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视频里，她甚至还配上了文字：“嫂子的婚纱超美的！偷偷穿一下，应该不会被打死吧？嘻嘻。”
手机震动的时候，我刚拖着箱子打开家门。
玄关的灯没开，客厅里透出电视屏幕幽幽的光。
一股没散尽的泡面味儿，混杂着某种廉价香水的甜腻，扑面而来。
我皱了皱眉，心里那点出差回来的雀跃，瞬间被浇熄了一半。
地上随意地扔着几双拖鞋，其中一双粉色毛绒的，格外扎眼。
是我前几天刚买的，还没来得及穿。
手机又震了一下。
我划开屏幕，是一个短视频平台的推送。
一个我从没关注过的账号，头像是个网红风的女孩，嘟着嘴。
推送的标题很劲爆：《普通女孩挑战百万婚纱！美哭了！》
我本能地想划掉，指尖却在点开的瞬间顿住了。
视频的背景……怎么那么像我家客厅？
音乐响起，是那种抖音上烂大街的抒情BGM。
镜头晃动，一个穿着洁白婚纱的女孩，正踮着脚尖在客厅里转圈。
她化着浓妆，对着镜头甜腻地笑着，裙摆像云一样散开。
那婚纱……
我浑身的血，在那一刻，仿佛全部冲上了头顶。
那是我和李哲结婚时，我妈咬着牙，花了六位数给我买的婚纱。
Vera Wang的。
现在，它穿在我小姑子，李潇潇的身上。
视频里，她甚至还配上了文字：“嫂子的婚纱超美的！偷偷穿一下，应该不会被打死吧？嘻嘻。”
嘻嘻？
我捏着手机的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潇潇，谁的视频啊，这么热闹？”
我抬起头，李潇潇正窝在沙发里，一边往嘴里塞薯片，一边刷着手机。
她甚至没注意到我回来了。
“一个网红呗，穿别人的婚纱拍视频，被人骂惨了。”她嘎吱嘎吱地嚼着，头也没抬。
我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过去。
“是吗？”我的声音很冷，像淬了冰。
李潇潇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抬起头，看到我，愣了一下。
“嫂子？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快得像错觉。
我把我的手机屏幕，正对着她的脸。
视频还在循环播放，那个穿着我婚纱，搔首弄姿的女孩，笑得一脸天真无邪。
李潇潇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嫂子，你……你听我解释……”
“解释？”我气得发笑，“解释什么？解释你是怎么撬开我衣柜的锁，把我压箱底的婚纱翻出来的？还是解释你是怎么穿着它，拍了这种恶心的视频，发到网上去的？”
我的婚纱，挂在主卧那个最里面的衣柜里。
我特意上了锁。
因为我知道李潇潇手脚不干净。
她来我们家借住这两个月，我的口红，我的香水，我的包，总会“不翼而飞”，然后出现在她的朋友圈里。
我跟李哲说过，李哲总说：“她还是个孩子，不懂事，你多担待点。”
担待。
现在，她动了我的婚装。
那不仅仅是一件衣服。
那是我婚礼的见证，是我妈对我最深的祝福。
“我……我就是看它挂着好看，想试试……”李潇潇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神躲闪。
“试试？”我提高了音量，“你管这叫试试？发到网上几十万人围观，叫试试？”
“我马上就删！嫂子，我马上就删！”她慌乱地去摸自己的手机。
“晚了。”
我点开评论区。
“这婚纱一看就很贵，博主家里有矿啊？”
“这是租的吧？租一天得不少钱。”
下面有一条李潇潇的回复：“不是租的哦，是我自己的，嘻嘻。”
自己的？
我简直要被这厚颜无耻的三个字给气疯了。
“李潇潇，你还要脸吗？”
她被我吼得一哆嗦，眼圈红了，“嫂子，你干嘛这么凶啊……不就是一件衣服吗？你至于吗？”
一件衣服？
我气血翻涌，几乎站不稳。
“你给我滚出去。”我指着门口。
“嫂子……”
“滚！”
她吓得不敢再说话，抓起沙发上的包，灰溜溜地跑了。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泡面和薯片的味道还在，提醒着我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梦。
我冲进主卧，打开那个衣柜。
锁，已经被撬坏了。
我的婚纱，被胡乱地塞在角落里，像一团用过的抹布。
圣洁的白纱上，沾着一块明显的、黄褐色的污渍。
像是……酱油。
裙摆的蕾丝，被勾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我伸出手，想去抚平那些褶皱，指尖却在发抖。
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我不知道自己在客厅里坐了多久。
直到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李哲回来了。
“老婆，回来啦？”他带着一身酒气，心情似乎不错，“今天谈成个单子，晚上跟客户多喝了两杯。”
他走过来，想抱我。
我躲开了。
他愣了一下，“怎么了？谁惹我们家林大小姐不高兴了？”
我没说话，把手机扔给他。
视频还在播放。
李哲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
