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那个在昏黄灯光下，佝偻着身子叫卖袜子的女人，赫然是我的亲家母——李娟的妈妈。
夜市的喧嚣裹挟着油烟和汗水，我穿行其中，心里却像被冰水浇过。
那个在昏黄灯光下，佝偻着身子叫卖袜子的女人，赫然是我的亲家母——李娟的妈妈。
而就在几个小时前，我银行卡里那笔每月定时转给儿媳李娟的4200元生活费，才刚刚扣除。
我每月6500元的退休金，近七成给了他们。
可亲家母，却连温饱都成了问题？一股寒意直冲脑门，我感到被愚弄的愤怒正迅速取代所有温情。
我的善良，竟成了某些人予取予求的筹码。
01
我叫林淑芬，今年六十有三，是个普普通通的退休工人。
老伴走得早，留下我和唯一的儿子陈阳相依为命。
好在儿子争气，大学毕业后留在大城市工作，还娶了个城里姑娘李娟。
看着他们小两口和和美美，我也就安心了。
我的退休金每月6500元，虽然比不上大富大贵，但也足够我衣食无忧，偶尔还能和老姐妹们旅旅游，跳跳广场舞。
日子过得舒心又自在。
儿子儿媳结婚三年，小日子过得有声有色，虽然没生孩子，但我也不催。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活法，我这当妈的，只要他们幸福就好。
直到半年前，儿子陈阳给我打了个电话，语气有些吞吞吐吐。
“妈，最近我和娟子手头有点紧。”陈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房租、水电、日常开销，感觉每个月都捉襟见肘的。娟子说她同事家婆婆都会给补贴，让我们也问问您……”
我心里咯噔一下。
儿子从小就懂事，很少主动向我开口要钱。
如今他都结婚成家了，还这样说，想必是真遇到难处了。
李娟那孩子，平时看着也挺节俭的，穿着打扮虽然不差，但也不像大手大脚的人。
我想起她刚嫁过来时，嘴甜得很，一口一个“妈”叫得我心里暖洋洋的。
她说自己家里条件一般，全靠自己奋斗，所以格外懂得生活的艰辛。
我当时还觉得她是个踏实的好姑娘。
“怎么会这样？你们俩都有工资，怎么会不够用？”我关切地问道。
陈阳叹了口气：“妈，您不知道大城市消费多高。我们租的房子离公司近，房租就要五千多。加上交通、吃饭、人情往来，再扣掉五险一金，每个月能剩下就没多少了。我们俩加起来一万七八的工资，看起来不少，但真的不够花。娟子还说想报个英语班提升自己，以后好升职加薪，可学费也挺贵的……”
我心疼儿子。
他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现在在大城市打拼，肯定不容易。
而且李娟想上进，这也是好事。
我这个当妈的，帮衬一把是应该的。
“行了，别愁了。”我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轻松，“妈这里有点积蓄，平时也用不着，你们先拿去用。”
陈阳连忙说：“妈，那怎么好意思呢？您养老的钱，我们怎么能动？”
“傻孩子，养老钱就是给你们留着的。你们过好了，妈才真正安心。”我顿了顿，又说，“这样吧，妈每个月给你转4200元。我的退休金是6500，扣掉这些，我自己也还有2300，足够日常开销了。你们拿去当生活费，压力也能小点。等你们什么时候宽裕了，再还给妈也不迟。”
4200元，对我来说可不是小数目。
这意味着我每月近七成的收入都要转出去。
我原本的休闲活动，比如和老姐妹们偶尔的聚餐、小旅行，可能都要暂时搁置。
但我一想到儿子儿媳能因此过得轻松些，能有更好的发展，心里就觉得这钱花得值。
陈阳听了，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惊喜和感激：“妈，您真是太好了！谢谢妈！有您的支持，我们一定能把日子过好！”
李娟也接过了电话，声音甜腻：“妈，您真是我们的救星！我们一定好好工作，以后孝顺您！”
电话挂断后，我长长地舒了口气。
虽然口袋要瘪一些，但心里却充满了满足。
儿子儿媳有困难，我能帮上忙，这就是我最大的幸福。
我决定，从下个月开始，每月定时给他们转账。
我憧憬着他们有了这笔钱，能过得更体面，能有更多时间和精力投入到事业中，早日买房，再生个大胖孙子。
我甚至开始想象，等他们有了孩子，我还能帮着带带孙子，那样的晚年生活，该有多圆满啊。
02
每月初，银行卡短信提示音响起，4200元准时转出。
看着余额骤减，我心里多少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是为儿子儿媳减轻负担的欣慰。
为了省下钱，我开始精打细算。
以前买菜总是挑新鲜的，现在会更多地关注特价菜。
和老姐妹们出去喝茶，也从高档茶馆换成了街边小店。
以前偶尔会买件新衣服，现在衣柜里的衣服穿旧了也舍不得换。
每次有老姐妹约我出去旅游，我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说自己身体不适，或是家里有事。
“淑芬啊，你最近怎么老推辞？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我的老闺蜜王阿姨关切地问我。
我笑了笑，掩饰道：“没事，就是最近有点懒，不想跑远。”
其实我心里清楚，不是懒，是舍不得那份开销。
我每个月只有2300元的生活费，要应付所有开销，就得把每一分钱都掰成两半花。
但我从不抱怨，反而觉得自己过得充实。
我甚至觉得，这种“为爱牺牲”的感觉，让我重新找回了年轻时为家庭奋斗的激情。
儿子陈阳偶尔会给我打电话，问我过得怎么样。
