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2015年的秋老虎,比往年凶得多。下午四点半,太阳还挂在老家属院的梧桐树梢上,把水泥地晒得发烫,连墙根下的狗尾巴草都蔫头耷脑的。我(李建国)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院门口,手里摇着蒲扇,眼睛盯着家属院外的小路——再过十分钟,张婶家的张磊就该放学回来了。
一、老家属院的烟火气,藏着“熊孩子”与“老黑虎”
2015年的秋老虎,比往年凶得多。下午四点半,太阳还挂在老家属院的梧桐树梢上,把水泥地晒得发烫,连墙根下的狗尾巴草都蔫头耷脑的。我(李建国)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院门口,手里摇着蒲扇,眼睛盯着家属院外的小路——再过十分钟,张婶家的张磊就该放学回来了。
我们住的这处家属院,是以前我上班的机床厂盖的,算下来快有四十年了。墙皮掉了不少,露出里面的红砖,楼梯扶手锈得发黑,可住着踏实。院里一共八栋楼,大多是机床厂的老同事,谁家做了红烧肉,隔着两栋楼都能闻见香;谁家孩子没人接,邻居见了都会多瞅两眼。我跟老伴王秀兰住一楼,带个巴掌大的小院子,去年儿子李阳从外地回来,说我们老两口在家冷清,就抱回来一只藏獒,刚断奶,毛乎乎的像个黑团子,我给它取名叫“黑虎”。
黑虎这狗,看着凶,实则性子软。见了院里的老人,会乖乖蹲在旁边摇尾巴;见了小孩,也从不龇牙。唯独对张磊,有点“特殊待遇”——不是讨厌,是没法子。张磊这孩子,今年八岁,上二年级,是院里出了名的“熊孩子”。头发总留得短短的,衣服上不是泥点就是墨渍,裤腿永远一只高一只低。每天放学,别的孩子要么回家写作业,要么跟家长逛超市,他倒好,先绕到我家院门口,扒着栅栏跟黑虎“逗乐子”。
有时候是把刚摘的狗尾巴草塞进栅栏缝,挠黑虎的鼻子;有时候是偷偷把家里的馒头掰成小块,扔给黑虎吃,可扔着扔着就开始扔石子,砸得黑虎“呜呜”躲;还有一次,他居然把张婶缝衣服的线团偷出来,缠在黑虎的尾巴上,害得黑虎在院子里转了半天圈,最后还是王秀兰拿剪刀给解开的。
张婶每次看见,都要揪着张磊的耳朵骂:“你个小兔崽子,再欺负黑虎,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张磊就往我身后躲,仰着小脸跟我说:“李爷爷,我没欺负黑虎,我跟它玩呢!”黑虎也争气,不管张磊怎么闹,从来没咬过他,最多就是把头扭到一边,假装不理人。我跟王秀兰总说:“这俩,是天生的欢喜冤家。”
张婶跟张叔,跟我们是老邻居,张叔以前跟我一个车间,五年前得了脑梗,半身不遂,常年卧病在床,家里全靠张婶撑着。张婶在小区门口的小卖部打工,早上七点去,晚上九点回,每天中午还要赶回家给张叔做饭,接送张磊的活儿,大多时候是张婶提前跟小卖部老板请假,偶尔实在抽不开身,就托我帮忙接一下。
“李叔,您又在等磊磊啊?”小卖部的刘老板骑着电动车经过,跟我打招呼。
“是啊,这小子再不来,太阳都要落山了。”我笑着应道,手里的蒲扇又摇快了些。
话音刚落,就看见远处跑来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蓝色的校服,书包带子歪在一边,正是张磊。“李爷爷!”张磊隔着老远就喊,跑到我跟前,喘着粗气,手里还攥着一个用塑料袋装着的棒棒糖。
“慢点跑,别摔着。”我伸手帮他把书包带子正过来,“今天怎么这么晚?老师留堂了?”
“没有!”张磊把棒棒糖举起来,献宝似的跟我说,“我跟同学在学校门口的小公园玩了会儿弹珠,赢了三个呢!”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三个彩色的弹珠,递到我面前。
黑虎听见张磊的声音,也从院子里跑过来,扒着栅栏,尾巴摇得飞快。张磊看见黑虎,立马把弹珠塞回口袋,从书包里掏出一个馒头,是早上张婶给他装的,没吃完。他把馒头掰成小块,一块一块扔进院子里,黑虎蹲在地上,吃得津津有味。
“磊磊,别总喂黑虎馒头,秀兰给它煮了肉,一会儿就好。”我说道。
“没事,黑虎爱吃!”张磊又扔了一块馒头,然后凑到栅栏边,小声跟我说,“李爷爷,明天我想带黑虎去公园玩,行不行?”