他看完了，又看了一遍，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这是潇潇？”
“不然呢？”我冷笑，“你妹妹，穿着我的婚纱，拍视频成了网红，你高不高兴？”
“她怎么能……”李哲的眉头紧紧地锁在一起，“胡闹！简直是胡闹！”
“胡闹？”我重复着这个词，觉得无比讽刺，“李哲，在你眼里，这只是胡闹？”
“不是，老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她太不懂事了！”他急忙解释，“你别生气，我马上打电话骂她！”
他掏出手机，真的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李潇潇在那头带着哭腔，“哥……”
“李潇潇！你是不是疯了！你嫂子的婚纱你也敢动？还拍视频发到网上？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李哲的语气很冲。
我面无表情地听着。
“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想试试……谁知道嫂子反应那么大，她还骂我，让我滚……”李潇潇在那头哭得梨花带雨。
“她骂你都是轻的！你知不知道那件婚纱对她多重要？你……”
李哲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换了一个人。
是我婆婆。
“李哲，你吼什么吼？你妹妹都快被你吓死了！”婆婆的声音尖锐而刻薄，“不就是一件破衣服吗？你媳妇至于这么小题大做？潇潇穿一下怎么了？又不会穿坏！一家人，这么斤斤计较，像什么样子！”
我听得清清楚楚。
破衣服。
小题大做。
斤斤计较。
原来在他们一家人眼里，我珍视的一切，都一文不值。
李哲的脸色变得很尴尬，他压低声音：“妈，这事儿不是您想的那样，潇潇做得太过分了。”
“过分什么？她是你亲妹妹！林苗是你媳D妇，她就得让着你妹妹！这是规矩！”
“妈！”
“你别说了！让你媳妇听电话！”
李哲把手机递给我，一脸为难，“我妈……她脾气就那样，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我接了过来，开了免提。
“喂，妈。”
“林苗啊，我跟你说，潇潇年纪小，不懂事，你当嫂子的，多担待一点。为了一件衣服，把她骂得哭着跑回来，像话吗？传出去，人家不说我们李家没家教，只会说你这个当嫂子的太刻薄！”
我的心，一寸一寸地冷下去。
“妈，那不是一件普通的衣服，那是我的婚纱。”
“婚纱怎么了？婚纱不也是给人穿的吗？金子做的啊？你结完婚了，那玩意儿挂在柜子里不也是占地方？给你小姑子穿穿，让她高兴高兴，怎么了？”
“她不但穿了，还弄脏了，弄破了，拍了视频发到网上，说那是她自己的。”我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无比。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那……那也是她不懂事！小孩子爱慕虚荣，你跟她计较什么？你让她把视频删了不就行了？至于把人赶出家门吗？”
“她今年二十二了，不是两岁。她不是不懂事，她是坏。”
“你！”婆婆气急败坏，“林苗，你什么态度！你嫁到我们李家，就要守我们李家的规矩！我告诉你，这事儿就这么算了！明天让潇潇回去，你跟她道个歉，让她把视频删了，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道歉？
让我跟她道歉？
我笑了。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妈，你放心，她不会回去了。”
“你说什么？”
“我说，这个家里，有我没她，有她没我。”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
世界清静了。
李哲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老婆，你别这样……我妈她就是护短，她没有恶意的。”
“没有恶意？”我看着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陌生得可怕，“李哲，你也是这么想的吗？你也觉得，是我小题大做，是我刻薄，是我斤斤计较？”
“我当然不是！”他立刻否认，“我知道你委屈。潇潇这次做得确实不对，我肯定说她！但是……但是她毕竟是我妹妹，我妈就这么一个女儿……”
又是这套说辞。
每次李潇潇犯了错，他都用这套话来搪塞我。
“所以呢？”我问，“所以我就活该被你妹妹欺负？我的东西她可以随便拿，我的底线她可以随便踩，就因为她是你妹妹？”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步步紧逼，“李哲，今天这件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他沉默了。
良久，他才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疲惫。
“老婆，要不……就算了吧。婚纱我拿去干洗，找最好的店给你修补好，保证跟新的一样。潇潇那边，我让她给你写个检讨，当面道歉，保证以后再也不犯了。你看行吗？”
算了。
