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十岁那年地震,我为了护住五岁的弟弟,脑袋被砸伤,切掉了半边头骨。
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十岁那年地震,我为了护住五岁的弟弟,脑袋被砸伤,切掉了半边头骨。
从此变得反应迟钝,一只手也停止发育,看起来怪怪的。
医生说我活不过二十岁。
爸妈却给了我最多的宠爱,纵容我抢弟弟的玩具,逼他陪我玩捉迷藏。
直到弟弟成年,我还在活着,他因为我的存在,在婚恋市场屡屡受挫。
终于,在弟弟三十岁那年,妈妈情绪崩溃,一边打我一边哭骂。
“你怎么还不走?医生不是说你活不了几年吗!”
她把安眠药塞进我嘴里,又突然跪地痛哭,对着祖先牌位求着带走我。
我不太明白,只是笨拙地帮她擦眼泪。
捡起地上的药片放进嘴里,味道很苦,不像记忆里的旺仔小馒头。
但我还是笑着,因为妈妈笑了。
“妈妈,旺仔小馒头我爱吃,还有吗?”
……
妈妈眼神闪了闪,迅速把攒下的药片倒进我的饭碗,还贴心地倒了杯牛奶。
看我一口口吃下去,她嘴角扬起。
我咧嘴笑:“妈妈,好久没吃小馒头了,味道好像变了。”
爸爸下班回来,冲过来打翻我的碗。
不是怕我出事,是怕妈妈犯法。
“你知道这叫杀人吗?要坐牢的!你想清楚!”
妈妈红着眼反驳:“她自己吃的,又不是我逼的。”
爸爸无奈:“监控都拍着,药是你倒的,别闹了。你要是进去了,外人怎么看我们?儿子更别想结婚了。”
妈妈一听儿子,终于冷静,拽我进厕所,随便拿支牙刷猛捅我喉咙。
逼我吐出所有东西。
从前会温柔擦我嘴角的妈妈,现在只用水管冲了冲。
我眯着眼挣扎:“水太大了,妈妈,我睁不开眼。”
她发完脾气就走了,留我在地上,出去和爸爸商量。
妈妈瘫坐在地,捂脸大哭:“再这样下去,小楠真的结不了婚了,为什么她还不走!”
走?我不懂那是什么。
只知道最近家里总提这个词。
弟弟林小楠疲惫地回来,手里拿着合照。
“我和公司助理谈两年了,她想结婚。”
爸爸激动:“太好了!我还怕你再也不敢谈了。”
弟弟冷冷瞥我一眼:“好什么?她还活着,我只能骗人家说我是独生子。”
那个曾经甜甜叫我姐姐的男孩,现在只用“她”来指代我。
我不高兴,可对上他的眼神,本能地后退。
有点怕。
曾经那么乖巧的孩子怎么变了?我不懂。
上一段婚事吹了后,我们搬了家,我再没出过门。
爸妈说我是负担,会拖累弟弟。
负担,听起来很不好,我只能听话。
芭比娃娃坏了好几个,手脚都不全,我提了好多次,没人理。
妈妈找来大师,在我身上洒符水。
说能引魂上身,治好我的病。
好吧,我和娃娃一样,都是坏掉的孩子。
总是让爸妈多操心。
他们又在悄悄讨论我什么时候能“走”。
“真的没有法子让她悄无声息地走吗?”
弟弟轻轻叹了口气。
“哪有那么容易,死了还得处理,麻烦一堆,最省事的就是病死。”
妈妈的眼泪又涌上来。
“前阵子我带她去医院,医生说她身体挺健康,还能活几十年。早知道就不该听医生的,当初不该对她那么上心,还带她做康复训练,全是我害的。”
他们说得急,我听得有点懵,但还是走过去,一脸天真地问:
“我的死期是什么时候啊?”