“那得问你妈,还有,黑虎太大了,出去得拴绳子,不然吓着别人。”我笑着说。
张磊点点头,说:“我跟我妈说!”说着,就背着书包往家跑,跑了两步又回头,冲黑虎挥了挥手:“黑虎,明天见!”黑虎“汪”了一声,像是在回应他。
王秀兰从屋里出来,手里端着一个不锈钢盆,里面是煮好的五花肉,还冒着热气。“你跟那小兔崽子又聊啥呢?”王秀兰把盆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再聊下去,肉都凉了。”
“他说明天想带黑虎去公园玩。”我走进院子,把小马扎搬进来,“这孩子,跟黑虎还挺投缘。”
“投缘?我看是跟黑虎过不去。”王秀兰笑着说,“昨天还把我晒的袜子扔到黑虎窝里,害得我找了半天。”
黑虎吃完馒头,凑到王秀兰脚边,用脑袋蹭她的腿。王秀兰蹲下来,摸了摸黑虎的头:“还是我们黑虎乖,不跟那小兔崽子一般见识。”
那天晚上,家属院很热闹。西边的老陈家炖了排骨,给我们送了一碗;东边的小赵家孩子考上了重点中学,挨家挨户送喜糖。张婶晚上九点下班回来,路过我家院门口,跟我们聊了会儿天,说小卖部老板跟她商量,想让她多值两个小时班,一个月多给五百块钱,她想答应,又怕没时间管张磊。
“要不,以后你晚班的时候,让磊磊来我们家吃饭,写完作业你再接回去。”王秀兰说道,“反正我们俩在家也没事,多双筷子的事儿。”
张婶一听,眼睛都红了:“秀兰姐,这怎么好意思呢?总麻烦你们。”
“都是邻居,说啥麻烦。”我说道,“磊磊这孩子,虽然皮点,但懂事,我们俩也喜欢。”
张婶千恩万谢地走了,临走前还特意叮嘱,要是张磊调皮,就让我们使劲骂。王秀兰看着张婶的背影,叹了口气:“这女人,太不容易了。”我点点头,没说话,只是摸了摸身边的黑虎,黑虎把头靠在我腿上,很快就睡着了。
那时候的我们,都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过下去——每天早上听着院里的广播起床,中午晒晒太阳,晚上跟邻居聊聊天,看着张磊一天天长大,看着黑虎一天天变壮。谁也没料到,半个月后,一场意外,会把这平静的日子彻底打碎。
二、放学路上的失踪案,藏獒的异常没人在意
2015年10月12日,星期五。那天早上,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张婶一大早就去小卖部上班了,临走前把张磊送到我家,说晚上要值晚班,让张磊在我家吃完饭,写完作业再等她回来。
张磊那天穿了件新的外套,是张婶前几天给她买的,蓝色的,上面印着奥特曼。他跟我和王秀兰说了声“李爷爷,王奶奶再见”,就背着书包上学去了。黑虎扒着栅栏,看着张磊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回来,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下,没精打采的。
“这狗,今天怎么了?平时磊磊走了,它还会在院子里跑两圈。”王秀兰擦着桌子,跟我说。
“可能是天气不好,没精神。”我说道,“一会儿我带它出去遛遛。”
上午十点多,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把地面打湿了。我跟王秀兰在家看电视,黑虎就趴在炉子边,偶尔抬起头,听听外面的雨声。中午的时候,雨停了,太阳出来了,把地面晒得湿漉漉的,空气里满是泥土的味道。王秀兰做了米饭,炒了青椒肉丝和番茄炒蛋,还给张磊留了一碗,放在锅里温着。
下午四点半,到了张磊放学的时间。我跟往常一样,搬了小马扎坐在院门口,手里摇着蒲扇,黑虎也蹲在我身边,眼睛盯着家属院外的小路。可这次,我从四点半等到五点,又从五点等到五点半,始终没看见张磊的身影。
“怎么回事?这都五点半了,磊磊怎么还没回来?”王秀兰也出来了,手里拿着张磊的外套,“是不是老师留堂了?”
“有可能,我再等等。”我说道,心里却有点不安。以前张磊就算跟同学玩,也不会超过五点回来,今天怎么这么晚?