又是算了。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从我们结婚开始，好像所有的事情，最后都是以“算了”结尾。
婆婆催生，让我辞掉工作，专心备孕，李哲说：“我妈也是为我们好，要不……就算了吧。”
李潇潇没打招呼就搬进来，占了我们的书房，把我的东西扔得乱七八糟，李哲说：“她刚毕业，工作不好找，让她暂住一阵，要不……就算了吧。”
现在，我的婚纱被她毁了，他还是说：“要不……就算了吧。”
我的忍耐，我的退让，在他们眼里，都变成了理所当然。
我没有再跟他争吵。
因为我知道，没有用。
在他心里，他那个“不懂事”的妹妹，和他那个“护短”的妈，永远排在我前面。
我站起身，走进卧室，从衣柜里拖出那个被弄脏的婚纱。
然后，我当着李哲的面，拿起了剪刀。
“老婆！你干什么！”李哲惊恐地看着我。
我没有理他。
我举起剪刀，对准了那华美的蕾丝裙摆。
“刺啦——”
一声裂帛的脆响。
那道被勾破的口子，在我手里，变成了一道巨大的、无法修复的伤疤。
就像我们的婚姻。
李哲冲过来，想抢我手里的剪刀。
“林苗！你疯了！你知道这件婚纱多少钱吗！”
“我知道。”我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但现在，它不值钱了。它脏了。”
我的手很稳。
一剪刀，又一剪刀。
曾经承载了我所有美好幻想的婚纱，在我手里，变成了一堆破碎的布料。
李哲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残骸，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扔掉剪刀，从抽屉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离婚协议。
“李哲，我们离婚吧。”
我把协议推到他面前。
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了一步。
“离婚？林苗，你……你为了这点事，就要跟我离婚？”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这点事？”我笑了，“李哲，压垮骆驼的，从来不是最后一根稻草。”
“是婚纱重要，还是我们的感情重要？”他红着眼眶问我。
“以前我觉得，是感情。”我平静地看着他，“但现在我明白了，一个不珍惜我感情的人，自然也不会珍惜我的婚纱。”
“而你，李哲，你和你的家人，一次又一次地告诉我，我的感情，我的底线，我的一切，在你们眼里，都一文不值。”
那天晚上，我们分房睡了。
我把他所有的东西都扔出了主卧。
他没有再来敲门。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餐桌上留着一份早餐，已经冷了。
旁边压着一张纸条。
“老婆，我错了。给我点时间，我会处理好。”
我把纸条和早餐，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我请了一天假。
把家里所有李潇潇留下的东西，打包成一个大箱子，叫了个同城闪送，寄回了我婆婆家。
到付。
然后，我开始打扫卫生。
把属于她的气息，一点点地，从这个家里清除出去。
下午的时候，我接到了李潇-潇的电话。
她在那头歇斯底里地尖叫：“林苗！你凭什么扔我的东西！我那些化妆品都很贵的！”
“哦，是吗？”我淡淡地说，“你穿我婚纱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它也很贵？”
“你……你不可理喻！”
“彼此彼此。”
我挂了电话，拉黑了她和婆婆所有的联系方式。
晚上，李哲回来了。
他看起来很憔-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老婆，我把潇潇送回去了。”他坐在我对面，声音沙哑，“我跟我妈也谈了，她知道错了。”
“是吗？”我没什么表情。
“真的。”他急切地看着我，“我跟他们说了，以后我们过我们的小日子，他们不许再插手。潇潇也保证，再也不会来打扰我们了。”
他试图拉我的手。
我抽了回来。
“李哲，你觉得，这样问题就解决了吗？”
他愣住了。
“不然呢？”
“问题从来就不是李潇潇，也不是你妈。”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问题是你。”
“是你一次又一次的和稀泥，是你一次又一次的让我‘算了’，才让她们觉得，我是一个可以被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她们今天敢动我的婚纱，明天就敢动我的所有物，后天，就敢把我从这个家里赶出去。”
“而你，李哲，我的丈夫，在整个过程中，你做了什么？”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
因为他什么都没做。
他只是在矛盾发生后，试图用最低的成本，去粉饰太平。
“对不起……”他低下头，声音里带着哽咽，“老婆，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改，我一定改。”
我看着他。
这个我爱了五年的男人。
从大学校园里的白衬衫，到今天这个满脸疲惫的中年人。
我们曾经有过很多美好的时光。
但那些美好，好像都被这几年的婚姻生活，消磨得一干二净了。