我总是报喜不报忧，说自己身体好得很，天天跳广场舞，和老姐妹们玩得不亦乐乎。
李娟也会偶尔发来几条微信，内容大多是她买了什么新衣服，或者吃了什么好吃的，偶尔也会提一句感谢我的资助。
“妈，今天我和阳子去吃了日料，味道超棒！多亏了您给的生活费，我们才有机会犒劳自己。”李娟发来一张精致的日料照片，配上几句开心的文字。
我看着照片，心里五味杂陈。
一方面，替他们能享受生活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又有点说不出的滋味。
我这边省吃俭用，他们那边却能随意消费。
不过转念一想，年轻人嘛，偶尔享受一下也是应该的，毕竟他们工作压力大。
我安慰自己，他们花得开心就好。
有一次，我身体有点不适，想去医院检查一下。
但一想到医药费，我就犹豫了。
最后还是拖了几天，吃了几片止痛药，感觉好点了才作罢。
我不敢告诉儿子儿媳这些，怕他们担心，也怕他们觉得自己是负担。
我甚至很少主动提出去他们那里住几天。
虽然儿子每次打电话都会问我什么时候去玩，但我总是推说自己在家挺好，不想给他们添麻烦。
其实我是怕自己去了，会看到他们为钱发愁的样子，或者看到他们拮据的生活，心里会更难受。
我宁愿自己想象他们过得很好，一切都因为我的帮助而变得顺遂。
我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像个苦行僧，每天早睡早起，自己在家做饭，从不点外卖。
公园里的免费健身器材成了我的“专属健身房”，图书馆的免费书籍成了我的“精神食粮”。
我甚至学会了如何用最少的钱，买到最新鲜的食材，如何利用各种优惠券省钱。
我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是为了我的儿子，为了我的儿媳，为了他们未来美好的生活。
我甚至在心里默默地计划着，等他们什么时候买了房，我还能再拿出一些积蓄，帮他们付个首付。
我将所有的希望和爱都倾注在了这每个月4200元的转账上。
我的老姐妹们私下里议论，说我这个妈当得太好了，儿子儿媳都享福了。
我也只是笑笑，不置可否。
我心里想着，等他们以后飞黄腾达了，自然会记得我的好。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转眼半年过去了。
这半年里，我给儿子儿媳转了六次钱，共计25200元。
这笔钱，几乎是我一年的养老金。
我的生活也变得越来越简单，甚至有些清贫。
但我始终坚信，我的付出是值得的。
03
这天，我接到了陈阳的电话。
他语气焦急，说李娟最近身体不舒服，可能是工作压力太大，让我过去看看她。
“妈，娟子最近脸色很差，老是胃疼，去医院检查也没查出什么大问题，医生说是压力太大导致的。她平时工作也挺累的，您过来陪陪她，给她做点好吃的，也许她心情会好点。”陈阳在电话里恳求道。
我一听儿媳身体不适，心一下子就揪起来了。
虽然我平时很少去他们家，但对儿媳的关心从未减少。
我立刻答应下来，准备第二天就动身。
“哎，可怜的娟子，肯定是工作太辛苦了。”我边收拾行李边自言自语。
我甚至开始反思，是不是我给他们的钱不够，导致他们生活压力太大，才让李娟身体垮了。
第二天一早，我提着大包小包，里面装着我特意为李娟准备的土鸡、排骨、还有一些滋补的干货，坐上了前往儿子家的高铁。
一路上，我都在琢磨着给李娟炖什么汤，做什么菜，好让她尽快恢复元气。
到了儿子家所在的城市，我按照陈阳给的地址，找到了他们的小区。
这是一个看起来很新的高档小区，绿化很好，环境清幽。
我心里有些纳闷，他们不是说房租很贵，生活拮据吗？怎么住得起这么好的小区？但我没多想，也许是陈阳为了让李娟住得舒服，才咬牙租了这里。
我给陈阳打电话，他说他还在公司开会，让我直接上去。
李娟在家等我。
我乘电梯来到他们家门口，按响了门铃。
门很快就开了，李娟穿着一身真丝睡衣，头发随意地挽着，脸上化着淡妆，看起来精神还不错，一点也不像陈阳电话里说的“脸色很差”。
“妈，您来了！”李娟笑着把我迎进去，虽然笑容有些僵硬，但还是很热情。
我打量着屋子，装修得很精致，风格简约时尚。
客厅里摆着一套看起来就很贵的组合沙发，茶几上放着各种进口零食和杂志。
阳台上还挂着几件一看就是名牌的衣服。
这哪里是生活拮据的样子？
“娟子，你看起来精神挺好的啊，阳子说你身体不舒服，可把我吓坏了。”我疑惑地问。
李娟的笑容有些不自然：“哎呀，妈，阳子就是太紧张了。我就是最近工作有点累，胃口不太好，睡一觉就好了。您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她一边说，一边把我手里的行李接过去，放在玄关处。
我注意到她手腕上戴着一只闪闪发光的手镯，一看就不便宜。
“妈，您坐。我去给您泡茶。”李娟把我引到沙发旁，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我坐在沙发上，环顾四周。
茶几上除了零食，还有一个最新款的平板电脑和一部价格不菲的手机。
墙上挂着几幅抽象画，客厅角落里还摆着一台高大的空气净化器。
这些东西，无一不透露着“高消费”的气息。
我心里越来越犯嘀咕。
儿子儿媳每月工资加起来不到两万，房租五千多，再加上我每月给的4200，就算生活开销再大，也不至于过得如此“精致”吧？这完全不像是“手头紧”、“捉襟见肘”的样子。
李娟端着茶出来，看到我若有所思的样子，眼神有些躲闪。
“妈，您怎么了？是不是累了？”她关切地问。
我摇了摇头，笑了笑：“没事，就是觉得你们这房子真不错，装修得也漂亮。”
