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接上文,公主怀孕赖我,可我是女扮男装,没那功能,她:本宫没孩子,拿你是问,前文点击头像进入主页合集查看)
本篇故事为虚构内容,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接上文,公主怀孕赖我,可我是女扮男装,没那功能,她:本宫没孩子,拿你是问,前文点击头像进入主页合集查看)
“哦。”
我将袖中的小麻布袋,纳回了掌中,牢牢地握住。
15
萧凤仪做事随心所欲,没有任何道理可言。
他不高兴了,便祸害政局,他高兴了,便从宽处理。
但经此一役,杜太尉为首的北派,蛰伏安分了许多,不敢再与萧凤仪硬碰硬。
六部尖锐的矛盾多少得以缓解。
这局面,我本该是最高兴的人,然而高兴的成分……倒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煜衡,煜衡?”
符钰连着叫了我好几声,见我终于抬头看他,他叹着气说:
“知道你不舒服,可这也是没办法,江山代有才人出,你还是宽心些好。”
符钰有段时间不来我这里,今天忽然就来了。
开门见山地对我说,最近又出了一个青年才俊。
据说在算学上很有造诣,虽不像我一样连中三元,但声望极高,妥妥是剑指明年春闱头名的架势。
“当年你名动帝都,挫败天下学子,如今旁的人压在你头上,你也得认。
“何况那裴璟又是河东裴氏,氏族门阀出身,真真的天之骄子呢……”
等等。
算盘珠子啪地一声弹动。
这世上重名的人多,但符钰口中,那天之骄子的裴璟……
几乎不需要佐证,我可以肯定,那夜遇见的人就是符钰口中,这要压在我头上的天之骄子。
符钰再说什么,我都听不下去。
快到正午时,吏部的人送公文来,要我审批后交送内阁。
我本来只该负责审批,交付这种事,给底下跑腿的小吏做就行。
但——
抱着那叠公文,我默不作声地往内阁走。
刚到议事厅,就听见里面传出来的闲谈声。
“夫人最近忒是啰嗦,说我年纪大了,要我少喝些酒,免得中风。”
“夫人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多穿衣裳,免得着凉。”
“夫人要我少熬夜,免得猝死。”
只听“呵”的一声,萧凤仪清冷嘲弄的嗓音蓦地响起。
“驸马要本宫少杀人,免得遭报应。”
众人:“……啊?”
我一整个大无语,连忙让人通传。
里面的官员很快鱼贯走出,看了眼站在门口的我,表情一个赛一个地无语。
“驸马。”
门里传出萧凤仪的声音:“进来。”
我硬着头皮走进去,叹了口气:
“公主,你那话——有必要说吗?”
萧凤仪懒洋洋地撑着下巴:“他们在本宫面前炫耀,本宫自然不能输给他们。”
“……可臣觉得,你也没赢啊。”
我这么说着,将公文放在他案几上。
萧凤仪只睨了一眼:“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也值得驸马亲自来一趟?”
“户部正好没闲人,臣才……”
萧凤仪不说话,就笑吟吟看我。
我干巴巴道:“公文臣送到了,臣要回去了。”
嘴上说走,脚下不动,主打一个各管各的。
萧凤仪难得良善了一回,看破不说破。
将我按在主位长椅上,迫使我蜷缩躺下,头不得不枕在他腿上。
于礼不合,这怎么行,太过荒唐……诸如此类的话,说了也白说。
易辞递过来一条皮毛大氅,萧凤仪接了盖在我身上。
16
我从大氅里探出手,轻扯着他腰下并不精致的荷包。
“臣近些天总是困乏,精力不济,算起账来也不如先前利落。”
“无妨,都是些孕期症状,等你生产后会恢复的。”萧凤仪说。
“倘若不能恢复呢?”我低声问,“倘若臣就此陨落,泯然众人,而新人辈出,远胜于臣,比如裴璟,听说他算学很好,公主对他似乎也另眼相看,臣觉得……觉得——”
萧凤仪似乎察觉到什么,声音愉快异常:“觉得如何?”
觉得心中有些堵得慌。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种感觉,但我出于算学的逻辑推演。
得出了一个结论。
“臣觉得,自己很不君子。”
萧凤仪眼眸一亮:“哦?”
我抬眸看向他,认真道:
“君子之道,海纳百川。
“裴璟既然有才学,臣该很是高兴,国之栋梁越多越好,可臣非但不觉得高兴,反而有种抓心挠肺的纠结感——
“由此可见,臣不是青竹君子,臣是心胸狭窄的小人啊公主!”
萧凤仪忽地笑了起来。
边笑,边捏我的脸颊:
“傻驸马,书呆子,枉你三元及第,一身学识,怎么连吃醋都不懂?”
我怔愣住了。
萧凤仪笑意遍布眼底:“本宫从未想过,你竟也会吃醋,还是吃那样一个人的醋,且不说本宫与他都是男子,即便本宫是女子,也绝不会看上裴璟这个人。”
“看不上还对他笑。”我下意识嘟囔。
“对他笑,是觉得他可笑。”
萧凤仪笑声微凉:“那晚,他认出了本宫,却装作不认识,在本宫面前卖弄自己。
“本宫不喜欢太蠢的玩物,像他这种,有点萤火才华,又自诩聪慧的,打击压迫,事事构陷,看他悲愤,看他颓然。
“等他郁郁不得志,愤世又嫉俗时,再给他一击,逼他自戕……”
“公主!”
