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正窝在沙发里,对着笔记本电脑核对上个月网店的流水,耳边是加湿器轻微的“呼呼”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柠檬香薰味。
周六的早晨,阳光还没来得及晒透窗帘,门铃就被按得震天响。
那声音,急促又理直气壮,像极了催命的闹钟。
我正窝在沙发里,对着笔记本电脑核对上个月网店的流水,耳边是加湿器轻微的“呼呼”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柠檬香薰味。
这片刻的安宁,被门铃彻底撕碎了。
老公李伟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来,趿拉着拖鞋就往门口冲,嘴里还念叨着:“谁啊,这么早。”
我头都没抬,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除了他姐李娟,没人会在周末早上八点,用这种方式宣告自己的到来。
果然,门一开,大姑姐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就冲了进来,穿透力堪比高音喇叭。
“哎哟,我的大弟,想死我了!”
李伟被她一个熊抱,差点没站稳。
“姐,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打个电话。”
“打什么电话,给你个惊喜嘛!涛涛,快,叫舅舅!”
我这才抬眼,看见大姑姐身后还跟着她八岁的儿子,涛涛。小家伙手里攥着一个变形金刚,怯生生地喊了声:“舅舅。”
我放下电脑,站起身。
“姐来了。”我的语气平淡得像一杯白开水。
李娟这才像刚发现我似的,拉着涛涛走过来,脸上堆着笑,那笑意却半点没到眼睛里。
“弟妹也在家呢?没去忙你的网店啊?看你这天天在家坐着,可比我这上班的舒服多了。”
这话听着是客套,其实句句是刺。
我心里冷笑一声,舒服?我每天对着电脑十几个小时,从选品、客服到打包发货,一个人活成一支队伍,她管这叫“坐着舒服”?
但我懒得跟她争辩,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李娟从一个巨大的帆布包里,掏出一小袋蔫头耷脑的苹果,往茶几上一放。
“来,给你们带了点水果,自家树上摘的,绿色无污染。”
我瞥了一眼,那苹果小得可怜,上面还有虫眼。
李伟却像得了什么宝贝,连忙说:“谢谢姐,姐你太客气了,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
我心里呵呵两声。
她每次来都带这么一袋不值几块钱的“土特产”,走的时候,后备箱却能装得像刚从超市进完货。
这叫“打秋风”,也叫“薅羊毛”。
李娟一屁股在我身边坐下,一股劣质香水混合着汗的味道扑面而来,我下意识地往旁边挪了挪。
她没察觉,眼睛已经开始像雷达一样扫描我们家客厅。
“哎哟,弟妹,你这新买的加湿器不错啊,什么牌子的?我最近也觉得皮肤干。”
“随便买的。”我敷衍道。
“你这沙发垫子也换了?摸着挺舒服,哪儿买的链接发我一个。”
“忘了。”
李娟的脸僵了一下,随即又笑起来,转向李伟:“你看你媳妇,记性真不好。”
李伟赶紧打圆场:“她一天到晚忙网店的事,脑子都糊涂了。”
我真想把手里的抱枕直接砸他脸上。
谁糊涂?我只是不想让你姐知道,我家任何一件东西的价格和购买渠道。
因为我知道,下一句她就会说:“哎呀,这么贵啊,那你给我买一个呗,反正你弟妹能挣钱。”
吃过早饭,李娟就开始了她真正的“巡视”。
她先是溜达到我放在玄关的鞋柜旁,打开柜门。
“弟妹,你这双运动鞋看着不错,38码的吧?正好我穿。”她一边说,一边已经把那双我刚买没多久,还没来得及穿的限量款运动鞋拿了出来。
我心里咯噔一下,那鞋是我熬夜抢的,花了小两千。
“姐,这双鞋码数偏小,你可能穿着挤脚。”我试图挽救。
“没事,我试试。”她毫不客气地坐下,脱了鞋就往里套,“哎,还真挺合适!”
她站起来走了两步,满意地点点头:“行,这鞋我穿走了啊,正好我那双旧的该扔了。”
我看向李伟,他眼神躲闪,给我使了个眼色,意思是“算了,一双鞋而已”。
我气得心口疼。
那不是“一双鞋而已”,那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钱!
还没等我发作,李娟又进了我们卧室。
“哟,这套化妆品是进口的吧?看着就好用。”她拿起我梳妆台上那套我省吃俭用才买的护肤品,拧开瓶盖闻了闻。
“姐,这个是我自己用的,不太适合你的肤质。”我的声音已经冷了下来。
“有什么不适合的,大家都是女人嘛。”她笑嘻嘻地说,“弟-妹-最-大-方-了,肯定不会舍不得吧?”
