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后来才知道没转移，就肝上有，去中山三院能切。手术前一晚，我哭着跟爸爸说：“我长这么大，你都没怎么夸过我。”他没说话，眼神倒像在笑我傻。手术挺成功，爸爸恢复得不错，我以为这就没事了。

2021年5月，我正洗澡呢，爸爸电话突然打过来。他说公司体检B超查出肝上有肿瘤，我当时耳朵一下子就鸣了，腿都软了，满脑子就剩害怕。

后来才知道没转移，就肝上有，去中山三院能切。手术前一晚，我哭着跟爸爸说：“我长这么大，你都没怎么夸过我。”他没说话，眼神倒像在笑我傻。手术挺成功，爸爸恢复得不错，我以为这就没事了。

可到12月，肿瘤又复发了，还不止一个，医生说不能再切，只能吃靶向药。我不甘心，2022过年前托人转去中山一院，医生建议做消融。消融后爸爸好得快，两三天就能下床，还能回家过年。之后两年，他一直做动脉灌注、消融，再加上靶向药和PD-1，光介入就做了七八次。动脉灌注特别疼，有次我陪床，他半夜疼哭了，说再也不做了，太难受。但那段时间他生活质量还行，我以为定期检查，肿瘤一长就治，就能带着瘤子好好活。

直到2024年6月底，医生说靶向药不管用了，换了安罗替尼。可爸爸一吃就发高烧，烧得没胃口还难受，他偷偷把剩下的药卖了，不肯再吃。一开始就下午烧，到两三点自己退，后来我才知道那是癌热。

那段时间我忙着考民转公，周末爸爸总开车一个多小时来佛山看我。连我两次面试、一次笔试，他都特意赶来送考。我没考好，他还一直安慰我。最后我考上了，他比谁都开心。可他发烧没停，后来发展到一整天都烧，必须吃退烧药才有胃口。妈妈不让他吃，他就偷偷吃，还让我别告诉妈妈。有次他们走后，我看着门口突然掉眼泪，老婆把我哭的样子发去家人群，爸爸妈妈说中秋节再过来。

中秋节爸爸来佛山，我炖了人参鸡汤，他说好喝。可那时候他已经吃不下肉了，只能吃青菜白米饭、喝点汤，一吃肉就反胃。饭后我们在半月岛散步，妈妈偷偷拍了张“合照”。他那时候特别不舒服，老发烧，跟我说不想做手术了，挺不过去就算了，还说死后要回老家葬在爷爷旁边，生前没多陪爷爷，死后要尽孝。我知道他难受，没再劝他坚强。

中秋后爸爸住院查发烧原因，结果特别糟——胸腔积液，每天都得吊退烧药。他问能不能换靶向药或者手术，医生说先护肝，他一下子就懂了。但他还是挺坚强，我每天跟他视频。有次我和老婆一起出镜，他笑着跟老婆说“Hello”，突然落寞地问“我是不是瘦了很多”。我说没有，他却有点哽咽，匆匆挂了电话，我心里像被揪着疼。

后来他说肚子胀，B超没查出腹水，医生也不知道为啥。9月23日早上，他决定出院，回了大学城的家。我上完课从佛山赶回去，到家都晚上了。他见了我就哭，跟个孩子似的：“肚子很胀，消不下去了。”我一句话说不出，只能跟着掉眼泪。

凌晨一点多，他起来大便，之后突然呼吸困难。妈妈喊醒我，我们开车去省中医急诊。医生说他血糖极低，过了一小时抽血，血红蛋白掉得厉害，怀疑肿瘤破裂出血。我凑到他身边说：“爸，别怕，我长大了，有老婆了，也考上编制了。”他没说话，问他有没有想说的，他摇了摇头。

他说想回大学城吃了早餐再回韶关，可妈妈扶他上车时，他没走几步就摔倒了。我赶紧叫救护车送他回老家，路上他还让我记得带药。还有半小时到的时候，我发现他眼睛开了条缝，瞳孔发白——爷爷去世时也是这样。接着他开始张大嘴呼吸，心率从200多降到70、30，最后测不出来了。医生说，他没脉搏了。

2024年9月24日早上八点半，我永远没爸爸了。

爸爸这辈子太苦了。从农村考全县第一上高中，高二去读中专，毕业后在国企上班。存的钱都帮大伯迁户口，自己省吃俭用，一件衣服穿八九年，没怎么旅游，没买过贵东西。我上初中时，他为了照顾我，拒绝领导调动，被穿小鞋，拿了好几年基本工资，直到我上大学才调到分公司当副部长。

我在佛山工作没买车时，嫌地铁麻烦，爸爸天天开车来接我回家；后来买了车，考试、比赛他还是要送。我的房子首付、车子、车位，都是他们省出来的。

爸，你把所有好都给了我。幸好你走的时候很安详，没像别的肝癌病人那样疼，也算是种解脱。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给未来孩子想好的名字——王乘风、王清舞，是从“我欲乘风归去，起舞弄清影”里来的。

这辈子我没好好孝顺你，下辈子换我照顾你好不好？爸，我爱你，一路走好，天堂没有病痛。爸，你走后一年了，我好想你，你想我了，就托梦给我，我不怕。

来源：洪山爱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