我连忙道:“人才不易,且饶且放过!”
为了让萧凤仪放过裴璟,我不得不顺着他的意思。
把“我吃醋了”这句话,来来回回说了三遍。
这还不算,每说一遍,要亲他一下。
我耳朵根滚烫发热,在他左右脸上各亲了一下。
最后一吻时,被他捏住了下巴。
他凑近了,鼻尖蹭了蹭我的鼻尖,低声含笑:“再说一遍。”
我心跳得厉害,咚咚作响,颤着声音说:“臣……臣,吃,吃——”
柔嫩的红唇封住了未说出口的话。
17
那日之后,萧凤仪变得肆无忌惮。
要亲便亲,要抱便抱。
软榻被他丢出房去,我这个当驸马的,终于睡在长公主的床上。
同床共枕,该发生的必然会发生。
顾忌着我有身孕,除了最后一步外,整个人已被他上上下下啃了个遍。
萧凤仪尝到了甜头,心情舒畅。
他舒畅了,大家的日子才好过。
北派战战兢兢了许久后,写着太尉府的请柬送到我手中。
“恩师邀我赴初雪夜宴?”我看向符钰。
符钰嗯了一声:“恩师知道你不参与派系之争,这夜宴只为赏雪,你大可以放心地来。”
我点点头,将拜帖收下。
散职时差人去内阁告知了萧凤仪一声,我上了符钰的马车。
马车里,我摸了摸车壁,垂眸沉思好半晌。
“今晚裴璟也会来。”符钰忽然说,“你不要有负担。”
“怎么会有负担?”我看向他,“他与我同样精于算学,见了面正好交流一二,于我于他都有益处。”
符钰看了我片刻后,淡笑着说了句“你倒是看得开”。
该看开的应该是裴璟,不是我……
马车穿街而过,在太尉府前停下,进门后,我四下打量廊柱屋檐。
越看心中越沉。
还未走到正厅,我倏地停下了步伐。
“煜衡?”符钰望向我。
我叹了口气,抬眼朝他笑了笑:“刚刚想起,户部还有些公务没处理,这夜宴……我便不参加了。”
“都到这里了,你现在要走?”符钰错愕。
“烦请代我向恩师赔罪。”我辑了一礼,“告辞了。”
“煜衡!”
无论符钰怎么喊,我都没有留步。
出了太尉府,迎面就看见了萧凤仪的鸾车。
他在等我,他来接我,我该上车的。
我看了那车架半晌,忽然扭头,走进夜色街道。
走了多久,我不知道,再停下时,已到了城门口。
城门紧闭,高耸的城墙挡住了前路。
我站在街心,头一次感觉到了茫然。
这股茫然,伴随我转头时,看见身后停着的车驾,愈发明显了。
我出神地看向车驾,半晌后,眉心一凉。
下雪了。
车门被推开,红艳的衣裙散如流云。
萧凤仪撑着一把伞,缓步走到我面前。
我看着他,慢慢张口:“公主……”
干哑的声音竟透着些委屈。
“屠龙者,最终都会变成恶龙吗?”我怔怔发问。
萧凤仪声音飘在雪中,嘲讽又凉薄:
“人性贪婪,禁不起诱惑,所谓善良淳朴,不过是无权无势,一旦掌权,欲壑难平。
“本宫正是因为知道这点,才喜好玩弄人性,享受祸乱众生。”
是这样吗……
我沉默着,不再说话。
“你开始动摇本性了?
“你也在质疑世间公正了?
“你心灰意冷,挫败失望了?”
萧凤仪的三个问题,一个比一个冷厉。
手腕被钳住,他俯身过来,死死看着我的眼睛:
“本宫不知道你在太尉府看见了什么,但本宫告诉你,假如你顾煜衡放弃了与这世间的不公对抗,那本宫也会放弃你。
“放弃了你,本宫便会去找更有趣的事来做。
“权势滔天,本宫拥有过了,覆灭山河,是新的挑战。”
“不!”
我反手握着他冰冷的手,急切地说:“我没有放弃坚守的东西,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我说不出来。
萧凤仪也没有再逼问,只是冷着脸将我带了回去。
18
我与萧凤仪的关系在一夕之间变得很微妙。
分床睡时,心中靠近彼此。
同榻而眠,反而有了隔阂。
肚子里的孩子像是感觉到什么,开始折腾人。
三个半月时,孕吐迟缓地找上门来。
我怕被人看出来,只能告假,躲在公主府。
自我当官来,这么空闲还是头一回。
与我不同的是,那晚之后,萧凤仪变得忙碌起来。
他眼中的光芒更盛,像要挣开束缚的野兽,诡异而疯狂。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我预感,那不会是什么好事。
忍无可忍下,我拦住了萧凤仪。
萧凤仪勾了勾唇角,笑得冷森:“原来驸马还关心朝中大事,本宫以为,驸马要彻底消沉下去了。”
“公主!”我蹙紧了眉。
“夫妻一场,本宫告诉你也无妨,近期朝中发生了两件大事。”
他笑吟吟地一件一件说给我听。
第一件是喜事,小皇帝要大婚了,杜太傅千方百计将孙女拱上了后位。
第二件是祸事,依附壁月十数年之久的漠北,公认反叛天朝,不到十天,连克三城。
“本宫已决定亲赴漠北,平定战事,但在那之前,本宫向陛下提了个建议。”
萧凤仪柔声道:“本宫出征之夜,也是陛下大婚之夜,以天子喜事送大军北行,陛下他……同意了。”
我莫名感到了恐慌:“你到底想做什么?”
