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兄弟，你敢不敢打赌，我一通电话，宋倩就会把你扔一边，来找我？”

“兄弟，你敢不敢打赌，我一通电话，宋倩就会把你扔一边，来找我？”

今儿个是顾崇明和宋倩庆祝恋爱五周年的纪念日，窗外夜色渐浓，华灯初上。

没几分钟前，顾崇明手机屏幕倏地亮起，弹出这么一条没头没尾的消息，透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挑衅。

他只淡淡瞥了一眼，便不以为意地摁熄屏幕，随手将手机搁在沙发上，仿佛那只是条无关紧要的垃圾讯息。

宋倩正像只慵懒的猫，整个人腻在他身边，手臂软软勾着他的脖颈，温热的脸颊贴着他微凉的衬衫肩线，呼吸间尽是亲昵依赖。

可这份静谧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刺破。

宋倩微微蹙眉，脸上掠过一丝被打扰的不悦，可当她瞥见来电显示时，神色瞬间微妙地变了。

她飞快地瞟了顾崇明一眼，眼神有些闪烁，随即起身走到阳台，压低声音接起了电话。

再回来时，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混合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匆忙。

“崇明，真不好意思，公司临时有事，我请的海外专家提前到了，咱们的纪念日……明天补过，好不好？”

没等顾崇明回应，她已经拎起随手放在玄关的限量款手包，脚步匆匆地走向门口。指尖触到门把时，她又像忽然想起什么，折返回来，在顾崇明脸颊印下一个带着香水味的、轻飘飘的吻。

“崇明，乖乖在家等我，回来我给你带你最爱的栗子蛋糕。”

“好，路上小心开车。”

顾崇明咽下到了嘴边的询问，只是如常叮嘱了一句，声音温和。

门“咔哒”一声轻响关上，偌大的客厅瞬间只剩下他一个人。空气中还残留着她常用的那款冷冽香水的尾调。他转身看向餐厅，满桌他耗费半日心血精心烹制的菜肴，在暖黄灯光下色泽诱人，此刻却仿佛成了一场无声的讽刺。

晚上六点整。

顾崇明的手机再次响起，他下意识以为是宋倩的讯息，指尖划过屏幕，却是一个陌生的头像发来的好友申请。

他眉心微动，迟疑片刻，还是点了通过。

几乎是在好友验证通过的瞬间，几张照片就争先恐后地跳了出来。

顾崇明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顷刻间变得困难。

照片上，宋倩和一个与他容貌有六七分相似的男人姿态亲昵，背景是机场明亮的抵达大厅。那个男人，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顾长风。

顾长风是顾父早年风流留下的债，后来被生母带着找上门，顾家不得已才认下，成年后便被远远送出了国。顾崇明早已懒得关注他的动向，只偶尔在财经版或娱乐新闻瞥见，知道他如今已是国际上有名的模特。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骨窜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他不愿相信，试图找出图片合成的痕迹，宁愿这只是拙劣的恶作剧。

然而，对方紧接着发来的文字，像淬了毒的冰锥，扎进他眼里：“哥，你看清楚了，你不过是我暂时不在时的影子。现在正主回来了，你是不是该有点自知之明，乖乖让位了？”

影子？正主？

顾崇明脑中嗡嗡作响，混乱的思绪尚未理清，另一条录音消息又弹了出来。他指尖发颤地点开，是宋倩和顾长风清晰的对话。

“阿倩，在国外这些年，我没有一天不想你。”

“我也想你，看你，都瘦了。”

“工作需要，得保持体型。对了，听说你身边……有别人了？”

“逢场作戏罢了，他只是眉眼有几分像你，又足够听话……我怎么会真心喜欢他？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干净。”

“阿倩，你对我真好。可他会不会纠缠不清？”

“放心，我有几个姐妹，只要她们主动一点，他自然会知难而退。”

“谢谢你，阿倩。幸好现在回来了，还有你在我身边。”

录音里，宋倩的声音是顾崇明从未听过的温柔，甚至带着一种纵容的宠溺，比这五年里对待他时，多了几分真切的情意。

顾崇明感到一阵剧烈的窒息，眼眶酸胀得厉害，视线渐渐模糊。他从未想过，五年的倾心付出，日夜相伴，等来的竟是如此不堪的真相。

原来，他仅仅是个可怜的替身？

甚至，她还盘算着将他像件旧物般，“处理”给她的姐妹？

那他这五年算是什么？一件暂时填补空白的商品，还是一只呼之即来的宠物？或许，和一条摇尾乞怜的狗，也没什么分别。

顾崇明大脑一片空白，僵在原地，过了许久，才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

也许，他是真的该离开了。

“爸，我同意出国治疗，手续……尽快帮我办吧。”

“怎么突然想通了？之前不是还想再考虑一个月？”

“现在……不需要了。”

“好，你的病情拖不得。一个月内，我会安排好一切。”

电话挂断，忙音响起。顾崇明环顾着这间精心布置、曾充满欢声笑语的别墅，只觉得心如刀绞，冰冷的绝望一丝丝渗出来。

这里的每一件家具，每一个角落，都烙印着他们共同生活的痕迹，见证过那些他以为是真实的温情脉脉。可现在，它即将迎来真正的主人。

顾崇明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但他还是强撑着，开始默默收拾别墅里属于自己的物品。情侣马克杯、并排摆放的牙刷、款式相同的睡衣……每拿起一样，眼前都会闪过宋倩带着笑意的脸庞。