客厅一下子安静了,所有人都僵住,眼神里透着慌乱。
我伸手帮妈妈擦掉眼泪。
“最近总听人说,晓玉喜欢提死期。”
没人真的心疼我,但他们心里都松了口气——我脑子不好,听不懂这些话的分量。
我已经不是那个年年拿第一的孩子了。
也不再是老师眼里的好苗子。
邻居家小孩贴满了奖状,我记得我也得过很多,可现在没人信。
他们都说我蠢得无可救药。
或许死了才是最好的结局。
我不开心的时候,脑子里总有声音告诉我:其实我很聪明,我都懂。
晚上醒来,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听说是去见弟弟的女朋友了。
屋里黑漆漆的,连灯都没开,看来他们是真的高兴,根本忘了还有我在。
我打开灯,偷偷溜出门,敲响了邻居奶奶的门。
搬了家以后,他们不让我出门,但我看过几次智能锁,自己也学会了。
我就知道,我没那么笨。
奶奶见我还没吃饭,立马给我煮了碗汤。
还是熟悉的味道,暖暖的,很好喝。
“奶奶,你知道怎么才能死吗?我想早点走。”
奶奶一愣,手一抖,差点把汤撒了。
“傻孩子,别瞎说,我活了这么久都没想过这事,你还年轻,以后有太多可能了。”
她说了好多话,我没全听进去,只觉得热气熏得眼睛发酸。
死,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可我没问出口,奶奶说这话不吉利。
喝完汤,我有点晕,最近总是这样,自从那次旺仔小馒头吃多了之后。
奶奶笑着打趣:
“你该不会把安眠药当糖吃了吧?那玩意苦得很,小馒头可是甜的。”
我记不清味道了,赶紧起身回家。
要是被爸妈发现我溜出去,肯定又要挨骂。
我不想让他们为难。
没走几步,就睡着了。
梦里,我回到了小时候。
因为好奇玩火,烧伤了一条腿。
爸妈二话不说,抱着我就往医院冲。
一向骄傲的爸爸,第一次跪下来求医生:
“孩子还小,爱美,求您救救她,我愿意捐皮,多少钱我都给。”
那天,他们俩各割了半条腿的皮肤给我。
额头全是汗,疼得发抖,却还安慰我。
“妈妈不疼,你要健健康康地活,活得漂亮。”
爸爸没多说话,忍着痛跑去买了蛋糕哄我笑。
后来恢复得很好,几乎没留疤。
我忽然想起那句歌:
世上只有妈妈好?不,爸爸也一样好。
脚步声响起,有人回来了。
突然一股力道把我拽起来,塞进杂物间的角落。
是爸爸!
我还没反应过来,嘴就被捂住,手脚也被麻绳捆住。
好疼!
他绕了好几圈,确保我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
我闭上眼,没挣扎。
然后,我妈把我所有私人物品一股脑扔进杂物间,芭比娃娃摔在地上,散了一地。
“小姑娘身体不舒服,来家里住一晚是应该的。”
我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他们说杂物间本来就是放东西的,不能住人。
门“砰”地一声关上。
明明知道我怕黑,却没人愿意开灯。
“杂物间没人住,不用浪费电。”
这是当初说要攒钱给我做康复治疗的妈妈亲口说的。
可我还是好怕,爸爸讲的故事里总有小老鼠,说它们最爱躲在阴暗角落。
要是真咬到我怎么办。
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门外,一家人忙得团团转,生怕那个女孩有一丝不舒服。
妈妈牵着她的手,好像舍不得松开。
又仔细地帮她准备毛巾、退烧药……
连从不下厨的弟弟都学着煮面。
闻着香味,我肚子咕咕叫。
叫了好几声。
外面突然关了灯。
整个空间陷入漆黑,一点光都没有,我瞬间以为自己瞎了。
妈妈说过,我的眼睛还要看很多美好的东西。
不能就这样。
我挣扎着往门边挪。
只能用那只受伤后一直长不好的手去敲门,另一只一动就疼。
晓玉最怕疼了。
地震那天,我就是靠敲击石头发出声音,才让我们姐弟被救出来。
所有人都夸我机灵,说我是家里的希望。
模模糊糊听到有人靠近。
妈妈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惠思啊,没事,是家里那只猫,生病了怕传染人,暂时关里面,估计饿了,我给它送点猫粮。”
我是猫? 我想喊,可嘴被堵得严严实实。
女孩被吵得睡不着。
妈妈安抚完她,提着猫粮走进来。
我眼神无助,眼里全是泪,发出含糊的声音。
“饿……”
妈妈举着手,忍了很久才没打下来。
她好像才想起,今天根本没给我留饭。
女孩在门外催了几句,妈妈脸上闪过一丝愧疚。
“马上,喂完猫我就去睡,别担心。”
她撕下我嘴上的胶带,抓起猫粮塞进我嘴里,压低声音说:
“晓玉,求你别闹了,你弟弟的未来都被你搅乱了,他只想安安稳稳结婚,怎么就这么难?你知道你有多拖累人吗?”