萧凤仪大笑起来,发上凤簪几乎腾飞。
“本宫自然是要做更有趣的事,但这事,与驸马有什么关系……
“顾煜衡,事到如今,你要如何阻止本宫,又要用什么拴住本宫呢?”
他笑声不止,上了鸾车。
我手指颤抖不止,脑中一团纷乱。
杜太师要做国丈,萧凤仪本不可能答应,但他答应了。
大婚夜,出征时,这是个危险的契机,这仿佛……是血色烟花要炸开前的前兆!
我蓦地捂住嘴,胃中翻江倒海似的难受。
顾不得更多,我火速去了户部。
往日里松散的户部,此刻全是人,来来往往,繁忙不止。
见我来了,相熟的侍郎满眼惊喜:
“顾大人,你可算是来了,身体没事吧?
“你是不知道,自从你告假后,户部算是倒了霉,一件件大事全压在头上。
“陛下大婚,长公主出征,哪一项不要国库开销,正好你来了,这总账还得你来盘点……”
我被拉着走不了,头一阵阵地晕,胃一阵阵地酸。
感觉天旋地转,却无能为力。
那日后,萧凤仪没有再回公主府,留宿宫中,不与任何人相见。
我以驸马身份进宫,他却像有意避开我一样。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我也不再信任杜太尉。
站在宫墙下,巨大的压力几乎要摧垮我。
我走出皇宫时,深夜帝都,街巷空无一人。
月色将人影拉长,我停住脚步,看向街边。
19
冬至那夜,便是在此处,我与萧凤仪互赠荷包。
不过月余光景,物是人非,再不是当初的样子了。
我扶着一棵枯败的柳树,岣嵝着脊背,压下一阵阵反胃。
“呦,这位相公,您没事吧?”
陌生的声音来自身后。
我扭过头,瞧见个粗布棉衣的老人。
一手拿着梆子一手拿铜锣。
……是个打更人。
我摇摇头,低声说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老人笑呵呵说,“大晚上的,相公还是早些回家吧。”
“老人家。”我苦涩扯了扯唇角,“我……怕是无家可回了。”
“这怎么说的?”老人惊讶。
“我与妻子起了龃龉,如今,正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我轻声说。
“哦。”老人笑了,“原来如此,相公文质彬彬,一表人才,不像是粗暴的人,想必你家夫人也是秀外慧中吧?”
秀外慧中……
我摇摇头,苦笑。
老人轻快道:“小夫妻过日子,难免有争执,只要心是在一处,将误会说开就好。
“怕只怕,一个没长人的嘴,一个不会说人话。
“两只闷葫芦,碰到一起连个好动静都发不出来。”
我与萧凤仪是两只闷葫芦吗?
我想了想,好像也从未与他交心谈过,总是他心思玲珑,将我一眼看穿。
可我们如今走到这里地步,也不全是因为这些事。
“家国天下,社稷江山……哪里是夫妻情爱能约束得了的……”我低声喃喃。
老人没听见我说什么,只和善笑道:“小老儿要去打更了,相公若是信得过,不如与我走一走,散散心情。”
我确实无处可去,无事能做,无计可施。
点了点头,我跟着老人慢慢走向街巷。
帝都坊市众多,看似宁静,可每路过一家,总能听见不一样的声音。
有的人家窃窃谈笑。
有的人家孩童夜闹。
有的人家或许睡下了,但狸喵犬吠不绝于耳。
这些平民百姓哪里知道,今夜这般祥和,很快会成过往云烟。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保住这一切……”我喃喃地自言自语。
“相公说什么呢?”老人问。
“老人家。”我看向前方,轻声问,“你夜间打更,路无亮光,旁无同伴,不会怕吗?”
老人笑着回答:
“起初自然是怕的,可小老儿是良善之人,良善之人虽身处黑暗,却心中无垢、眼中有光。
“再者,你看这家家户户,都要听更鼓作息,倘若小老儿不敲更,黑夜之中便没了方寸时辰。
“至于相公说的同伴——
“小老儿于夜间敲更锣,窥天光乍破,此事,本就无需同伴。
“虽孑身一人,但吾心甚安呐。”
老人边说边走,走了 几步后,回头看我:“相公?”
