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41 年 12 月 7 日(夏威夷时间),日军机动部队对珍珠港发起突袭,“加贺” 号航母作为主力舰之一,派出两波战机参与攻击。当 “胜利” 的捷报传回舰上时,炊事兵森山勇和战友们按指令筹备热食,却见精心准备的赤饭与红豆糕在角落渐凉,军官食堂的清酒无人举杯—
【编者按】1941 年 12 月 7 日(夏威夷时间),日军机动部队对珍珠港发起突袭,“加贺” 号航母作为主力舰之一,派出两波战机参与攻击。当 “胜利” 的捷报传回舰上时,炊事兵森山勇和战友们按指令筹备热食,却见精心准备的赤饭与红豆糕在角落渐凉,军官食堂的清酒无人举杯——这场看似辉煌的胜利背后,是28名机组人员未归的忧伤、水兵沉默的不安,还有那片永远没等到主人的腌肉,在硝烟中诉说着战争的残酷。
12月7日,日美交涉终于宣告失败。
所有人员奉命在飞行甲板上集合。由于舰队全速前进,甲板上的风很大。齐唱《君之代》的歌声伴随着强风席卷了整个大海,接着是舰长的训示:“决定于明日清晨进攻夏威夷”。
一、12月8日凌晨:跨越日期线的铁翼,暗夜里的出征
12月8日午夜零点,飞行员全体起床。中太平洋(东京时间,比夏威夷快 19 小时),夜色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海面上的浪头拍打着 “加贺” 号舰体,厨房的蒸汽管道跟着轻微震颤。
航渡中的机动部队,瑞鹤号视角
持续到昨晚的浪潮似乎有所减弱。但是,波涛和狂风依然很大。母舰周围是风速15到17米的强风。拂晓中,南海特有的巨浪激烈地拍打着母舰的舷侧。十多米的飞行甲板上,也溅起白色瀑布般的水花。
海面上仍有微弱的暗光。巨大的航空母舰在大自然面前也像树叶一样,前后左右、上下剧烈地晃动。倾斜度达到15到20度。
早餐非常丰盛,除了有赤饭配清蒸鲷鱼之外,还有加入海参的鲜美酱汤,这是超过三大节的大餐,是主计科祝贺出征的良苦用心。
我裹着炊事服站在厨房通风口旁,手里攥着铃木托我保管的腌肉油纸——这里是第7甲板中部,没有舷窗,只有头顶直流电灯泛着昏黄的光,墙上挂钟指针刚过1时。通信兵早说过,舰队越过了国际日期变更线,全程沿用日本时间,这也是后来美日战史时间对不上的原因。
突然,舰内扩音器传来急促指令:“机组列队!立即到舰桥指挥所前集合!” 命令重复两遍,甲板上瞬间响起密集脚步声。
身穿飞行服的机组人员快速集结,他们头上的白色棉质衬帽(飞行头盔外罩)在夜色中格外清晰,动作麻利却无多余声响。
北岛一良大尉正在加贺甲板上向雷击队飞行员讲解珍珠港情况,用粉笔画出大体攻击路线与位置
佐藤关掉蒸汽锅备用阀:“走,去看看!” 我们顺着内部通道跑向舰桥,路过舷梯口时,瞥见飞行甲板已换用聚光灯——桅杆顶端,战旗与Z字旗一起飘扬,那是效仿对马海战的 “决一死战” 信号。
甲板上26 架九七式舰攻(含 8 架雷击机、14 架水平轰炸机)与 9 架零式舰战的机组整齐列队,白色衬帽连成一片沉默的墙。
舰桥侧面的黑板上用大字写着:“皇国兴废在此一战,即使粉身碎骨,各员也要担当此任“。”联合舰队司令长官海军大将山本五十六。”
“站在我的立场,该说的话已经说过了。为诸君的接下来的奋战祈愿顺利。”冈田舰长的训示简单地结束了。铃木站在舰攻机组第二排,正帮领航员检查鱼雷挂载绳,察觉我的目光后,悄悄比了个 “放心” 的手势——这是他们训练了无数次的机组合作默契。母船转向,迎着北风前进。
零式战机正准备从瑞鹤号航母上起飞前去攻击珍珠港,周围照例是一片欢呼雷动
凌晨1时30分,第一波攻击群出动,零战引擎声震得舱壁发麻,接着是舰攻机的轰鸣,有的战机离舰时因挂载鱼雷过重,机身剧烈俯仰后才冲上夜空。通过“月月火水木金金”的机队训练,飞机的技能已经炉火纯青,在摇晃不稳的飞行甲板上从容起飞。全部飞机平安出航。
