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一大早镇安侯府角门发现了一个襁褓(上)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5-02 16:47 1

摘要:天刚蒙蒙亮,镇安侯府的角门处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老管家赵忠披衣而起,心中疑惑——这个时辰,谁会来拜访?

天刚蒙蒙亮,镇安侯府的角门处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老管家赵忠披衣而起,心中疑惑——这个时辰,谁会来拜访?

"谁啊?"赵忠压低声音问道,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短刀上。自从侯爷被软禁在府中,整个侯府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任何风吹草动都让人心惊肉跳。

门外无人应答,只有一阵微弱的婴儿啼哭声。

赵忠眉头一皱,小心翼翼地拉开一条门缝。晨光熹微中,一个青布襁褓静静地躺在石阶上,里面包裹着一个面色发青的婴儿,哭声细若蚊蝇,显然已经冻得不轻。

"老天爷!"赵忠惊呼一声,连忙将襁褓抱起。婴儿不过两三个月大,小脸冻得发紫,嘴唇颤抖着,哭声断断续续。赵忠用粗糙的手指轻轻碰了碰婴儿的脸颊,那皮肤冰凉得吓人。

"作孽啊,谁家父母这般狠心..."赵忠喃喃自语,正要转身回府,忽然瞥见襁褓中露出一角绢帕。他小心地抽出来,只见上面用朱砂写着几个字:"此子乃镇安侯血脉,望善养之。"

赵忠的手猛地一抖,差点将婴儿摔落。他急忙环顾四周,晨雾弥漫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几只早起的麻雀在枝头跳跃。

"侯爷的血脉?"赵忠心跳如鼓,连忙将绢帕塞入袖中,抱着婴儿快步返回自己的偏院。一路上,他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侯爷被软禁已有半年,夫人去年难产而亡,这孩子若是侯爷骨肉,母亲又会是谁?

回到自己简陋的居所,赵忠连忙生起炭火,将婴儿放在暖炕上,又翻出自己年轻时用过的旧棉被裹住孩子。婴儿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但呼吸仍然急促不稳。

"得找个奶娘来。"赵忠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忽然想起府中厨娘孙氏刚得了外孙,或许有奶水。他正要出门,却又猛地停住脚步——若这孩子真是侯爷血脉,此事必须慎之又慎。

赵忠重新展开那方绢帕,细细端详。字迹娟秀却带着几分仓促,像是女子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所写。更令他心惊的是,襁褓中还藏着一枚小巧的玉佩,玉质温润,上面雕刻着精致的云纹——这纹样赵忠再熟悉不过,与侯爷随身佩戴的那枚几乎一模一样。

"难道..."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赵忠心头。侯爷被指控参与太子谋反,全府上下都处在风口浪尖。若此时传出侯爷在外有私生子,岂不是雪上加霜?

正当赵忠踌躇之际,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赵管家!赵管家在吗?"是府中小厮阿福的声音。

赵忠连忙将婴儿藏入柜中,整理好表情才去开门:"大清早的,什么事这么慌张?"

阿福气喘吁吁:"宫里来人了,说是...说是要抄检侯府!侯爷让您赶紧过去!"

赵忠眼前一黑,扶住门框才没跌倒。抄检侯府,这意味着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侯府的末日到了。

"你先去,我随后就到。"赵忠强自镇定地打发走阿福,关上门后立刻双腿发软,跪倒在地。

柜中传来婴儿微弱的哭声,赵忠爬过去,颤抖着将孩子抱出来。婴儿的小脸已经恢复了些血色,正无意识地吮吸着自己的手指。

"可怜的孩子,你来得真不是时候..."赵忠老泪纵横。若侯府被抄,这孩子恐怕难逃一死。他必须做出抉择——是保全自己,还是冒险保护这个可能是侯府最后血脉的婴儿?

赵忠抹去眼泪,从床下拖出一个旧木箱,取出自己积攒多年的二十两银子,又翻出一套粗布衣裳。他动作麻利地给婴儿换了普通百姓家的襁褓,将那枚玉佩用红绳系在婴儿胸前,藏入衣内。

"赵忠啊赵忠,你伺候侯府一辈子,临了还要做这等掉脑袋的事..."他自嘲地笑了笑,却毫不犹豫地抱起婴儿,从后门溜了出去。

穿过几条小巷,赵忠来到厨娘孙氏家。孙氏正在院中洗衣,见到赵忠抱着婴儿匆匆而来,惊讶地站起身。

"老赵,这是..."

赵忠将婴儿递给孙氏:"我侄女的孩子,父母染病去了,托我照看。你刚生产完,能不能..."

孙氏接过婴儿,怜爱地看了看:"可怜见的,这么小就没了爹娘。"她掀开襁褓一角,突然瞪大眼睛:"老赵,这孩子穿的是细棉布,襁褓里还绣着金线,可不像是寻常人家的..."

赵忠心中一紧,连忙压低声音:"实不相瞒,这是...这是侯府的血脉。"

孙氏手一抖,差点松手。赵忠连忙扶住:"侯爷被软禁前,曾与一女子...如今侯府危在旦夕,这孩子是侯府唯一的希望了。"

孙氏脸色煞白:"你疯了?若被官府知道,我们都要掉脑袋!"

"所以我求你。"赵忠突然跪下,"我赵忠伺候侯府三十载,侯爷待我恩重如山。如今侯府将倾,我岂能眼睁睁看着侯爷血脉断绝?"