她不在乎我能不能咽,一把接一把地塞。
最后我被呛得喘不过气。
妈妈反应很快,直接捂住我的嘴,硬逼着我吞下去。
好难受,我快喘不上气了!
我用力推她,可她纹丝不动,只顾听着门外有没有动静。
我拼了命才把那团东西咽下去,喉咙火辣辣地疼,嘴里泛起血腥味。
眼睛早就哭红了。
看我差不多“吃完”,她又把胶带贴回去,满意地离开去睡觉。
外面终于安静了。
我开始害怕妈妈,蜷缩着熬过一夜,全身都疼。
第二天,女孩走了。
家里人做了一桌好菜,帮我整理好衣服,妈妈还仔细给我擦了身子。
她没说什么对不起,但动作特别轻,一点都不疼。
听说哥哥的婚事定下来了。
爸妈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不少。
弟弟还是对我爱理不理。
“没有姐姐的生活确实轻松多了,我也能过正常日子了。”
爸妈立马敲了他一下。
妈妈像从前一样,把两个鸡腿都夹给我,还细心地把肉撕好。
我吃得特别香。
可全家人却都没动筷子。
晚上,妈妈重新铺好我的床,躺下来陪我睡觉。
真好,一切都没变。
和以前一样,很暖,很踏实。
她看着我,眼神复杂,满脸疲惫,眼角的皱纹很深,比同龄人显老。
“晓玉,爸妈陪你走到今天,真的尽力了,不能一辈子只围着你转,你别怪我们。”
我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
“要是我能早点走就好了,我真的愿意。”
妈妈眼眶红了,把我搂得更紧。
一大早,妈妈给我换上干净衣服,我坐上了车。
搬新家后第一次出门,外面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新鲜。
原来是地震后的老房子,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很高兴,记得还有很多东西没带走。
这里已经荒废了,没人影,只剩残垣断壁。
爸爸买了新的芭比娃娃,让我帮忙找一块手表,说就在原来家里。
妈妈也让我找枚金戒指,是当年求婚用的。
连弟弟都难得开口。
“帮我找那套周边,我很喜欢,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
我笑着点头,开心地翻着土,一眨眼他们却不见了。
算了,先去买点吃的吧。
都回来了,爸妈不会丢下我的。
我继续扒着土,挖出一个铃铛,地震那会儿我用来哄弟弟的。
他总吓得乱动。
天黑了,他们还没回来,我缩在角落里抱着自己。
害怕地站起来,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走。
我笨,但我记得路。
二十岁那年,医生说我不行了,妈妈夜里总会叮嘱我。
“一定要记得回家的路,以后常回来,妈妈就你一个女儿,妈妈认得你。”
走累了就坐下,好像也不怕黑了。
晚上有星星。
可肚子太饿了,快晕过去,我想起包里有个小馒头。
奶奶说苦的是药,我不信,上次的味道记不清了,得再尝尝。
我还带了一瓶牛奶。
路边的风很冷。
我打开牛奶,把整瓶倒了进去。
咕嘟咕嘟喝下去。
嚼了嚼,是旺仔小馒头,甜甜的,像记忆里的味道。
妈妈从来不会给我吃药。
坏奶奶不乖,我以后不跟她玩了。
我望着星星,慢慢闭上眼。
身体变得轻飘飘的。
可看不见爸妈,我想睁开眼,却睁不开。
四周漆黑一片。
脑子突然清楚了一瞬,喃喃自语。
“我不怪爸妈的,我真的想早点走,求求了,这次让我走吧。”
眼角全是泪。
唯一遗憾的是,那天没看清那个女孩的脸。
她一定很漂亮,弟弟最在意长相了。
我的老师还好吗,好久没见了,真想再拿一张奖状。
她总喜欢掐我脸,叫我加油。