李娟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是啊，妈。这房子是阳子找了很久才找到的，房租虽然贵点，但住着舒服。他说我平时工作辛苦，值得住好一点。”
我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陈阳为了让李娟住得舒服，宁愿自己省吃俭用，甚至向我开口要钱。
而李娟呢？她享受着这一切，却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我甚至感觉，我的那4200元，似乎就是为了维持他们这种“精致”生活的。
晚上陈阳回来了，看到我很高兴。
他给我捏肩捶背，问我累不累。
我看着他疲惫的脸，心里又是一阵心疼。
他工作肯定也很辛苦，才能支撑起这样的生活。
吃饭的时候，我把带来的土鸡炖成了汤，又做了几个家常菜。
李娟吃了几口，就说胃口不好，吃不下。
陈阳在一旁劝她多吃点，她却撒娇说吃不下去。
我看着桌上丰盛的菜肴，心里却觉得有些堵。
我大老远赶来，精心准备的饭菜，她却不领情。
我开始觉得，我似乎是来“伺候”他们的，而不是来享天伦之乐的。
当天晚上，李娟说她习惯一个人睡，让我睡客房。
客房虽然干净整洁，但我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我在自己家，儿子儿媳从来都是把我当贵宾一样招待，可在这里，我却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脑海里不断回想着李娟精致的打扮，昂贵的物品，以及她那不自然的笑容。
一个念头在我心里悄然滋生：他们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生活拮据吗？
04
在儿子家住了两天，我心里的疑虑越来越重。
李娟虽然对我客客气气，但总感觉她对我有些防备。
她很少在我面前打电话，即使接电话也会刻意压低声音，或者走到阳台去。
她的卧室房门总是紧闭着，我甚至没怎么进去过。
我曾想帮她收拾一下，她却笑着说她习惯自己整理，不好意思让我动手。
更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李娟每天早上都会睡到很晚才起，然后磨蹭到中午才出门，说是去健身房。
下午回来后，就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或者玩平板，偶尔也会约朋友出去逛街喝下午茶。
她的生活看起来非常悠闲，完全不像一个工作压力大到胃疼的人。
我悄悄问陈阳：“娟子最近工作是不是不忙啊？我看她在家时间挺多的。”
陈阳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妈，您别看她在家，其实她大部分工作都在线上完成。她做的就是那种弹性工作，时间比较自由。不过她也挺辛苦的，经常熬夜加班，所以白天需要多休息。”
我将信将疑。
虽然现在很多年轻人的工作模式确实比较灵活，但李娟这种每天睡到日上三竿，下午逛街喝茶，晚上却“熬夜加班”的生活节奏，总让我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开始偷偷观察李娟的消费习惯。
她用的化妆品都是国际大牌，每次出门都背着不同的名牌包包，衣服也几乎没有重样的。
有一次，我无意中看到她手机里的一张购物截图，竟然是一条价值数千元的裙子。
这让我感到震惊。
我每月给她4200元，是希望她能减轻生活负担，可她却用这钱买奢侈品？
我心里非常不舒服，但又不好意思直接开口问。
毕竟是儿媳妇，我不想因为钱的问题伤了和气。
我只能把这些疑虑压在心底，默默地观察。
我的身体也渐渐康复，胃口也好了很多。
我在儿子家住了将近一周，觉得该回去了。
临走前，我把带来的土鸡和干货都炖好，分装成几份放在冰箱里，让他们平时可以拿出来热一下吃。
“妈，您辛苦了。”李娟送我出门的时候，依然是那副甜甜的笑容。
“没事，你身体好起来就好。”我拍了拍她的手，心里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温情。
回程的高铁上，我心里沉甸甸的。
我开始怀疑，我这半年来的付出，是不是都喂了狗？我省吃俭用，是为了让他们过得好，可他们似乎过得“太好”了，好到让我觉得我的钱被浪费了，甚至被欺骗了。
回到家后，我更加留意自己的开销。
我甚至开始计算，如果我不给他们那4200元，我每个月的生活会变得多么宽裕。
我可以和老姐妹们去更远的地方旅游，可以买几件自己喜欢的新衣服，甚至可以去报个老年大学学点新东西。
这种落差感让我心里很不平衡。
我把最好的都给了他们，自己却过得紧巴巴的。
而他们，却拿着我的钱，享受着与他们工资不符的奢侈生活。
我决定，要找个机会，好好了解一下他们的真实经济状况。
不是为了追究什么，只是为了弄清楚真相。
我不想再被蒙在鼓里，更不想自己的爱和付出被无止境地消耗。
然而，这个机会来得比我预想的要快，也更具冲击性。
那天晚上，我所在的社区组织了一场夜市活动，说是为了活跃社区气氛，也给居民提供一个休闲娱乐的场所。
我本来对这种热闹不感兴趣，但王阿姨拉着我非要去逛逛，说是能淘到不少便宜货。
拗不过她，我便跟着去了。
夜市里人头攒动，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我和王阿姨边逛边聊，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个卖袜子的小摊前。