又等了半个小时,六点了,天渐渐黑了下来,家属院外的小路上,只剩下零星的行人。我站起身,跟王秀兰说:“我去学校门口看看,你在家等着,要是磊磊回来了,赶紧给我打电话。”
“好,你路上小心点。”王秀兰递给我手机,又摸了摸黑虎的头,“黑虎,跟你李爷爷一起去,找找磊磊。”
我牵着黑虎,往张磊的学校走。学校离家属院不远,也就十分钟的路程。路上,我碰到了张磊的同学,叫王小胖,正跟他妈妈往家走。
“小胖,你看见张磊了吗?他怎么还没回家?”我赶紧上前问。
王小胖想了想,说:“李爷爷,放学的时候我看见张磊了,他说要去找黑虎玩,还说要去家属院后面的工地捡弹珠,然后就往那边走了。”
家属院后面的工地,是以前机床厂的旧厂房,去年拆了,一直没重建,成了一片废弃工地,里面全是碎砖头、废钢筋,还有几个没填的枯井,平时很少有人去,尤其是小孩,家长都不让去,怕出事。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牵着黑虎往废弃工地走。王秀兰给我打电话,问我有没有找到张磊,我跟她说了情况,让她赶紧给张婶打电话,让张婶回来。
废弃工地里黑漆漆的,没有灯,我只能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照着路往前走。碎砖头硌得脚生疼,废钢筋在地上横七竖八的,一不小心就会绊倒。黑虎走在前面,鼻子贴在地上,不停地嗅着,偶尔停下来,对着某个方向“呜呜”叫两声。
“磊磊!张磊!你在吗?”我一边喊,一边往前走,声音在空旷的工地上回荡,却没人回应。手电筒的光有限,只能照到眼前几米远的地方,我心里越来越慌,手心全是汗。
走了大概十分钟,我来到工地中间的那口枯井边。这口枯井以前是厂房的水井,拆厂房的时候没填,井口用几块木板盖着,木板都朽了,上面还压着几块砖头。我照了照井口,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磊磊!你在井里吗?”我对着井口喊,还是没人回应。黑虎蹲在枯井边,不停地用爪子扒着井口的木板,尾巴夹在两腿之间,显得很焦虑。
就在这时,王秀兰给我打电话,声音带着哭腔:“建国,不好了!张婶回来了,她说磊磊没去小卖部找她,我们报警吧!”
“好,你赶紧报警,我在废弃工地这儿,你让警察直接过来!”我挂了电话,又对着枯井喊了几声,还是没回应。黑虎突然“汪”地叫了一声,然后转身往工地外面跑,我赶紧跟上,以为它找到了张磊。
可黑虎跑回了我家院子,蹲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不停地用爪子扒着土。我走过去,摸了摸它的头,说:“黑虎,你是不是找到磊磊了?带爷爷去啊!”黑虎只是“呜呜”叫着,继续扒土,爪子上沾了不少泥。
我正想再跟黑虎说点什么,就听见外面传来了警笛声。我赶紧出去,看见张婶哭着跑过来,后面跟着两个警察。“李叔,磊磊呢?你找到磊磊了吗?”张婶抓住我的胳膊,手都在抖。
“我在工地找了一圈,没看见磊磊,只在枯井边看见黑虎不对劲。”我说道,“警察同志,咱们赶紧去工地看看吧!”
两个警察点了点头,跟我一起往废弃工地走。张婶也想跟着去,我拦住她:“你在家等着,有消息我们马上告诉你。”张婶哭着点了点头,站在原地,看着我们的背影。
到了工地,警察先查看了枯井,用手电筒照了照,又扔了块石头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回声,说明井很深。一个警察说:“这井太深了,得找工具把木板掀开,下去看看。”另一个警察赶紧给派出所打电话,让他们派专业的人员过来,带工具。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派出所的人来了,还带了梯子、绳子等工具。他们先把井口的木板掀开,然后把梯子放下去,一个警察系着绳子,顺着梯子往下爬。我们在上面等着,心里都揪着。黑虎蹲在旁边,眼睛盯着井口,一动不动。
“下面没人!”大概五分钟后,下面的警察喊了一声。我们心里的石头稍微落了点,可又更慌了——磊磊不在井里,那他到底去哪儿了?
