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苦笑着离开,在村里转了一圈,大伯、三叔、村支书,一个个都对我冷眼相待。
建军,你在外面混得怎么样?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三叔打量着我的穿着,眼神里满是不屑。
"够生活的。"我淡淡地说。"那行吧,有空常回来看看。"
他转身进屋,连饭都没留我吃。
我苦笑着离开,在村里转了一圈,大伯、三叔、村支书,一个个都对我冷眼相待。
只有二姨,杀了家里唯一的老母鸡给我吃,还硬塞给我200块钱……

01
1998年5月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
我开着那辆普通的桑塔纳,沿着坑坑洼洼的土路,慢慢驶进了村子。
十年了,整整十年没回来了。
车窗外,熟悉的景象一点点映入眼帘——破旧的土坯房、泥泞的村道、田地里劳作的村民。一切都没什么变化,还是记忆里的样子。
我把车停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没有开进村里。不想太显眼。
下车后,我换上了随身带的旧衬衫和布鞋,把西装和公文包都锁在了后备箱里。
这次回来,我只想当个普通人,看看家乡,看看那些曾经帮助过我的人。
刚走进村子,就遇到了几个在路边聊天的村民。
"哟,这不是国栋家的建军吗?"一个大娘认出了我。
"大娘好,我回来看看。"我笑着打招呼。
"十年没见了吧?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还行,在市里工作。"
"哦,那挺好的。"大娘点点头,也没多问什么。
我继续往村里走,心里有些复杂。
当年我家最困难的时候,母亲去世,父亲也跟着病倒了,是靠着二姨接济,我才能继续上学。那时候,村里很多人都看不起我们家,大伯、三叔都是避之不及。
只有二姨,经常偷偷给我们送米送面,还拿出自己的积蓄供我上大学。
现在我回来了,第一个要去看的,就是二姨。
但我决定先去其他亲戚家看看,看看这些年他们变成了什么样。
第一站,我去了大伯家。
大伯家在村东头,盖了新房子,红砖红瓦的,院子里还停着一辆崭新的摩托车。听说大伯的儿子在县城做生意,赚了不少钱。
"大伯!"我站在院门口喊道。
大伯从屋里出来,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他打量了我一眼,认出来了。
"哟,建军啊,你回来了?"他的语气听起来挺平淡的,没什么热情。
"嗯,回来看看。"我走进院子。
"你现在在哪工作?"大伯问,眼神上下打量着我的穿着。
我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衬衫,一条黑色的旧裤子,脚上是一双布鞋,确实看不出什么名堂。
"在市里,做点事。"我含糊地说。
"哦。"大伯明显失去了兴趣,"那挺好的。在外面辛苦吧?"
"还行。"
气氛有些尴尬。大伯站在那里,没说让我进屋坐,也没说留我吃饭的意思。
"大伯,那我就不打扰了,先走了。"我识趣地说。
"好,有空常回来看看。"大伯客气地说。
我转身离开大伯家,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屋里传来大伯和大娘的对话声。
"还以为他在外面混出息了呢,看那样子也就是个打工的。"大伯的声音。
"就是,穿得那么寒酸,肯定挣不了几个钱。"大娘接话。
我苦笑了一下,没回头,继续往前走。
第二站,我去了三叔家。
三叔在镇上开了个小卖部,家里条件也不错。他家也盖了新房,比大伯家还要气派一些。
"建军回来了?"三叔正在院子里修摩托车,看到我,站起来打招呼。
"三叔好。"我走过去。
"在外面混得怎么样?"三叔擦了擦手上的机油,笑着问。
"还可以。"
"听说你在市里?做什么的?"三叔的眼神很八卦。
"就是在单位上班。"我没说具体的。
"哦,那一个月能挣多少钱?"三叔直接问。
"够生活的。"我含糊地说。
三叔打量着我的穿着,眼神里闪过一丝轻蔑:"那行吧,年轻人在外面闯荡不容易。有空常回来看看。"
说完,他又蹲下去继续修摩托车,明显不太想多聊。
我站了一会儿,见三叔没有留我吃饭的意思,只好告辞离开。
走出三叔家,我心里五味杂陈。
当年我家最困难的时候,大伯、三叔都是这副嘴脸,避之不及,生怕我们去借钱。现在十年过去了,他们还是这样,看人下菜碟。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去村委会看看。
村委会在村中心,是一栋两层的小楼,算是村里最气派的建筑了。
村支书李建国正在办公室里喝茶,看到我进来,抬起头看了一眼。
"你是……"他有些疑惑。
"李书记,我是张建军,张国栋的侄子。"我自我介绍道。
"哦,建军啊,回来了?"李建国认出了我,但语气很平淡,"在外面做什么的?"