可我没力气了,偷偷藏了支笔,在手心写满家人的名字。
我要找到他们,多回家看看。
妈妈的话,我一直都听。
我是妈妈的女儿,救了全家的希望,却又亲手毁掉了一切。
车轮碾过路面,吹来一阵冷风。
我似乎听到妈妈在喊我,大概是出现幻觉了。
他们都在忙着筹备弟弟的婚事。
新婚快乐。
姐姐没能准备像样的礼物。
只愿你们今后的日子平安顺遂。
那声音又来了,确实是妈妈。
她哭着叫我的名字。
“我好怕,我希望她消失,可我又心疼得受不了,那是我生的孩子啊,怎么可能不在乎。”
爸爸轻声安慰她。
“我们已经尽力了,活着的人总得往前走。”
弟弟眼眶也红了。
“我很久没喊她一声姐了,至少该当面叫一次才算结束。”
我想回应,听得真清楚。
这声音真好听。
是我最疼的那个弟弟。
如果重来一次,我还是会救他。
眼泪早已流尽。
当初也有人劝爸妈。
“别治了,重病拖着只会更痛苦,不如让她早点解脱,你们也能轻松些。”
但他们始终狠不下心。
“医生说了,治疗也只是延长一点时间,我们只想让她最后过得开心点。”
他们其实还是希望我离开。
理智的选择就是放弃我。
在妈妈坚持下,家里人担心我死后不得安宁,决定让我体面地走。
附近没有野兽出没。
我怕痛,应该不会受折磨。
命运好像偶尔也对我温柔。
恍惚中,有人把我抱了起来。
爸爸突然大喊。
“找到了,还有心跳!周围什么都没有,指望蛇咬也不现实了。”
我最怕蛇,看来他们真的考虑过各种方式。
妈妈几乎瘫倒,一边怨恨女儿怎么还活着。
每一次选择都像刀割一样疼。
她颤抖着摸我的脖子,终于崩溃坐地。
许久,无力地说。
“带回去吧,就当我欠她的,以后我跟你们断了联系,我自己带她去乡下过日子。”
爸爸抱着我,还是那样熟悉的温暖。
弟弟低头不语,默默上了车。
他开车依旧很快,没人注意到我偷偷吃了好多小馒头。
我醒了,我不想再成为负担。
我拼命屏住呼吸,想让自己窒息过去。
妈妈回头一看,脸色瞬间煞白。
这丫头怎么不喘气了,老林你快过来看看。
我妈眼神乱成一团,又惊又痛。
别这样,别搞得这么沉重。
妈,我希望你们过得好。
我宁愿早点离开。
我爸赶紧掰开我的嘴,闻到一股药味。
“怎么可能吃药呢,她自己根本拿不到药。”
我妈抓起我的书包倒空了所有东西。
那瓶安眠药出现在眼前,她整个人僵住。
“我没把药拿出来,这瓶子怎么会在这?”
瓶口还沾着一点牛奶的痕迹。
他们立刻停车,把我抱起来做急救。
可药早就吸收进身体,根本吐不出来。
不管怎么晃动,我都毫无反应。
我妈急得直掉眼泪,猛地推了下发呆的弟弟。
“快开车,去医院!”
弟弟还没缓过神,却已经坐上驾驶座猛踩油门,两小时的路硬是开进一小时,一路闯了几十个红灯。
“我姐快不行了,谁拦我我撞死谁。”
终于听见姐姐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蹦出来。
我心一松,闭上眼准备接受结局。
到医院后,我爸扛着我就冲向医生。
像从前那样,直接跪下磕头。
“医生,求你救救我女儿。”
他们表现得很慌,手都在抖。
我妈哭着抓住我爸的手:“老林,我真的好难受,我不是故意的,为什么不能两个孩子都平安长大,为什么要让我背这个罪,我怎么可能不想听晓玉叫我一声妈。”
我爸强撑着搂住她低声安慰:“会好的,她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弟弟也红了眼眶。
“姐救了我,我也不想这样,我真的好难受。”
我妈捂着脸不敢抬头。
我知道她也不好受,每次打完我,总会悄悄塞颗糖给我。
是我太差劲,拖累了所有人。
医生出来摇头,说已经尽力。
弟弟瞪大眼睛冲上去。
“你们出来干嘛!快去救我姐,她需要洗胃啊!”