警察又在工地里仔细找了一圈,查了工地周围的监控。可废弃工地周围的监控早就坏了,家属院外的监控,只拍到张磊下午四点十分从学校出来,往家属院后面的工地走,之后就再也没拍到他的身影。
那天晚上,整个家属院的人都出动了,帮着找张磊。有的去公园找,有的去河边找,有的去附近的小卖部打听,可找了一整晚,一点线索都没有。张婶哭了一整晚,眼睛肿得像核桃,张叔听说张磊失踪了,在屋里急得直拍床,嘴里不停地喊着“磊磊,我的磊磊”。
第二天,派出所又派了更多的人过来,还联系了张磊的其他同学、老师,甚至调取了附近路段的监控,可还是没找到张磊。有人说,张磊可能被人拐走了;有人说,张磊可能掉进了工地的其他枯井里,只是我们没找到;还有人说,张磊可能自己跑出去玩,迷路了。
接下来的几天,警察一直在调查,我们也一直在找,可始终没有张磊的消息。张婶没心思去小卖部上班了,每天都在家门口等着,手里拿着张磊的照片,见人就问:“你见过我家磊磊吗?八岁,穿蓝色校服,上面印着奥特曼。”
我跟王秀兰也没心思吃饭睡觉,每天都帮着张婶打听消息。黑虎那段时间,总是没精神,每天都蹲在我家院门口,或者家属院外的小路上,眼睛盯着张磊消失的方向,有时候会突然跑出去,跑到废弃工地,蹲在枯井边,等我找到它,再把它牵回来。王秀兰跟我说:“黑虎这是想磊磊了。”我点点头,心里酸酸的。
大概一个月后,警察跟我们说,他们查了很多地方,还是没找到张磊,只能先把案子定为“失踪案”,继续调查,有消息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们。张婶因为要照顾张叔,又要找张磊,实在撑不住了,在2016年年初,跟张叔一起搬去了乡下,投奔张婶的娘家。临走前,张婶把张磊的照片留给了我,说:“李叔,秀兰姐,要是你们有磊磊的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不管他在哪儿,我都要找到他。”
我接过照片,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们一有消息就给你打电话。”张婶又摸了摸黑虎的头,哭着说:“黑虎,你也帮着找找磊磊,啊?”黑虎“汪”了一声,像是在答应她。
张家人走后,他们家的房子就空了下来。每天早上,我还是会牵着黑虎在院门口遛弯,黑虎总会跑到张家门口,扒着门,“呜呜”叫两声,然后才肯走。家属院的人,慢慢也不再提张磊的事了,只是偶尔有人看见黑虎蹲在张家门口,会叹口气说:“这狗,还记着那孩子呢。”
我跟王秀兰,也把张磊的照片放在了客厅的桌子上,每天都擦一擦。有时候看着照片,我会想起张磊扒着栅栏喂黑虎馒头的样子,想起他跟我要弹珠的样子,心里就不好受。我总想着,说不定哪天,张磊就突然回来了,跑到我家院门口,喊我“李爷爷”,跟黑虎一起玩。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2016年过去了,2017年过去了,2018年过去了……张磊始终没有消息,张婶偶尔会给我打电话,问有没有消息,每次我都说“还没有”,她就会在电话里哭一会儿,然后挂了电话。黑虎也慢慢长大了,从当年的小团子,长成了一米多高的大藏獒,毛更黑了,眼神也更沉稳了,可还是会经常蹲在张家门口,或者跑去废弃工地,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跑出去就不回来,而是会自己回来,趴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一动不动。
三、七年时光里的日常,藏獒老了,思念没老
2018年夏天,家属院加装电梯,我们住一楼,不用出钱,可施工的时候,院子门口被挡得严严实实的,黑虎没法出去遛弯,就天天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看着外面的施工队。王秀兰怕它闷得慌,就每天中午把院子的门打开,让它在楼前的空地上转两圈。
有天中午,黑虎出去后,很久没回来。王秀兰急了,跟我说:“建国,黑虎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事了吧?”我赶紧出去找,最后在废弃工地的枯井边找到了它。黑虎蹲在枯井边,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看见我过来,把狗尾巴草放在地上,摇了摇尾巴。
我走过去,牵着它的绳子,说:“黑虎,咱们回家了,这里不安全。”黑虎“汪”了一声,又看了一眼枯井,才跟着我往家走。那天晚上,我跟王秀兰说:“黑虎这是还记着磊磊呢,都三年了,还没忘。”王秀兰叹了口气,说:“咱们不也没忘嘛,每天看着磊磊的照片,就想着他能回来。”