"在市里工作。"
"哦。"李建国点点头,也没多问,"那挺好的,有空多回来看看。村里现在发展得不错,去年刚修了条水泥路。"
他说得很随意,明显没把我当回事。
我在村委会坐了一会儿,李建国全程都在玩手机,也没怎么跟我说话。
我识趣地告辞离开。
走出村委会,我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这些人,当年我家困难的时候避之不及,现在看我穿得普通,还是这副态度。
也罢,我本来就不是为他们回来的。
我要去的,是二姨家。
02
二姨家在村西头,离村口不远。
那是一栋老旧的土坯房,墙壁已经有些斑驳,屋顶的瓦片也有几片碎了。院子里养着几只鸡,正在啄食。
"二姨!"我站在院门口喊道。
屋里传来脚步声,二姨从里面走出来。
她五十六岁了,头发已经花白,脸上满是岁月的痕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围着一条蓝色的围裙。
看到我,她愣了一下,然后眼睛一亮。
"建军?真的是你?"她快步走过来,声音都在颤抖。
"二姨,我回来了。"我的鼻子一酸。
"哎呀,十年没见了!"二姨拉着我的手,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你妈要是还在,看到你这么出息,该多高兴啊。"

"二姨……"我的眼眶也红了。
"快进屋,快进屋!"二姨拉着我往里走,"军子!军子!你表哥回来了!"
屋里传来回应声,表弟刘军从里屋走出来。
他二十八岁了,皮肤晒得黝黑,穿着一件旧背心和短裤,一看就是常年在地里干活的样子。
"哥!"刘军看到我,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你终于回来了!"
"军子,这些年还好吗?"我拍拍他的肩膀。
"挺好的,就是在家种地。"刘军笑着说,"哥,你在外面肯定过得很好吧?"
"还可以。"
"别站着了,快坐快坐。"二姨拉着我坐下,"建军,你在外面这么多年,肯定受了不少苦。二姨给你做饭吃。"
"二姨,不用麻烦了。"我连忙说。
"这怎么能不麻烦?"二姨的语气不容拒绝,"你十年没回来了,二姨怎么也要给你做顿饭。军子,去把院子里那只老母鸡杀了!"
"二姨,真不用……"我想阻止。
"听话!"二姨瞪了我一眼。
刘军已经去抓鸡了。我知道,那只老母鸡是二姨家养了两年的,一直不舍得吃,就等着过年的时候杀。
我的眼眶又红了。
二姨在厨房里忙活起来,我坐在堂屋里,环顾四周。
屋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张旧桌子、几把木椅、墙上贴着发黄的年画。角落里堆着一些农具,还有几袋粮食。
一切都透着贫穷和艰辛。
"哥,你在市里做什么工作?"刘军杀完鸡回来,坐在我旁边问。
"在单位上班。"我还是没说具体的。
"那肯定很好吧?"刘军羡慕地说,"我就没那个本事,只能在家种地。"
"种地也挺好的。"我说,"踏实。"
"哪里好啊。"刘军摇摇头,"一年到头辛辛苦苦,也挣不了几个钱。我妈还经常生病,我爸的胃病也一直不好,家里的开销大着呢。"
说到这里,刘军叹了口气。
我心里一紧:"二姨夫的胃病还没好?"
"老毛病了。"刘军说,"上次去镇医院看,医生说要做胃镜,但要三百多块钱,我妈舍不得,就一直拖着。"
我的心揪了起来。
三百块钱,对我来说只是一顿饭的钱,但对二姨家来说,却是一笔巨款。
很快,二姨做好了饭。
一桌子菜——炖鸡、炒鸡蛋、炒青菜,还蒸了白面馍馍。在这个贫困的家庭,这已经是最高规格的招待了。
"建军,你在外面这么多年,肯定受了不少苦。"二姨给我夹菜,"多吃点,把身体养好。"
"谢谢二姨。"我的眼泪差点掉下来。

"谢什么啊,咱们是一家人。"二姨笑着说,"当年要不是你妈帮了我们家,我们早就过不下去了。现在你妈不在了,二姨就把你当自己的儿子。"
我拿着筷子的手在颤抖。
当年母亲在世的时候,确实帮过二姨家不少。后来母亲去世,二姨就把这份恩情还到了我身上,供我上学,让我能有今天。
吃完饭,二姨拉着我说了很多话,问我在市里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成家,工作累不累。
我一一回答,但还是没说自己的真实身份。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准备告辞。
"这么快就走?"二姨有些舍不得。
"嗯,我还要去镇上找个地方住。"我说。
"那你明天再来啊。"二姨叮嘱道。
"好。"
就在我要走的时候,二姨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进了里屋。
她拿出一个布包,从里面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塞到我手里。
我低头一看,是两张一百的。
"二姨,这是……"
"这是200块钱,你拿着。"二姨说,"我知道你在外面不容易,这点钱虽然不多,但是二姨的心意。"
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我知道,这200块钱对二姨家来说,是一笔巨款。二姨夫常年有病,家里的收入就靠几亩薄田,200块钱可能是他们一个月的生活费。
"二姨,我不能要。"我把钱推回去,声音都哽咽了。
"你必须拿着。"二姨的语气很坚决,"当年你妈去世的时候,我没能帮上什么忙,心里一直很愧疚。现在你回来了,二姨怎么也要尽点心意。"
"二姨,我真的不缺钱……"
"拿着!"二姨把钱硬塞到我口袋里,眼里也含着泪,"建军,你在外面一个人,没人照顾,二姨心里放心不下。这点钱你拿着,买点好吃的,把身体养好。"
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流了下来。
"二姨……"
"好了好了,别哭了。"二姨帮我擦眼泪,"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还哭鼻子。"
她自己说着说着,眼泪也掉了下来。
