说边示范,手掌在机器侧面的一个位置不轻不重地一拍,传来一声顺畅的“咔哒”声。“记住了吗?就这个位置。”
小陶赶紧点头,学着样子也拍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求知欲。
王援朝不仅口传心授,还将一本用牛皮纸仔细包好、封面用钢笔工整写着《细纱机操作心得与故障速查》的笔记本递给了小陶。
“陶姐,这里面记了点我平时碰到的问题和解决办法,还有这几台老机器的‘习性’,你闲着的时候可以翻翻,兴许能有点用。”
这本笔记是她心血的部分结晶。里面没有高深的理论,全是实打实的经验:哪台车哪个轴承容易发热,需要提前上油;哪个齿轮间隙大了,容易造成条干不匀;甚至在不同季节,车间温湿度变化时,如何微调工艺参数以减少断头……她都一一记录在案。
这个过程,对她自己而言,也是一次宝贵的升华。她惊讶地发现,在日复一日的劳作中,自己早已从那个需要师傅手把手教导的学徒,变成了一个可以将经验系统梳理、并传授给他人的“小老师”。
那些曾经觉得枯燥繁琐的细节,此刻串联起来,成了她扎根于这片工业土壤的证明。
工友们渐渐围拢过来。快人快语的赵大姐嗓门最大:“援朝,去了大学,可别忘了咱们这‘娘家人’!以后当了工程师,还得指望你帮咱们改进新机器呢!”语气里满是真诚的祝福和不舍。
一向严肃的带教师傅,此刻也难得地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他用粗糙的手掌拍了拍王援朝的肩膀,力道沉稳:“闺女,到了学校,脑瓜子要更活泛,给咱工人阶级争光!”这简朴的嘱托,却重若千钧。
“王师傅,您放心,赵大姐,我忘不了咱们车间!”王援朝的声音有些哽咽,眼眶微微发热。这种被集体需要、被同伴认可的感觉,像一股温热的暖流,冲淡了离别的伤感。
时间在传帮带中悄然流逝,转眼到了七月中下旬。小陶天资不错,又肯下功夫,已经能够独立、熟练地操作机台,处理大部分常见故障了。车间主任老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在一个工作日的班后,老李将王援朝叫到了车间办公室。他拿起印着“先进班组”的搪瓷缸,喝了一大口凉茶,然后用一种正式而又不失和蔼的语气对她说:“援朝同志,你这段时间的‘传帮带’任务完成得很好,小陶同志现在已经能完全顶上岗了。我和班组、车间里几位领导碰过头,对你离厂前这最后一个多月,做了个安排。”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主要就两条:第一,你还是得站好最后一班岗,毕竟是老师傅了,要确保小陶同志万一遇到棘手问题,你能随时顶上,做到平稳过渡。第二,这也是车间和厂工会的共同意见,让你能抽出些时间,安心做好上学的思想准备和学习准备。工资待遇,组织上会按规定发放。”
王援朝静静地听着,心里明白,这是组织上对她的关怀和照顾,用一种最朴实、最稳妥的方式,为她人生的这次重要转折铺平道路。
她不需要再像以前一样,每天八小时在机器旁,但她与这个车间的联结并未切断。她获得了宝贵的、可以自由支配的时间,同时也承担着“保驾护航”的最后责任。
“主任,我明白了。”王援朝站起身,神情郑重,“谢谢组织和车间的安排,我一定站好最后一班岗,也会珍惜时间,做好充分准备,绝不辜负大家的期望!”