2019年,儿子李阳结婚了,娶了个外地的姑娘,叫晓雯。晓雯第一次来家里,看见黑虎,吓了一跳,躲在李阳身后。黑虎见了晓雯,也没龇牙,只是蹲在旁边,摇了摇尾巴。李阳跟晓雯说:“妈,你别害怕,黑虎性子软,不咬人。”晓雯慢慢放下心来,后来跟黑虎熟了,还会给黑虎喂肉吃。
婚礼那天,张婶也回来了,是我给她打的电话,说李阳结婚,让她回来吃喜酒。张婶比以前老了很多,头发白了一半,脸上的皱纹也多了。她看见我,第一句话就是:“李叔,有磊磊的消息吗?”我摇了摇头,说:“还没有,你别太着急,说不定哪天就有消息了。”
张婶在婚礼上,看着晓雯穿着婚纱,笑着笑着就哭了。我知道,她是想起张磊了,要是张磊还在,也该十岁了,说不定会跟在李阳后面,喊“舅舅”。婚礼结束后,张婶要回乡下,临走前,又去了张家门口,摸了摸门上的锁,跟我说:“李叔,我家的房子,你帮我多照看一下,要是磊磊回来了,能有个地方住。”我点点头,说:“你放心,我一定帮你照看。”
张婶走后,黑虎蹲在张家门口,看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回来。那天晚上,黑虎没吃晚饭,就趴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一动不动。王秀兰跟我说:“黑虎这是跟张婶一样,想磊磊了。”我没说话,只是给黑虎倒了一碗水,放在它身边。
2020年,晓雯生了个儿子,取名叫乐乐。乐乐第一次来家里的时候,才刚满月,裹在襁褓里,小小的。黑虎见了乐乐,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用鼻子轻轻碰了碰襁褓,然后就蹲在旁边,一动不动,生怕碰着乐乐。乐乐慢慢长大,会走路了,就喜欢跟黑虎玩,有时候会抱着黑虎的腿,有时候会坐在黑虎的背上,黑虎也不生气,只是慢慢站起来,带着乐乐在院子里转两圈。
有天,乐乐拿着一个小玩具,跟黑虎说:“黑虎,咱们去跟张磊哥哥玩好不好?”乐乐是听我们说的张磊,知道黑虎跟张磊关系好。我跟王秀兰听见乐乐的话,都沉默了。黑虎听见“张磊”两个字,耳朵动了动,然后蹲在乐乐身边,用脑袋蹭了蹭乐乐的手。
那天晚上,我跟王秀兰坐在院子里,看着黑虎和乐乐在院子里玩,王秀兰说:“建国,都五年了,磊磊会不会……”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可我知道她想说什么。我摇了摇头,说:“不会的,磊磊那么聪明,肯定还活着,只是我们没找到他。”话虽这么说,可我心里也没底,五年了,一个八岁的孩子,要是还活着,怎么会不跟家里联系?
2021年,家属院后面的废弃工地,终于要重建了,要盖成一个小公园。施工队进场那天,我牵着黑虎去看,工地里的枯井被填了,碎砖头、废钢筋也被清理走了。黑虎在工地里转了一圈,鼻子贴在地上,不停地嗅着,最后蹲在以前枯井的位置,“呜呜”叫了两声,然后才跟着我往家走。
施工队施工的时候,我每天都会去看看,希望能从工地里挖出点什么,比如张磊的弹珠、书包,可直到公园盖好,也没挖出任何跟张磊有关的东西。公园盖好后,有很多小孩在里面玩,乐乐也经常去。每次乐乐去公园,黑虎都会跟着,蹲在旁边看着乐乐玩,有时候会盯着公园的某个角落,一动不动,我知道,那个角落,就是以前枯井的位置。
2022年,黑虎七岁了。对于藏獒来说,七岁已经是老年了。黑虎的毛,慢慢开始变白,尤其是嘴巴周围,白了一圈;走路也没以前那么快了,有时候走两步就会停下来,喘口气;眼神也没以前那么亮了,总是显得很疲惫。王秀兰很心疼,每天都会给黑虎煮肉吃,还会给它买钙片,怕它缺钙。
有天早上,我牵着黑虎去公园遛弯,乐乐也跟着。公园里,有个小孩跟张磊差不多大,穿着蓝色的校服,正在跟同学玩弹珠。黑虎看见那个小孩,突然跑了过去,蹲在那个小孩身边,眼睛盯着他,一动不动。那个小孩吓了一跳,躲在他妈妈身后。我赶紧跑过去,把黑虎牵回来,跟那个小孩的妈妈道歉:“对不起啊,我家狗不咬人,就是认错人了。”
那个小孩的妈妈笑了笑,说:“没事,这狗看着挺温顺的。”我牵着黑虎往回走,黑虎还回头看着那个小孩,尾巴耷拉着,显得很失落。乐乐跟我说:“爷爷,黑虎是不是把那个小朋友当成张磊哥哥了?”我点点头,说:“是啊,黑虎想张磊哥哥了。”
那天晚上,黑虎没怎么吃东西,就趴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看着张家的方向。王秀兰跟我说:“建国,黑虎老了,咱们以后少带它出去遛弯,让它在家好好休息。”我点点头,说:“好。”