孙氏犹豫不决,婴儿却在这时睁开眼睛,漆黑明亮的眸子好奇地望着她,小嘴一咧,竟露出个无牙的笑容。

"罢了罢了。"孙氏长叹一声,"我女婿前日刚得了个儿子,就说这是双胞胎,一个体弱先送来了。但老赵,你得答应我,一旦风声过去,立刻将孩子送走。"

赵忠连连叩首:"大恩不言谢,我赵忠记下了。"

两人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赵忠脸色大变:"是官兵!孙嫂子,孩子就拜托你了!我得赶紧回府,否则会引起怀疑。"

孙氏紧紧抱住婴儿:"你放心去吧,有我在,孩子不会有事。"

赵忠深深看了婴儿一眼,转身匆匆离去。刚跑出巷口,他就被一队官兵拦下。

"站住!什么人?"为首的官兵厉声喝道。

赵忠连忙躬身:"小人是镇安侯府的管家赵忠,听说府中有事,正要回去。"

官兵上下打量他一番:"正好,跟我们走一趟吧,侯府所有人等都要接受盘查。"

赵忠被押回侯府时,府中已是一片混乱。女眷们的哭声,官兵的呵斥声,器物摔碎的声响交织在一起。侯爷被五花大绑押在前院,面容憔悴却依然挺直腰背。

"侯爷!"赵忠忍不住喊了一声。

镇安侯转过头,看到赵忠,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赵忠会意,低下头不再出声。

一名锦衣卫千户手持圣旨,高声宣读:"...镇安侯李崇义勾结废太子,图谋不轨,罪证确凿。着削去爵位,抄没家产,全族流放岭南..."

赵忠跪在地上,浑身发抖。流放岭南,十去九不回,侯府这是完了啊。他下意识摸了摸袖中的绢帕,想到那个被托付的小生命,心中又燃起一丝希望。

入夜,被关在柴房中的赵忠听到门外有轻微的响动。门缝中塞进一张纸条,借着月光,他看到上面写着:"孩子安好,已送出城。玉佩一分为二,半块留与他为凭。"

赵忠将纸条吞入腹中,泪流满面。他从怀中掏出那枚从婴儿襁褓中找到的玉佩,用尽全力将其掰成两半。一半藏入贴身的香囊中,另一半用布包好,塞入墙缝。

"侯爷,老奴一定会让您的血脉延续下去..."赵忠对着虚空低声承诺,声音坚定如铁。

柴房外脚步声杂乱,赵忠蜷缩在角落,手中紧握着那半块玉佩。玉佩边缘锋利,在他掌心刻出一道血痕,他却浑然不觉。

"开门!"随着一声厉喝,柴房门被猛地踢开。两名锦衣卫手持火把闯入,刺眼的光亮让赵忠眯起眼睛。

"老东西,起来!"一名锦衣卫揪住赵忠的衣领将他拖起,"皇上有旨,镇安侯府上下除侯爷外,全部流放琼州!"

赵忠双腿发软,却强自镇定:"大人,老奴今年已六十有三,怕是走不到琼州了..."

"少废话!"锦衣卫冷笑,"走不到就死在路上!"

赵忠被推搡着来到前院。月光下,侯府众人已被绳索串联,女眷们低声啜泣,孩童惊恐地睁大眼睛。镇安侯李崇义独自站在一旁,双手被铁链锁住,面色灰败却依然挺直脊背。

"侯爷..."赵忠忍不住轻唤一声。

李崇义转过头,目光在赵忠脸上停留片刻,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赵忠会意,低下头不再言语。

一名锦衣卫千户高声宣读:"罪臣李崇义,即刻押赴刑部大牢,秋后问斩!其余人等,即日起程流放琼州!"

赵忠眼前一黑,耳边嗡嗡作响。秋后问斩...侯府这是彻底完了!他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半块玉佩,想到那个被托付的小生命,心中又生出一丝希望。

"走!"锦衣卫推了赵忠一把,他踉跄着跟上队伍。经过侯爷身边时,赵忠突然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李崇义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低声道:"老赵...保重。"

赵忠老泪纵横:"侯爷放心,老奴...老奴定不负所托。"话中有话,旁人听不出端倪,李崇义却微微睁大了眼睛。

队伍缓缓移动,赵忠走在最后。经过角门时,他瞥见孙氏躲在暗处,对他轻轻点头。赵忠松了口气,挺直腰杆跟上流放的队伍。

三个月后,岭南荒僻小道上,流放队伍已不足出发时的一半。酷暑、疾病和饥饿夺去了许多人的生命。赵忠瘦得皮包骨头,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这天傍晚,队伍在一处破庙歇脚。赵忠蜷缩在角落,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就着月光细细摩挲。忽然,一片阴影笼罩了他。

"老东西,手里拿的什么?"一名解差踢了踢赵忠。

赵忠连忙将玉佩藏起:"没什么,只是老奴的一点念想..."

解差冷笑:"流犯不得私藏财物!交出来!"说着就要搜身。

赵忠死死护住胸前:"大人开恩,这只是老奴亡妻的遗物..."

"少啰嗦!"解差一把揪住赵忠衣领,正要动手,突然破庙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锦衣卫到——"

解差脸色大变,连忙松开赵忠。几名锦衣卫骑马而至,为首之人扫视众人,目光落在赵忠身上。

"你,可是镇安侯府管家赵忠?"

赵忠艰难爬起,跪地行礼:"正是老奴。"

锦衣卫取出一卷文书:"皇上有旨,念你年迈,特赦回乡。即刻起程,不得延误!"

赵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这..."

解差们面面相觑,却不敢违抗圣旨。锦衣卫将一纸赦令交给赵忠,又压低声音道:"有人为你打点,好自为之。"

赵忠颤抖着接过赦令,忽然明白了什么,泪水夺眶而出。定是孙氏托人走通了关系!他重重磕头:"谢皇上恩典,谢大人..."

当夜,赵忠离开流放队伍,独自向北而行。他不敢走官道,只在荒野小径跋涉。十日后,他终于支撑不住,昏倒在一条小溪边。

朦胧中,赵忠感觉有人扶起他,温热的米汤流入喉中。他努力睁开眼,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孙...孙嫂子?"