我攥紧腌肉油纸,心里像被海浪拍着:铃木的8号舰攻机,是三人机组(驾驶员、领航员、机枪手),他们要带着鱼雷飞向珍珠港。目送着舰载机的全体人员,向空中挥舞着帽子,仿佛手臂都要断了。
凌晨2时30分,发出了“出发”的信号。轻型零式战斗机中队依次开始起飞。海面上乌云密布,但天色已亮。海面比第一波攻击队出发时安静了一些,,但汹涌的波涛仍在向母舰袭来。在距离吃水线十米的舰首,白色瀑布飞沫飞溅。
接下来是舰爆队。牧野大尉的飞机首先滑了起来。接着是三中队指挥官伊吹上尉机,接着是二号机西森兵曹(八期预科练,高知县出身)
六斗釜在日本海军大型舰艇上算得上是标配了
回到厨房时,600升碳钢蒸汽锅里的赤饭正咕嘟冒泡。山田已摆好亮闪闪的饭盒,我把铃木的腌肉油纸放在灶台,想着等他回来做天妇罗。通风口传来的引擎声渐远,夜色里只剩海浪与蒸汽锅的 “咕嘟” 声。
二、突袭的战果与代价:燃烧的战列舰,未归的战机
不知过了多久,无线电突然传来急促战报:“俄克拉荷马号中雷!” 通信兵的声音发颤,手里的记录纸都在抖。后来我们才知道,最先发起攻击的是赤城舰村田重治少佐的雷击分队,他们的鱼雷先击中了西弗吉尼亚号;而我们加贺雷击队首先命中了俄克拉荷马号战列舰,随后九七舰攻机上投下的一枚炸弹将田纳西号战列舰的炮塔炸飞,狂舞的碎片击中近旁西弗吉尼亚号舰桥中的本尼昂舰长,致其牺牲。
属于第一攻击波的加贺九七式舰攻已经投弹完毕,机翼下的珍珠港熊熊燃烧,日军战机正向返航集结点飞去
不久,又一波战报传来:“九九式舰爆一架接一架俯冲、投弹,发挥得比在训练中还要好,连续5枚250千克炸弹命中了内华达号” 通信兵刚念完,甲板上就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4时左右,第一波战机开始返航。我在甲板护栏旁眺望,零战先回来,接着是带伤的舰攻 —— 有的机翼渗油,有的尾翼缺了半截。仔细数下来,舰攻少了4架,零战少了2架,共 14 人没回来。
1941年12月7日,日军攻击珍珠港之后,美军战列舰燃起熊熊大火
有架舰攻着陆时撞向甲板,水兵们用灭火毯扑火,拖出的领航员腿上满是血。“拿热汤来!” 佐藤早把味噌汤装进保温桶,汤里加了腌梅(按《海军烹饪参考书》,补充维生素 C 防坏血病),我抱着保温桶往医疗室跑,路过厨房时,蒸汽锅里的赤饭还温着。
我没看到铃木的舰攻机。返航的北岛大尉靠在舱壁上,飞行服沾满油污,声音沙哑:“8号机撤离时被美军高射炮击中机翼,断成两截坠海…… 他们三个,没来得及跳伞。” 三浦敏夫冲过来抓住我,手里攥着给铃木带的梅干:“铃木说过要一起吃梅干的!” 我口袋里的腌肉油纸被攥得变形,指尖能摸到硬邦邦的腌肉——那是铃木昨天塞给我的,说 “返航后要配天妇罗”。
一架来自加贺的九七式舰攻机在珍珠港被击落
9时45分,第二攻击波战机返航,少了6架舰爆、2架零战。通信兵拿着战报跑遍甲板,声音带着沉重:“全舰队损失29架战机,我们加贺占15架,28名机组人员阵亡——是所有航母里损失最大的!” 甲板上瞬间安静,海风卷着硝烟味,没人说话,只有海浪拍舰体的声响 ——6架舰爆带走12人,2架零战带走2人,加上第一波的14人,刚好28人。
攻击行动结束。主计科接到指令:“分发赤饭与红豆糕,优先给受伤人员。” 我们打开第 7 甲板冷藏库,里面是1941年10月生产的鲭鱼罐头(绝非 1939 年过期品),旁边木箱里的红豆糕是舰长提前准备的 “补劲食”。佐藤打开蒸汽锅泄压阀,赤饭甜香混着舱外的硝烟味,却没人有胃口——甲板上只有几副盖着白布的担架,那是能寻回的阵亡人员遗体,剩下的要么坠入珍珠港大海,要么留在空战空域,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三、远洋归途:未凉的赤饭,对家人的思念(修正核心:后勤与归港时间)