走出车间办公室,外面已是夕阳西下。机器的轰鸣声从身后传来,依旧熟悉。王援朝回头,深深望了一眼那高大的厂房。
她知道,她的根,有一部分已永远扎进了这轰鸣的车间里,而另一部分,则将带着从这里汲取的养分和力量,向着更广阔的知识天地伸展而去。
2
暑气渐浓,白日的燥热褪去后,红星胡同35号院里,那棵老槐树下便成了纳凉和学习的宝地。
吃过晚饭,收拾完碗筷,王援朝就会把她的“学习阵地”搬到院里的石桌上。
石桌有些年头了,边角被磨得光滑。桌上摊开着几本边缘卷起的旧课本——高中代数、物理,还有一本她从旧书店淘来的《机械基础》。
旁边是张志强送的那支崭新的钢笔,和两本厚笔记本。一本已经写了不少笔记,另一本才刚刚启用。
蚊香在桌脚静静地散发着略带呛人的烟雾,驱赶着扰人的蚊虫。
今晚,王援朝遇到了一道关于斜面受力分析的难题,笔尖在草稿纸上停留了很久,画了几遍受力图,眉头微微蹙起。
李秀兰坐在稍远处的马扎上,就着屋里透出的十五瓦灯泡的昏黄光线,一针一线地纳着鞋底。
那是给王建国做的,针脚细密均匀。她的目光不时从手里的活计上抬起,温柔地、带着难以掩饰的欣慰,掠过女儿专注的侧脸,以及坐在女儿对面那个沉稳的身影。
王建国则沉默地坐在屋门槛上,背靠着门框,手里拿着他那杆老烟袋,吧嗒吧嗒地抽着。烟锅里的火星在渐深的暮色中一明一暗,映着他平静而满足的脸庞。
他很少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院子里的动静,那混合着翻书声、低语声和远处胡同里隐约传来的收音机声的动静,对他而言,便是生活安稳、儿女争气的最好证明。
“这里,”张志强探过身,他刚下工洗过澡,身上还带着肥皂的清爽气味。他用那根因常年接触机油和工具而略显粗糙的食指,点在王援朝图纸上一处受力分解的方向上。“摩擦力的方向,你再考虑一下。它总是阻碍物体相对运动的趋势。”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沉稳,穿透了夏夜的虫鸣。他没有直接说出答案,而是引导着王援朝回顾基本概念,一步步推导。他不多言,但每次点拨,都恰到好处。
王援朝凝神思索片刻,忽然“啊”了一声,眼中闪过恍然的光彩,赶紧拿起橡皮擦去原来的线条,重新画过。“是这样吗?如果考虑最大静摩擦力,这个物体其实根本不会滑动……”
“对。”张志强点点头,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那是对她迅速理解的赞许。
一个教得耐心,一个学得专注。偶尔的眼神交流,带着彼此才能心领神会的默契,和一种基于共同进步而产生的、坚实而温暖的情感联结。
石桌上,除了书本,还放着切好的西瓜,那是李秀兰中间起身默默端出来的,用井水镇过,带着沁人的凉意。
“歇会儿,吃块瓜,擦擦汗。”李秀兰的声音打断了学习的节奏,却带来了家常的温馨。她递过一块湿毛巾给女儿,又招呼张志强:“强子,你也吃,别光顾着讲。”
王建国也会默默起身,把桌角那个印着“先进生产者”的搪瓷暖水瓶拎过来,将两人面前已经见底的杯子续满水。他的行动无声,却饱含着一位父亲最深沉的认可与支持。
这种弥漫在夏夜小院里的氛围,比任何花前月下的浪漫都更加牢固和踏实。它建立在共同理想、互相促进的基石上,悄然熨帖着年轻人的心,也深深慰藉着父母的目光。
随着夜色渐深,学习的内容也从解题,慢慢转向了对未来的探讨。
“这本《机械制图》,我看了好几遍,还是觉得立体想象有点难。”王援朝翻着那本张志强带来的、写满他个人批注的书,轻声说。
“不急,这个需要慢慢练。等到了学校,老师会有系统的教法。”张志强安慰道,随即语气里带上了一点憧憬,“纺织机械,里头也有很多精巧的结构。你学了原理,再回头看车间那些机器,感觉肯定不一样了。”
“嗯!”王援朝用力点头,眼神亮晶晶的,“我真想快点学到那些知识,就能让机器变得更好。”
“肯定能。”张志强的语气无比肯定,“你心思细,肯钻,准行。”
晚风吹过,老槐树的叶子发出沙沙的响声,带来一丝凉爽。胡同里,不知哪家传来母亲呼唤孩子回家睡觉的声音,悠长而充满生活气息。
王援朝收拾着桌上的书本,心里被一种饱满的幸福感充盈着。这个漫长的、为未来做准备的夏天,因为这些充实的夜晚,因为家人的陪伴,因为身边这个人踏实的存在,而变得无比珍贵和意义非凡。她知道,她正稳稳地走在一条光明的道路上,每一步,都踩得无比坚实。
3
七月的黄土高原,太阳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干涸的土地,远处的峁梁在蒸腾的热浪中微微扭曲变形。
然而,就在这片看似严酷的土地上,生命的力量却在倔强地勃发。沟壑边坡上,柠条和沙打旺顽强地绿着,偶尔能看到几株耐旱的野花,在滚烫的黄土中绽放出星星点点的色彩。
王卫东蹲在永丰公社农业技术推广站后面那块小小的试验田里,戴着顶发白的旧草帽,后颈的皮肤已被晒成深铜色。
他正小心翼翼地拨弄着几株不同品种的玉米苗,在本子上记录着它们的株高、叶片数和长势。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流下,滴在脚下的泥土里,瞬间就被吸干,只留下一个深色的印记。
他来到推广站有四个月了。从最初整理资料的琐碎,到跟着老周下乡处理具体问题,再到独立负责小型的推广项目,他感觉自己像一棵正在努力向下扎根的树,每一寸伸展都伴随着挣扎,却也带来更坚实的支撑。
他独立负责的第一个项目,“拐峁村玉米螟虫情监测与防治”,在六月取得了确切的成效。
由于监测及时,防治得当,拐峁村大部分春玉米保住了茁壮的苗子,长势明显优于邻近几个疏忽了防治的村子。这件事,像一阵风,悄悄吹遍了附近几个大队。
这天,王卫东跟着老周去红旗大队回访春播小麦的追肥效果。刚进村口,就被一位姓张的生产队长热情地拉住:“王技术员,你可来了!正想找你哩!我们村东头那片谷子,你看这叶子有点发黄,是啥毛病?”