孙氏红着眼眶:"老赵啊,你可算醒了。我托人打听,听说流放队伍经过这里,就日日来等..."

赵忠挣扎着坐起:"孩子...孩子怎么样了?"

孙氏抹了抹眼泪:"放心,我女儿一家带着孩子在百里外的山村安顿下来了。孩子很好,取名李安。"

"李安..."赵忠喃喃重复,泪水滚落,"好名字,好名字啊..."

孙氏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我女儿捎来的,说孩子长得可壮实了。"

赵忠颤抖着接过信,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儿甚健,日食升米,已能坐..."信纸一角还画着个小手印,显然是孩子的手笔。

赵忠将信贴在胸口,泣不成声。良久,他才平静下来,从贴身衣物中取出那半块玉佩。

"孙嫂子,这半块玉佩请你收好。待孩子长大,告诉他...告诉他身世..."

孙氏大惊:"这可使不得!若被人发现..."

赵忠苦笑:"我已是将死之人,这秘密不能带进棺材..."他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

孙氏这才注意到赵忠面色青灰,形销骨立,分明是油尽灯枯之相。她含泪接过玉佩:"你放心,我一定办到。"

赵忠长舒一口气,仰面躺下,望着满天星斗:"侯爷...老奴不负所托..."话音渐弱,终至无声。

孙氏探他鼻息,已然气绝。她伏地痛哭,随后擦干眼泪,将赵忠葬在溪边一棵老柳树下,取柳枝为记。

时光荏苒,转眼十六年过去。

百里外的山村中,一个少年正在田间劳作。他身材高大,皮肤黝黑,挥锄的动作矫健有力。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安儿,歇会儿吧!"田边一位妇人喊道,那是孙氏的女儿春娘。

少年抬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娘,我把这垄锄完就歇!"

春娘身旁站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蹦跳着喊:"大哥,我要骑大马!"

李安笑着摇头:"小荷乖,等哥干完活。"

不远处,村里的私塾先生拄杖而来,在田边站定:"李安,今日的功课可曾温习?"

李安连忙放下锄头,恭敬行礼:"回先生,《论语》已读到'为政'篇。"

先生满意地点头:"你天资聪颖,若肯专心读书,将来必成大器。"

春娘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待先生走后,她轻叹一声:"安儿,娘知道你喜欢读书,可是家里..."

李安握住母亲的手:"娘,我明白。爹腿脚不便,小荷还小,家里需要我干活。"他笑了笑,"读书只是爱好,种地也能养活全家。"

春娘眼眶微红,摸了摸李安的脸:"好孩子..."

夜深人静,李安躺在炕上,从枕下摸出一本破旧的《诗经》,就着月光轻声诵读:"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的声音忽然停住,目光落在书页间夹着的一块布片上。那是他从小随身携带的,上面绣着一个"李"字。春娘告诉他,这是生母留给他的唯一信物。

"我的亲生父母...究竟是谁?"李安喃喃自语。他从小就知道自己并非春娘亲生,但每次询问,养父母都讳莫如深。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同一轮明月下,京城刑部大牢中,一个蓬头垢面的老人突然从梦中惊醒。

"孩子...我的孩子..."老人颤抖着伸出枯瘦的手,似乎想抓住什么。月光透过铁窗照在他脸上,赫然是当年被判死刑的镇安侯李崇义。

原来当年李崇义并未被处决,而是被秘密关押至今。狱卒闻声而来,不耐烦地呵斥:"老东西,又发什么疯?"

李崇义蜷缩回角落,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赵忠...你答应过我的...孩子..."

狱卒嗤笑一声走开,铁门哐当关闭,黑暗中只余老人微弱的喘息声。

秋日的阳光洒在村口的打谷场上,李安扛着一袋新收的稻谷,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今年收成不错,家里终于能过个宽裕的年了。

"李安!"同村的张二哥匆匆跑来,"明日县城有大集,你去不去?我爹让我去卖皮子,咱们搭个伴?"

李安抹了把汗,笑道:"正好,我娘让我卖些绣品,换点盐巴针线。"

次日天未亮,两人便启程了。走了半日,终于看到县城的城墙。集市上人声鼎沸,各色货物琳琅满目。李安在一个布摊前站定,仔细挑选着一块靛蓝棉布——春娘的衣裳已经补得不能再补了。

"听说了吗?皇上大赦天下了!"旁边两个商贩的对话飘入李安耳中。

"真的?那镇安侯府的案子..."

"嘘!小点声!"年长的商贩紧张地四下张望,"那都是十六年前的老黄历了。听说当年被关押的李侯爷也在赦免之列..."

李安的手突然僵住了。镇安侯府?这个名号他从未听过,却莫名觉得心头一震。

"客官,这布您还要吗?"摊主问道。

李安回过神来,匆匆付了钱,追上那两个商贩:"两位大哥,方才说的镇安侯府是怎么回事?"

商贩警惕地打量他:"小哥打听这个做什么?"

李安摸了摸脖子上的红绳——那里系着他从小佩戴的半块玉佩:"就是...好奇。"

年长商贩压低声音:"镇安侯府当年可是京城显贵,后来卷进太子谋反案,满门抄斩的抄斩,流放的流放...唉,造孽啊。"

"听说侯爷有个私生子流落民间..."年轻商贩插嘴道,被同伴狠狠瞪了一眼。

李安如遭雷击,手中的布匹差点掉落。私生子?流落民间?他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胸前的玉佩。

回村的路上,李安魂不守舍。张二哥连叫了他几声都没反应。

"李安!你怎么了?从集市回来就怪怪的。"

李安勉强一笑:"没事,可能有点累。"

当夜,李安辗转难眠。他取出那半块玉佩,就着月光细细端详。玉质温润,雕工精细,绝非寻常百姓家能有。玉佩断裂处呈锯齿状,仿佛在呼唤着它的另一半。

"我的身世...难道真与那镇安侯府有关?"李安喃喃自语。

次日清晨,李安正要去地里,忽见小妹小荷哭着跑来:"大哥!娘晕倒了!"