摊主是个中年女人，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棉袄，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苍老。
她弯着腰，正在整理摊位上的袜子，嘴里还不停地吆喝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纯棉袜子，十块三双！”
我随意地看了一眼，正准备拉着王阿姨去别处，我的目光却在那女人抬头的瞬间，凝固了。
那张脸，虽然憔悴，虽然疲惫，但我化成灰也认得！
05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大脑一片空白。
那张脸，那双眼神，赫然是我的亲家母——张桂芳！
她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一直在老家养老吗？李娟不是说她妈妈身体不好，平时都在家里休养，生活开销都是她和她弟弟负责的吗？
我感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像一道闪电击中了我。
我猛地拉住王阿姨，躲到了旁边一个水果摊的阴影里。
我害怕被张桂芳发现，更害怕自己会做出什么失态的举动。
我悄悄地探出头，仔细观察着张桂芳。
她真的是太憔悴了。
头发花白，眼角布满了细密的皱纹，脸上甚至还有些被风吹日晒的痕迹。
她那双平时总是带着几分精明和算计的眼睛，此刻却写满了生活的艰辛和无奈。
她搓着冻得有些发红的手，哈着气，然后又弯下腰，耐心地向一个顾客介绍着袜子的材质。
十块钱三双的袜子……我的亲家母，我的儿媳的妈妈，竟然在夜市上卖袜子为生！
这和我所知道的一切，和我所想象的一切，完全是天壤之别。
我每月拿出4200元，省吃俭用，只为让儿子儿媳过上好日子。
而李娟，却穿着名牌，用着奢侈品，享受着悠闲的生活。
她的妈妈，却在这里，在寒冷的夜风中，靠卖几块钱一双的袜子，艰难地维持生计。
这巨大的反差，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扎进了我的心窝。
我的善良，我的付出，我所认为的“值得”，此刻都变得无比讽刺。
我看到张桂芳的摊位前人影稀疏，生意并不好。
她偶尔会抬起头，茫然地看向夜市深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
我心里一阵阵发紧。
我无法想象，她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是如何支撑起这样的生活。
我的脑海里，开始飞快地闪过各种画面。
李娟对我说她妈妈身体不好，需要休养。
李娟对我炫耀她买的新包新衣服。
李娟说她每个月房租五千多，生活拮据。
这一切，此刻都像一出荒诞的戏剧，在我眼前上演。
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愤怒在胸腔里燃烧。
这不仅仅是欺骗，更是对人心的玩弄，对善良的践踏。
王阿姨看我脸色不对，小声问我：“淑芬，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张桂芳的方向。
我必须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娟到底对我隐瞒了什么？她又对我亲家母隐瞒了什么？
我的手紧紧地攥着，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我感到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一股强烈的冲动驱使着我，想要立刻冲过去，质问张桂芳，质问李娟。
但理智告诉我，不能冲动。
我需要冷静，需要证据。
我需要知道所有的真相，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我继续躲在暗处，看着张桂芳。
她从一个保温杯里倒出一点热水，小口小口地喝着，然后又把手放进嘴边哈着气。
她的动作缓慢而疲惫，每一下都像在诉说着无尽的辛酸。
我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苦、涩、痛，各种滋味交织在一起。
我为张桂芳感到心疼，更为自己被蒙蔽感到愤怒。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我决定，今晚先不打扰张桂芳，我要先弄清楚李娟到底在搞什么鬼。
这个秘密，这个巨大的谎言，正在一点点地撕裂我对儿媳的所有信任。
我的心，在这一刻，彻底凉透了。
06
我没有勇气立刻冲出去。
那会是一场混乱的对质，而我需要的是真相，不是情绪的宣泄。
我强忍着心头的剧痛和愤怒，一直躲在水果摊后面，直到夜市散场，人群渐渐稀疏。
张桂芳收拾完摊位，推着一辆破旧的三轮车，缓慢地往夜市外走去。
我远远地跟着她，心里像压了一块巨石。
夜风吹过，带来一阵阵寒意，却抵不过我心底的冰冷。
她住的地方，是一个老旧的居民区，楼道狭窄，灯光昏暗。
我看着她吃力地推着三轮车，爬上三楼，心里百感交集。
等她安顿下来，我才敲响了她的房门。
门开了，张桂芳看到是我，瞬间愣住了。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继而转为尴尬和无措。
“淑芬……你、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明显的疲惫。