那天晚上,我住在了镇上的旅馆里。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二姨给我的那200块钱,我放在枕头下面,感觉沉甸甸的。
这不是钱,是二姨的心意,是这个贫困家庭对我的关心和爱护。
我想起今天去大伯、三叔家的经历,想起他们冷淡的态度,再对比二姨的热情,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世界上,真正对你好的人,往往不是那些有钱有势的亲戚,而是那些最朴实、最善良的人。
第二天,我又去了二姨家。
二姨看到我很高兴,又张罗着要给我做饭。
"二姨,今天不用做了。"我说,"我请您和二姨夫、军子去镇上吃顿好的。"
"那怎么行?"二姨连忙摆手,"太浪费了。"
"不浪费,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怎么也要请您吃顿饭。"
最后,在我的坚持下,二姨答应了。
我们去了镇上最好的饭店,点了几个菜。
席间,我问起二姨夫的身体情况。
"老毛病了,胃疼。"二姨夫是个瘦小的老人,说话声音很小,"上次去医院,医生说要做胃镜,但是……"
"但是什么?"
"太贵了,要三百多块钱。"二姨夫苦笑,"我们哪有那么多钱。"
"二姨夫,这个钱我来出。"我说。
"那怎么行?"二姨连忙说,"你自己在外面也不容易。"
"二姨,就当我孝敬您和二姨夫的。"我拿出钱包,掏出500块钱,放在桌上,"这500块钱您拿着,给二姨夫看病,剩下的您留着用。"
"这……这太多了……"二姨推辞。
"您就收着吧。"我说,"当年要不是您接济,我连大学都上不了。这点钱,是我应该给的。"
二姨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最后,在我的坚持下,二姨收下了钱。
03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村里四处走访,了解情况。
我发现村里的问题不少。
农田水利设施年久失修,很多水渠都堵了,影响灌溉;
村里的小学校舍破旧,有的教室墙壁都开裂了,孩子们还在危房里上课;
村医务室缺医少药,连基本的感冒药都没有,村民生病了只能去镇上;
村里的账目也不太清楚,听说前年修路拨了十万块钱,但路只修了一半,剩下的钱不知道去哪了……
我把这些情况都记录在随身带的笔记本上,准备回去后向上级汇报。
期间,我又去了几家亲戚,但待遇都很冷淡。
有个叔伯大爷,看我穿得普通,连屋都没让我进,在门口站着说了几句话就打发了。
还有个堂叔,问我在外面挣多少钱,听我说"够生活的",就冷笑着说:"那还是挣得不多。"
只有二姨家,每次我去,二姨都热情招待,留我吃饭。
第三天晚上,大伯家办酒席。
听说大伯的儿子在县城做生意赚了钱,大伯特意摆了五桌酒席,请全村的头面人物来庆祝。
村支书李建国、三叔、还有几个村里的能人都去了。
但没人通知我。
我站在远处,看着大伯家灯火通明、热闹非凡的场面,心里五味杂陈。
当年我家最困难的时候,大伯连饭都不给我们吃。现在他儿子发财了,摆酒席庆祝,也没想着通知我。
也罢,我本来就不是为他们回来的。
第四天,我又去了二姨家。
"建军,你怎么又来了?"二姨很高兴。
"想二姨了。"我笑着说。
"那你就多待几天。"二姨说,"正好你二姨夫的病又犯了,昨天晚上疼得一晚上没睡。"
我的心一紧:"那赶紧去医院啊。"
"我这就准备带他去呢。"二姨说,"用你给的那500块钱,正好够做检查的。"
"我陪您去。"我说。
"那太好了。"
我们一起去了镇医院。
医生给二姨夫做了胃镜检查,发现是慢性胃炎,开了些药,花了三百多块钱。
回来的路上,二姨拉着我的手,眼泪又掉下来了。
"建军,二姨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她哽咽着说,"要不是你,你二姨夫的病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二姨,您别这么说。"我说,"当年要不是您,我哪有今天。"
"你是个好孩子。"二姨擦着眼泪,"你妈在天上,一定很欣慰。"
那天晚上,我又在二姨家吃了饭。
饭后,二姨拉着我说了很多话,从我小时候说起,说到我母亲,说到这些年村里的变化。
"建军,二姨知道你是个有出息的孩子。"二姨说,"不管你在外面做什么,二姨都为你骄傲。"
"谢谢二姨。"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二姨叮嘱道,"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要记得按时吃饭,别总熬夜。"
"我记住了。"
那一刻,我真想告诉二姨我的真实身份,告诉她我现在是区长,告诉她我过得很好。
但我忍住了。
我想看看,在不知道我身份的情况下,哪些人对我是真心的,哪些人是势利眼。
现在看来,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第五天上午,我准备离开村子了。
我去二姨家告别。
"嗯,单位还有事。"我说,"二姨,您保重身体。"
"你也是。"二姨拉着我的手,眼泪又流出来了,"建军,以后有空常回来看看二姨。"
"我会的。"
"这孩子……"二姨帮我擦眼泪,"怎么又哭了。"
告别二姨,我往村口走去。
路上,我遇到了三叔。
"建军,要走了?"三叔问。
"嗯,单位有事。"
"那行,有空再回来。"三叔很随意地说,连挽留都没有。
我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又遇到了村支书李建国。
"建军,回去了?"李建国问。
"对。"
"好,路上注意安全。"李建国说完,就骑着摩托车走了。
我苦笑着摇摇头。
这些人,从头到尾都没把我当回事。
我回到村口,取出车钥匙,准备开车离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04
在1998年的小村庄,汽车是绝对稀罕的东西。
村民们听到声音,纷纷从家里跑出来,朝村口涌去。
"快看!有车来了!"