李安扔下锄头飞奔回家。春娘躺在炕上,面色惨白,村里的郎中正在把脉。

"怎么样?"李安急问。

郎中摇头:"气血两亏,加上多年劳累...怕是..."他没说完,但意思已经明了。

李安跪在炕前,握住春娘的手:"娘,您一定要好起来..."

春娘虚弱地睁开眼:"安儿...娘有话对你说..."

郎中识趣地带着小荷出去了。春娘颤抖着手,从枕下摸出一个小布包:"这些年...娘一直没告诉你真相..."

李安的心猛地揪紧了。

"你不是我亲生的..."春娘气若游丝,"十六年前,我娘...也就是你外祖母孙氏,将你托付给我...说你是...是镇安侯府的血脉..."

尽管已有猜测,亲耳听到还是让李安如遭雷击。他双手发抖,接过布包,里面是半块玉佩——与他脖子上戴的正好是一对。

"当年侯府遭难...老管家赵忠将你托付给我娘...后来赵忠死在流放路上...我娘临终前将这半块玉佩交给我...说等你长大再告诉你真相..."

春娘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安儿...娘对不起你...一直没敢告诉你..."

李安泪如雨下:"娘,您永远是我娘..."

春娘艰难地摇头:"你该知道自己的身世...这布包里还有当年裹你的襁褓...上面有字..."

李安打开布包,果然看到一块已经发黄的绢帕,上面用褪色的朱砂写着:"此子乃镇安侯血脉,望善养之。"

"去京城..."春娘攥住李安的手,"查明你的身世..."她的手突然松开,眼睛永远地闭上了。

"娘!"李安伏地痛哭。

三日后,安葬了春娘,李安将小妹托付给邻居张婶。

"大哥,你要去哪?"小荷哭着拉住他的衣角。

李安蹲下身,擦去妹妹的眼泪:"大哥有事要出远门,你乖乖听张婶的话,好吗?"

"你会回来吗?"

李安喉头哽咽:"一定回来。"

他收拾了简单的行囊,将两块半玉佩贴身藏好,又带上那块绢帕,踏上了前往京城的路。

一个月后,风尘仆仆的李安终于站在了京城的城门前。高大的城墙巍峨耸立,守门士兵检查着过往行人。

"路引呢?"士兵拦住李安。

李安一愣:"什么路引?"

"没有路引不能进城!"士兵不耐烦地挥手。

正当李安不知所措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是我外孙,路引在这儿。"

李安回头,看到一位白发老妪,正颤巍巍地递上一张纸。士兵扫了一眼,挥手放行。

进了城,李安连忙向老妪道谢:"多谢婆婆相助,不知..."

老妪仔细打量他,突然压低声音:"你脖子上的玉佩,可否给老身一看?"

李安大惊,下意识捂住胸口。

老妪眼中含泪:"十六年了...老身终于等到你了..."

"您是?"

"老身孙氏,当年镇安侯府的厨娘。"老妪抹着眼泪,"也是将你托付给我女儿春娘的人..."

李安如遭雷击,双腿一软,几乎跪倒在地。孙氏连忙扶住他:"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孙氏带着李安穿街过巷,来到城南一处简陋的小院。关上门,她再也忍不住,抱着李安痛哭:"孩子啊...老身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待情绪平复,孙氏拉着李安坐下,细细端详他的面容:"像...真像...尤其是这眉眼,和侯爷年轻时一模一样..."

李安喉头发紧:"婆婆,请您告诉我真相...我究竟是谁?"

孙氏长叹一声,将十六年前的往事娓娓道来:侯府如何遭难,赵忠如何冒险救出婴儿,她如何将孩子送到乡下...

"赵管家临终前,将半块玉佩交给我,说那是侯府传承之物..."孙氏从箱底取出一个布包,"这些年,我一直等着你来..."

李安接过布包,里面是半块玉佩,与他身上的两块正好能拼成完整的一块。玉佩上精致的云纹清晰可见,背面刻着"镇安"二字。

"这..."李安双手发抖。

"这是镇安侯府的传家玉佩,当年侯爷随身佩戴。"孙氏老泪纵横,"赵管家将它一分为三,两块给了你,一块藏在侯府..."

李安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那块绢帕:"婆婆,这上面的字..."

孙氏看了一眼,摇头:"这不是我写的。当年发现你时,襁褓中就有这帕子。"

"那我的生母..."

"没人知道。"孙氏叹息,"侯爷被关在大牢,夫人早已去世...或许只有侯爷知道真相。"

李安握紧玉佩,下定决心:"我要见侯爷。"

孙氏面露难色:"侯爷虽被赦免,但仍在刑部监管之下...寻常人见不到..."

"总得试试。"李安目光坚定。

次日,孙氏带着李安来到城西一处废墟。断壁残垣间,杂草丛生,唯有几根高大的石柱还矗立着,昭示着这里曾经的辉煌。

"这就是...镇安侯府?"李安声音发颤。

孙氏点头:"当年抄家后,这里就被废弃了。"

李安缓步走入废墟,脚下踩着破碎的瓦砾。忽然,他胸口一热,那三块玉佩似乎有了生命,在他怀中微微发烫。

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仿佛有什么在呼唤着他。李安不由自主地走向一处半塌的偏院,在一面残墙前停下。

"这里...好像是赵管家的住处..."孙氏惊讶道。

李安蹲下身,手指轻抚墙砖。忽然,他注意到一块松动的砖石。用力一抽,砖石应手而出,后面露出一个小洞。

洞里是一个铁盒,已经锈迹斑斑。李安颤抖着取出铁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封已经发黄的信。