我站在原地没有动,头压得很低。
良久后,我倏地笑了一声。
“相公,你这是——”老人错愕。
在笑的那一声后,我便抑制不住了笑声。
冬日夜风凛冽,将笑声吹得纷纷扬扬,连我自己都听不太清。
可我知道,我确实笑了。
就这样笑了许久后,我抬起头,看向空中一轮月色。
黑夜无边无际,明月虽只有一轮,却明亮如昔,稳居中天。
“老人家。”我看向慈眉善目的打更人,郑重其事地弯腰揖礼,“多谢开解。”
老人哦了一声,笑着说:“想通了?要回家与你夫人和解了?”
“我与他……”
我眉眼弯弯,清清脆脆:“永不可能和解。”
老人瞪大了眼。
我又行了一礼,转身朝公主府走。
老人的笑叹隐约传来。
片刻后,梆子声在黑暗中响起。
“一更天,月儿圆,星儿灿,万家灯暗,静夜酣眠——”
20
腊月初一,大吉。
萧凤仪做事不走寻常路,大军出征不在白天,偏在夜间。
摆明了要与皇帝大婚打擂台。
他是任性惯了,却苦了朝中官员,不知道是该去观礼庆贺,还是去送行离别。
这属于送命题,选得不好,容易出事儿。
别人着急上火,萧凤仪乐得开心。
城楼之上,帷幕遮蔽,红泥小炉咕嘟咕嘟烧着热酒。
萧凤仪无骨地靠在盈枕上,大冬天的,还摇晃着那把鲜少离手的红绒团扇。
城楼下军士披甲,步伐整齐,成队远行。
我上楼时,便看见萧凤仪边摇扇子边喝酒。
他没抬眼,却知道我来了,只淡声道:“若是送行,倒也不必,本宫从不拘泥这些俗事。”
“我不是来送行的。”我站在他面前,扬声道,“我是来与你掏心掏肺的。”
萧凤仪缓缓抬眸,定定看我。
“看我做什么?”我理直气壮,抬了抬下巴,“你虽然是公主,但你我又未和离,此刻还是夫妻,我妻子将远行,福祸难料,我若不来,岂不是人zha一个?顾煜衡君子如竹,天下皆知,我决不能让自己的好名声毁在这里。”
“还敢说自己君子如竹?”萧凤仪冷笑,“本宫看你那脊梁骨已断了大半。”
“修得差不多了。”我往后仰了仰,“你看,也没——嘶……”
我捂着肚子,多少有些紧绷。
萧凤仪倏地起身:“怎么了?”
“你不是不关心我了吗?”我看了他一眼。
萧凤仪蹙眉不说话。
“算了。”我大大方方道,“我是当夫君的,惯着你点也没什么,便不与你一般见识了。”
说完这话,我抓着他的手,按在小腹上。
四个月的身孕,因我瘦弱,仅微微突出了一点。
眼见那修长玉雕的手指缩了缩,一双美目盯着我肚子看。
我趁机走上前一步,不由分说,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下。
哧波带响儿的那种。
然后,平生第一次,看见愣住的萧凤仪。
美人就是美人,即使疯了,那叫疯批美人,就算傻了,也是木头美人。
各有各的好看诶。
“你……”萧凤仪动了动红唇。
“三媒六聘,正经夫妻,有什么不可以吗?”我直白地问。
萧凤仪皱了皱眉:“你想靠这种伎俩,让本宫罢手?”
“想什么呢?”我笑了一声,“我亲你,是因为我想亲你,与旁的没关系。”
萧凤仪的眼神忽然戒备起来。
他越是这样,我越是想笑。
忽然理解了,为什么他喜欢玩弄人——该说不说,这种爽感,有点意思。
“你不想让本宫罢手?”他沉声问。
我歪头朝他笑:“我若不想,你此刻怕是要吐血吧?”
“顾煜衡!”
“在呢。”我干脆搂着他的手臂,头枕在他肩上,笑声不止,“公主,臣的公主,臣的殿下……凤仪,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问我的话,要怎么阻止你,又要用什么拴住你。
“情爱吗?
“可你我之间的情爱与世间男女的情爱全然不同。
“世间男女,总是相互妥协,相互包容,以温情铸爱情。
“而我们之间,却是极致的克制与极致的疯魔,根本不可能做相濡以沫的夫妻。”
“所以呢?”他低眸看我。
“所以,我才想同你说实话。”
我抬眼,对他对视:“我心中有你,但此一生,你的分量也无法超越山河人间。
“顾煜衡心悦萧凤仪,但顾煜衡更爱江山社稷,黎民苍生。
“愿以性命报国,才学济世,终身不悔。”
他嗤笑一声,臂弯绷得紧:“只凭这点,不足以令本宫罢手。”
我笑了笑,松开他的手臂。
萧凤仪立刻不悦瞪我。
21
我神色肃穆,却仍是不慌不忙地整了整衣饰,而后深吸一口气,对着眼前之人一拜到底,恭声道:
“臣顾煜衡,今日指月立誓。”
“只要臣尚有一日存活于世,只要公主为祸朝堂一日,臣定要与公主作对到底,至死方休!”
清朗的声音在夜风中回荡,我一字一句,将誓言说得掷地有声,仿若要将这决心刻入天地之间。
萧凤仪听闻,终于轻笑出声,那笑声似带着几分戏谑:“哦?只与本宫作对?”