2023年年初,张婶又给我打电话,说张叔的病情加重了,想让我帮忙把家属院的房子卖掉,凑点医药费。我跟王秀兰商量了一下,就帮着张婶联系了中介。中介带客户来看房子的时候,黑虎总会趴在院子里,盯着客户看,要是客户想进张家的房子,黑虎就会“汪”地叫一声,不让客户进去。中介跟我说:“李叔,你家这狗,还挺护着邻居家的房子。”我笑着说:“它跟邻居家的孩子关系好,舍不得。”
房子卖了大概一个月后,张婶给我打电话,说张叔走了。我跟王秀兰赶紧去乡下,参加了张叔的葬礼。葬礼上,张婶哭得很伤心,说:“老张,你怎么就走了?你还没找到磊磊呢,你怎么能走?”我看着张婶孤单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只能劝她:“张婶,你别太伤心,保重身体,咱们还得找磊磊呢。”
从乡下回来后,黑虎的身体越来越差。有时候一天只吃一口饭,有时候会躺在院子里,一整天都不动。王秀兰带它去宠物医院,医生说:“这狗年纪大了,器官衰竭,没什么好办法了,你们多陪陪它吧。”
2023年10月10日,也就是张磊失踪后的第七年零两天,那天早上,天刚亮,我就听见院子里有动静。我赶紧起来,看见黑虎趴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眼睛睁着,盯着张家的方向,尾巴轻轻摇了摇,然后就再也不动了。
“秀兰!秀兰!你快出来!”我赶紧喊王秀兰。王秀兰跑出来,看见黑虎的样子,一下子就哭了:“黑虎!黑虎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我蹲下来,摸了摸黑虎的身体,已经凉了。
黑虎就这么走了,陪着我们七年,陪着我们找了张磊七年。那天,我跟王秀兰坐在院子里,看着黑虎的尸体,哭了很久。乐乐也来了,抱着黑虎的腿,哭着说:“黑虎,你醒醒啊,你还没跟张磊哥哥玩呢,你怎么就走了?”
儿子李阳和晓雯也赶回来了,看见黑虎的尸体,也很伤心。李阳跟我说:“爸,咱们把黑虎火化了吧,留着骨灰,以后想它了,还能看看。”我点点头,说:“好,火化了,把它的骨灰埋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让它还能看着张家的方向,等着磊磊回来。”
第二天,李阳联系了一家宠物火化场,我们抱着黑虎的尸体,去了火化场。火化场的工作人员接过黑虎的尸体,跟我们说:“你们在外面等着吧,大概两个小时就能好。”我们坐在外面的长椅上,谁也没说话,心里都很难受。
大概两个小时后,工作人员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骨灰盒,跟我们说:“骨灰好了,你们看一下,没问题的话,就把骨灰装起来。”我走过去,看着工作人员把骨灰从火化炉里清理出来,突然,工作人员“咦”了一声,说:“这里面怎么有个硬东西?”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凑过去,看见工作人员从骨灰里,捡出了一个小小的东西,裹着一层灰。工作人员把灰擦掉,露出了东西的真面目——是一个小长命锁,银色的,已经有些发黑,上面刻着两个字,虽然模糊,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张磊”。
四、长命锁里的真相,七年的牵挂有了着落
看见长命锁上的“张磊”两个字,我一下子就懵了,站在原地,手脚冰凉,脑子里一片空白。王秀兰也凑过来,看见长命锁,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这……这不是磊磊的长命锁吗?当年磊磊出生的时候,张婶特意去银店给买的,每天都戴着,怎么会在黑虎的肚子里?”
李阳和晓雯也很惊讶,李阳赶紧问工作人员:“师傅,这长命锁怎么会在骨灰里?是不是你们弄错了?”
工作人员摇了摇头,说:“不会弄错的,这是从你家狗的骨灰里清理出来的,肯定是狗生前吞下去的,因为是银的,耐高温,所以没化掉,留在了骨灰里。”
吞下去的?黑虎为什么会吞张磊的长命锁?我突然想起了七年前张磊失踪那天的场景——张磊说要去废弃工地捡弹珠,黑虎那天下午很异常,跑到废弃工地,蹲在枯井边,回来后还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扒土。难道,七年前,张磊在废弃工地出事了,黑虎找到了他,把他的长命锁吞了下去,想回来告诉我们,可我们没看懂?
“爸,咱们赶紧报警!”李阳反应过来,赶紧拿出手机,“这长命锁在黑虎肚子里,说明张磊当年肯定在废弃工地出事了,黑虎找到了他,只是没法跟咱们说,只能把长命锁吞下去,留在身边!”
我点点头,赶紧说:“对,报警!赶紧报警!让警察来查,说不定能找到磊磊!”