她故意把“弟妹最大方了”这几个字拖得长长的,说给旁边的李伟听。
李伟果然上钩了,立刻说:“一套化妆品而已,我姐喜欢就让她拿着。”
我看着他,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一个拼命守护自己的家,一个却忙着开门揖盗。
中午吃饭,李娟更是毫不客气,直接“点菜”。
“李伟,我想吃上次那个清蒸鲈鱼了,还有那个红烧排骨,多放点糖。”
“还有,弟妹,你那个拿手的可乐鸡翅也做一个,涛涛爱吃。”
她像个来饭店点餐的太后,而我,就是那个御用厨子。
我忍着气,在厨房里忙得满头大汗。
油烟机轰隆隆地响着,像我心里燃烧的怒火。
我听见客厅里,李娟正大声地跟李伟炫耀,说她儿子涛涛这次期中考试又是班里前三名,说她老公单位又发了多少奖金。
声音里的那份得意,仿佛是特意说给我听的。
我知道,她一直觉得我一个开网店的,没她那个在事业单位上班的“铁饭碗”体面。
她也一直觉得,李伟娶了我,是“下嫁”了。
所以她才这么心安理得地从我们家拿东西,仿佛是在弥补她弟弟受的“委屈”。
这是什么强盗逻辑?
我被她这种逻辑气得直想笑。
一顿饭,我做得筋疲力尽,吃得却味同嚼蜡。
饭后,李伟去洗碗,李娟则带着涛涛,名义上是“参观”我儿子的房间,实际上是去搜刮玩具。
没一会儿,我就听见涛涛的哭声和李娟的呵斥声。
“哭什么哭!你都多大了,还跟弟弟抢玩具!这个恐龙模型让你玩两天怎么了?小气鬼!”
我冲进房间,看到我儿子阳阳眼圈红红的,手里死死抱着一个刚拼好的乐高城堡,而涛涛正坐在地上撒泼打滚,他脚边,是我给阳阳买的生日礼物——一个限量版的恐龙模型。
“怎么回事?”我沉声问。
阳阳委屈地说:“妈妈,哥哥非要拿我的大恐龙,我不给,他就抢,还把它摔地上了。”
我低头一看,恐龙模型的尾巴果然断了一截。
我的火“蹭”地一下就上来了。
“李娟,你儿子把我儿子的玩具弄坏了。”
李娟把涛涛从地上拉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土,满不在乎地说:“小孩子家家的,不就一个玩具嘛,至于吗?回头让你舅舅再给他买个新的不就行了。”
“那不一样!”我一字一句地说,“这是阳阳的生日礼物,是他最喜欢的。而且,不是所有东西,弄坏了都可以用钱再买一个来代替的。”
我的声音不大,但很坚定。
李娟愣了一下,大概是没料到我敢这么跟她说话。
“哟,弟妹,你这是什么意思?心疼一个玩具了?你一个月挣那么多钱,还在乎这点东西?”她开始阴阳怪气。
“我挣多少钱,和我的东西被你儿子弄坏,是两码事。”我直视着她的眼睛,“做错了事,就应该道歉。”
“我凭什么道歉?你儿子不给他玩,他才抢的!要我说,是你儿子太小气!”
“我儿子没错!那是他的东西,他有权利决定给不给别人玩!”
我们的争吵声引来了李伟。
他一进来,看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立刻开始和稀泥。
“哎呀,多大点事,姐,然然,都少说两句。不就一个玩具嘛,我明天就去给阳阳买个一模一样的,不,买个更大更好的!”
他又转向我,压低声音说:“行了,别吵了,给我姐个面子,她难得来一次。”
又是“面子”。
又是“难得来一次”。
我看着李伟那张息事宁人的脸,突然觉得一阵彻骨的寒冷。
在这个家里,我的感受,我儿子的委屈,都比不上他姐的“面子”重要。
我深吸一口气,把眼泪憋了回去。
我蹲下来,捡起地上断了尾巴的恐龙模型,对阳阳说:“阳阳,我们不跟没有礼貌的人玩。我们去把恐龙修好。”
说完,我拉着阳阳,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身后,是李娟气急败败的叫声:“你说谁没礼貌呢!”