我目光坚定,昂首答道:“与公主作对,与佞臣为敌。朝堂之上暗流翻涌,人心鬼蜮,就算臣孤身一人,但臣绝不再迟疑,定要拼尽全力守护这朝堂清明。”
萧凤仪的笑容一如往常,狂傲至极,她看我的神态,垂涎得好似野豹捕食,带着一种肆意的张狂:“好,好得很,煜衡,本宫就再信你一次。”
我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郑重道:“这次,臣绝不让公主失望。”
说罢,我从荷包里小心翼翼地拎出一条缀着细碎银铃的链子。
夜风轻轻拂过,那银铃便发出清脆的轻鸣,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我将银链缓缓缠在他的腕上,他低头看了看,目光在那银铃上停留片刻,而后缓声道:
“本宫向来不爱欠别人人情,你送本宫荷包,本宫也送了你一个,如今你又送了这个,本宫自然也得给你个回礼。”
言罢,她摘下团扇上的明珠坠子,一手优雅地持着扇,一手托着珠,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公主是要臣,选一样?”
“没错,两样东西,你只能拿一样。”她笑得肆意。
我微微犹豫,缓缓伸出手去。
“先不急。”她却突然缩回胳膊,挑眉道,“听本宫说完,你再选,不然本宫怕你日后后悔。”
她缓缓抬眼,看向城楼角上那轮圆满的明月,似陷入了回忆:“顾煜衡,你三元及第,学富五车,可读过本朝通史?”
“自然是读过的。”我恭声应道。
“先帝与皇后育有三子一女,陛下是他最小的儿子,继位时仅是四岁孩童,你可知道这是为何?”她目光幽幽,看向远方。
“因为皇长子与皇次子,都不幸早亡了。”我如实答道。
“早亡因由?”她继续追问。
“皇长子十七岁那年,染了疾病,骤然去世,皇次子在十六岁那年,意外失足,落水亡故。”我凭借着过目不忘的能力,将史书记载一一说出。
“驸马史书读得不错,但本宫告诉你,那是假的。”萧凤仪靠近我,俯身在我耳边轻笑,那气息喷洒在我耳畔,带着一丝凉意:“他们,都是疯癫发作,暴毙而死。”
我心口猛地一跳,惊愕地看向她:“你说,疯——”
“疯,癫。”萧凤仪无比瑰丽的红唇含着一抹柔笑,那笑容却透着几分诡异:“不只他们,先帝的皇后,他们的母后也是疯癫而死呢。”
我一双眼瞳,似被惊雷击中,地动山摇。
医术有载,疯癫者,传子女,十居八九……
难怪!
难怪小皇帝脾气那么阴诡,行事如此乖张!
假如小皇帝也遗传到了疯癫之症,那萧凤仪——
“本宫是个疯子,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萧凤仪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在夜空中回荡,带着几分癫狂。
我望着她,心里说不出是酸还是苦,只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硬生生捏疼了一把。
“心疼本宫了?”萧凤仪停下笑声,看向我。
“是。”我声音有些颤,眼中满是怜惜:“我心疼。”
我的妻子,倾国美人,聪明绝顶,她不该是——不该是这般被命运捉弄啊……
“你这么坦诚,本宫都舍不得逗你了。”萧凤仪慢慢平复了笑意,只定定望向我,目光幽深:“两个秘密。
“第一,先皇与皇后只生了三子,没有一女,本宫不是嫡出。
“第二,陛下确实遗传到了疯癫之症,注定早死。
“本宫要他今夜成婚,就是要让他早些疯癫亲政,再留下疯癫子嗣。
“一脉传一脉,永远疯癫,国无宁日。”
今晚发生的种种,都没有这两个秘密来得震撼,我听得心惊肉跳,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可还没等我想清楚,萧凤仪又将双手递了过来。
她轻声慢语,笑容款款:“本宫送你其中一样,你拿了之后,交给易辞,他在城楼下等你。
“你若选扇,今晚陛下合卺酒里,便是助兴药。
“你若选珠,今晚合卺酒里,便是绝嗣药。
“本宫建议,你选扇吧。”
我用平生最快速度抓起那串明珠,目光坚定:“臣说了,此生要与公主作对,从今夜,从此事,便已经开始了。”
“哼。”萧凤仪挥了挥团扇,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无趣的选择。”
我冷汗都快吓出来了,但此刻,顾不得更多,转身就要下城楼。
“煜衡。”萧凤仪突然喊住我。
我扭头看她。
她站在城楼边缘,身姿婀娜,正朝我笑:“一物还一物,本宫不欠你了,你老老实实在帝都等着本宫回来,履行你我一生相斗之约。”
说完这话,她后退两步,纵身跃下城楼。
“凤仪!”我大惊失色,急忙跑了过去。
只见她红裙飞扬,如一朵绚烂的云霞,人已落座在一匹白马背上。
她转眸看我,笑了一下,那笑容肆意而又洒脱,而后策马而去。
我攥着珠子,遥遥看向她离去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一诺即成,生死不忘,公主,臣等你回来。”
22
下得城楼之时,我抬眼望去,果然瞧见易辞正静候于彼处。
我稳步上前,将手中珠串郑重交予他,刚欲开口言语,易辞却已躬身行礼,恭声道:
“长公主已然命内阁拟定任命书,擢升顾大人为正五品户部侍郎,且全权负责此次征讨漠北之钱粮事宜。”
言罢,他又略作停顿,补充道:
“一应人脉手段,皆听从驸马号令。”
萧凤仪竟将如此重任托付于我,我心中微动,当下便下了第一道命令:
“你此刻,即刻,马上——进宫去!!!”