李阳赶紧给派出所打电话,把情况跟警察说了。警察听了,也很重视,让我们在火化场等着,他们马上就过来。
大概半个小时后,警察来了,一共来了四个人,其中一个是七年前负责张磊失踪案的王警官。王警官看见我,赶紧问:“李叔,你说的长命锁呢?让我们看看。”
我把长命锁递给王警官,王警官接过,仔细看了看,又拿出七年前张磊失踪案的档案,里面有张磊的照片,还有张婶当年提供的张磊的物品清单,清单上明确写着,张磊失踪时,戴着一个银色的长命锁,上面刻着“张磊”两个字。
“没错,这就是张磊的长命锁!”王警官肯定地说,“李叔,你跟我们说说,黑虎当年有没有什么异常?尤其是张磊失踪那天。”
我赶紧把七年前张磊失踪那天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跟王警官说了:“那天下午,磊磊放学没回来,他同学说他去了废弃工地捡弹珠,我带着黑虎去工地找,黑虎在枯井边很焦虑,还扒着井口的木板,后来黑虎突然跑回我家院子,在老槐树下扒土,我当时没在意,以为它只是着急。后来这七年里,黑虎经常跑去废弃工地,蹲在枯井边,还总在老槐树下扒土,我们以为它是想磊磊,没想到……没想到它是把磊磊的长命锁藏在了老槐树下,后来不知道怎么,又吞了下去。”
王警官听了,点了点头,说:“李叔,你跟我们回一趟家属院,再去当年的废弃工地(现在的公园)看看,我们怀疑,张磊当年可能在废弃工地出事了,被埋在了某个地方,黑虎知道位置,所以才会经常去,还把长命锁藏在你家院子里。”
我们跟着王警官,先回了家属院。王警官让我们带着,去了院子里的老槐树下,说:“李叔,你说黑虎当年在这扒土,咱们先挖挖看,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李阳回家拿了铁锹,在老槐树下挖了起来。我、王秀兰、晓雯、乐乐,还有几个警察,都在旁边看着,心里既紧张又期待。挖了大概半米深,李阳突然说:“爸,这里有东西!”
我们赶紧凑过去,看见李阳从土里挖出了一个小小的塑料袋,袋子已经破了,里面装着三个彩色的弹珠——正是七年前张磊跟我炫耀的,他赢来的弹珠!
“这是磊磊的弹珠!”我激动地说,“当年磊磊跟我说,他赢了三个弹珠,就是这三个!”
王警官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弹珠,说:“看来,黑虎当年把长命锁和弹珠,都藏在了老槐树下,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把长命锁吞了下去,弹珠留在了这里。”
“那磊磊呢?磊磊到底在哪儿?”王秀兰哭着问,“黑虎把长命锁和弹珠藏在这里,是不是想告诉我们,磊磊在附近?”
王警官点了点头,说:“很有可能。当年废弃工地现在改成了公园,咱们去公园看看,重点查当年枯井的位置,还有黑虎经常蹲的地方。”
我们又跟着王警官,去了公园。王警官联系了公园的管理方,问清楚了当年废弃工地枯井的位置,然后让人拿来了工具,在那个位置挖了起来。公园里的游客,看见我们在挖地,都围过来看,我跟王秀兰,还有李阳一家,站在旁边,心里揪着,手心全是汗。
挖了大概一个小时,挖了一米多深,突然,一个警察喊了一声:“这里有东西!像是骨头!”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凑过去,看见警察从土里,挖出了一小块骨头,很小,像是小孩的骨头。王警官赶紧让人把骨头装起来,说:“先别挖了,赶紧联系法医,让法医来鉴定一下,看看是不是人的骨头,是谁的骨头。”
大概一个小时后,法医来了,接过骨头,仔细看了看,又用工具检测了一下,跟我们说:“这是人的骨头,而且是儿童的骨头,年代大概在七年左右,跟张磊失踪的时间吻合。要想确定是不是张磊的,还需要做DNA比对,你们有没有张磊的亲属的DNA样本?”
“有!张婶还在!”我赶紧说,“张婶是张磊的妈妈,她的DNA可以跟骨头比对!”
王警官赶紧给张婶打电话,把情况跟张婶说了。张婶听了,在电话里哭着说:“我马上过来!马上过来!”
大概两个小时后,张婶来了,头发比以前更白了,脸上的皱纹也更多了,一看见我们,就哭着问:“李叔,秀兰姐,真的……真的找到磊磊了吗?”