可他再也没有丝毫留恋，动作机械地将这些曾象征爱意的物件，一件件丢进角落的垃圾桶。

他的胃癌已是晚期，医生冷静地宣判，最多还有三个月时间。今天这个纪念日，本是他能陪在宋倩身边的最后一个。然而，宋倩似乎并不需要。

这些承载着虚假爱意的物品，也失去了它们最后的意义。

属于他自己的东西其实不多，很快就收拾停当，额角却已渗出细密的冷汗。

收拾完，他下意识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欧式挂钟。

时针不偏不倚，指向晚上八点。

果然，宋倩又一次食言了。自从他们同居以来，她从未晚于八点归家。

此刻，她想必正陪在顾长风身边。

想到这种可能，顾崇明不由自主地收紧手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红痕，他却感觉不到疼。

他没有发出任何怨言，只是沉默地将所有打包好的箱子搬到门口。

然后，他的目光缓缓移向客厅最醒目的那面墙。

那里曾挂着一幅巨大的合影。照片上，宋倩亲昵地依偎在他身侧，笑靥如花。他曾无比珍爱这张照片，认为定格了一生中最幸福的瞬间。

可现在，那笑容无比刺眼。

宋倩对他所有的好，原来都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他不过是顾长风的影子，一个暂时寄托她感情的替身。

他深吸一口带着凉意的空气，搬来椅子，踩上去，伸手取下了那个沉重的相框。

然后，他用尽全身力气，将它狠狠摔向冰冷的大理石地面！

“哗啦——！”

清脆的碎裂声，和他心碎的声音重叠在一起，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惊心。这动静引来了在厨房忙碌的保姆刘婶。

刘婶惊慌地看着一地狼藉，又看看面色苍白的顾崇明，声音带着惶恐：“先生，您和太太不是最喜欢这张照片吗？这……这摔碎了，太太回来看到，可怎么得了啊！”

她并非挑拨，只是多年来，顾崇明和宋倩的恩爱是众所周知的事，而这幅照片更是被精心呵护，每日擦拭，一尘不染。

“喜欢的，是过去的事了。太太她……不会在意的。”

顾崇明没有向刘婶解释宋倩的转变，也没有提及自己即将离去的决定。真相往往残忍，又何必让无关的人徒增烦恼。

夜渐深，敲门声响起时，顾崇明正躺在宽大冰冷的双人床上，睡意朦胧。

在模糊的黑暗中，他感觉到身侧的床垫微微下陷，熟悉的气息混杂着一股陌生的、浓烈刺鼻的酒气逼近。

是宋倩回来了。

他的眉头立刻厌恶地拧紧。

他向来讨厌酒精，这气味总让他想起童年时，父亲在阴雨绵绵的夜晚醉酒归来的暴戾模样。连带着，他也极度厌恶雨天。

顾崇明闭着眼，不打算理会。他生命所剩无几，不想在最后时刻与宋倩发生无谓的争执。

但宋倩温热的手指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抚上了他的唇瓣，随即一个带着酒气的吻落在他嘴角。

浓烈的酒精味直冲鼻腔，顾崇明胃里一阵翻涌，终于忍无可忍，猛地伸手按亮了床头灯。

暖黄的灯光驱散黑暗，他也瞬间明白了宋倩的意图。若是从前，他或许会配合，这曾是夫妻间心照不宣的默契。

可现在，他只有强烈的抗拒，不仅仅是因为那令人作呕的酒气。

“怎么了？”

灯光下，宋倩双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眼神迷离地看着他，声音带着沙哑的慵懒。

“很晚了，我累了。”

顾崇明转过身，背对着她，拉开一段距离。

“没关系。”

宋倩却浑不在意，伸手用力将他扳了回来，温热的身躯贴上来。

顾崇明身体瞬间僵硬，他看着宋倩近在咫尺的脸，那上面带着他熟悉的、却从不属于他的欲望。他忍不住脱口而出：“我不喜欢酒味。”

宋倩的动作顿住了。她眼底的迷离潮水般退去，变得深沉难辨。

她默然坐起身，靠在床的另一侧，静静凝视着顾崇明，声音冷了下来：“你是在嫌弃我？”

顾崇明没有回答，移开了视线。

但他心知，宋倩的语气越是平静，内里蕴藏的怒意就越盛。共同生活五年，他太了解她的脾气。

他以为一场争吵不可避免。

然而，宋倩却并未强求。

她起身下床，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紫色丝绒礼盒，语气放缓了些：“顾问刚回国，应酬难免，但我还记得答应你的事。

喏，你最爱的那家甜品店的招牌。”

昏黄的光线下，宋倩的面容有些模糊，看不清真实情绪，但语气里的那点温柔，还是让顾崇明的心软了一瞬。他忽然鬼使神差地问：

“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也是宋倩曾经的承诺。可五年过去，始终没有下文。

宋倩动作一顿，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默不作声地转身走进了浴室。

她刚离开，顾崇明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起来。

还是顾长风。这次是几张新的照片，主角无一例外是他和宋倩。

他们甚至在喝交杯酒，那种亲密，是顾崇明五年都未曾得见的。

他正失神间，新的消息又至。

“哥，看到了吗？阿倩她心里从来就没有你。她看我的这种眼神，你这辈子都没见过吧？”

“嗯，你说得对。”