易辞身为萧凤仪之护卫,轻功自是超凡绝伦,只见他几个起落,身形便已消失无踪。
我松了口气,抬步往公主府方向走去。
一路上,我思绪纷飞,皆在思索萧凤仪所言。
长公主乃先帝与皇后之嫡长女,此乃世人皆知之事。
然他却言自己并非如此。
那他——究竟又是何人呢?
正思索间,一辆马车蓦地横在我面前,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抬眼望去,只见马车上,乃是太尉府之徽记。
我心中一动,缓步走到车窗旁,微微躬身,恭声道:
“恩师。”
车窗缓缓开启一扇,露出杜太傅那苍老骨立之脸庞。
他目光锐利,沉声问道:
“长公主出城了?”
“是。”我垂眸,恭声答道。
“内阁之消息,老夫亦有所闻。”杜太傅顿了顿,继续说道,“长公主信任于你,将粮草之事交予你手,便是将身家性命亦托付于你,你可知该如何行事?”
“学生知晓。”我平板回答,语气坚定,“学生定当竭尽所能,为长公主安顿后方,增援补给。”
“糊涂!”
杜太傅闻言,顿时呵斥道:
“萧凤仪权倾朝野,本无弱点可寻。可如今他外出征战,你只需在关键战局之时断了给前线的补给,即便他有通天之能,亦难逃一死,回不来了。”
我闻言,心中一叹,淡声问道:
“恩师此言,莫非是在教学生如何叛国?”
“漠北不过是壁月之附属国,无足轻重。”杜太傅目光如炬,沉声道,“但萧凤仪却是壁月最大之毒物!萧凤仪不死,寒门子弟何来出头之日?你亦痛恨权贵当道,不是吗?此乃千载难逢、绝无第二次之良机!”
杜太尉之言,字字入耳,不知为何,我脑海中蓦地浮现出当初科考后,他对我说过的另一番话。
他言寒门学子,自民间而来,最该懂百姓之疾苦。一朝做官,便要做那最清白公正之官。
【每个人都只能活一次,煜衡,你要谨记,初心不忘……】
当年之言,犹在耳边回响,如今却只觉可笑可叹。
“恩师。”我静静发问,目光如炬,“你府中雕梁画栋,令人一见难忘。木雕之中,竟以金箔镶嵌;屋顶琉璃瓦,一片便要百两银钱……恩师能否告知学生,这钱,究竟是哪来的?”
杜太尉闻言,脸色瞬间巨变。
我自顾自地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寒门、世族,不过是两派争权夺利之时,披着的一层皮罢了。”
“你府中沾金贴银,奢靡成风;符钰之马车,更是价比黄金之金丝楠木所制。”
“我的挚友,我的恩师,都成了何等模样?”
“我那时在想,这世上是否还有与我同行之人……我想不通,亦接受不了。”
“到头来,公主未能折了我的腰杆,你们,却险些断了我的信念。”
话说至此,我已不想再言。
闭了闭眼,我淡然开口:
“漠北之战,关乎国祚,不容半点闪失。倘若有人阴谋叛国……”
我看向杜太尉那浑浊之眼,轻轻地、慢慢地说:
“下官,也是会杀人的。”
杜太尉眼眸蓦地张开,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我行了礼后,大步走向公主府,再未回头看他一眼。
天光月色,如霜如雪,洒落一地清辉。
诚如我一生所求——清白于世,孑孑独行。
23【萧凤仪】
在壁月世族的奢靡圈子里,曾悄然流行过一种荒诞至极的游戏。
那便是权贵子弟肆意强抢民间美人,以强硬手段逼迫其成孕,而后满心期待地等着十个月后,瞧瞧谁家诞下的孩子生得最为标致漂亮。
萧凤仪,便是这般荒唐行径下的产物。
他的父亲,乃是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权势滔天;而他的母亲,不过是生于江南水乡的一介小家碧玉,柔弱温婉。
萧凤仪自落地那一刻起,便生得绝美无双,那精致的眉眼,仿佛是上天精心雕琢而成。亲王瞧着这孩子,心中虽知晓其来路不正,却终究还是破了例,将他留下,还对外谎称是正妻所生的一位郡主。
毕竟,这世间又有谁能比他更清楚,这孩子究竟是男是女呢?
可那又如何呢?
自萧凤仪牙牙学语、蹒跚学步起,他父亲便时常给他穿上女装,将他打扮成女孩模样。每每看着他,父亲总会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他的脸,嘴里喃喃自语道:“你到底什么时候能长大呢……”
萧凤仪歪着头,眨巴着那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心中暗自琢磨:啊……长大做什么呢?莫不是要给自己的亲生父亲做那见不得光的娈童私宠?