信封上写着:"吾儿亲启"。

李安的手指微微发抖,轻轻拂去信封上的灰尘。"吾儿亲启"四个字笔力遒劲,墨迹虽已褪色,却仍能感受到书写者的郑重。

"这...这是侯爷的笔迹..."孙氏在一旁颤声说道,枯瘦的手捂住嘴,眼泪顺着皱纹纵横的脸颊滚落。

李安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里面的信纸已经泛黄变脆,他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个易碎的梦。

信上写道:

"吾儿:
若你读到这封信,说明赵忠已完成了他的使命,而你已长大成人。为父不知此生能否与你相见,故留此书,望你知晓身世来历。

你母亲名唤柳青儿,原为府中绣娘。那年我被构陷下狱前夜,与她有一夕之缘。后闻她有孕,我已被囚,只得托赵忠暗中照应。不想青儿生产后血崩而亡,临终前将你托付给心腹丫鬟,才有了角门弃婴一事。

你名应为李承安,取承继家业、平安长大之意。府中祖传玉佩一分为三,两块与你随身,一块藏于此墙,他日可作凭证。

儿啊,为父此生最大的遗憾,是不能看着你长大。若天可怜见,望你我父子能有相见之日。无论你在何处成长,务必记住:镇安侯府世代忠烈,蒙冤不白。望你堂堂正正做人,若有机会,查明真相,洗雪家冤。

父 李崇义绝笔"

一滴泪水落在信纸上,晕开了墨迹。李安这才发现自己已泪流满面。那些零碎的梦境、莫名的熟悉感,此刻都有了答案。

"侯爷...竟还活着..."孙氏老泪纵横,"十六年了...老奴以为他早已..."

李安将信紧紧贴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从未谋面的父亲的存在。他转向孙氏:"婆婆,我要见他。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见到我父亲。"

孙氏抹去眼泪:"刑部大牢看守森严,寻常人根本进不去..."

"总会有办法。"李安目光坚定,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三块玉佩。奇怪的是,当三块玉在他掌心相触时,竟微微发热,似乎在互相呼应。

次日清晨,孙氏带着李安来到城南一处不起眼的茶楼。

"这是老身侄子开的铺子。"孙氏低声道,"他有个连襟在刑部当差,或许能帮上忙。"

茶楼后间,一个精瘦的中年男子听完孙氏的请求,面露难色:"姑母,这事风险太大...那李崇义虽被赦免死罪,却仍是钦犯..."

李安上前一步,取出三块拼合完整的玉佩:"大哥,请看这个。"

中年男子看到玉佩,眼睛瞪大:"这是...镇安侯府的..."

"我是李崇义的儿子。"李安直言不讳,"十六年来,我不知自己身世,如今只想见父亲一面。"

中年男子盯着李安的脸看了许久,突然倒吸一口凉气:"像...太像了..."他来回踱步,终于下定决心,"三日后子时,刑部换防,我可安排你扮作狱卒进去。但只有一炷香时间,多一刻都不行!"

李安深深鞠躬:"大恩不言谢。"

等待的三天里,李安夜不能寐。他反复读着父亲的信,想象着那个素未谋面的至亲会是什么模样。孙氏则忙着为他准备狱卒的衣裳和通行腰牌。

第三日深夜,李安换上灰褐色的狱卒服装,跟着孙氏的侄子悄然来到刑部大牢后门。

"记住,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中年男子低声嘱咐,"我在外面守着,一炷香后必须出来!"

李安点头,手心全是冷汗。潮湿阴冷的甬道仿佛没有尽头,只有墙上零星的火把提供微弱的光亮。空气中弥漫着腐朽和绝望的气息。

"最里面那间。"带路的狱卒指了指,"快点,我去前面看着。"

李安深吸一口气,走向那间牢房。透过粗大的铁栅栏,他看到一个佝偻的背影。那人白发散乱,衣衫褴褛,正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在墙上刻着什么。

"侯...侯爷?"李安声音颤抖。

那人动作一顿,缓缓转身。昏暗的光线下,李安看到一张饱经风霜的脸,深陷的眼窝,干裂的嘴唇。但那轮廓,那眉宇间的神韵...

李崇义眯起眼睛:"谁?"

李安说不出话来。他颤抖着取出那块完整的玉佩,从栅栏间隙递进去。

李崇义没有接。他踉跄着后退两步,摇头:"不...不可能...安儿早就..."

"父亲..."李安哽咽着跪倒在地,"我是承安...您的儿子..."

李崇义如遭雷击,枯瘦的手抓住铁栅,指节发白。他死死盯着李安的脸,目光从怀疑到震惊,再到难以置信的狂喜。

"像...太像青儿了..."老侯爷颤抖着伸出手,却在即将碰到李安脸时猛地缩回,"不...这一定是梦...或者是他们的圈套..."

李安将玉佩再次递上:"父亲请看这个。赵管家将它一分为三,两块随我长大,一块藏在您旧居的墙缝里..."

李崇义接过玉佩,手指抚过上面的云纹,突然老泪纵横:"赵忠...我的老赵..."他猛地抓住李安的手,"孩子...你真的还活着?"

父子俩隔着铁栅相拥而泣。十六年的分离,十六年的思念,在这一刻化为无声的泪水。

"父亲,他们为什么关着您?皇上不是已经大赦天下了吗?"李安急切地问。

李崇义苦笑:"表面上是赦免了,实则软禁于此。那些人怕我出去后重翻旧案..."他紧紧握住李安的手,"儿啊,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

李安简略地讲述了自己的成长经历,提到春娘一家的养育之恩,也提到春娘临终前的嘱托。

李崇义听后,向着虚空深深一拜:"恩同再造...若有来日,必当厚报..."

"父亲,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侯府会..."