下午四点,李娟终于提出要走了。
我感觉自己像个盼着下课的学生,终于听到了解放的铃声。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是我见过的最叹为观止的“搬家”现场。
李娟指挥着李伟,像个工头。
“李伟,去,把你给我买的那箱进口牛奶搬车上去。”
“还有弟妹上次团购买的那个坚果大礼包,也给我装上。”
“冰箱里那几盒牛肉,看着不错,我带回去给涛涛补补身体。”
“阳台那袋东北大米,是新米吧?我们家米正好吃完了。”
“对了,弟妹那个护肤品,别忘了给我包好。”
李伟就像个被设定了程序的机器人,任劳任怨地一趟又一趟往楼下搬。
我站在客厅中央,冷眼看着这一切。
我的家,此刻就像一个被洗劫过的超市。
从吃的、用的,到穿的、玩的,只要是她看上的,没有一样能幸免。
我粗略估算了一下,这一趟,她从我们家拿走的东西,价值至少超过三千块。
而她带来的,是那袋价值不超过十块钱的,带虫眼的苹果。
多么讽刺。
终于,东西都装完了。
李伟累得满头大汗,李娟则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
“行了,弟,我们走了啊,下次再来看你们。”
她拉着涛涛,喜气洋洋地往外走。
李伟跟在后面送他们。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走进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李娟还在喋喋不休的声音。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终于走了。
李伟送完他姐回来,看见我脸色不好,讨好地凑过来。
“老婆,别生气了。我姐就那样,刀子嘴豆腐心,人其实不坏。”
我看着他,气得说不出话。
这叫不坏?这简直是把“贪婪”两个字刻在了脸上!
“李伟,这是最后一次。”我冷冷地说。
“什么最后一次?”他一脸茫然。
“最后一次,让她像搬家一样从我们家拿东西。”
“哎呀,都是一家人,计较那么多干嘛。我姐也是心疼我,觉得我一个人在外面打拼不容易。”
我被他这种逻辑气得想哭。
心疼你?心疼你就是把你家当成免费的仓库吗?
“李伟,你到底明不明白?这不是计较,这是原则!是底线!”
“我们的家,不是她的补给站!”
“好好好,我知道了,下次我跟她说,下次一定说。”他敷衍着,伸手想抱我。
我躲开了。
我对他这种和稀泥的态度,已经失望透顶。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
我疑惑地接起来。
“喂,请问是林然女士吗?”电话那头是一个温和的女声。
“我是,请问您是?”
“您好,我是万科城小区的物业。是这样的,我们监控中心看到,有一个小男孩一个人在小区北门的喷泉那儿坐了快半个小时了,我们工作人员过去问他,他说他叫涛涛,他妈妈叫李娟,是来找他舅舅李伟的。我们查了业主信息,所以打给您确认一下。”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涛涛?
李娟的儿子?
他不是跟着李娟一起走了吗?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下午五点十五分。
他们走了已经快四十分钟了。
也就是说,涛涛一个人在小区门口,待了至少半个小时。
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一个八岁的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太危险了。
“是的是的,那是我的外甥,我们马上过去!”我急忙说。
挂了电话,我看向李伟,他的脸上也写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
“涛涛……涛涛怎么会在小区门口?”他喃喃自语。
“你问我,我问谁?!”我冲他吼了一声,抓起钥匙就往外跑,“还不快去看看!”
我们俩一路狂奔到小区北门。
远远地,就看见物业的保安亭旁边,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坐在台阶上,抱着膝盖,头埋得低低的。
正是涛涛。
我跑过去,蹲在他面前。
“涛涛,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你妈妈呢?
涛涛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扁着嘴,眼看就要哭出来。
“我……我不知道。我刚刚在玩摇摇车,妈妈和舅舅在装东西,等我回来,他们的车就不见了。”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听得我心里一阵发酸。
李伟的脸瞬间白了。
他立刻掏出手机,手抖得不成样子,拨了好几次才拨通李娟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他就对着那边吼了起来。
“姐!涛涛呢?!涛涛在你车上吗?!”
电话那头,李娟的声音听起来很嘈杂,像是在开车,背景音里还有音乐声。
“在啊,在后座睡觉呢。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你确定他在后座?!”李伟的声音都变了调。
“我……”电话那头的李娟似乎也意识到不对劲了,音乐声停了,她好像在回头看。
过了几秒钟,电话里传来她惊慌失措的尖叫。
“人呢?!涛涛呢?!我儿子呢?!”