"好几辆呢!"
"谁家来这么大的阵仗?"
我也停下脚步,转过身。
只见三辆黑色的桑塔纳轿车缓缓驶进村口,停在了老槐树下。
车门打开,下来好几个穿西装打领带的人。

在这个连摩托车都不多见的小村庄,这个场面简直震撼。
"我的天,这是什么人?"
"看那气派,肯定是大官!"
"他们来咱们村干什么?"
人越聚越多,大伯、三叔、村支书李建国都挤在人群里,伸长脖子往前看。
大伯看到那几辆轿车,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和嫉妒:"这些人找谁啊?咱们村可没有这么大的人物。"
"不知道啊。"三叔也一脸迷茫。
几个穿西装的人四处张望,其中一个看起来是领头的,问村民:"请问刘凤英家在哪?"
"刘凤英?"村民们面面相觑,"找她干什么?"
"我们找张建军同志,听说他住在刘凤英家。"那人说。
"张建军?"人群里响起疑惑的声音。
我站在人群边缘,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被发现了。
"对,张区长。"那人又补充了一句。
"区长?"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伯的脸色瞬间变了:"你说谁是区长?"
"张建军,张区长。"那人说,"我们是市政府办公室的,有紧急文件需要张区长签字。"
人群骚动起来。
"张建军是区长?"
"不可能吧?"
"他前几天还来我家,看着就是个打工的。"
三叔的嘴巴张得大大的:"这……这怎么可能?"
村支书李建国的脸色变得煞白,整个人都在发抖。
就在这时,那个领头的人看到了站在人群边缘的我。
他快步走过来,脸上露出恭敬的笑容。
"张区长!"他大声喊道,"您终于找到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刷地转向我。
我站在那里,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蓝色衬衫,一条黑色的旧裤子,脚上是一双布鞋,跟周围的村民没什么两样。
人群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大伯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整个人僵在原地。
三叔的脸色从震惊变成了惨白。
村支书李建国更是腿都软了,差点跪下去。
"小王,什么事这么急?"我平静地问。
"张区长,市里有紧急会议,需要您马上回去。"那人恭敬地说,态度毕恭毕敬,"省里来了检查组,点名要见您,说是关于扶贫项目的事。"
"扶贫项目?"
"对,就是您上个月批示的那个项目。"
那人继续说,声音在安静的村口显得格外清晰,"省里对那个五百万的扶贫资金项目很重视,检查组说必须今晚跟您当面汇报。"
五百万?
这个数字像一颗炸弹,在人群中爆炸。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看着我。
大伯的脸色从惨白变成了青紫,额头开始冒冷汗,整个人摇摇欲坠。
三叔的腿在发抖,几乎站不稳,靠在旁边的人身上才勉强撑住。
村支书李建国更是整个人都傻了,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就在这时,又一个人从第二辆车上下来。
是县委组织部的张部长。
"建军同志!"张部长快步走过来,脸上挂着笑容,"你这几天在村里调研,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害得我们找了半天。"
"张部长。"我点点头,"不好意思,让您费心了。"
"应该的,应该的。"
张部长笑着说,然后转向围观的村民,提高了声音,"各位乡亲,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咱们市最年轻的区长张建军同志。他这次回村是来调研的,想了解农村的真实情况。"
轰!
人群彻底炸开了。
"区长?"
"张建军是区长?"
"市里的区长?"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个穿着旧衬衫、被大伯冷眼相待、被三叔问工资、被村支书爱搭不理的张建军,是区长?
而且还是市里最年轻的区长?