“李哲，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我说，“大家都冷静一下。”
他猛地抬起头，“不行！我不同意离婚！”
“我没有说要马上离婚。”我平静地说，“我只是想搬出去住一段时间。我想想清楚，我们之间，到底还剩下什么。”
他不同意。
他抱着我，求我，说他不能没有我。
他说他会用行动证明，他会改。
我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心里最后一点柔软被触动了。
“好。”我说，“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一个月后，如果李潇潇还住在这个城市，如果你妈还敢打电话来对我指手画脚，如果……你还是那个只会说‘算了’的李哲。”
“那我们就去民政局。”
接下来的一个月，李哲确实变了。
他开始主动做家务，学着做我爱吃的菜。
每天准时下班回家，推掉了一切不必要的应酬。
婆婆和李潇潇，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世界里。
偶尔，他会小心翼翼地跟我提起她们。
说李潇潇在他爸的安排下，回了老家，找了份文员的工作。
说他妈被他爸狠狠地骂了一顿，现在安分多了。
我们的关系，似乎在慢慢缓和。
他不再睡沙发，搬回了主卧。
虽然我们之间，还是隔着一段距离。
他会给我讲公司里的趣事，会跟我分享他看到的新闻。
我偶尔也会回应几句。
生活好像回到了正轨。
我甚至开始觉得，也许，我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
直到那天。
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李哲提前订了餐厅，买了一大束我最喜欢的香槟玫瑰。
他说，他想给我一个惊喜。
吃完饭，他开车带着我，却不是回家的路。
“我们去哪儿？”我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神秘地笑了笑。
车子最后，停在了一家婚纱店门口。
是本市最高端的一家。
橱窗里，一件缀满碎钻的婚纱，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老婆，我知道，之前那件婚纱，是我对不起你。”李哲牵着我的手，眼神真诚，“我没办法让时光倒流，但我可以赔你一件新的，更好，更贵的。”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看着他。
看着他眼里的期待和讨好。
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点点喜悦都感觉不到。
我摇了摇头。
“李哲，你不明白。”
“我明白！”他急了，“我知道你心里有疙瘩，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弥补吗？”
“你不是在弥补，你是在收买。”我抽回自己的手，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你以为，用一件更贵的婚纱，就可以抵消掉所有的伤害吗？就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被毁掉的，不是那件婚纱，是我的信任，是我对我们婚姻的期待。”
“那件婚纱，是我妈用她的积蓄买给我的，它代表的是她的爱和祝福。你现在用你的钱，买一件更贵的，是什么意思？是想告诉我，我妈的爱，可以用钱来衡量吗？”
“还是想告诉我，只要你有钱，犯了任何错，都可以被原谅？”
李哲的脸，白了。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你就是这么做的。”
我转身，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林苗！”他在后面喊我。
我没有回头。
回到家，我开始收拾东西。
其实我的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就够了。
我把那份离婚协议，重新放在了床头柜上。
这一次，我签好了自己的名字。
李哲回来的时候，我正准备离开。
他堵在门口，不让我走。
“林苗，你非要这样吗？”他眼眶通红，声音嘶哑，“我已经尽力在改了，你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我给过你机会了，李哲。”
“从你妹妹第一次拿我口红的时候，我就给过你机会。”
“从你妈第一次让我辞职的时候，我也给过你机会。”
“在你一次又一次让我‘算了’的时候，我都在给你机会。”
“是你，一次又一次地，把我的机会，当成了我的理所当然。”
“直到我的婚纱被毁掉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的底线，在你们家，一文不值。”
“而你，作为我的丈夫，从来没有想过要捍卫它。”
他无力地靠在门框上，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