李崇义神色突然变得凝重:"时间不多了,你听好。当年太子谋反案是冤案,真正的幕后黑手是..."

外面突然传来脚步声,李崇义立刻住口。

"时间到了!"狱卒匆匆赶来,"快走!巡逻的要来了!"

李安死死抓住铁栅:"父亲,我一定会救您出去!"

李崇义将玉佩塞回李安手中:"拿着这个,去找御史中丞周勉,就说'云纹玉佩已合',他自会明白。"狱卒已经开始拉扯李安,李崇义急道,"还有,千万小心齐国公府的人!他们..."

李安被强行拖走,最后看到的,是父亲在黑暗中伸出的手,和那双饱含不舍与期望的眼睛。

回到孙氏家中,李安一夜未眠。父亲憔悴的面容、欲言又止的警告,还有那个未曾说出的名字,都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次日一早,孙氏匆匆进屋:"安哥儿,不好了!京城到处在传,说有人昨夜擅闯刑部大牢!城门已经戒严,正在搜捕可疑之人!"

李安一惊:"难道我们被发现了?"

"我那侄子刚捎来口信,说刑部确实在查昨晚的值守记录。"孙氏忧心忡忡,"你得赶紧离开京城!"

"不行!父亲还在大牢里,而且他让我去找..."

"傻孩子!"孙氏急得直跺脚,"你若被抓,谁来救侯爷?何况你父亲让你找的人,未必就在京城啊!"

李安冷静下来,孙氏说得有理。他思索片刻:"婆婆可知周勉周大人现在何处?"

孙氏摇头:"老身深居简出,哪知道这些大官的行踪。不过..."她犹豫了一下,"城南有家'墨香斋'书局,老板曾做过侯府西席,或许知道些消息。"

当日午后,李安扮作书生模样,来到墨香斋。书局不大,却整洁雅致,四壁书架上摆满了各式典籍。柜台后坐着一位清瘦的老者,正专心致志地修补一本旧书。

李安假意浏览书架,趁无人时上前,低声道:"先生可知道'云纹玉佩已合'是何意?"

老者手一抖,针尖刺破手指。他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审视着李安:"你是谁?"

李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取出那块玉佩放在柜台上。

老者看到玉佩,脸色大变。他迅速关上店门,拉着李安进入后室:"你...你是李崇义的儿子?"

李安点头:"昨夜我见到了父亲,他让我找周勉周大人。"

老者长叹一声:"周大人三年前就已外放湖广巡抚,眼下不在京城。"他仔细端详李安,"不过侯爷既然让你传话,必有深意。你且在此等候,我去请一个人来。"

老者匆匆离去,约莫一个时辰后带回一位中年文士。那人一袭青衫,面容儒雅,见到李安后微微一怔:"像,真像年轻时的崇义兄..."

"这位是翰林院编修杜明远杜大人,侯爷的至交。"老者介绍道。

杜明远示意李安坐下:"孩子,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李安将事情经过详细道来,包括父亲那句未说完的警告。

杜明远听完,面色凝重:"齐国公...果然是他。"他看向李安,"你父亲说得没错,当年构陷太子和镇安侯府的,正是齐国公一党。如今他们势力更盛,把持朝政,连皇上都要忌惮三分。"

"那我父亲..."

"侯爷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杜明远安慰道,"皇上赦免他,就是对齐国公的制衡。但要想彻底平反,还需确凿证据。"

李安握紧拳头:"我能做什么?"

杜明远沉吟片刻:"首先,你得离开京城。齐国公若知道侯爷有后,必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你。"他取出一封信,"带上这个去湖广找周大人,他会有安排。"

"可我父亲..."

"放心,我会想办法照应侯爷。"杜明远拍拍李安的肩膀,"记住,在你和周大人准备好之前,千万不要暴露身份,也不要再尝试接触侯爷。"

离开墨香斋时,天色已晚。李安刚转过一个街角,突然被一队巡逻的官兵拦住。

"站住!这么晚了在街上游荡什么?"为首的官兵厉声喝道。

李安低头行礼:"小生是赶考的举子,刚在书局温书回来。"

官兵打量着他:"路引呢?"

李安心中一紧,他哪有什么路引?正慌乱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这位官爷,他是小店的伙计,刚去给客人送书回来。"

李安回头,看到墨香斋的老者快步走来,手中还拿着一册书。

官兵皱眉:"方才怎么不说?"

老者赔笑:"这孩子胆小,见着官爷就慌了神。"说着悄悄塞给官兵一块碎银。

官兵掂了掂银子,哼了一声:"走吧走吧,宵禁快到了,别在街上晃悠!"

回到孙氏家中,李安仍心有余悸。他将杜明远的安排告诉了孙氏。

"杜大人说得对,你得赶紧走。"孙氏翻出一个包袱,"老身给你准备了些干粮和盘缠。明日一早,就从西门出去。"

李安握住孙氏的手:"婆婆,您的大恩大德..."

"傻孩子,"孙氏抹着眼泪,"老身这条命都是侯爷给的。只可惜不能亲眼看到你们父子团圆,侯府重光了..."

夜深人静,李安取出父亲的信再次细读。月光透过窗棂,洒在那三块玉佩上,玉面泛着幽幽的光,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未完的故事。

明日,他将踏上新的旅程。不再是寻找身世的农家少年,而是肩负着为家族平反重任的侯府后人。李安——不,李承安轻轻抚过玉佩上的云纹,在心中立下血誓:无论如何,他一定要救出父亲,洗雪家冤。

天刚蒙蒙亮,李安便悄然离开了孙氏的小院。他换上一身粗布衣裳,将玉佩和信件贴身藏好,背上孙氏准备的包袱,向西城门走去。

晨雾笼罩着京城,街道上只有零星几个早起的商贩。李安压低斗笠,心跳如鼓。每一声马蹄响、每一次官兵的呼喝都让他背脊发凉。

西城门处,守门士兵打着哈欠检查着稀稀拉拉的进城农民。李安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地向城外走去。

"站住!"一个士兵突然喝道。

李安浑身一僵,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把孙氏给他的短刀。

"这么早出城干什么?"士兵上下打量他。

"回军爷,小的是西山农户,前日进城卖柴,现在要赶回去。"李安低着头,声音刻意压低。

士兵狐疑地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伸手:"路引呢?"