李伟的腿一软,差点没站住。
我扶了他一把,从他手里拿过手机,对着电话那头,用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语气说:
“李娟,你儿子在我这儿,在小区门口,他被你落下了。”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几秒钟后,是更加凄厉的哭喊声。
我没再听下去,直接挂了电话。
我把手机还给失魂落魄的李伟,然后把涛涛从台阶上拉起来,柔声说:“涛涛,别怕,舅妈在呢。我们先去物业办公室等你好不好?那里有水喝。”
涛涛点了点头,小手紧紧地攥着我的衣角。
去物业办公室的路上,李伟一言不发,脸色灰败,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
我知道,他也被吓到了。
物业的工作人员很负责,给我们倒了水,还拿了些饼干给涛涛。
涛涛大概是真的饿了,也吓坏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看着他那个样子,我心里五味杂陈。
说不气是假的。
李娟的自私和贪婪,差点害了自己的儿子。
但看着眼前这个无辜的孩子,我又实在生不起气来。
他有什么错呢?
错的是他的母亲。
一个只顾着往自己车里塞东西,却把自己亲生儿子都忘了的母亲。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一阵急促的刹车声在物业办公室门口响起。
车门打开,李娟连滚带爬地冲了下来。
她的头发乱了,妆也花了,脸上满是泪痕,哪里还有半点白天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她冲进办公室,一把抱住涛涛,放声大哭。
“我的儿啊!你吓死妈妈了!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乱跑什么啊!”
我听到她这句话,刚压下去的火气又冒了上来。
她到现在,还在责怪孩子。
涛涛被她勒得喘不过气,在她怀里挣扎着。
李伟也红着眼圈走过去,拍着她的背:“姐,没事了,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
一家人抱头痛哭,场面感人。
可我,却像个局外人。
等他们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我才缓缓开口。
“姐。”
我叫了她一声。
李娟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我。
“弟妹,谢谢你,谢谢你找到了涛涛。”她的声音嘶哑。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我们小区的物业。”我语气平淡,“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
“提醒我什么?”
我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你今天从我们家,装了满满一后备箱的东西,吃的、穿的、用的,什么都有。”
“但是,你走的时候,忘带了一个人。”
“你把你儿子给忘了。”
我的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李娟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涨红变成了煞白。
那种白色,是血色尽失的惨白,像是被人当众狠狠地扇了一耳光。
李伟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他拉了拉我的胳膊,低声说:“然然,别说了。”
我甩开他的手。
今天,我必须说。
“李娟,那些东西,那些你从我家拿走的牛奶、大米、牛肉、化妆品,在你心里,就比你的亲生儿子还重要吗?”
“你只顾着清点你的战利品,却连回头看一眼后座的儿子都忘了!”
“如果今天不是物业发现得早,如果涛涛乱跑,如果他遇到坏人,后果你敢想吗?!”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压抑已久的愤怒和后怕。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锥子,狠狠地扎在李娟和李伟的心上。
李娟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只是抱着涛涛,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他在车上睡着了……”她终于挤出一句话,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
“你不是故意的?”我冷笑一声,“你当然不是故意的。你只是太贪心了,贪心到蒙蔽了你的眼睛,让你看不见身边最重要的人。”
“你把我们的家当成你的免费超市,予取予求。李伟纵容你,因为他是你弟弟。我以前忍着你,是因为我不想让李伟为难。”
“但是今天这件事,让我彻底明白了。对你这种人,忍让和退步,换不来尊重和感激,只能换来你的得寸进尺!”
我说完,整个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物业的工作人员都假装在忙自己的事,但耳朵都竖着。
李伟低着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而李娟,她只是呆呆地看着我,眼神里有震惊,有羞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恨。
我知道,我的话伤了她的自尊。
但我不后悔。
有些话,今天必须说清楚。
有些底线,今天必须划明白。
“李伟,”我转向我的丈夫,“今天你也看到了。你所谓的‘亲情’,所谓的‘面子’,差点酿成大祸。”
“从今天起,我们家不欢迎这样的人。”
“如果她再来,请你亲自把她请出去。否则,我们俩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说完,我不再看他们任何人,转身走出了物业办公室。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华灯初上。
晚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
我却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畅快。
那口堵在胸口几个小时的恶气,终于吐了出来。