大伯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变成了恐惧,再变成了绝望。
他想起张建军来他家时,他冷淡的态度,他没让进屋,他背后说的那些话……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声音都在发抖。
三叔更是整个人都傻了,嘴巴张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想起自己问张建军一个月挣多少钱,想起自己眼神里的轻蔑,想起自己连饭都没留他吃……
"我……我……"三叔想说什么,但舌头打结,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村支书李建国的脸色变得像死人一样白,额头的冷汗大颗大颗地往下流。
他想起自己这几天对张建军的态度,想起自己爱搭不理的样子,想起自己连招呼都不好好打……
"完了……彻底完了……"他的声音在颤抖。
人群里,所有人都用一种震惊、羡慕、懊悔的眼神看着我。
"张建军是区长?"
"那么大的官?"
"怪不得这几天他穿得那么普通,原来是微服私访啊。"
"他去谁家了?"
"好像就去了他大伯家、三叔家,还有二姨刘凤英家。"
"刘凤英?那个最穷的?"
"对,听说他在刘凤英家吃了好几顿饭,刘凤英还给了他钱。"
"给了钱?她哪来的钱?"
"不知道,反正村里有人看到了,好像是200块。"
这个消息传到大伯耳朵里,他的身体更加剧烈地颤抖起来。
张建军回村这几天,全村只有最穷的刘凤英家留他吃饭,还给他钱。
而他们这些所谓的亲戚,一个个都是冷眼相待。
"我……我怎么这么糊涂……"大伯的声音里满是懊悔和绝望。
就在这时,二姨从村西头跑了过来。
她听说村口来了大官,也跟着村民们一起来看热闹。
挤进人群,她看到了我,还有那些穿西装的人。
"建军?"她愣住了。
我转过身,看到了二姨。
"二姨。"我走过去。
"建军,这……这是怎么回事?"二姨完全懵了,"他们说你是……是区长?"
"对不起,二姨,我没提前告诉您。"我说,"我确实是区长。"
二姨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
刘军连忙扶住她:"妈!"
"你……你真的是区长?"二姨的声音在颤抖,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我……我还给你钱……我还杀了鸡……"
"正因为您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您给我的,才是真心的。"我说,眼眶也红了,"二姨,谢谢您。"
说着,我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二姨深深地鞠了一躬。
二姨哭得更厉害了:"建军……"
人群里,所有人都看呆了。
区长,给一个普通农妇鞠躬?
这是什么情况?
张部长走过来,笑着对二姨说:"刘大姐,建军同志这几天在您家,多亏您照顾了。"
"我……我不知道……"二姨哭着说,"我要是知道他是区长,我……"
"正因为您不知道,所以您的心意才更可贵。"张部长说,"现在像您这样淳朴善良的人,不多了。"
05
张部长的话音刚落,第三辆车的门也打开了。
从车上下来两个人,一个是县委书记李建设,另一个是县长陈国华。
"张区长!"县委书记快步走过来,伸出手,"实在抱歉,我们也是今天才知道您在下面调研,没能及时接待,真是失职。"
我跟他握了握手:"李书记客气了,我就是想看看农村的真实情况,不想惊动大家。"
"您这样做是对的。"县长陈国华也走过来,"只有这样才能看到最真实的情况。"
人群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县委书记和县长,都亲自来了?
而且对张建军这么恭敬?
大伯的腿彻底软了,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三叔靠着墙,脸色惨白得吓人。
村支书李建国更是浑身发抖,冷汗把衬衫都浸透了。
"李书记、陈县长。"我转身面对他们,"既然你们来了,正好有些事情我想当面说一下。"
"您说,您说。"李书记连忙点头。
我深吸一口气,环视四周,看着聚集的村民们。
"这几天我在村里走访,发现了不少问题。"
我说,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第一,村里的农田水利设施年久失修,很多水渠都堵了,严重影响灌溉。这个问题必须尽快解决。"
"是,我们马上安排。"县长陈国华连忙记录。
"第二,村小学的校舍是危房,墙壁都开裂了,孩子们还在里面上课,这太危险了。"我继续说,"我要求,一个月内必须把校舍修好,给孩子们一个安全的学习环境。"
"明白,我们立刻落实。"李书记说。
"第三,村卫生室缺医少药,连基本的感冒药都没有。"我说,"县里要拨专款,配齐药品和设备,让村民能在家门口看病。"
"好,我们马上办。"
"还有第四点。"我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我听说前年村里修路拨了十万块钱,但路只修了一半,剩下的钱去哪了?"
人群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村支书李建国。
李建国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嘴唇哆嗦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李建国同志。"县委书记李建设的脸色也沉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李建国的声音在颤抖,"这个……修路的时候……遇到了一些……额外的开支……"
"额外的开支?"我冷笑一声,"十万块钱修一公里的村道,你告诉我需要什么额外的开支?是给你自己家盖新房的开支吗?"