我把长命锁递给张婶,张婶接过,摸着上面的“张磊”两个字,哭得更伤心了:“这是磊磊的长命锁!是我给磊磊买的!磊磊……我的磊磊……”
王警官走过来,跟张婶说:“大姐,我们从土里挖出了一块儿童骨头,年代跟张磊失踪的时间吻合,现在需要你的DNA样本,跟骨头做比对,确定是不是张磊的。”
张婶点点头,说:“好,我配合,只要能找到磊磊,让我做什么都行。”
法医给张婶采集了DNA样本,跟我们说:“大概三天就能出结果,你们等我通知。”
接下来的三天,我跟王秀兰,还有张婶,都没怎么睡觉,每天都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坐着,看着黑虎的骨灰盒,等着法医的消息。张婶手里拿着张磊的长命锁,不停地摸,嘴里不停地喊着“磊磊”。
第三天下午,王警官给我打电话,说:“李叔,DNA比对结果出来了,那块骨头,确实是张磊的。”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既难过又释然——难过的是,张磊真的不在了,我们找了七年,还是没能找到活着的他;释然的是,七年了,我们终于知道了张磊的下落,不用再瞎猜,不用再牵挂,张叔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王警官又跟我们说,根据长命锁、骨头的位置,还有黑虎当年的异常行为,他们推断出了七年前的真相:那天下午,张磊放学后来到废弃工地捡弹珠,不小心掉进了枯井里。枯井很深,张磊喊救命,没人听见。黑虎不知道怎么发现了张磊,跑到枯井边,想把张磊救上来,可它没办法,只能看着张磊在井里慢慢没了气息。
张磊去世后,黑虎把张磊身上的长命锁叼了下来,因为它知道,这是张磊的东西,它想把长命锁带回来,告诉我们张磊的下落,可它不会说话,只能把长命锁藏在我家院子的老槐树下,还经常跑去枯井边,守护着张磊。后来,不知道是因为太想张磊,还是怕长命锁丢了,黑虎把长命锁吞了下去,一直留在肚子里,直到它去世,火化后,长命锁才从骨灰里掉了出来。
听完王警官的推断,张婶哭着说:“磊磊,我的磊磊,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啊?你知道妈妈找了你七年吗?你知道黑虎陪着妈妈找了你七年吗?”
我跟王秀兰也哭了,黑虎这七年,心里得多难受啊——它知道张磊在哪儿,知道张磊出了事,可它没办法跟我们说,只能把长命锁藏起来,把思念藏在心里,每天蹲在张家门口,蹲在枯井边,等着我们找到张磊。
后来,我们在公园当年枯井的位置,又挖了挖,挖出了更多的骨头,还有几个彩色的弹珠,正是七年前张磊赢的那些。王警官帮我们把张磊的骨头和弹珠收起来,跟我们说:“这些东西,你们好好收着,算是给张磊一个交代。”
我们把张磊的骨头,跟黑虎的骨灰,一起埋在了我家院子里的老槐树下。埋的时候,张婶把张磊的长命锁和弹珠,也一起放了进去,说:“磊磊,妈妈把你的长命锁和弹珠给你带来了,还有黑虎,它会陪着你,你再也不孤单了。”
埋好后,我们站在老槐树下,给张磊和黑虎鞠了三个躬。乐乐抱着老槐树,哭着说:“张磊哥哥,黑虎,你们在下面要好好的,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张婶在我家住了几天,每天都会坐在老槐树下,跟张磊和黑虎说说话,有时候说张叔的事,有时候说她在乡下的生活,有时候说院里的变化。临走前,张婶跟我和王秀兰说:“李叔,秀兰姐,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这七年帮我找磊磊,谢谢黑虎陪着磊磊,陪着我。要是没有你们,我到现在都不知道磊磊在哪儿,都不能给磊磊一个安稳的归宿。”
我摇了摇头,说:“张婶,别说谢谢,都是邻居,都是应该的。以后你要是想磊磊了,就回来看看,老槐树还在,磊磊和黑虎也还在。”
张婶点点头,说:“好,我会回来的,经常回来。”
张婶走后,我跟王秀兰每天都会给老槐树下的土浇水,有时候会把乐乐带来的零食,放在老槐树下,说:“磊磊,黑虎,你们吃点东西吧。”
2024年清明,张婶回来了,还带了一束花,放在老槐树下,跟张磊和黑虎说:“磊磊,黑虎,清明节到了,妈妈来看你们了。妈妈现在很好,你们别担心,等妈妈老了,就来陪你们。”
我跟王秀兰也在老槐树下放了花,看着老槐树的枝叶,心里暖暖的。七年的牵挂,终于有了着落;七年的思念,终于有了寄托。黑虎没白等,我们也没白找,张磊终于有了一个安稳的家,跟黑虎一起,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再也不会分开了。
有时候,我会坐在老槐树下,看着张家的方向,想起以前的日子——张磊扒着栅栏喂黑虎馒头,黑虎蹲在院门口等张磊放学,张婶跟我们聊家常,黑虎陪着我们找张磊。那些日子,虽然平凡,却很温暖。
我知道,以后的日子里,我们还会经常想起张磊,想起黑虎,想起那个藏在长命锁里的真相,想起七年里的牵挂与等待。而院子里的老槐树,会一直站在那里,守护着张磊和黑虎,守护着我们的思念,直到永远。
来源:幽默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