医生只轻轻摆手。
“我们尽力了,请节哀。”
我妈眼前一黑,直接倒下。
她想起那个乖巧的小女孩。
小小的手,却会主动帮忙洗碗。
那么听话的孩子。
而她那天,居然喂她吃了安眠药。
她简直不是个母亲。
弟弟的婚事刚定下来,她最近睡得踏实,根本没发现药少了。
一夜之间,我妈像是老了十岁,面色灰败得吓人。
只有我爸还能站稳。
他得操办我的葬礼。
为了不让事情复杂,他们对外只说是表妹。
仪式办得很体面。
我那些芭比娃娃都被翻新了一遍。
全都完好如初,没有破损。
来参加我葬礼的人不多,毕竟认识我的人本来就少。
弟弟还是父母口中唯一的儿子。
他们处理完我的骨灰后,把我的照片放进钱包里随身带着。
虽然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但我知道我会一直陪着他们。
这样,我就不会迷路,也不会走丢。
家里慢慢恢复了往常的节奏。
弟弟还是要结婚,爸妈也继续为孩子的事忙前忙后。
肩上的压力好像轻了一些。
弟弟的女朋友第一次上门。
“小楠,婚礼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弟弟双眼通红,眼底全是疲惫。
“快了,这几天一直在熬夜。”
女孩叹了口气。
“你们家真暖心,连表妹的事都包揽下来,别太难过了。”
弟弟点点头,没再多说。
他心里堵得慌,那个是我,不是什么表妹。
可妈妈早就叮嘱过他。
“你要敢说出去,你姐就白死了,她是为了让你活得轻松点才走的,你懂不懂?”
他胸口发闷,只能死死咬住牙关,把真相咽了回去。
婚礼筹备照常进行。
妈妈开始频繁做噩梦。
半夜常常惊醒,一身冷汗。
“晓玉,是不是太黑了你害怕?是妈不对,怎么就让你一个人留在那儿了。”
爸爸也好不到哪去。
他突然迷上了买芭比娃娃,一个接一个往家带。
楼下下棋的老伙计打趣。
“这么大岁数了还玩这个,是不是快抱孙女了?”
爸爸笑了笑,什么也没解释。
他们烧了很多东西,纸钱、衣物、玩具。
火光照在脸上,没人笑得出来。
婚礼当天,仪式如期开始。
司仪看向弟弟。
“请问,你是否愿意……”
弟弟脑子一片空白,愣在原地不说话。
司仪察觉不对,又问了一遍。
弟弟抬起头,眼里全是泪。
台下的爸妈紧张地递着眼神。
他最终还是退了两步。
“小琳,我有件事一直没告诉你,今天能不能先不结了?”
女孩脸色一变,但还是点了点头。
爸妈立刻把他拉进洗手间。
门一关,妈妈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们都很难受,可之前不是说好了吗?你要好好过下去,我们所有人的付出才值得。”
弟弟的心像被狠狠撕开。
“我撑不住了,真的撑不住了。要不是姐姐当年救我,我现在根本站不到这儿。她为我毁了自己,最后又为了我离开,妈,我过不去这道坎,我太难受了。”
“我后悔啊,她活着的时候我没好好对她,她让我喊她姐姐,我喊得太少了。”
弟弟哭得喘不过气。
妈妈低着头,久久没说话。
她拿出我的照片,一遍遍看着。
上面的我依旧有点姿色。
只是因为头部受伤,手术切掉了一半脑组织。
爸爸又开始抽烟了。
只有在烟雾缭绕的时候,他才显得清醒一点。
“要不要告诉她?我们心里能好过些,但你可能会因此结不了婚,你自己想清楚。”
弟弟用力点头,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大不了这辈子不结婚。”
爸爸拦住想阻止的妈妈。
“咱们家又没什么家产要继承,就这样也行。”
所以当弟弟向女朋友坦白时,越说越崩溃。
“那个人不是我表妹,她是我姐姐,当年为了救我,导致智力受损……”
他哭得说不出话。
“我们把她带回老家后,她吃了一整瓶安眠药,没救回来。”
“警察也查了,说她没有自主自杀的能力和意识,但最终确认,确实是自己吃的。”
隔壁奶奶正好路过听见,气得直发抖。
“你们太糊涂了!孩子傻是傻了点,可也有感情啊!那药她当成小馒头咽下去的,她说小时候妈妈上班赶时间,早餐就这么喂她的。”
妈妈当场哭出了声。
弟弟的女朋友还处在震惊里。
手指一直在抖。
“所以那天晚上,你们说的小猫……其实是她?”