李建国的脸色变成了死灰色。
"李书记,这件事必须彻查。"我说,"如果查出有人贪污挪用,必须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是,我们立刻成立调查组。"李书记说,然后看向李建国,"从现在开始,你停职接受调查。"
"李书记……"李建国的腿一软,跪了下去。
"别求我,这是你自己的问题。"李书记冷冷地说。
人群里响起窃窃私语声。
"活该,李建国平时就贪,现在终于出事了。"
"就是,修路的钱他吞了一大半,路修成那样,他还好意思。"
我转向二姨,语气变得温和起来:"二姨,这几天您对我很照顾,我很感激。"
"建军,我……"二姨还在哭。
"您别哭了。"我说,"我今天当着所有人的面,要好好感谢您。"
我转向张部长:"张部长,麻烦您记录一下。第一,刘凤英同志家庭困难,丈夫常年有病,申请纳入低保,每月补助200元。"
"是。"张部长连忙记录。
"第二,刘凤英的丈夫需要治疗,医疗费用由县里的医疗救助基金支付,不让他们因病致贫。"
"明白。"
"第三,刘凤英的儿子刘军,是个老实本分的小伙子,希望县里能安排他到乡镇企业工作,有个稳定的收入。"
"我们马上安排。"县长陈国华说,"保证给他找个好工作。"
二姨听着这些话,哭得更厉害了:"建军……我不要……我真的不要……"
"二姨,您必须要。"我走过去,握住她的手,"当年要不是您接济,我连大学都上不了。现在我有能力了,怎么能不照顾您?"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我说,"您是我最敬重的人,这是我应该做的。"
说完,我又给二姨深深地鞠了一躬。
人群里,所有人都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二姨。
谁能想到,村里最穷的刘凤英家,竟然成了最有福气的。
而那些有钱有势的,现在都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我转向张部长:"还有一件事,麻烦您把车上的东西拿下来。"
张部长招手,工作人员从车上搬下来好几个大包裹。
"二姨,这些是我给您和二姨夫买的补品和衣服。"我说,"还有这个。"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二姨。
"这是一万块钱,您拿着改善生活,给二姨夫好好看病。"
"一万?"二姨吓得后退了一步,"这……这太多了……"
"不多。"我说,"您当年给我的,我现在加倍还给您。"
二姨的手颤抖着接过信封,眼泪止不住地流。
刘军也哭了:"哥……"
"军子,好好照顾你爸妈。"我拍拍他的肩膀,"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嗯。"刘军用力点头。
人群里,所有人都羡慕地看着二姨一家。
大伯瘫坐在地上,脸上全是懊悔和绝望。
他想起自己对张建军的冷淡,想起自己办酒席都没通知他,想起自己背后说的那些话……
现在,一切都晚了。
三叔靠着墙,整个人都在发抖。
现在想想,简直是自己找死。
这时,大伯突然站起来,踉踉跄跄地朝我走过来。
"建军……建军……"他的声音在颤抖,"我……我不知道你是区长……我要是知道……"
"大伯。"我打断他,语气很平淡,"您不用说了,我都明白。"
"建军,大伯错了,大伯真的错了。"大伯的眼泪流了下来,"当年你家困难的时候,大伯没有帮你们,是大伯的错。这几天你回来,大伯对你不好,也是大伯的错。你……你能原谅大伯吗?"
我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人,当年我家最困难的时候,他避之不及。现在知道我是区长了,又来求我原谅。
"大伯,我不怪您。"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您当年的选择,我理解。"
"建军……"
"但是。"我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我希望您能明白一个道理,对一个人好,不应该看他有钱没钱,有权没权。真正的亲情,是不管对方处在什么位置,都能真心相待。"
大伯低下了头,脸涨得通红。
"大伯,您回去吧。"我说,"以后好好过日子。"
说完,我转身准备离开。
三叔也冲了过来:"建军,三叔也错了,三叔向你道歉……"
"三叔,不用说了。"我摆摆手,"我都明白。"
"建军……"
"我不怪你们。"我说,"但我希望你们以后能明白,做人要厚道,不要势利眼。"
说完,我上了车。
临走前,我又看了一眼二姨。
她站在那里,手里拿着我给的信封,眼泪还在流。
"二姨,保重身体。"我说,"我会经常回来看您的。"
"建军……"二姨哽咽着。
"您是我最敬重的人。"我说,"永远都是。"
车子缓缓开动了。
透过后视镜,我看到二姨站在那里,朝我挥手。
我也挥了挥手。
车子开出村口,我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养育我长大的小村庄。
心里百感交集。
06
车上,张部长坐在我旁边。
"建军同志,这几天的调研,收获怎么样?"他问。
"收获很大。"我说,"看到了很多真实的情况,也看清了很多人。"
"是啊,只有不暴露身份,才能看到最真实的一面。"张部长感慨道,"那些势利眼的人,永远都学不会什么叫真心。"
"您说得对。"我点点头。
"不过你那个二姨,真是个好人。"张部长说,"在这个世道,像她这样淳朴善良的人,不多见了。"
"是啊,二姨是个好人。"我说,"当年要不是她,我早就辍学了。"
"所以你现在报答她,是应该的。"张部长说,"做人要懂得感恩。"
"我会的。"
车子在高速公路上飞驰,我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
脑海里浮现出这几天的画面——
大伯冷淡的眼神,三叔轻蔑的语气,村支书爱搭不理的态度,还有那些势利的亲戚……