有趣,实在是有趣——萧凤仪这般想着,他并不觉得害怕,反倒觉得这荒诞的一切充满了别样的趣味。
他爱笑,无论何时何地。即便被生父那贪婪又猥亵的眼神肆意打量,即便几次三番被父亲粗糙的大手用力揉捏脸颊,他总是嘴角微微上扬,笑着接纳这一切。
又美又乖,这便是所有人对他这位“郡主”的印象。
直到那一日——
萧凤仪乖巧地坐在已是父皇的男人腿上,他手中端着一碗慢性毒药,脸上依旧挂着那甜美无害的笑容,一勺一勺地将毒药喂进父皇口中。
那年,他不过才六岁。
随着时光缓缓流逝,萧凤仪渐渐长大,出落得愈发美丽动人。皇帝望着他,眼中的垂涎之意愈发浓烈,几乎到了克制不住的地步。
十四岁那年,皇帝又一次试图侵犯他,萧凤仪却凭借着自己的聪慧与机智,巧妙地化解了这场危机。而后,他竟主动勾引了前来议和的漠北皇子。
他盈盈走到皇子面前,微微福身,轻声说道:“皇子殿下,凤仪愿嫁入漠北,与您和亲,共结秦晋之好。”
皇子望着眼前这美若天仙的女子,一时间竟有些失神,忙问道:“此话当真?”
萧凤仪轻轻点头,笑道:“自然当真。”
他的父皇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意放人,可那漠北强横无比,数百年来一直困扰着壁月,和亲无疑是当下最好的解决办法。
于是,壁月大公主萧凤仪就这样踏上了前往漠北的路途。
一路上,萧凤仪尽情施展着自己的美色,诱惑着随行众人,同时又以夺权之事游说各方。
等到了漠北,就在成亲那日,皇子在帐中突然拔刀,杀死了自己的老父亲。
皇子满心欢喜,以为汗位与美人皆已尽在怀中,却没想到,萧凤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轻声说道:“皇子殿下,您可知,老可汗死得如此突然,并未指定继任者,这血脉子嗣之中,人人都有机会争一争这汗位呢。”
皇子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怒道:“你此言何意?”
萧凤仪却只是笑着,并不言语。
果然,先是某一个势力与另一个势力较上了劲,渐渐的,便扩展为一群势力与另一群势力相互抗衡。无数人被卷入这场权力纷争的漩涡之中,被拉下了水。
而唯独站在岸上的,是那美若天仙的壁月公主萧凤仪。
他就这般笑吟吟地,看着众人争斗,又一个一个,巧妙地将人推了下去。
仅仅两年而已,漠北贵族但凡有些能力的,皆死于这场自相残杀之中。
萧凤仪玩够了,便悠然回到了壁月,准备与他那父皇继续玩这场权力游戏。
那时的老皇帝,早已中毒已深,身体每况愈下。虽然望着这越来越美丽的“女儿”,心中依旧觊觎不已,却也实在没有能力得手了。
当父亲不把孩子当人看,孩子又该怎么回报父亲呢?
萧凤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轻声说道:“自然是——善加利用。”
于是,萧凤仪以公主之身踏入朝堂。他吹着那香软的风,含着那绝美的笑,手中却毫不留情地杀着无数的人。
直到老皇帝驾崩。
萧凤仪顺利摄政掌权,将年仅四岁的幼弟牢牢控制在手中。
唾手可得的权势,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意思呢?
他目光在朝堂众人身上扫视一圈,最终选中杜蔺,不留痕迹地将他提拔上位,甚至还暗中帮他培植势力。
有人不解,问道:“公主为何要如此做?”
萧凤仪只是微微一笑,道:“既然没有对手,那便创造个对手。”
可这杜蔺实在不争气,几年时间过去了,也没成什么气候。
就在萧凤仪有些不耐烦时,那命中注定,要与他纠缠一生的人,出现了。
顾煜衡。
他出身寒门,却凭借着自己的才华,三元及第,更是算学无双的天才。
萧凤仪第一次见到他时,只见他气质清隽,根骨如竹,心中不禁暗赞:已经很久,很久,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人了。
萧凤仪说不清自己对顾煜衡抱有什么念头,总之,他的目光总是忍不住在顾煜衡身上停留,挪不开眼。
顾煜衡却不满他的作风,处处与他作对。
有人劝顾煜衡:“你初出茅庐,莫要与公主作对。”
顾煜衡却义正言辞道:“我不过是为天下苍生着想,岂会惧他!”
那人懵懂无知,全然不懂这朝堂权势倾轧之险恶,竟这般天真无邪,这般品行端正。
瞧着他这般模样,萧凤仪心底竟莫名生出了欲念。
那欲念如汹涌潮水般袭来,势不可挡。萧凤仪心中竟闪过一个残暴又残忍的念头:将这傲骨之人狠狠蹂躏碎。
可他还没来得及动手,便有人先一步按捺不住了。
顾煜衡素来看不惯朝堂两派相斗之乱象,竟毅然上本弹劾。
“哼,这奏本之上,不但有那南派,竟连北派也未能幸免。”顾煜衡冷哼一声,神色凛然。
“主打一个众生平等,人人有份,倒是要看看这朝堂还能乱成何样!”