全家人都低着头,不敢看人。
弟弟彻底放弃挣扎。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要分手我绝不拦着,彩礼也不用退,我欠你的。”
女孩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都这时候了你还说这个?姐姐埋在哪里?”
家人愣住,只能带她去墓地。
她二话不说跪下磕头。
“姐姐,我不知道那天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她真的特别好。
看得我灵魂都在颤抖。
她认真祭拜完,才转身看向弟弟。
弟弟叹了口气。
“我们还是分开吧。”
她又甩了他一巴掌。
“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就算有姐姐我也不会介意。我做过义工,见过太多困难家庭,我懂。”
弟弟吸了吸鼻子。
后来他们还是结了婚。
媳妇把我的照片放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天天擦拭。
她常对着照片轻声说话。
“我怀孕了,去香港做了检查,是个女孩。你要真能投胎,来做我女儿好不好。”
弟弟笑她傻。
“哪有什么轮回,要是真有,我愿意拿一切换你回来。”
弟弟很勇敢,在网上公开讲述了我的事。
引发了很多特殊家庭的共鸣。
政府为此推动了一系列社会改革,支持残障群体和困难家庭。
公益资源多了,负担也轻了些。
这大概是我最后的意义。
我的经历被写成书出版,很多人读完流泪。
他们自发来我的墓前献花扫墓。
没人再叫我傻孩子。
都说我是值得尊敬的人。
妈妈后来出家了。
她走进寺庙为我上香祈福。
“我的晓玉,下辈子投个好人家,别再吃苦了,妈妈不求你懂事了,你多久没来看我了,是不是迷路了回不来?”
只有在寺庙里,她才能安静下来一会儿。
每天整理经书,为我念经,也为每一个来祈福的母亲祈祷。
“愿所有孩子都平平安安的。”
因为在她心里,每个孩子都可能是另一个晓玉,另一个宝贝。
爸爸拼命工作,只想多赚点钱做捐赠。
还开了心理咨询室,帮那些和他们一样的家庭。
这种特殊家庭,照顾孩子的同时,心理压力早就堆成了山。
每个人都快撑不住了,却还在咬牙坚持。
只希望别的孩子……能好好活下去。
也许做父母的太懦弱,不敢直面失去。
我依然在人间飘着,也不知道为什么。
对我而言,这一生没有遗憾,早逝反而是种解脱。
闲着没事,我就陪妈妈一起祈祷。
“希望天下的孩子都能健康长大。”
妈妈忽然耳朵一痒,回头看了看,好像听见了我的声音。
她苦笑,肯定是想我想到出幻觉了。
过了很久,我的身体越来越淡。
时间到了,该走了。
要重新投胎了。
最后看了一眼爸妈,看了一眼弟弟,再看一眼这个世界。
然后,彻底消失了。
漫长的沉睡之后。
几个月后,弟媳生了个女儿。
她抱着孩子走到我面前:“姐,看看小侄女,长得真像你。”
我被哭声吵醒,不耐烦地睁开了眼。
哇哇大哭。
什么?我成婴儿了?
我震惊地看着四周。
竟然真的回来了。
这怎么可能?
难道是祈祷真的起了作用?
弟弟帮我擦脸时突然僵住,我脖子上的红痣一点没变,还是那么红。
他怔住了,想起了姐姐。
爸妈被他急忙叫了回来。
“轻点,别吵着孩子睡觉,动作小心点,别伤到她。”
不管真相如何,他们选择了相信。
我的新人生,在满满的爱里慢慢展开。
后来我成了一名研究员,专注脑科学,研发对大脑有益的新药。
只愿世上每个孩子都能健康平安地长大。
来源:霜霜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