顾崇明心中五味杂陈，回复却异常平静。

他确实没见过宋倩那般温柔似水的眼神。即使在最亲密的时候，他看到的也多是直白的欲望。

他曾以为，是宋倩作为企业掌舵人，习惯性地保持理智，不会全然沉溺。

可现在，顾长风用事实一点点碾碎了他的自欺欺人。

好在，他已决心离开。

顾崇明关掉手机，不想让顾长风影响自己最后的心绪。他现在只想安静地睡去。

然而，一旁的浴室里，隐约传来了宋倩压低的讲电话声。

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但最后那句清晰的“我马上到”，像一盆冰水，彻底浇熄了顾崇明残存的睡意。

没过多久，宋倩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汽回来。

她身上浓重的酒气已被沐浴液的清香取代。

她俯身靠近顾崇明，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

顾崇明身体一僵，以为她还要继续。

却没想到，宋倩只是在他耳边轻声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公司那边出了点急事，我得再去处理一下。”

说完，她利落地穿上外套，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卧室。

顾崇明从床上坐起，看着卧室门缓缓合上，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到极致的弧度。

“这么晚……公司的事？”

回答他的，只有满室空寂。

那一晚，顾崇明独自入睡。

接下来的几天，他开始处理一些不便携带的私人物品。别墅里属于他的痕迹一点点消失，刘婶偶尔会询问，顾崇明也只是含糊应对。

出国手续需要本人确认一些文件。为了避免错过父亲的电话，他在次日上午重新开了机。

顾长风的骚扰信息如预料中塞满了收件箱。他只是粗略扫过，满屏都是顾长风与宋倩的亲密合影，以及各种露骨的挑衅言辞。

顾崇明本不欲理会，但犹豫片刻，还是拨通了宋倩的电话。

“崇明？我现在有点忙，长话短说。”

“没事，你忙。”

顾崇明被那公事公办的冷淡语气噎住，后面的话再也问不出口。宋倩确实很忙，忙着陪顾长风罢了。

他挂了电话，继续处理未尽的琐事。

那天晚上，宋倩意外地回来了。

她一进门，就注意到了客厅墙面那片突兀的空白。

“刘婶，那幅照片呢？”

她指着原来挂照片的位置，眉头不悦地蹙起。

刘婶忐忑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顾崇明，嗫嚅道：“是……是先生收起来了。”

“收起来了？”宋倩转向顾崇明，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不悦。

“嗯，觉得有点旧了，不合时宜。”

顾崇明语气平淡，心中已无波澜。他清楚，宋倩不会真的动怒，这或许正是她期望的。否则，等顾长风登堂入室，看到这照片，反倒尴尬。

宋倩用阴沉的目光盯了顾崇明好一会儿，才冷冷道：“收就收了吧。下次有空，再拍张新的挂上。”

说完，她便径直上了楼。似乎除了那幅显眼的合影，其他的变化她都未曾留意。

接下来的两天，她也再未提起拍照的事，仿佛那只是句随口敷衍的客套话。

顾崇明也并未放在心上，就像她曾说过的，会和他结婚一样。承诺兑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随后的几天，宋倩再度消失，没有回家。

顾崇明内心异常平静。只是偶尔翻阅新闻时，还是会看到宋倩的消息——她和顾长风正在某风景如画的海滨城市自驾游。

顾长风几乎每天都在个人社交账号上更新动态，高调展示着他们的甜蜜。

起初，顾崇明心口还会泛起细密的疼痛，但次数多了，时间长了，那痛感也渐渐麻木。

离出国的日子还有半月。

父亲顾北特意为他安排了一场顾家的家庭宴会。毕竟，这一去，或许就是永别。

顾崇明没有拒绝。

三日后，顾家庄园。

顾崇明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独自站在庄园雕花的铁艺大门外，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惊诧响起。

“崇明？你怎么会在这里？”

宋倩正和顾长风并肩而立，闻声有些不自然地将手从顾长风臂弯中抽出。

顾崇明淡淡瞥了他们一眼：“有朋友约我。”

说完，他便不再多看，径直走向庄园主楼。

宋倩对顾崇明这过于简单的回答显然不满。在一起五年，她从未听说顾崇明在本地有什么深交的朋友能受邀来这种场合。

她下意识想快步跟上顾崇明问个清楚。

顾长风却适时拉住了她的手腕，语气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

“阿倩，刚才那位……就是你之前提过的，那位长得与我有几分相似的朋友？”

他目光扫过顾崇明挺拔却略显孤寂的背影，眼底深处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

“嗯，是他。”宋倩低声应道，随即又像想起什么，补充说，“不过你别多想，我和他……已经彻底结束了。”

“那我们公开关系吧？”顾长风趁机提议，目光深情地凝望着宋倩，似乎笃定她不会拒绝。

宋倩下意识地蹙了蹙眉，停顿片刻才柔声说：“再等等。你刚回国，事业正在上升期，这时候传出恋情，对你影响不好。”

顾长风垂下眼睑，唇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笑。哥哥，你看到了吗？你求而不得的，我唾手可得。她甚至，还在为我着想。

顾崇明轻车熟路地走进宴会厅。顾北早已在等候，看到儿子消瘦的身影，眼中难掩心疼。

若非顾崇明性子执拗，他早就将人接回身边开始治疗，何至于拖到如今非要远赴海外。

顾崇明倒显得平静，与父亲低声交谈几句后，便被引到安排好的位置坐下。

这次顾家家宴，场面盛大，来宾众多。

宋倩前来，本也存了拓展人脉的心思。尤其是当她看到顾崇明竟安然坐在主家区域时，更是惊愕不已。

庄园门口的偶遇已让她意外，此刻顾崇明的位置，虽非核心，却也彰显着与顾家不浅的关系。

他口中的朋友，竟能让他坐在此地？还是他根本不知晓这场合座次的讲究，随意乱坐会惹来麻烦？

她眼神不由暗了暗。坐在她身旁的顾长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体贴地凑近：“阿倩，怎么了？”