但更多的,是二姨温暖的笑容,她杀的那只老母鸡,她硬塞给我的200块钱,她眼里的泪水……
他们给你的,不是因为你有权有钱,而是因为他们真心爱你,关心你。
这份情,比什么都珍贵。
回到市里,我立刻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省里的检查组确实来了,要检查那个五百万的扶贫项目。
我详细汇报了项目的进展情况,以及这次下乡调研的发现。
检查组的领导很满意,说我年轻有为,工作务实,是个好干部。
会议结束后,我回到办公室,拿出笔记本,把这几天在村里看到的问题都整理出来,形成了一份详细的调研报告。
然后我给县委书记李建设打了电话。
"李书记,关于村里的那些问题,我希望一个月内能看到整改结果。"我说,"特别是水利设施和学校的问题,必须尽快解决。"
"张区长,您放心,我们一定抓紧落实。"李书记说,"对了,李建国的问题,我们已经成立了调查组,初步查出来,他确实贪污了五万多块钱。"
"那就依法处理。"我说,"绝不姑息。"
"明白。"
"还有刘凤英家的事,你们要特别关照。"我说,"我会亲自跟进。"
"是,我们一定办好。"
挂了电话,我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次回乡,虽然只有短短五天,但收获很大。
我看到了农村的真实情况,也看清了人心。
更重要的是,我找到了当年帮助过我的人,报答了她的恩情。
这比什么都重要。
07
一个月后,我抽空又回了趟村子。
这次,我没有隐瞒身份,开着公车,带着工作人员,光明正大地回去了。
车子开进村口,村民们都跑出来欢迎。
"张区长回来了!"
"欢迎欢迎!"
村口拉着横幅,写着"热烈欢迎张区长回乡指导工作"。
我下车后,直接去了村里的施工现场。
水利设施正在修缮,十几个工人在忙碌。
村小学的新校舍也在建设中,预计下个月就能完工。
村卫生室配齐了药品和设备,还来了两个年轻的医生。
看到这些变化,我心里很欣慰。
然后我去了二姨家。
二姨家的院子也在翻修,工人们正在砌新墙。
"建军!"二姨看到我,眼睛一亮,"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您。"我笑着说,"二姨夫的身体怎么样了?"
"好多了,好多了。"二姨高兴地说,"吃了你给的药,现在胃不疼了。县里还给我们办了低保,每个月能领200块钱。"
"那就好。"
"军子也在乡镇企业上班了,一个月能挣300块呢!"二姨笑得合不拢嘴,"建军,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这是应该的。"我说,"二姨,您好好过日子,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嗯,嗯。"二姨的眼泪又流下来了,"建军,二姨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就是有你这个侄子。"
"二姨,您别哭了。"我帮她擦眼泪,"我才是最幸运的,有您这样的二姨。"
在二姨家吃了午饭,下午我又去村里转了转。
路上遇到了大伯。
大伯看到我,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建军……不,张区长……"
"大伯,您还好吗?"我问。
"好,好。"大伯说,"建军,大伯那天……"
"大伯,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我说,"我不怪您。"
"建军,你真是个好孩子。"大伯的眼圈红了,"大伯对不起你。"
"别这么说。"我拍拍他的肩膀,"大伯,您好好过日子。"
说完,我转身离开了。
又遇到了三叔。
三叔看到我,也是一脸尴尬:"建军……张区长……"
"三叔好。"我点点头。
"建军,三叔……三叔那天不该那么说话……"三叔的声音很小。
"三叔,没事的。"我说,"您也好好过日子。"
"嗯,嗯。"
离开村子的时候,我又去看了一眼正在建设的新校舍。
孩子们在旁边的空地上玩耍,笑声清脆。
看着他们,我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那时候,学校的条件也很差,冬天教室里连暖气都没有,我们冻得直哆嗦。
现在,这些孩子很快就能在新校舍里上课了,再也不用担心房子会塌了。
这就是我工作的意义。
不是为了当多大的官,不是为了有多大的权力,而是为了能改变一些事情,能帮助一些人。
特别是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
就像二姨一样。
08
半年后,我又去了一次村子。
这次是专门去看二姨的。
二姨家的房子已经翻修好了,红砖红瓦的新房,看起来很气派。
院子里,二姨和二姨夫正在晒粮食。
刘军也在,他现在在乡镇企业上班,每个月能挣300块钱,在当时已经是很不错的收入了。
"建军!"二姨看到我,放下手里的活,跑过来拉着我的手,"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准备准备。"
"我就是路过,来看看您。"我笑着说。
"快进屋,快进屋。"
进了屋,我发现家里添置了不少新东西——新的电视机、新的沙发、新的家具。
"二姨,家里变化挺大的。"我说。
"是啊,都是托你的福。"二姨笑得合不拢嘴,"现在有低保,有医疗救助,军子还有工资,日子过得可好了。"
"那就好。"
"建军,你坐,我去给你做饭。"
"二姨,不用了,我待一会儿就走。"
"那怎么行?"二姨不容拒绝,"你好不容易来一次,怎么也要吃顿饭。"
最后,在二姨的坚持下,我留下来吃了晚饭。
饭桌上,二姨拉着我的手,说了很多话。
"建军,你现在是大官了,工作肯定很忙。"二姨说,"但你要记得照顾好自己,别总熬夜,按时吃饭。"
"我记住了,二姨。"
"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二姨说,"二姨给你介绍对象吧?"