撤离珍珠港后,舰队沿北航线在浓雾中潜行,实行灯火管制。我把铃木的腌肉放进干净饭盒,盛了赤饭与红豆糕,摆在厨房最显眼的位置——旁边放着他托我保管的油纸,油纸上还留着他的指纹。
日本的红豆饭称为「赤饭(せきはん)」,意即红色的饭
“今天的味噌汤多放腌梅。” 佐藤把腌梅倒进电动料理机,搅碎后拌进汤里。三浦敏夫来打饭时,只盛半碗赤饭,日记摊在旁边,上面画着8号机,旁边写着 “铃木,等你回来吃红豆糕”。我瞥见日记里夹着一张小照片,是铃木和8号机另外两个战友的合影,背后写着 “舰攻8号机组,目标珍珠港”,字迹歪歪扭扭,却透着坚定。
我想起母亲出发前给我装的味噌包,藏在行李底层——想留到回家那天,用蒸汽锅煮碗热汤,给母亲尝尝。晚上值班时,我和佐藤坐在厨房的地上,分享最后一块黑糖。黑糖在嘴里慢慢融化,甜味里带着点焦苦。
“我儿子该过生日了,” 他手里攥着蒸汽锅检修扳手,“答应给他买玩具军舰,现在不知道能不能兑现。”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味噌包,想起母亲站在门口送我的样子,她的头发已经白了,却还在说 “注意安全”。
12月23日(东京时间),舰队终于抵达日本海域。看到海岸线时,甲板上的欢呼很快平息——大家都记得,有 28个兄弟没回来。我跑到冷藏库,拿出铃木的饭盒,腌肉还是硬的,赤饭凉了却没馊(冷藏库温度稳定)。佐藤拍我肩膀,手很沉:“带他回家,带他回广岛。”
四、归港后的离别:没送出的饭盒,永远的遗憾
12月24日,“加贺” 号驶入横须贺港。港口挤满迎接的人,举着 “胜利” 标语,喊着亲人名字。我抱着铃木的饭盒下舰,心里压着石头——部队规定统一登记阵亡人员,暂不允许离队。一周后,阵亡通知书下来,铃木的名字在列,旁边标注着 “舰攻 8 号机组,遗体未回收”。
半个月后,舰队休整,我们获批休假。坐火车去广岛的路上,我翻开铃木的日记,里面写满对家人的思念:“今天花子生日,要给她买新书包”“妈妈的鲑鱼茶泡饭最好吃”“等战争结束,和 8 号机的兄弟开家面馆,让妈妈当厨师”。眼泪滴在字迹上,晕开了墨痕,我想起铃木塞给我腌肉时的笑容,想起他比的 “放心” 手势。
铃木家是间小木屋,门口挂着 “铃木” 木牌。花子坐在门口,手里攥着日记里画的那种旧书包,看到我们就站起来:“你们是哥哥的战友吗?他说要带腌肉回来的。” 我蹲下来,把饭盒递给她:“这是你哥哥的饭,他…… 没能回来。” 花子打开盖子,看到那片硬邦邦的腌肉,突然哭了:“这是哥哥最喜欢的腌肉!他说要回来吃天妇罗的……”
她的妈妈从屋里出来,头发花白,看到饭盒腿一软坐在地上,眼泪无声地流。我们把日记交给她们,花子抱着日记,一页页念里面的话,声音小小的:“哥哥说要给我买新书包……” 离开时,花子追出来,塞给我一个布包:“妈妈做的味噌包,哥哥说你们在舰上用大蒸汽锅煮汤,放这个香。” 布包的温度,像妈妈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肩膀。
回到 “加贺” 号,厨房又飘起赤饭香。我总在最显眼的位置留个饭盒,里面放着一片腌肉——我想,或许有一天,有人会替铃木尝到这味道,会记得 1941年的深夜,有个舰攻机组的机枪手,带着对家的思念,永远留在了中太平洋的海浪里。
【下期预告】1942 年中途岛海战爆发,“加贺” 号成为美军重点攻击目标,厨房的蒸汽锅在炮火中摇晃,佐藤为保护冷藏库食材受伤,山田第一次拿起消防斧参与损管,战争的残酷,终于降临在这个小小的厨房。
来源:楼船校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