他笑容温和，顺手从侍者托盘中取过一小块精致蛋糕，姿态优雅地放在宋倩面前。

“没事。”宋倩心不在焉地应道，轻轻推开了顾长风的手，起身走向顾崇明。

“崇明，别坐这儿，跟我过来。”她声音压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顾崇明正独自安静坐着，仿佛周遭的喧闹都与他无关。这本是为他举办的宴会，他却像个局外人。

这是他和父亲顾北商量好的，他不喜张扬。若非对老宅有所留恋，加之或许是最后一次，他未必会出席。

听到宋倩的声音，他转过头，对上她写满担忧的眉眼：“这里不是你该坐的地方，万一冲撞了哪位贵人，不好收场。听话，跟我走。”

顾崇明看着她眉宇间的焦灼，听着这看似关怀备至的话语，心湖不禁微澜。但很快便重归平静，只淡淡道：“不劳费心。”

“费心？你跟我还见外？”说着，宋倩便要伸手去拉他的手腕。

恰在此时，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阿倩，我才走开一会儿，你怎么到这边来了？”

顾长风端着一杯红酒，笑意盈盈地走近。然而，就在即将走到顾崇明面前时，他脚下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猛地一个趔趄！

“啪嚓！”

盛着殷红液体的酒杯脱手飞出，不偏不倚，尽数泼洒在顾崇明胸前的高级西装上！碎裂的玻璃杯在铺着厚地毯的地面发出闷响，但在相对安静的这片区域，依旧引人注目。

顾崇明的衬衫和前襟瞬间被酒液浸透，深色布料湿漉漉地贴在身上，狼狈不堪。如果仅仅如此，他尚可忍耐。

但那浓烈刺鼻的酒精气味扑面而来，让他胃部一阵痉挛，脸上控制不住地露出极度厌恶的神情。

“对不起！哥，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顾长风跌坐在地，立刻抬起头，脸上写满了委屈和无辜，连声道歉。

站在一旁的宋倩见状，眉头紧锁，看向顾崇明：“崇明，长风他不是有意的，你……”

她话未说完，已看到顾崇明脸上毫不掩饰的嫌恶。顾崇明冷冷开口，声音带着冰碴：“滚开。要演苦情戏，换个地方。”

说着，他便要起身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地方。然而，起身时，他的衣角不慎带倒了桌沿的一碟小巧精致的糕点。而顾长风此刻离桌子极近——

看起来，就像是顾崇明故意报复。

霎时间，宋倩一个箭步上前，护在顾长风身前，同时用力推了顾崇明一把！

“顾崇明！你想干什么！他都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顾崇明猝不及防，被她推得踉跄几步，跌坐在地。

看到顾崇明摔倒，宋倩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又急忙上前想扶他：“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顾崇明不等她说完，猛地挥开她的手，自己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声音冷硬：“让开。”

他现在只想立刻找个地方，把这身沾满酒气的衣服换掉。多闻一秒，都让他胃里翻江倒海。

可宋倩从未被顾崇明如此冷漠对待过，她怔怔地看着他：“你……你在怪我？”

“哥，你别怪阿倩，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笨手笨脚……”顾长风也从地上爬起来，低声说道，脸上写满愧疚。配合着地上的狼藉，他看起来活脱脱一个受害者，委屈又可怜。

宋倩见状，心头一软，将他拉到自己身后，面色沉郁地看向顾崇明：“顾崇明，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斤斤计较了？他都已经不是故意的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大度一点？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顾崇明看着宋倩将顾长风牢牢护在身后的姿态，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

五年感情，竟抵不过顾长风回国几日。

顾长风不过失手摔了个杯子，她便如此紧张回护。

而自己浑身狼藉跌倒在地，她却视若无睹，只一味要求他原谅。

可他，又做错了什么？

这一刻，顾崇明只觉得心灰意冷，对宋倩最后一丝残念也彻底熄灭。他懒得争辩，只重复道：“让开。” 便想从她身侧离开。

宋倩却误以为他还要对顾长风不利，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语气强硬：“有什么事，回家再说。现在，你先给长风道个歉！”

这边的动静已然吸引了周遭不少探寻的目光。各种意味不明的视线投来，让宋倩脸色也更加难看。她下意识松开了钳制。

顾崇明趁机转身，头也不回地朝宴会厅外走去。

“崇明？你怎么……”刚走出不远，便遇上前来寻他的顾北。顾北看到他一身狼狈，关切地上前。

“没事，爸。我去后面换身衣服。”顾崇明对父亲勉强笑了笑，快步走向休息室。

换好干净衣物后，他与顾北简短道别，便直接离开了庄园。他不想再看到那两个人。

当晚，宋倩回来了，并且，带着顾长风。

“顾崇明，给他道歉。”宋倩站在客厅中央，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和强硬，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顾崇明很少见到宋倩这般模样。

过去五年，即便她偶尔不悦，眼神里缺乏温度，语气也多数时候维持着表面的温和。

此刻这般冷凝，仿佛他犯了十恶不赦之罪。

“我为什么要向他道歉？”顾崇明目光扫过宋倩身后的顾长风，正好捕捉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挑衅。

清脆的耳光声骤然响起，打断了他的话。

宋倩竟扬手，狠狠扇了顾崇明一记耳光！她胸口微微起伏，盯着他：“你是在质问我吗？”