“就……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我想了想，说：“有。”
他眼里瞬间燃起一丝希望。
“你去告诉你妈，告诉她当初撮合我们，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是因为我家条件好，能帮你在这个城市立足。你去告诉你妹妹，告诉她这些年你给她买的包，还的信用卡，花的每一分钱，都来自你口中那个‘刻薄’的嫂子。”
“你去告诉他们，这个家，是我林苗的，不是你们李家的扶贫站。”
“你敢吗？李哲。”
他沉默了。
长久的，死一样的沉默。
我知道了答案。
我推开他，拉着行李箱，走出了这个我曾经以为会住一辈子的家。
外面的空气很冷。
我裹紧了外套，却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在附近的酒店住下，第二天就联系了律师。
李哲没有再来找我。
只是每天都会给我发很多条微信。
从一开始的道歉、忏悔，到后来的回忆、哀求。
我一条都没有回。
半个月后，律师告诉我，李哲同意离婚了。
财产分割很顺利，房子是婚前财产，属于我。车子归他，存款一人一半。
他没有提任何过分的要求。
只是委托律师转告我一句话。
“他说，对不起。”
去民政局那天，天气很好。
李哲比我先到，他瘦了很多，胡子拉碴，看起来很憔悴。
我们全程没有交流。
领到那本墨绿色的离婚证时，我看到他偷偷地抹了一下眼睛。
走出民政局，他叫住了我。
“林苗。”
我停下脚步。
“以后……多保重。”他说。
“你也是。”
我们像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朝着相反的方向，越走越远。
我以为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没想到，一个月后，我接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
是李潇潇打来的。
用的是一个陌生号码。
“林苗，你是不是很得意？”她的声音尖利，充满了恨意。
“我跟我哥离婚了，你不知道吗？”我有些莫名其妙。
“我知道！就是因为你，我哥才跟我爸妈大吵一架，一个人跑去外地了！我们都联系不上他！”
“那是你们的家事，与我无关。”
“怎么与你无关！都是你这个扫把星！你把我哥害成这样，你满意了？”她在那头破口大骂。
我懒得跟她废话，准备挂电话。
“你别挂！”她突然说，“林苗，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告诉你，你没有！”
“你知道吗？那件婚纱，我哥早就知道了！”
我愣住了。
“你说什么？”
“我说，在我拍视频之前，我就穿着给你哥看过了！我问他好不好看，他说好看！他还帮我拍了好几张照片呢！”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
“他知道你要拍视频发到网上？”
“他不知道，但我穿了，他是知道的！他当时什么都没说！是他默许的！林苗，你懂吗？在他心里，我这个妹妹，比你那件破婚纱重要多了！”
“他后来骂我，跟你道歉，不过是怕你跟他离婚，分走他一半家产罢了！他根本不爱你！他从头到尾都在骗你！”
李潇潇的声音，像一把淬了毒的刀，狠狠地扎进我的心脏。
我挂了电话，浑身冰冷。
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妹妹，穿着我的婚纱在我面前炫耀。
他眼睁睁地看着我因为那段视频而崩溃。
他眼睁睁地看着我跟他母亲争吵，看着我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他所有的震惊，所有的愤怒，所有的愧疚，都是演出来的。
只是为了稳住我。
为了保住他的财产，保住他“好男人”的人设。
我一直以为，他只是软弱，只是愚孝。
现在我才知道，他是自私，是冷漠，是彻头彻尾的虚伪。
我冲进卧室，翻出那个被我剪碎的婚纱残骸。
我把它装进一个黑色的垃圾袋。
然后，我开车去了李哲的公司楼下。
我给他发了最后一条信息。
“我在你公司楼下，有东西要还给你。”
他很快就下来了。
看到我，他脸上露出一丝惊喜。
“苗苗，你……”
我没等他说完，把那个黑色的垃圾袋，狠狠地扔在了他身上。
“李哲，这是你欠我的。”
他不明所以地打开袋子，看到里面破碎的白纱，脸色瞬间变了。
“你这是干什么？”
“没什么。”我看着他，笑了，“就是想让你看看，你亲手毁掉的东西，是什么样子。”
“你的虚伪，你的算计，你的冷漠，就像这堆破布一样，又脏又烂。”
说完，我转身上车，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后视镜里，李哲的身影越来越小。
他抱着那个垃圾袋，孤独地站在原地，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小丑。
我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
不是为他，是为我自己。
为我那死去的五年青春，为我那被践踏得一文不值的真心。
再见了，李哲。
再见了，我愚蠢的过去。
从今天起，我是新的林苗。
一个只为自己而活的林苗。
来源：小马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