回到家,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李伟没有跟进来,我知道,他也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一切。
我打开电脑,看着网店后台不断跳动的订单消息,突然觉得无比安心。
这份工作,不仅给了我收入,更给了我底气。
让我有底气去守护我的家,有底气去对不喜欢的人和事说“不”。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然然,是我。”是李伟的声音。
我没做声。
“然然,我们谈谈,好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恳求。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打开了门。
李伟站在门口,眼圈还是红的,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疲惫和愧疚。
他走进来,在我身边坐下,沉默了很久。
“对不起。”他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你儿子,还有差点被你姐弄丢的外甥。”我冷冷地说。
“我知道。”他点了点头,“今天……是我错了。我一直觉得,她是我姐,我妈走得早,是她把我带大的,我应该让着她,顺着她。”
“我总想着,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比什么都重要。我怕跟她撕破脸,我妈在天之灵会不安。”
“可是我忘了,我现在也是有家的人了。我的责任,是先保护好你和阳阳,保护好我们这个小家。”
听到他说这些,我心里的冰山,融化了一角。
“你今天在物业说的话,像一巴掌打在我脸上,很疼,但也把我打醒了。”
他抬起头,看着我,眼神无比认真。
“然-然,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我们的家,由我们俩做主。谁也不能在这里撒野。”
我看着他的眼睛,想从里面找到一丝敷衍的痕迹。
但是没有。
只有真诚和悔意。
我叹了口气。
“李伟,婚姻里最怕的不是争吵,而是有一个人永远在装睡。我很高兴,你今天终于醒了。”
他伸手,紧紧地抱住了我。
“谢谢你,老婆。谢谢你没有放弃我,没有放弃我们这个家。”
那个晚上,我们聊了很久。
聊我们刚认识的时候,聊阳阳刚出生的时候,聊我们为了这个家一起奋斗的点点滴滴。
我们把所有的问题都摊开来说,也重新明确了我们家的底线和原则。
第二天是周日。
一大早,我的手机就响了。
是婆婆打来的。
我知道,李娟肯定已经向她告状了。
我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喂,妈。”
“林然啊!”婆婆的声音听起来气冲冲的,“我听娟子说了,昨天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能当着外人的面,那么说你大姑姐?她再不对,也是长辈,你让她脸往哪儿搁?”
果然是兴师问罪来了。
我还没开口,身边的李伟就把手机拿了过去。
“妈,是我,李伟。”
电话那头的婆婆愣了一下。
“妈,这件事,林然没有做错。错的是我,是我姐。”
李伟的语气很平静,但很坚定。
他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不带任何偏袒地,跟婆婆复述了一遍。
从李娟进门开始,怎么拿鞋,怎么要化妆品,怎么弄坏阳阳的玩具,一直到最后,她怎么把涛涛忘在小区。
他讲得很详细,连李娟拿走的那箱牛奶是什么牌子都说了。
电话那头,婆婆沉默了。
过了很久,我才听到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娟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她的声音里满是失望和疲惫,“是我把她惯坏了。”
“妈,不怪你。”李伟说,“是我,我以前太糊涂了。以后不会了。”
“行了,我知道了。你们俩好好过日子吧。娟子那边,我会说她的。”
挂了电话,李伟把手机还给我。
“解决了。”他说。
我看着他,突然笑了。
那一刻,我感觉我们俩,才是真正并肩作战的战友。
这件事的后续,是李娟和她老公,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上门来道歉。
李娟的眼睛还是肿的,看见我,很不自然地叫了声“弟妹”。
她老公,那个老实巴交的男人,一个劲儿地鞠躬,说:“对不起,弟妹,是娟子做得不对,给你添麻烦了。我们以后一定好好管教孩子,也……也管教她。”
说着,他还瞪了李娟一眼。
李娟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我没有说“没关系”。
有些伤害,造成了就是造成了,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平的。
我只是说:“东西拿回去吧。人与人之间,尊重比礼物更重要。希望以后,我们能保持安全的距离。”
这就是我的态度。
我可以原谅,但我不会忘记。
亲情,不是没有底线的索取和纵容。
家,也不是无限续杯的咖啡馆,亲情更不是理所当然的提款机。
从那以后,李娟果然收敛了很多。
她不再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我们家,偶尔来一次,也是提前打电话,而且再也不敢乱动我家的东西。
我和李伟的感情,也因为这次的“并肩作战”,而变得更加牢固。
他开始学着拒绝,学着设立边界,学着把他自己的小家,放在第一位。
有时候,阳阳会问我:“妈妈,为什么大姑奶现在来我们家,都不拿我的玩具了?”
我会摸着他的头,笑着告诉他:
“因为她明白了,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拿。这,是做人最基本的道理。”
生活还在继续。
我的网店生意越来越好,忙碌而充实。
李伟也因为工作出色,得到了升职。
我们用自己的努力,把我们的家经营得越来越好。
我知道,生活中还会有各种各样的矛盾和摩擦。
但现在,我有了并肩作战的队友,有了守护家庭的底气。
我不再害怕。
因为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一个家最好的风水,不是忍气吞声,而是敢于亮出自己的底线。
来源:德才兼备饭团E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