我没有回答，只是走进她的房间。
屋子里陈设简单，甚至有些简陋。
一张老旧的木床，一个掉漆的衣柜，一张小桌子，这就是她的全部家当。
桌上放着一碗吃剩的白粥，旁边还有几根咸菜。
我看到这些，眼泪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我每月省吃俭用，把大笔钱送给她的女儿，而她，却过着这样的生活。
“桂芳，你为什么要瞒着我？李娟她到底怎么回事？”我的声音带着颤抖，压抑着怒火。
张桂芳叹了口气，把门关上，然后拉着我坐在床边。
她欲言又止，眼神中充满了挣扎。
“淑芬，这事儿……我本来不想说的。”她低着头，声音很轻，“都是我没用，管不住我女儿……”
在我的追问下，张桂芳终于开口，把所有的秘密都吐露了出来。
原来，李娟从嫁给陈阳后，就一直嫌弃她妈妈，觉得她文化水平低，人又没本事，给她在婆家丢脸。
所以，李娟要求张桂芳不要来她住的城市，也不要和我的儿子陈阳有太多接触。
她对外一直宣称她妈妈身体不好，住在老家，生活开销都是她和弟弟负责。
实际上，张桂芳身体并没有大毛病，只是有些老年人的常见病。
她原本在老家靠种地和打零工维持生活，虽然不富裕，但也足够温饱。
但自从李娟嫁人后，她就经常向张桂芳要钱，美其名曰“投资自己”、“创业需要”。
张桂芳心疼女儿，每次都会把省下来的钱寄给她。
去年，张桂芳的老房子拆迁，拿到了一笔补偿款。
李娟知道后，立刻要求张桂芳把补偿款全部给她，说是要用来买房付首付，以后好接她过来住。
张桂芳信以为真，就把所有钱都给了李娟。
结果，李娟拿到钱后，根本没有买房，而是用那笔钱买了一套高档公寓作为投资，房产证上写的是她自己的名字。
然后，她又以房贷压力大为由，要求张桂芳每月给她打钱。
张桂芳的积蓄很快就花光了，她又不敢告诉李娟自己没钱了，怕女儿不理她。
为了继续给李娟钱，她只好瞒着女儿，偷偷来到这个城市，租了这间简陋的房子，晚上在夜市摆摊卖袜子。
她白天还会去餐馆打零工，每天从早忙到晚，只为了能多挣一点钱，寄给李娟。
“我女儿说，她在大城市生活压力大，每个月房租就要五千多，还要还房贷，还要买这买那，开销太大了。她还说，我给她的钱，都是为了我们将来能住上大房子，过上好日子。”张桂芳说着，眼眶红了，“我年纪大了，也没别的本事，只能这样帮帮她。她还说，不能让婆家知道她家里的情况，不然会被人瞧不起。”
我听着张桂芳的哭诉，只觉得全身血液倒流，手脚冰凉。
原来，李娟对我说的那些“手头紧”、“房租贵”的理由，都是为了从我这里骗钱！而她说的“压力大”，根本不是因为生活所迫，而是为了维持她的奢侈生活！她不仅骗了我，甚至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骗，都利用！
那套高档公寓，想必就是她和陈阳现在住的那个小区！而我那每月4200元的血汗钱，都被她拿去挥霍了！
“她还说，她婆婆每个月都会给她补贴，她不好意思问，所以才让我帮她。”张桂芳继续说着，声音里带着深深的自责，“其实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您对陈阳那么好，怎么会不给他们钱呢？但我女儿说，她婆婆是小气，看不上她，所以才不给钱。我当时就信了她……”
我终于明白了所有。
李娟不仅骗了钱，还挑拨离间，在我这个亲妈和亲家母之间制造误会！她把我描述成一个“小气、看不上她”的婆婆，而把亲家母塑造成一个“无私奉献”的母亲。
她两头瞒骗，两头吸血，把我们两个老人的血汗钱，都变成了她享受生活的资本。
我的心，像被生生撕裂开来。
愤怒、心痛、失望，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我颤抖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银行转账记录。
一笔笔4200元的转账记录，刺痛了我的眼睛。
“桂芳，我每个月给李娟转4200元，到现在已经转了六个月，一共25200元。”我声音冰冷，指着手机屏幕给张桂芳看。
张桂芳看到那笔笔转账记录，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捂着嘴，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她、她跟我说，她婆婆每个月只给她一两千块钱，让她别嫌少，就当是补贴家用了。她还说，她婆婆对她不是很满意，所以给钱也少。”张桂芳哭着说，“原来，原来她一直都在骗我！她还让我不要告诉您，说您不喜欢她乱花钱……”
那一刻，我感到自己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了。
我一直引以为傲的善良和付出，竟然成了别人眼中愚蠢的“提款机”。
我一直信任和疼爱的儿媳，竟然是这样一个心机深沉、贪婪无度的女人。
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耻辱和愤怒。
我被自己的儿媳，被一个我曾真心对待的晚辈，愚弄得体无完肤。
“桂芳，从今天起，我一分钱都不会再给李娟了。”我声音坚定，每一个字都带着决绝，“我会立刻停止转账，并且，我会和她断绝所有联系。我林淑芬，不是随便能让人欺负的！”
张桂芳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惊恐和不安。
她知道，我这一刀切下去，李娟的好日子恐怕要到头了。