顾崇明脸颊火辣辣地疼，他偏回头，眼底最后一点温度也褪尽。他毫不犹豫地，抬手回了宋倩一个耳光！

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那下更响。

“我为什么不能质问？”他一字一顿，声音冷得像冰。说到底，他们只是男女朋友，如今她既已心属顾长风，他凭什么还要对顾长风卑躬屈膝？

宋倩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足足愣了十几秒。

她看着顾崇明，眼神陌生得像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最终只冷冷吐出几个字：“顾崇明，你真是……让我感到恶心。”

说完，她拉着似乎被这一幕惊住的顾长风，摔门而去。

之后连续数日，她未曾归家。

顾崇明也浑不在意，只是将最后一些不便带走的私人物品逐一处理掉。

翌日。

顾北打来了电话。

“崇明，出国的手续都办妥了。机票在这里，你想什么时候走都行。需要我派人送你吗？”

这大概是这段时间以来，顾崇明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

“不必麻烦别人，我自己可以。”他轻声回答，指尖摩挲着冰凉的机票。

当晚，宋倩竟意外地回来了。

“气消了么？”她走到沙发旁，很自然地挨着顾崇明坐下，手臂软软地勾上他的脖颈，声音带着刻意的柔缓。

顾崇明身体微僵，没有回应，只是将头转向另一边。

“别生气了，上次是我不对。”宋倩放软了姿态，拉起他的手，“我给你准备了礼物，看看喜不喜欢？”

说着，便牵着他来到别墅的落地窗前。

窗外庭院里，不知何时已用娇艳的红玫瑰铺满了草坪，组成了巨大的心形。

花海中央，停着一辆线条流畅、造型炫酷的亮红色跑车，在月光下泛着奢华的光泽。

顾崇明对汽车品牌并无研究，他向来对这类代步工具兴趣寥寥。

然而此刻，心弦还是被微微拨动了一下。他转眸看向宋倩，她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和期待，他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

“很漂亮，谢谢你。”

“还有呢，”宋倩见他语气缓和，眼中闪过一丝轻松，“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想坐邮轮出海，看看远方的风景。我在码头租了一艘小型的，今晚带你去，就当是赔罪，好不好？”

“……好。”顾崇明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应允了。不出意外，这将是他们之间最后的告别。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顾崇明独自站在邮轮前甲板上，穿着一身舒适的休闲装，衣袂被风吹得微微鼓动。

宋倩走到他身后，习惯性地想像从前那样从背后拥住他。

顾崇明却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了她的碰触。

宋倩的手臂僵在半空，脸色微沉：“怎么了？不喜欢海风？”

“不是，”顾崇明望着远处墨黑的海面，语气平淡，“只是风有点大，吹得不太舒服。”

他随口编了个理由。他只是不愿再与宋倩有任何肢体接触。

尽管不确定她与顾长风是否已有肌肤之亲，但一想到顾长风发来的那些亲密照片，他就感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

况且，在顾长风高调展示的自驾游日志里，他早已见过这艘邮轮的身影。

虽只短暂停留一日，但他不难猜想，这或许是宋倩原本为顾长风准备的惊喜，如今只是顺手拿来，用作安抚他的道具。

破镜难重圆，覆水终究难收。

一切为时已晚，更何况，他并不认为宋倩真心觉得有错。

从甲板回到邮轮上狭小却设施齐全的客房，顾崇明本想独自静一静。他刚才说风大，并非全然推脱，夜间的海风确实带着侵骨的凉意。

宋倩没有跟进来，似乎也在甲板逗留。

然而，几分钟后，房门被不客气地敲响。

“我亲爱的哥哥，原来你躲在这里。”顾长风带着毫不掩饰的、胜利者般的笑容，挤开顾崇明，自顾自地走进了房间。

“有事？”顾崇明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随手关上门。

他觉得与顾长风无话可说。至于宋倩，他明日便离开。既已决定放弃，便无需再与眼前人做无谓争执。

“我能有什么事？”顾长风轻佻地笑着，晃了晃手机，“当然是……给你看点好东西。”

“你看，宋倩在我面前的样子……你肯定没见过吧？怎么样，要不要存下来留念？可是独家珍藏。”

他点开手机，播放起一段段视频，内容不堪入目，主角正是他和宋倩。

然而，预想中顾崇明崩溃失落的神情并未出现。顾崇明只是冷漠地看着，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与己无关的闹剧。

他对宋倩，早已心死。今日前来，不过是为五年时光画上一个彻底的句号。

顾长风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被阴鸷取代。他自然不会因顾崇明对宋倩无动于衷就认为他赢了。这，仅仅是他计划的第一步。

对于顾崇明，他要的远不止是夺走宋倩。他要的，是让这个名义上的哥哥，身败名裂，彻底失去一切。

那样，他这个曾被家族忽视的私生子，未必没有机会染指整个顾家。

与在娱乐圈辛苦周旋、仰人鼻息相比，将庞大的顾氏集团掌控在手，才是终极目标。

不久，敲门声再次响起。

顾长风起身开门，再进来时，身后跟着几名衣着暴露、妆容浓艳的年轻女子。邮轮上向来提供这种灰色服务，只是价格不菲，寻常人不会沾染。顾长风此次，显然是下了血本。

同时进来的，还有服务生推进来的一箱箱冰镇啤酒。

顾崇明的眉头瞬间拧紧。

“让她们出去。我也不喝酒。”

