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首诗出自初唐四杰之一卢照邻的名篇《长安古意》,生动地描绘出长安城车水马龙、一片繁华的景象,而其中的长安也就是现今的西安。提到西安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定是它作为十三朝古都所具有的独特且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
长安大道连狭斜,青牛白马七香车。
这首诗出自初唐四杰之一卢照邻的名篇《长安古意》,生动地描绘出长安城车水马龙、一片繁华的景象,而其中的长安也就是现今的西安。提到西安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定是它作为十三朝古都所具有的独特且深厚的历史文化底蕴。
可你有没有发现,去西安玩,导游嘴里念叨最多的是秦和唐,照片里也几乎是盔甲与霓裳。汉呢?一个给民族定了姓氏的朝代,好像被按了静音。到底谁在做选择,是城市的商业秤,还是我们自己的眼睛?
先别急着下判断。我们从城的骨架说起。秦人在渭河北岸起了咸阳,选址很讲究:背山面水,天子脚下要有依靠。等到国力见长,横贯渭水的桥修起来了,南岸那片地就开始热闹,章台、上林,宫殿层层堆过去,版图越铺越大。后来风云突变,秦亡火起,北岸的老城挨了重锤,南面新建的那些宫室反倒伤得轻。你回头看,会发现这片南岸,正是以后长安城长成的土壤。
所以,今天我们走在西安街头,脚下其实踩着秦人那步走南边的棋。说句玩笑话,西安和咸阳不在一个市,但这两兄弟隔着一条河,谁也离不开谁。秦文化的影子,也就顺理成章落到了西安的名片上。
说到“能打”的历史人物,秦始皇的名字像一块巨石,谁经过都得抬头看。他是那种让人嘴上骂、心里服的角色:修宫筑城、刑法严苛这些臭名,和统一度量衡、推行郡县、把乱世打成一块铁板这些功绩,缠在一起拆不开。我们常说,史书里的人不是好坏两极,他是一个非常现代的复杂体。西安这座城,等于是他的舞台背景:从一统的喧嚣到二世而亡的冷风,戏看得够足。于是兵马俑就成了最合适的门面担当。你看人家馆里黑压压的兵阵,一尊尊不说话,可是你站久了会起鸡皮疙瘩。景区需要“哇”的那一声,秦给得起。
再往后,618年,唐人的宏图展开,长安做了京都。这回长安的性格更像一个巨大的十字路口——所有人的路线会合到这里:粟特商队、倭国的使者、波斯的胡旋舞者、学问人、江湖人……人一多,故事就有了花头。有人说唐朝是“能把你从脚到头都染上颜色”的年代,的确,衣袍宽博,嘴里有诗,手里有酒,城里有市场,夜里有灯。你如果晚上站在雁塔边听一段乐曲,会有种奇怪的穿越感:热闹不是噪音,是时间在街上说话。
西安的文旅没闲着。他们把“盛唐生活”做成了一种可体验的日常。大唐不夜城的地面砖缝里都塞了烟火气,街上走着扮作尚衣监的小哥,隔三岔五会和你对台词;“长安十二时辰”的布景,把一天拆成十二块,游客像在翻老城的相册。你可能觉得“戏太足”,但承认吧,这种明晃晃的热情很容易让现代人上头。
那汉朝呢?问题的关键不在“值不值得讲”,而在“怎么讲”。汉人过日子,前期主打一个“先喘口气”。秦乱之后,国家需要复健,节俭、轻徭薄赋、劝农桑,这些听起来不性感,但救命。等到武帝厉兵秣马,国力上去了,边上又不太平,打仗、屯田、内廷权力拉扯,折腾的劲没停过。这么一来,能留下的宏大建筑就少很多。不是他们盖得丑,而是他们不太有空,也不太愿意把钱都砸在石头上。千年后我们去找,就只摸到零零碎碎的砖瓦,更多的是地层里的痕迹,博物馆里的一块漆器、一枚印章,得配着解说听,才看出味儿来。
还有个“位置”的麻烦。汉长安的中心,在今天的西安北边偏外那一带,离现在热门的商圈有段距离。那边保留下来的大多是陵,而陵这种地方,本来就不是蹦迪打卡的气质,你得放低声音,跟着风看土,心里头自有重量。可旅游是门生意,游客来三天两晚,行程节奏要快,很少有人愿意专程去原野上发一下午呆。于是,“远”“静”“不好拍照”,这些因素,默默把汉从城市的灯箱广告里挤了出去。
再一个,是文化风格的问题。我们不是说汉没有亮点,恰恰相反,汉给我们的东西多得吓人——姓“汉”、说“汉语”、写“汉字”、穿“汉服”,几乎把“我们是谁”这件事定了型。可它的美感是内敛的,像深色的绸,手感极好却不抢眼。衣裳多用沉稳的色,式样讲究礼法,适用为先;文章里,最有代表性的那种铺陈万象的“赋”,一开口就是山川海岳、宫室珍玩,字字珠玑,却不太适合拿来做短视频。唐诗就不同了,五七言,三十秒可以背下两句,“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一出,热搜就有了画面。你说文旅部门,怎么选?
我在西安搭过一次顺风车,司机大哥一口陕普,告诉我:“要看热闹,晚上去大唐不夜城;要看震撼,去兵马俑;要看汉?去未央宫遗址,那得懂。”他最后那句“得懂”,我记到了现在。汉的美,会挑人。它不逗你笑,也不哗众。你要肯安静下来,才会听到它在土里说话。
当然,城市也不是铁石心肠。偶尔你会在展厅里遇到一件西汉的玉具剑,或者在博物馆角落里看到某位汉代少年的画像砖,眉眼淡淡的,像刚从农田里走来。那一刻你会恍惚,想起“休养生息”四个字背后,是一个国家如何把命保住,把秩序重新立起来,把礼再一次摆上桌。波澜不惊,不等于没有波澜。
从时间线往回看,秦把世界拧成一根绳,唐把这根绳编成彩辫子,汉则是把绳子的纤维揉实了。城市做宣传,难免要选能在人群中一眼抓住的颜色。兵马俑满足“震撼”,盛唐满足“好玩”,这两张牌够直给。汉的那张牌,含着,不亮,可它撑着褶里的骨。
也许将来,会有更聪明的方式把汉讲得更近人情一点。比如把未央、长乐两座宫的日常复原成“市井的一天”,让游客跟着一个宫廷匠人走进作坊,从木料到漆到镶嵌,走完全部流程;或者做一场“出土文物的重见天日”,把考古现场用光影铺开,让观众跟着“刷子”去拨土,等那枚印泥缓缓显形,屏幕上才出现“某年某月,某地取土”的字样。让汉不再只是课本里冷冰冰的章节,而是一个人、一口气、一种活法。
到最后,我们会不会更懂这座城的难处?它肩上搭着十三朝的衣裳,能不能每件都撑起来,是技术,也是命数。我们常说,历史不是橱窗里的模特,它会挑光、挑角度、挑时机。眼下的光给了秦和唐,不意味着汉没有该来的那一束。等哪天夜场散了,你去城北的空地走走,风从未央那边吹过来,带着一点土腥,也带着人间烟火没熄干净的余温。那时候你会明白,真正的长安,从不只是一句广告词。它的表情里,还有一个被我们一时忽略的汉字,正等着被读出声。
来源:儒雅精灵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