“淑芬，你可要想清楚啊……她是阳子的媳妇，你们要是闹翻了，阳子夹在中间，多为难啊。”张桂芳试图劝我。
“为难？！”我冷笑一声，“她做这些事的时候，就没有想过阳子会为难吗？她把我们两个老人都骗得团团转，她还有什么良心可言？这种媳妇，我宁可不要！”
我站起身，深深地看了张桂芳一眼。
她也是受害者，甚至比我更可怜。
她所有的付出，都变成了女儿挥霍的资本，而她自己却在夜市里风餐露宿。
“桂芳，你以后别再给李娟钱了。你自己的身体要紧。”我语气缓和了一些，但眼神依然坚定，“你女儿，由我来好好‘教育’。”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张桂芳的家。
我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但内心却异常清醒。
这场长达半年的骗局，今天，必须彻底终结。
李娟，你欺骗我的善良，愚弄我的感情，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07
回到家，我一夜未眠。
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张桂芳憔悴的面容，李娟精致的妆容，以及那笔笔刺眼的转账记录。
愤怒、心痛、失望，各种情绪像潮水般将我淹没。
我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傻太天真，才会被人如此轻易地欺骗？
天刚蒙蒙亮，我便做出了一个决定。
我拿出手机，先是登录了银行APP，将每月定时给李娟转账的业务彻底取消。
那一刻，我的手指有些颤抖，但心里却异常坚定。
这笔钱，我不会再白白送给一个不知感恩、贪得无厌的人。
随后，我给儿子陈阳打去了电话。
我的声音尽量保持平静，但内心早已波涛汹涌。
“阳子，你最近忙吗？妈有件事想跟你说。”
陈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困倦：“妈，怎么了？这么早打电话。”
“妈昨天在夜市看到你亲家母了。”我直接开门见山，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电话那头瞬间陷入了沉默，接着是陈阳有些慌乱的声音：“妈，您说什么？我妈？她怎么会在夜市？”
“她不是你妈，她是李娟的妈妈，张桂芳。”我纠正道，“她在夜市卖袜子，十块钱三双，穿得破破烂烂，冻得瑟瑟发抖。阳子，你知道这事吗？”
陈阳的声音充满了震惊和不解：“妈，这、这怎么可能？娟子一直跟我说，她妈妈身体不好，在老家休养，生活费都是她和她弟弟给的啊！她说她妈妈平时会打点零工，但绝对不会去夜市卖袜子啊！”
“是吗？”我冷笑一声，“那你知道她妈妈把拆迁款都给了李娟，李娟用那笔钱买了一套高档公寓，还让张桂芳每月给她打钱吗？你又知道，李娟对外宣称，你这个婆婆小气，每个月只给她一两千块钱补贴，还看不上她，所以才让她妈偷偷补贴她的吗？”
我一口气把所有真相都抖了出来。
电话那头，陈阳彻底懵了。
他先是沉默，然后声音变得激动起来。
“妈，您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娟子她、她怎么会做这种事？我根本不知道啊！”陈阳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愤怒。
“是不是真的，你不会自己去问问她吗？”我的声音越来越冷，“阳子，妈问你，你每个月工资多少？李娟的工资多少？你们那五千多的房租，加上日常开销，真的需要妈每个月给你4200元，才能维持你们所谓的‘精致生活’吗？你知不知道，妈为了给你这笔钱，自己省吃俭用，连生病都不敢去医院？”
我把这半年来的委屈和心酸，一股脑儿地倾泻而出。
陈阳听着我的话，彻底崩溃了。
他先是痛哭流涕，然后是愤怒的咆哮。
“妈，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娟子说的都是真的，我以为她真的很难……”陈阳的声音充满了自责和悔恨，“她跟我说，她的工资虽然高，但是要还房贷，还要供她弟弟读书，所以手头也很紧。我以为她很辛苦，才想帮她分担……”
原来，李娟不仅骗了我，也骗了陈阳。
她用一套又一套的谎言，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努力、孝顺、懂事”的形象，却在背后吸着两个老人的血，享受着奢靡的生活。
“阳子，妈不是不给你钱，妈是心疼你。妈给你钱，是希望你过得好，不是希望你养一个贪得无厌的女人。”我声音坚定，“从今天起，妈不会再给李娟一分钱。你和她的婚姻，你自己看着办。妈能给你的，只有妈的爱，不是无底线的金钱。”
电话那头，陈阳泣不成声。
他告诉我，他会立刻找李娟问清楚，给我一个交代。
挂断电话后，我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疲惫。
但同时，也感到一种解脱。
我终于把这压在心底半年的大石头搬开了。
几个小时后，陈阳再次打来电话。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绝望。
“妈，您说的都是真的。我跟李娟摊牌了，她、她承认了。她说她只是想过上更好的生活，她说她压力太大，她说她不是故意的……”陈阳的话语断断续续，充满了痛苦，“她还说，她爱我，她不想失去我……”