"二姨,不用了。"我笑着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真的?"二姨眼睛一亮,"什么时候带回来给二姨看看?"
"快了。"
"那太好了。"二姨高兴地说,"建军要结婚了,二姨得好好准备准备,给你一份大礼。"
"二姨,您的心意我领了,不用准备什么礼物。"
"那怎么行?"二姨说,"你是二姨看着长大的,你结婚,二姨怎么也要表示表示。"
看着二姨激动的样子,我的眼眶湿润了。
这个世界上,真正关心你的人,不会在意你有多大的权力,有多少的财富。
他们在意的,是你过得好不好,身体健不健康,有没有吃好饭,有没有休息好。
这才是最纯粹的爱。
吃完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我准备离开,二姨一直送我到村口。
"建军,路上注意安全。"二姨叮嘱道。
"我会的,二姨。"
"有空常回来看看二姨。"
"一定。"
上车前,我转身抱了抱二姨。
"二姨,谢谢您。"我说,"谢谢您当年对我的帮助,谢谢您教会我什么是真正的善良。"
"傻孩子。"二姨拍拍我的背,"咱们是一家人,说什么谢谢。"
"二姨,您保重身体。"
"你也是。"
车子开动了,我摇下车窗,朝二姨挥手。
二姨站在村口,一直挥手,直到我的车消失在夜色里。
透过后视镜,我看到她还站在那里,舍不得离开。
我的眼泪流了下来。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势利的人,他们看人只看钱和权。
但也有像二姨这样的人,她们看人,看的是心。
这次回乡,虽然经历了冷眼和势利,但我也收获了温暖和感动。
我看清了人性,也更加明白了什么是真正重要的东西。
权力会过去,财富会消散,但真心和善良,会永远留在心里。
我会记住二姨的好,会永远感激她的帮助。
也会记住这次回乡的经历,提醒自己,不管走到哪一步,都不能忘记自己从哪里来,不能忘记那些帮助过自己的人。
更不能忘记,做人要厚道,要善良,要懂得感恩。
这是比权力和财富更重要的东西。
车子在夜色中行驶,我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二姨温暖的笑容。
一年后,我结婚了。
婚礼那天,我特意派车去接二姨一家。
二姨穿着新衣服,坐在婚礼的贵宾席上,脸上满是笑容。
我在婚礼上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今天我要特别感谢一个人,她就是我的二姨刘凤英。当年我家最困难的时候,是她接济我们,供我上学。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
说完,我当着所有宾客的面,给二姨鞠了三个躬。
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二姨坐在那里,眼泪止不住地流。
婚礼结束后,二姨拉着我的手说:"建军,看到你结婚了,二姨就放心了。你要好好对你媳妇,好好过日子。"
"我会的,二姨。"
"你妈在天上看着呢,她一定很高兴。"
"嗯。"
那一刻,我真切地感受到,亲情不是血缘关系那么简单,而是心与心的连接。
二姨待我,比亲生母亲还亲。
这份情,我这辈子都还不完。
多年以后,我当上了更高的职位,但我始终没有忘记二姨。
每年过年,我都会回村里看她,给她送钱送物。
二姨家的日子也越来越好,刘军娶了媳妇,生了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
而那些当年对我冷眼相待的亲戚,有的后悔不已,有的还在势利眼。
但我都不在意了。
因为我明白,人生在世,最重要的不是得到多少人的恭维,而是能遇到几个真心对你好的人。
就像二姨一样。
她给我的,不是金钱,不是权力,而是最纯粹的爱和善良。
这比任何东西都珍贵。
我会永远记得,1998年那个夏天,我低调回村,只有二姨家留我吃饭,还给我200块钱。
那200块钱,是我这辈子收到过的最珍贵的礼物。
因为那里面,包含着最真挚的情感。
五天后,当全村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时,有人后悔,有人羡慕,有人嫉妒。
但我只在意一个人的感受——二姨。
她哭着说:"我不知道你是区长……"
我说:"正因为您不知道,所以您给我的,才是真心的。"
这句话,是我的肺腑之言。
也是我这辈子,最想对她说的话。
来源:城市套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