李安喉头发紧。就在他犹豫要不要拔腿逃跑时,城门处突然一阵骚动。

"快!拦住他!"远处传来急促的喊声。

几个锦衣卫骑马冲来,为首的举着一幅画像:"有钦犯逃窜,严查所有出入城人员!"

检查李安的士兵立刻转身去接画像。李安趁机混入一群出城的挑夫中,快步走出了城门。

一出城,他便撒腿狂奔,直到京城城墙消失在视野中才敢停下喘息。汗水浸透了衣衫,冷风一吹,冻得他直打哆嗦。

"得找个地方歇脚..."李安环顾四周,远处山脚下似乎有个茶棚。

茶棚简陋,只有几张破旧的桌凳。李安要了碗热茶和两个馒头,坐在角落狼吞虎咽。邻桌两个商人模样的男子正在交谈。

"...听说了吗?京城戒严是为了抓镇安侯的余党..."

李安的筷子顿了一下。

"嘘,小声点!那都是十六年前的老黄历了。"

"可不是老黄历!听说侯府当年有个孩子流落民间,如今找上门来..."

李安的手微微发抖,茶水洒在桌上。他连忙低头擦拭,却听那商人继续道:

"齐国公府派出了'黑鸦',势必要将那孩子灭口..."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李安匆匆放下几个铜钱,起身离开茶棚。他必须尽快赶到湖广,找到周勉大人。

官道上行人渐多,李安混在商队和农夫中前行。晌午时分,他在一处岔路口犹豫了——官道平坦但人多眼杂,小路隐蔽却危险重重。

"走小路。"李安咬了咬牙,转向山林方向。

树林越来越密,阳光被茂密的枝叶过滤,只剩下斑驳的光点。鸟鸣虫叫中,李安总觉得有脚步声跟在后面。他几次回头,却只看到摇曳的树影。

"大概是太紧张了..."他自我安慰道,却还是加快了脚步。

突然,一声轻微的"咔嚓"声从身后传来——是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李安浑身汗毛倒竖,猛地向前扑去。几乎在同一瞬间,一支弩箭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深深钉入前方的树干。

"反应不错。"一个阴冷的声音从树后传来。

李安翻滚起身,看到三个黑衣人呈扇形围了上来。为首的面容阴鸷,手中弩箭已经重新上弦。

"你们是谁?"李安后退几步,手摸向腰间的短刀。

黑衣人冷笑:"送你去见阎王的人。"他举起弩箭,"别挣扎了,小子。齐国公要你的人头,没人救得了你。"

李安瞳孔紧缩。这些人果然是齐国公派来的!他猛地拔出短刀,却知道面对三把弩箭毫无胜算。

"跪下求饶,或许能给你个痛快。"黑衣人狞笑着逼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光突然从林中闪过。最右边的黑衣人惨叫一声,捂着脖子倒下——他的咽喉处插着一片薄如蝉翼的飞刀。

"谁?!"剩下两个黑衣人惊慌四顾。

又是一道银光,第二个黑衣人倒地。最后那个首领模样的人怒吼一声,朝李安射出了弩箭。

李安侧身闪避,箭矢还是划破了他的肩膀。他闷哼一声,却见那黑衣人突然僵住,眼睛瞪大——一截剑尖从他胸前透出。

黑衣人缓缓倒下,露出身后一个纤细的身影。

那是个女子,一袭黑衣,面罩轻纱,只露出一双寒星般的眼睛。她手中的长剑还在滴血。

"你...你是谁?"李安捂着肩膀,警惕地问。

女子没有回答,而是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李安的手腕:"走!他们不止这三个人!"

她的声音清冷如冰,却莫名让李安感到一丝熟悉。不等他反应,女子已经拉着他钻入密林深处。

两人在树林中疾奔,女子的手像铁钳一样牢牢抓着李安。她的身手矫健得惊人,时而停下倾听,时而改变方向,完美地避开了所有追兵。

天色渐暗,他们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女子确认安全后,终于松开手。

"把衣服脱了。"她命令道。

李安一愣:"什么?"

"你肩膀受伤了,不处理会感染。"女子从腰间取出一个小瓶,"这是金疮药。"

李安迟疑地解开衣襟,露出箭伤。伤口不深,但血已经浸透了半边衣衫。女子动作利落地为他清洗伤口,撒上药粉,然后撕下自己一截衣袖包扎。

"多谢姑娘相救。"李安真诚地道谢,"不知姑娘尊姓大名,为何..."

"柳如眉。"女子打断他,"至于为什么救你..."她突然掀开面纱,"你可认得这张脸?"

月光透过洞口洒在女子脸上。那是一张精致如画的面容,杏眼樱唇,眉目如黛。李安倒吸一口凉气——这眉眼,竟与他梦中所见的母亲有七分相似!

"你...你是我母亲的..."

"我叫她青儿姐。"柳如眉的声音柔和了些,"我们是同宗姐妹,自幼在绣坊长大。"

李安如遭雷击,一时说不出话来。

柳如眉继续道:"青儿姐入侯府做绣娘后,我们很少见面。直到那天夜里..."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她托人带信给我,说有了侯爷的孩子,但侯府大难临头..."

"那后来呢?"李安急切地问。

"等我赶到时,青儿姐已经...已经走了。"柳如眉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丫鬟说孩子被老管家送走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

李安喉头发紧:"那你怎么会今天..."