“她骗了我们所有人，她利用了我们对她的爱和信任，她还想狡辩吗？”我语气冰冷，“阳子，这种女人，你还要留着她吗？她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能骗，都能利用，你觉得她还会真心对你吗？”
陈阳沉默了。
我知道，他内心正在经历巨大的挣扎。
他爱李娟，但也被李娟深深地伤害了。
“妈，我、我会处理好的。”陈阳最终只说了这么一句。
我知道，这个处理，不会那么简单。
但至少，他已经看清了李娟的真面目。
我没有再多问，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我只是告诉陈阳，我以后不会再接李娟的电话，也不会再见她。
我把李娟的微信和手机号都拉黑了。
从今以后，我和她，恩断义绝。
我的心，在这一刻，彻底与李娟划清了界限。
我的善良，只留给值得的人。
08
陈阳和李娟的“谈判”结果，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
当天下午，李娟的电话就打来了，我直接挂断。
接着是微信消息轰炸，我连看都没看，直接拉黑。
我知道，她肯定已经知道了我的决定，并且试图挽回。
但我的心意已决，绝不会给她任何机会。
晚上，陈阳再次打来电话，声音疲惫不堪。
“妈，我跟李娟吵了一架，她承认了所有事情。她还求我原谅她，说她只是一时糊涂。”陈阳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倦意，“她说她会把您的钱都还给您，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还钱？她拿什么还？她用我们的钱买的公寓，用我们的钱买的奢侈品，她能把这些都变卖了还回来吗？”我冷笑一声，“阳子，这不是钱的问题，是人品的问题。这种欺骗和利用，不是一句‘一时糊涂’就能抹平的。她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能骗，你觉得她会真心为你着想吗？”
陈阳沉默了。
他知道我说的有道理，但他似乎还在纠结。
“妈，我、我毕竟爱她……”陈阳的声音充满了痛苦。
“爱一个欺骗你、利用你，还挑拨你和亲妈关系的女人？阳子，你醒醒吧！”我语气严厉，“妈不想干涉你的婚姻，但妈绝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欺骗和利用我。你如果还想和这种女人过下去，妈不会阻止你，但以后，妈不会再给你们任何经济上的帮助，也不会再踏进那个家门一步。”
我把话说得很绝，因为我知道，如果我不狠下心来，李娟还会故伎重演。
陈阳虽然被蒙蔽，但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我不能看着他被一个心机深沉的女人毁掉。
陈阳最终没有回应我。
他只是挂断了电话。
我知道，他在做艰难的抉择。
几天后，我从王阿姨那里得知，李娟的妈妈张桂芳已经离开了那个城市。
她把夜市的摊位转让了，准备回老家生活。
我心里有些难过，但又替她感到一丝解脱。
至少，她不用再为了女儿的贪婪而风餐露宿了。
而陈阳和李娟那边，传来了更劲爆的消息。
据陈阳的一个同事透露，陈阳和李娟在家里大吵了一架，李娟砸了很多东西，甚至动手打了陈阳。
陈阳一气之下，提出了离婚。
李娟当然不肯，她哭着求陈阳原谅，说自己是真心爱他的。
但这次，陈阳似乎铁了心。
他把李娟的谎言都戳穿了，包括她用张桂芳的拆迁款买公寓，以及她对我编造的那些谎言。
李娟知道事情败露，彻底撕下了伪装，露出了她贪婪、自私的本性。
她开始咒骂我，说我老糊涂，多管闲事，还说她嫁给陈阳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凭什么让我管东管西。
陈阳彻底心灰意冷。
他终于看清了李娟的真面目，也看清了这段婚姻的本质。
他搬出了那个“高档公寓”，回到了公司的单身宿舍。
我听到这些消息，心里虽然替儿子感到心疼，但也感到一丝欣慰。
至少，他终于摆脱了那个吸血的女人。
虽然过程痛苦，但这是他成长的必经之路。
李娟见陈阳态度坚决，又开始打我的主意。
她给我发了无数条短信，又打电话给我，哭着求我原谅她，说她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我。
但我一条都没有回，一个电话都没有接。
我不会再给这种人任何机会。
她甚至找到了王阿姨，让王阿姨帮她求情。
王阿姨把这事告诉我后，我只是冷冷地说：“这种人，不值得同情。”
我知道，李娟现在肯定过得很不好。
没有了我和她妈妈的经济支持，她那奢侈的生活肯定无法维持。
她引以为傲的“精致生活”，此刻变成了她最大的负担。
她必须为自己的欺骗和贪婪付出代价。
我的心，在这一刻，彻底硬了下来。
我不会再心软，也不会再被任何花言巧语所蒙蔽。
09
日子回归了平静，或者说，是一种新的平静。
我的退休金又恢复了6500元，我可以重新安排自己的生活，不必再为那笔4200元的转账而斤斤计较。
我重新开始和老姐妹们聚餐、旅游，甚至报了一个老年大学的书法班，日子过得充实而有意义。
虽然偶尔会想起过去半年的经历，心里还会有些隐隐作痛，但更多的却是释然。
我没有让自己继续沉溺在被欺骗的痛苦中，而是选择了勇敢地止损，并从中汲取教训。
陈阳和李娟的离婚手续，最终还是办了。
过程并不顺利，李娟为了多分财产，闹得鸡飞狗跳。
但陈阳这次态度坚决，他把李娟利用亲家母拆迁款买公寓的事情也抖了出来，让李娟彻底理亏。
最终，李娟并没有从陈阳那里捞到多少好处，只分到了一小笔钱，而那套高档公寓，也被判定为李娟的个人财产，与陈阳无关。
陈阳搬回了原来的租房，开始了新的生活。