王卫东没有立刻下结论,而是跟着张队长走到地头,蹲下身,仔细查看谷子叶片的颜色、形状,又扒开根部的土壤看了看墒情,还捻起一点土在手指间搓了搓。
“张队长,我看不像是病害。”王卫东抬起头,语气沉稳,“更像是缺肥,特别是氮肥。你看这土壤,有点沙性,保肥能力差。前茬作物是不是把地力耗得有点狠了?”
“哎呀!你说的对!”张队长一拍大腿,“去年这片地种的就是耗肥的高粱!王技术员,那你看现在追肥还来得及不?”
“来得及。”王卫东肯定地点点头,随即给出了具体的追肥种类和用量建议。老周在一旁听着,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补充了一两点注意事项。
回去的路上,老周摇着蒲扇,对王卫东说:“卫东啊,看到没?你现在走出去,人家不叫你‘小王’,也不叫你‘知青’,都开始叫你‘王技术员’了。这称呼,是地里长出来的,不是谁封的。”
王卫东心里涌起一股热流。他想起刚来时,有些老乡们看他年轻,眼神里多少带着点怀疑。现在,那怀疑变成了信任,变成了实实在在的请教和依赖。这种转变,比任何表扬都让他感到珍贵。
休息日,他回了趟拐峁村。一是惦记着“老牛角”那片紫花苜蓿,二是要把公社新发的关于夏季田间管理的资料带给陈默。
苜蓿地长势极好,茂盛的绿色覆盖了整个坡面,淡紫色的小花成片开放,吸引着蜂蝶。马老汉正带着几个社员在刈割第 一茬苜蓿,准备沤肥。
“卫东娃娃,回来啦!”马老汉直起腰,用毛巾擦着汗,笑容比头顶的太阳还灿烂,“看看咱这‘绿肥’,多喜人!秋后翻到地里,明年咱这‘老牛角’,也能长出好庄稼了!”
在知青点的窑洞里,他和陈默的交流也进入了新的层次。陈默仔细看了他带来的资料,又听了他处理红旗大队谷子问题的经过。
“你的判断很准。”陈默推了推眼镜,冷静地分析,“从个别案例,能联想到土壤特性和前茬作物的关系,这说明你开始摸到农业技术的门道了,不再只是就事论事。”
他指着那份关于夏季管理的资料,“比如这上面提到的中耕除草,我们是不是可以结合拐峁的坡地特点,探讨一下不同的中耕深度和方式对保墒的不同效果?”