萧凤仪虽权势滔天,却也压不住顾煜衡这股子倔强劲儿。
杜蔺那老狐狸,显然也不能。
“或许,杜蔺那只老狗,还真以为顾煜衡拜他为师,便是他的人了?”萧凤仪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他也不想想,顾煜衡岂是那等任人摆布之人。”
顾煜衡才动了那壁月,杜蔺得不到,又怎会让他成为自己权力路上的绊脚石。
一场阴谋,就这样在萧凤仪的眼皮子底下悄然铺开了。
萧凤仪却乐见其成,他心中暗忖:“顾煜衡这小子,虽有一股气节,却太过青涩,毫无手段。”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就算他再优秀,这棵小树也经不起日后那巨力的碾压。”
“若能借此机会历练他一番,让他从小树长成参天大树,那以后的日子,可就绝不会无聊了。”
于是,两派竟头一次达成了一致。
顾煜衡被流放至燕州。
萧凤仪虽未明说,却时刻关注着顾煜衡的动向。
他得知,顾煜衡入燕州第一年,便将那混乱了近百年的民生钱粮整理得清清楚楚,大大减轻了燕州百姓的困苦艰难。
“这小子,倒还真有几分本事。”萧凤仪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第二年,顾煜衡又变革了燕州商贾之道,向东开辟海贸,向南贩运帝都之物。
“嘿,这小子,竟将一州税簿翻了五倍!”萧凤仪不禁笑出声来。
到了第三年,顾煜衡入燕州军营,主管粮草财俸之事。
“他令燕州军士无不称赞,倒是个有能耐的。”萧凤仪心中暗自思量。
只是,那军营苦寒之地,顾煜衡竟在那里得了寒症。
寒症于体弱之人而言,可是危及性命的大事。
萧凤仪脑中竟有刹那间的空白,他猛地站起身来,大声喝道:“来人!速速准备,本宫要救他!”
四位太医带着无数药材,连同一封信,匆匆赶往燕州。
信上,萧凤仪将顾煜衡骂了个狗血淋头,言语间不吝于恶毒威胁。
“顾煜衡!你若敢死在燕州,本宫定要让你连一捧坟头土都盖不住!”
幸而,顾煜衡挺过了寒症。
他痊愈后,一封内阁任命书,送到了燕州。
在被流放了三年后,顾煜衡终于回到了帝都。
萧凤仪原想着,顾煜衡回帝都第一件事,必要来见自己。
“哼,他若不来,怎么对得起本宫翘首以盼,渴求渴望的一颗狼子野心。”萧凤仪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然而,顾煜衡真就没来。
他竟去了北派夜宴,还被他自以为是挚友的符钰下了药。
“顾煜衡太过耀眼,他不在帝都,尚且有人看得见符钰。”符钰心中暗忖,“他若回来,又有谁敢说自己是青年才俊?”
于是,符钰买通宫女,只等顾煜衡药效发作,便诬陷他在宫内企图强迫宫婢。
萧凤仪的人时刻盯着顾煜衡,第一时间将人带到了他面前。
那青竹般的君子,此刻满脸绯红,无意识地扯着衣裳。
萧凤仪原本只是捏着他的下巴看,看着看着,竟看见衣裳之下,水色的肚兜系带。
“女子么……”萧凤仪心中猛地一颤,蓦地笑了。
“与自己斗了这么久,被自己心心念念了这么久的人,竟是女子。”
“是女子的话……”萧凤仪玉似的手指慢慢勾开青衣腰带,似笑非笑地在顾煜衡耳边笑道,“本宫馋你已久,今晚,便不客气了……”
于是,假凤虚凰,红烛燃香,一夜风流。
【上元十二年末,漠北作乱,长公主萧凤仪带孕出征,只一月便平定叛乱,凯旋回朝。】
“报!长公主带孕出征,竟只一月便平定漠北叛乱,凯旋而归!”传令兵高声喊道。
【上元十三年初,驸马顾煜衡奉旨出帝都,赴陪都迎长公主。长公主于陪都产女,力排众议,冠以顾姓,名曰:承平。】
“驸马已奉旨出帝都,前往陪都迎接长公主。”侍从恭敬地禀报道。
“长公主于陪都产下一女,力排众议,冠以顾姓,取名承平。”
壁月长公主萧凤仪,风华绝代,天人之姿,好武嗜杀,邪佞弄权,不得人心。
“哼,这萧凤仪,虽风华绝代,却好武嗜杀,邪佞弄权,实非明主。”朝臣们私下议论纷纷。
壁月文博侯顾煜衡,婚配长公主,因功获封外姓侯,算学无双,谦谦君子,勤政治世,人心所向。
“顾侯爷算学无双,又勤政治世,实乃我朝之栋梁啊。”百姓们交口称赞。
公主与驸马,虽携手白头,却一生不睦。
“唉,这公主与驸马,虽同床共枕,却心各一方,实乃憾事啊。”老臣们摇头叹息道。
来源:霜霜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