他辞去了原来的工作，找了一份压力相对较小，但更注重个人发展的新工作。
他很少再提李娟，只是偶尔会给我打电话，问我过得怎么样，语气中充满了对我的愧疚和感激。
“妈，对不起，我以前太傻了，让您受委屈了。”陈阳在电话里哽咽着说，“谢谢您，是您让我看清了真相，也让我重新找回了自己。”
我心里一阵酸楚，但更多的是欣慰。
我的儿子，终于长大了，懂事了。
“傻孩子，没事了。只要你以后好好生活，妈就安心了。”我安慰他。
我偶尔会通过王阿姨打听张桂芳的消息。
听说她回老家后，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她用剩下的钱翻修了老房子，还种了些菜，日子过得清贫但安宁。
我心里默默地替她感到高兴。
至少，她摆脱了女儿的无底洞，可以为自己而活了。
我曾经想过去看望张桂芳，给她一些经济上的帮助。
但最终我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知道，她需要的是平静和尊严，而不是我的怜悯。
而且，我们之间，毕竟是隔着李娟这层关系的。
也许，保持距离，对我们彼此都好。
我的生活重新充满了阳光。
我不再需要为别人的贪婪而牺牲自己的幸福。
我学会了给自己设定底线，学会了保护自己的善良。
有时，我会在广场舞后和老姐妹们一起喝茶聊天。
她们会好奇地问我，最近怎么没提儿子儿媳的事了。
我只是淡淡一笑，说：“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我这老太婆就不掺和了。”
我没有向任何人提起李娟的丑恶嘴脸，也没有抱怨过自己曾经的遭遇。
因为我知道，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已经成为了过去。
我选择放下，选择原谅，不是原谅李娟，而是原谅那个曾经愚蠢、被蒙蔽的自己。
我明白了，爱和付出，应该是双向的。
单方面的付出，只会成为别人予取予求的工具。
善良，也应该带有锋芒，才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我的6500元退休金，现在完全属于我自己。
我可以自由支配，可以享受生活，可以去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
我的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和轻松。
10
冬去春来，转眼又是一年。
我的生活在平静中焕发出新的活力。
老年大学的书法课上，我的字越写越好，还得到了老师的表扬。
和老姐妹们的旅行计划也提上了日程，我们准备去南方看海，感受不一样的风土人情。
陈阳的改变让我感到欣慰。
他通过努力，在新公司得到了晋升，工资也涨了不少。
他不再像以前那样被李娟所困扰，整个人变得更加成熟
稳重。
他每周都会给我打电话，汇报自己的近况，也关心我的生活。
有一次，陈阳特意从大城市赶回来，陪我过生日。
他给我买了新衣服，还亲自下厨，做了很多我爱吃的菜。
饭桌上，他诚恳地向我道歉，为自己过去的无知和盲目感到愧疚。
“妈，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您，不会再让您受委屈了。”陈阳红着眼眶说。
我拍了拍他的手，笑着说：“傻孩子，只要你过得好，妈就开心了。妈不求你大富大贵，只希望你堂堂正正做人，踏踏实实做事。”
我看着眼前这个经历过挫折和成长，变得更加坚韧的儿子，心里充满了骄傲。
虽然他曾经被欺骗，被伤害，但最终他选择了清醒和自省，重新找回了自己的人生方向。
至于李娟，我偶尔也会听到一些零星的消息。
听说她离婚后，没有了我和张桂芳的经济支持，生活过得非常拮据。
她那套高档公寓因为房贷压力太大，最终被迫出售。
她也辞去了原来的工作，找了一份普通的文职工作，但工资微薄，根本无法支撑她以前的奢侈生活。
她的那些“朋友”，在她落魄后也渐渐疏远了她。
她曾经引以为傲的“精致生活”，如今只剩下一地鸡毛。
她不得不面对现实，为自己曾经的贪婪和欺骗付出沉重的代价。
我没有幸灾乐祸，也没有丝毫同情。
我只是觉得，这就是因果报应。
一个人如果只想着从别人身上索取，而不懂得感恩和付出，最终只会众叛亲离，自食恶果。
我走在公园的小径上，阳光温暖地洒在身上，微风轻抚着我的脸庞。
我的心里一片宁静祥和。
我不再为过去的事情而耿耿于怀，也不再为别人的错误而惩罚自己。
我的退休金，我的生活，我的人生，重新回到了我的掌控之中。
我学会了爱自己，学会了设定界限，也学会了在付出爱的同时，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我看着天空中自由飞翔的鸟儿，感受着生命的美好和力量。
我知道，未来的日子，我会过得越来越好。
因为我，已经从那场欺骗中走了出来，并且变得更加强大。
我的故事，也许只是生活中一个小小的插曲。
但它却让我明白了，善良不是软弱，而是选择。
而当善良被践踏时，果断止损，便是对自己最大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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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荒唐的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