"我一直在暗中保护侯爷。"柳如眉重新戴上面纱,"前日听说有人探监,便猜到是你。今早发现齐国公派出'黑鸦',就一路跟踪他们。"

李安突然想起什么:"等等,你说'他们不止三个人'...还有多少追兵?"

"至少十人,分三路搜索。"柳如眉检查了下洞口,"我们得连夜赶路,甩开他们。"

"去湖广?"

柳如眉点头:"周大人是侯爷旧部,也是太子的心腹。只有他能帮你平反冤案。"

两人简单吃了些干粮,便借着月色继续赶路。柳如眉对地形极为熟悉,带着李安走隐秘的山路,避开所有可能的埋伏。

"你武功这么高,是怎么学的?"途中李安忍不住问。

柳如眉沉默片刻:"青儿姐死后,我入了'影阁'。"

李安一惊。影阁是江湖上最神秘的杀手组织,据说专接朝廷相关的隐秘任务。

"你是...杀手?"

"曾经是。"柳如眉的声音冷了下来,"后来发现当年构陷侯府的,正是影阁最大的雇主。"

李安立刻明白了:"齐国公?"

柳如眉没有直接回答,但她的沉默已经说明一切。

天亮前,他们来到一处悬崖边。下方是湍急的河流,对岸是连绵的群山。

"过了这条河,就离开京畿地界了。"柳如眉指着远处一座隐约可见的索桥,"那是唯一的通道。"

李安刚要迈步,柳如眉突然拉住他:"等等!"她眯起眼睛,"桥那头有人。"

李安极目远眺,果然看到几个黑影在桥头晃动。

"绕不过去了。"柳如眉咬牙,"准备战斗。"

她从腰间取出两把短剑,递给李安一把:"跟紧我,别犹豫。"

两人悄悄接近索桥。桥头的四个黑衣人正在来回巡视。柳如眉做了个手势,示意李安从侧面吸引注意。

李安深吸一口气,故意踩断一根树枝。

"谁?"黑衣人立刻警觉,两人向声源处走来。

就在他们靠近的瞬间,柳如眉如鬼魅般从树上跃下,剑光闪过,一人应声倒地。另一人刚要喊叫,李安扑上去,短剑刺入其腹部。

剩下两个黑衣人发现同伴遇袭,立刻吹响了警哨。尖锐的哨声在山谷中回荡。

"快过桥!"柳如眉拉着李安冲向索桥。

索桥年久失修,在两人踩上的瞬间剧烈摇晃。李安死死抓住绳索,看着脚下数十丈深的河谷,头晕目眩。

"别往下看!"柳如眉在前面开路。

刚走到桥中央,对岸突然出现五个黑衣人,手持弓箭。

"趴下!"柳如眉猛地将李安按倒在桥板上。箭矢呼啸而过,几支钉在木板上,离李安的头只有寸许。

柳如眉从腰间摸出几枚飞刀,手腕一抖,对岸两个弓箭手应声倒地。但剩下的三人已经搭箭上弦。

就在这危急时刻,李安突然发现桥下的山崖上有动静——又一批黑衣人正攀岩而上,准备截断他们的退路!

"我们被包围了!"李安大喊。

柳如眉脸色一变,突然从怀中掏出一个黑球,用力掷向对岸。"砰"的一声闷响,黑球爆开,浓烟瞬间笼罩了整个桥头。

"趁现在!"她拉起李安,冲向烟雾弥漫的对岸。

两人跌跌撞撞地穿过烟雾,刚踏上对岸的土地,一支冷箭突然从侧面射来。柳如眉闪避不及,箭矢深深扎入她的左臂。

"柳姑娘!"李安惊呼。

柳如眉闷哼一声,折断箭杆:"没事...走!"

两人钻入密林,身后的追兵被烟雾暂时阻隔。柳如眉的伤口血流如注,脸色越来越苍白。

"得给你处理伤口!"李安扶着她找到一处隐蔽的凹洞。

柳如眉咬牙拔出箭头,疼得冷汗直流。李安帮她包扎时,发现她的手臂上布满旧伤疤——这是一个经历过无数生死搏杀的女子。

"为什么要为我冒险?"李安轻声问,"我们素不相识..."

柳如眉凝视着他:"青儿姐临终前,让我发誓找到你,保护你。"她顿了顿,"而且...你长得真像她。"

李安喉头发紧。他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那三块玉佩。在月光下,拼合完整的玉佩竟隐隐泛出奇异的光泽,玉面上浮现出细微的纹路——那似乎是一幅地图!

"这是..."李安瞪大眼睛。

柳如眉也惊讶地凑近:"传说镇安侯府的祖传玉佩藏有秘密...看来是真的。"

李安仔细辨认那些纹路:"好像是指向某个地方..."

"先别管这个。"柳如眉警觉地抬头,"追兵不会放弃的。我们得继续走,至少再赶十里路才能休息。"

她挣扎着站起来,却因失血过多而踉跄了一下。李安连忙扶住她:"你这样怎么走?"

"必须走。"柳如眉推开他,"齐国公不会只派'黑鸦',更厉害的角色可能已经在路上了。"

李安不由分说,一把将她背起:"指路,我带你走。"

柳如眉挣扎了一下,最终妥协。她在李安背上指引方向,两人在月色下继续逃亡。

李安能感觉到背上女子的体温,能闻到她发丝间淡淡的血腥味和一种清冷的香气。这个为他挡箭的女子,竟可能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血亲。

"柳姑娘...我该叫你小姨吗?"他轻声问。

柳如眉沉默了一会儿,声音罕见地柔和:"叫我如眉就好。"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合二为一,向着远方的群山延伸。而在他们身后,黑暗中的追猎者正步步逼近...

来源:小蚂蚁的影视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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