“别这么扫兴嘛，哥。”顾长风嬉皮笑脸地启开一瓶啤酒，泡沫涌出，他将其重重顿在顾崇明面前的桌上，“既然你对宋倩没想法了，找几个朋友来喝喝酒，助助兴，总没问题吧？”

顾崇明看都不看那酒瓶一眼。他对酒精深恶痛绝，加之胃癌晚期，医生严令禁止他沾一滴酒。否则，病情会急剧恶化，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但显然，顾长风并不打算给他选择的机会。

见顾崇明拒不配合，顾长风脸上伪善的笑容终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狰狞。酒后失德，对于顾家看重的继承人而言，无疑是沉重打击。

但如果顾崇明滴酒不沾，他的计划便无法进行。

顾长风突然暴起，猛地扑过去，一手死死掐住顾崇明的后颈，另一只手抓起那瓶开了的啤酒，就往他嘴里强行灌去！

“我让你喝！你聋了吗？！”

顾长风面目扭曲，手下力道极大。

顾崇明因胃癌折磨，身体早已虚弱不堪，几乎无力反抗，只能徒劳地拍打着顾长风的手臂。

“放开……我不能喝……”顾崇明被呛得连连咳嗽，酒液顺着下巴流淌，声音断断续续，带着绝望的沙哑。

他没有说谎，他真的一滴酒都不能沾。

这瓶酒下肚，他那脆弱的胃很可能瞬间崩溃，极有可能当场毙命。他不怕死，但不想死在这里，死在这种龌龊的算计之下。

既然决定离开宋倩，他只想把最后的时间留给自己。

这酒，他死也不能喝！

可顾长风的手指如铁钳般箍紧了他的脖颈，窒息感阵阵袭来，视线开始模糊发黑……

周围的那些艳俗女子，对此惨状视若无睹，仿佛只是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戏码。

谁给钱，谁就是大爷。

而且喝点酒，也不会有什么大不了的，一会儿才能继续下一步，拿到丰厚的奖金。

苦涩的酒液流过顾崇明的喉咙，他疯狂地挣扎着想要吐出来，却被顾长风卡住了下巴。

大量的酒液灌入，很快他的腹部就像火烧一样，疼痛难忍。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伴随着宋倩的声音。

“崇明，开门，刚才甲板上风大，现在没事吧？头疼吗，我给你带了药。”

当声音在房间内响起时，顾长风的脸色冷了下来。

他环视了一下几个陪酒女郎，用阴冷的眼神警告了一下，然后突然抓起一瓶酒，砸在自己的额头上。

瞬间，鲜血顺着额头流了下来。

“哥？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再和阿倩生气了。”

他大喊一声，然后把桌子上的酒瓶全部推倒在地，摔得粉碎。

而顾崇明这时胃疼得厉害，喉咙也十分干涩，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在顾崇明的房间里听到顾长风的声音，以及不断破碎的声音。

宋倩顿时有些慌了，拍打房门的声音更加急促。

一个聪明的陪酒女郎立刻起身去开门，宋倩立刻冲了进来。

一眼就看到了一片狼藉。

而更让她眼眸充血的是，顾崇明半躺在沙发上，看起来悠闲，而顾长风却半跪在地上，额头上有着一片殷红的血迹。

她慌了。

冲过来，把顾长风抱进怀里，眼神冷漠地看着顾崇明。

“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我都跟你赔礼道歉了，就连长风也只是想和你缓和关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宋倩恨极了顾崇明。

一边说着，她一边焦急地扶着顾长风离开。

她想立刻找医生给顾长风包扎。

如果得不到及时治疗，很可能到时候会留疤。

这对顾长风从事娱乐行业来说，是一个极大的坏消息。

很快，陪酒女郎也都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了顾崇明。

他现在腹部如火在烧，疼痛让他像一条蛆虫一样扭动，发出压抑的闷哼声。

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他刚刚想要叫住宋倩，帮他找个医生。

但宋倩所有的心思，全部都在顾长风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

这会儿人走得飞快。

他只能强忍着疼痛，想要从沙发上起身，扶着墙出去寻找医生。

但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站不稳，胃癌这些年早就掏空了他的身体。

一下子就跌倒在满地的酒瓶碎片上。

尽管身上有西装作为一层防护，但依旧有不少刺破了他的皮肤。

本就疼痛难忍的顾崇明，忍不住发出了低吼声。

在满是酒瓶碎片的地上，蠕动了起来。

脸上看不见丝毫的血色，甚至因为胃部的剧痛，整个人的眼前开始一片昏暗。

模糊的视线中，他看见有人走了过来。

顾崇明再次睁开眼睛时。

映入眼帘的是冷色调的灯光，同时鼻子里还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难道这里是医院？

顾崇明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得救了。

“你终于醒了？”

顾崇明耳边响起了清脆的声音，他顺着声音望去，发现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女性。

她身材高挑，体态丰腴，即便没有化妆，也比许多人看起来更美。

她的耳朵上戴着耳钉，一头长发随意披散，遮住了部分眼睛。

她现在似乎带着一丝好奇地注视着他。

“是的。”顾崇明轻声回应，然后尝试坐起来。

但他刚一动，就被阻止了。

“别乱动，你刚做完手术和洗胃，现在最好还是躺着。”

“好的，谢谢你救了我。”

“只是碰巧路过，对了，你知道自己有胃病吗？医生应该告诉过你不要喝酒吧？”