与陈默的讨论,总能给王卫东带来新的启发。窑洞外是黄土高原炽热灼人的阳光,窑洞内是两颗为改变这片土地面貌而积极思考、碰撞的年轻的心。
离开拐峁时,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王卫东回头望去,村庄静静地卧在梁峁之间,那片苜蓿地像一块绿色的补丁,格外醒目。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
4
七月的最后一个周末,傍晚时分,暑气稍稍收敛。红星胡同里,家家户户的烟囱里冒出的炊烟与暮色交融在一起,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煤火味和饭菜香。
王援朝刚帮母亲把晾在院子里的衣服收进屋,就听见院门外传来熟悉的自行车铃声。她心头微微一动,放下手里的衣服篮子,抬头望去,只见张志强推着那辆二八大杠,正站在院门口。
他显然是刚洗过澡,头发还带着湿气,穿着一件洗得发白但十分干净的蓝色工装,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腼腆。
“强子来啦,快进来坐!”李秀兰在围裙上擦着手,从厨房里探出身,热情地招呼着。
“师娘,”张志强站在门口,目光却越过李秀兰,落在了王援朝身上。他从自行车前筐里拿出一个用深蓝色布包得方方正正的东西。
“援朝,”他走上前,将布包递过来,声音比平时略显郑重,“这个……给你。”
王援朝的心轻轻跳了一下。她接过布包,入手有些分量。在母亲含笑的目光注视下,她小心地解开系着的布扣,将里面的东西展露出来。
那是一个深蓝色的人造革挎包,款式是当时最常见的,方正、结实,搭扣是亮闪闪的金属按扣。挎包旁边还有一支钢笔和两本笔记本。
这份礼物朴素,却像一阵清凉的风,瞬间吹进了王援朝的心田。每一样东西,都精准地切中了她未来学习生活的需求,饱含着最实在的支持和最细密的关怀。
“这……”王援朝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感动的光芒,“强子哥,这太破费了……”
“不破费,”张志强连忙摆手,憨厚地笑了笑,重复着他那朴实无华却无比真诚的话,“上学用得着。”
李秀兰在一旁看着,脸上是止不住的欣慰笑容。她走上前,拿起那个挎包摸了摸,又翻开笔记本看了看,连声说:“好,好!强子你想得真周到!这包结实,正好上学用!这笔记本也厚实,够用好久呢!”她的话语里,充满了对这份心意和这份礼物的双重认可。
王建国不知何时也站到了屋门口,手里依旧拿着烟袋,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女儿手中那几样东西,又看了看站在院中略显局促却眼神清亮的徒弟,微微点了点头。
王援朝的手指细细拂过挎包光滑的表面,感受着那微凉的触感,又紧紧握了握那支沉甸甸的钢笔。
她抬起眼,迎上张志强带着些许紧张和更多期待的目光,郑重地、清晰地说道:“谢谢你,强子哥,我……很喜欢。”
它不仅仅是一件物品,更是一份无声的誓言和可靠的陪伴,让她对即将到来的、虽同在一城却难免聚少离多的生活,少了几分不确定的忐忑,多了些安心和勇往直前的力量。
暮色渐浓,四合院里这个普通的夏日傍晚,因为一份礼物,在几个人的记忆里,都染上了温暖而明亮的色彩。
5
八月的北京,热浪依旧,王援朝坐在自己小屋的炕沿上,目光掠过墙角那只早已收拾得满满当当的旧皮箱。
她伸手轻轻摩挲着旁边那个崭新的深蓝色挎包,心里有种奇异的感觉。想起四月刚收到通知时,自己兴奋得连夜就开始收拾箱子,把几件舍不得穿的衣裳和收集来的旧课本都塞了进去,仿佛这样就能把未来牢牢抓在手里。
如今四个月过去,激动的心情渐渐沉淀为一种清晰的期待,那只早早收拾好的箱子,也成了她通往新生活的、一个早已锚定的坐标。
“援朝,走了,今儿个轮到咱们去张奶奶家。”李秀兰的声音从院里传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哎,来了,妈!”王援朝应了一声,利落地背上挎包。里面装着笔记本和钢笔,还有她特意为今天准备的,一本新的收支账本。
自从厂里的交接任务不那么繁重后,王援朝便顶了母亲在“三八服务组”一半的班次。今天,正是母女俩搭档,去给胡同里孤寡的张奶奶送生活用品,并核算服务组这个月的账目。
张奶奶家就在胡同深处,一个小院,就她一人住。李秀兰熟门熟路地推开虚掩的院门,高声打着招呼:“张奶奶,我们来了!”
王援朝跟在母亲身后,看见老人正坐在院里的树荫下打盹。她快步上前,柔声说:“张奶奶,我们给您送这个月的油票和买煤块的钱来了。”她一边说,一边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信封,清晰地念着里面的项目和数额,让老人核对。
李秀兰则挽起袖子,二话不说,拿起靠在墙边的扫帚就开始打扫小院,动作麻利又自然。
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再看看张奶奶信任地点着头,王援朝心里感触良多。
她打开那本新账本,就着石凳,将今天的支出仔细记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娟秀的字迹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她忽然深刻地理解了母亲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远亲不如近邻”。这种扎根于市井街坊、实实在在的互助,与她即将踏入的知识殿堂,仿佛是支撑社会运转的一体两面,都同样重要,同样温暖。
从张奶奶家出来,李秀兰看着女儿认真合上账本的样子,眼里满是骄傲,语气却故作平常:“这下放心了吧?咱这服务组的账,以后刘主任接手,准保比我弄得还明白。”
王援朝挽住母亲的胳膊,轻声说:“妈,我不是不放心。我是觉得……能像您这样,真真切切地帮到身边的人,真好。”
李秀兰拍了拍女儿的手,没再说话。母女俩并肩走在夕阳映照的胡同里,影子拉得很长。
未完待续……
来源:一叶知秋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