顾崇明听到这话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感到一阵愤怒。

他当然严格遵守医嘱不饮酒。

但是顾风他简直是疯了，竟然强行灌他酒。

如果不是有人伸出援手，他可能已经没命了。

想到这里，顾崇明抬头看向女子。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我会好好报答你的。”

女子皱了皱眉，“这个就不用了，但你现在的处境比较危险，需要通知家人吗？”

通知家人？

顾崇明心中一惊。

应该是自己的胃癌，变得更严重了。

他本就时间不多，急需去国外接受更先进的治疗。

现在被酒精刺激，即使及时洗胃，也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他可能需要通知家人办理签证，才能继续治疗。

但他现在的家人，似乎只有父亲顾北一个人。

难道要告诉他吗？

顾崇明想了想，决定不隐瞒，当着女子的面说出了顾父的电话号码。

不到二十分钟，顾北就急忙赶了进来。

当他看到躺在床上的顾崇明时，眼睛不禁湿润了。

“孩子，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我没事，是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女士救了我。”

顾崇明安慰了一下父亲，然后看向女子，眼中流露出感激之情。

只是，女子的表情有些奇怪。

她的目光不断在顾崇明和顾北之间徘徊，过了一会儿，她向顾北鞠了一躬，“顾叔叔。”

顾崇明吃了一惊，难道父亲认识她？

看到顾崇明的疑惑，顾北简单地解释了一句，“她是我生意伙伴的女儿陈希，我们关系一直不错。

不过很快，他就和陈希一起走出了病房。

显然是要谈一些顾崇明不方便听的事情。

当他们再次进来时，陈希看向顾崇明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好奇。

还没等顾崇明开口，顾北就说道。

“你不能再拖了，我马上安排人送你出国治疗，小希正好也要出国，我暂时请她照顾你，希望你能接受。”

顾崇明点了点头。

他现在确实需要人照顾。

只是照顾他的人是只见过一面的陈希，让他有些尴尬。

毕竟以他现在的状况，如果不请专业护工，陈希难免会接触到他的一些隐私。

他虽然不介意，但对陈希来说，毕竟男女有别。

但既然陈希本人没有拒绝，他也就不再矫情。

当天晚上，顾崇明就被一架私人飞机送走了。

顾北还派人去顾崇明和宋倩住的别墅，带走了顾崇明的行李。

不出所料，别墅里除了保姆刘婶，空无一人。

与此同时，顾崇明把自己的旧电话卡扔进了下水道。

同时，他注销了所有的社交媒体账号。

只留下了一个新的联系方式给他的父亲。

顾崇明离开后，顾北开始调查顾崇明遭遇不幸的原因，很快就找到了当时的几位陪酒女。

因为金钱的诱惑，她们当时没有阻止顾长风的粗鲁行为。

同样因为金钱，她们向顾北坦白了当时发生的一切。

顾北立刻对这个非婚生子失去了所有的感情。

没过多久，他就起诉了顾长风。

此时，顾长风正在医院里，享受着宋倩的照料。

宋倩心疼地看着顾长风的额头。

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只要回家好好休养，就能恢复原状。

但宋倩以顾长风的未来为由，让他住院。

正当宋倩给顾长风喂饭时，一群人突然冲了进来。

“宋小姐，顾先生涉嫌谋杀，我们需要带他回去调查。”

宋倩听到这话，仿佛被雷击中，愣了一下。

回过神来，她看向病床上的顾长风。

看到他同样一脸惊讶，她立刻拦住那些人，试图辩解。

“你们是不是搞错了？顾长风一直是个好人，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顾长风也从床上下来，对那些人说。

“我可以发誓，我没做过这种事，我作为公众人物，没必要这么做，毁了自己的前途。”

尽管他们说得非常诚恳，但那些人并没有理会，只是冷冷地说。

“犯了错的人，从来不会承认自己错了。”

说完就要带走顾长风。

顾长风急得不断说，“我要请律师。”

就在这时，顾北走了进来。

他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你还想请律师？你谋杀崇明的时候，怎么不请律师？”

“谋杀？我没有啊！爸，你要相信我。”

看到顾北出现，顾长风仿佛看到了希望。

但很快，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爸，是不是顾崇明在背后诬陷我？我只是逼他喝了点酒，怎么能算谋杀？他在骗你！”

旁边的宋倩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这，顾长风叫顾北爸？

那顾崇明

她突然意识到，顾长风一直叫顾崇明哥。

她一开始以为这只是顾长风的礼貌，但现在看起来，他们的关系本来就是这样。

那这么说，顾崇明在顾家宴会上的座位，没有任何问题。

反而是她打扰了他。

宋倩心中不禁对顾崇明产生了一丝愧疚。

她还注意到了顾长风话中的一个关键信息。

那就是顾长风强迫顾崇明喝酒。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怎么不知道？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顾伯父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居然因为这件事，就找来了那些人对顾长风进行抓捕。

应该是顾崇明因为这件事，对顾长风怀恨在心。

她立刻上前一步，站在顾长风面前，对顾北说，“顾伯父，只是喝了点酒，没必要闹成这样吧？”

“虽然崇明一直不喜欢喝酒，但只是喝了一点，应该也没什么。”

“您要是把长风也当儿子看，就因为崇明喝了几口小酒，就对他下这么重的手，是不是有点偏心过头了？”

顾长风在旁边忙不迭地点头附和。

但顾北却只是冷冷地瞥了宋倩一眼。

“你跟崇明相处了那么长时间，竟然不知道他胃癌已经到了晚期。”

“那点酒对他来说，都可能是致命的。”

啥？崇明胃癌晚期了？

宋倩听到这消息，心仿佛被巨手紧紧攥住，剧痛难忍。

一种说不出的窒息感，瞬间将她团团围住。

她身体颤抖着说，“不可能，崇明身体那么棒，怎么可能是胃癌晚期？顾伯父，您不会是在骗我吧？”

“信不信由你，没必要向你解释。”

顾北面无表情。

他对宋倩这个年轻人一点好感都没有。

虽然她在同龄人中已经算是出类拔萃，领先一步。

但他还是觉得顾崇明有些不值。

“带走！”顾北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

双手被按住的顾长风，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

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北。

顾崇明真的胃癌晚期了？

那他逼顾崇明喝酒，岂不是真的犯了大错？

这一刻，寒意瞬间笼罩了他全身。

“不，爸，你不能这么对我！你过去对不起我妈，也没给我一个完整的童年，现在我长大了，你还要夺走我的自由吗？”

他声嘶力竭地喊，但顾北的脸色却像铁一样硬。

什么叫他对不起顾长风的母亲？

不过是个外头养的情人罢了。

每次行事，他都特别小心。

要不是那女人耍手段，顾长风怎么可能出生？

更别提后来还用计回到了顾家。

他对顾长风早就想不理不睬了。

要不是崇明曾经求情，别说父子情，顾长风连见他都不配。

私生子的身份，对他来说可有可无。

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不如路边的野狗。

这也不是他无情，只是因为顾长风的母亲不讨喜，连带着他对顾长风这个搅局的人也感到厌恶。

更别提，这个私生子还不老实，谋害他的大儿子，走上了和他母亲一样的路。

娱乐圈？那里的污秽和复杂，他再清楚不过。

顾长风能在那种环境里混下去，他本人已经脏到什么程度，他根本不用多想。

顾长风看着顾北冷血得不像一个正常的父亲，心里一阵阵抽搐。

他真的害怕到了极点。

但现在他真的不想进去！

一旦进去，他的事业就完了。

他想继承顾家的野心，也就彻底破灭了。

说不定，自己有可能一辈子都困在那里。

对他这个最喜欢被人瞩目的人来说，就算是不死也比死了更难受。

更何况现在顾崇明很可能已经死了，那他作为顾北唯一的儿子，是最有希望继承顾家的。

他现在离自己的野心，只有一步之遥。

他不想在这里倒下。

于是他含泪看向宋倩，“阿倩救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会这样。”

被他这么一叫，宋倩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不管怎样，都不能让顾长风进去。

否则长风的一切就都毁了。

于是她再次站在顾长风面前。

“顾伯父，就算顾崇明不能喝酒，但顾长风也只是稍微逼了一下，崇明完全可以拒绝，这不能完全怪长风吧？”

顾北听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向门外招了招手。

很快，四个陪酒女郎走了进来。

“把当时的情况全部说清楚，让这位宋总好好听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到陪酒女郎出现，顾长风的身体顿时软了下来，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自己当时的所作所为，加上顾崇明的胃癌晚期，无疑是谋杀。

不过，他眼中还有最后一丝希望。

宋倩爱他！

她那么喜欢自己，一定会帮他的。

但当宋倩听完了所有的叙述后，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

差点就软倒在地。

她看着还在向她求情的顾长风，忍不住一巴掌扇了过去。

“你竟然对崇明做出这种事？我真是看错你了，如果崇明出事了，我绝不会放过你。”

她万万没料到，顾长风只是出了趟国，回来就变得如此生疏。

甚至对顾崇明造成了伤害。

这一刻，她心如刀割，满脑子都是顾崇明的安危。

如果场合允许，她真想立刻离开，去看望顾崇明。

但她不知道的是，顾崇明已经悄然离去。

并且切断了她所有能联系的途径。

顾长风挨了一巴掌，整个人都呆住了。

脸上火辣辣的痛，心中的怒火再也按捺不住。

“宋倩，你这个贱人到底在装什么？你明明一直不关心他，不然怎么会不知道他胃癌晚期？”

“呵呵，还在你们的纪念日来陪我，你对顾崇明的伤害难道比我少吗？”

“我只是做了这么一件事，而你做的坏事比我多，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这一连串的话语，让宋倩头晕目眩，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的身体颤抖得越来越厉害，紧咬着嘴唇说不出话来，只是充血的眼睛盯着顾长风。

而顾长风看到这一幕，却疯狂地笑了起来。

被带走时，嘴里不停地咒骂着宋倩和顾崇明。

顾北他们离开后，宋倩瘫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慢慢回过神来。

她急忙给顾崇明打电话。

可是，“叮！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她这是被顾崇明拉黑了？

听到电话里的忙音，宋倩心如刀割，本来就还没完全清醒的大脑，眼前的视线变得更加模糊。

不过她毕竟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很快就恢复了理智。

她立刻联系医院的工作人员，开始查找顾崇明的下落。

她认为，如果顾崇明真的胃癌晚期，现在一定在医院接受治疗。

而这家医院，正是京城最好的医院。

顾崇明肯定会选择这里。

但最终的结果，不仅让她失望，更让她的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疯狂落下。

就在前一天，顾崇明已经出院了。

而他之前住的病房，竟然就在她的隔壁。

可她却一直只顾着照顾顾长风。

这一刻，宋倩的世界崩塌了。

她浑浑噩噩地走出医院，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有些不知所措。

直到她看到自己停在路边的红色轿车时，脑海中才闪过一丝亮光。

来源：小模型数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