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先说感受,河豚皮丰富的胶质沾着胶原蛋白满满的汤汁,口感是很像老甲鱼的裙边的。但虽然已经是反着面吃,但鱼皮上的棘刺还是有点扎嘴。
前两天刚好去了趟镇江。按照惯例,高低得是把当地的特色给吃一遍。
肴肉、锅盖面之类的自不用说,秧草烧河豚高低也是得尝一尝的。
先说感受,河豚皮丰富的胶质沾着胶原蛋白满满的汤汁,口感是很像老甲鱼的裙边的。但虽然已经是反着面吃,但鱼皮上的棘刺还是有点扎嘴。
鱼肉的口感类似于鳜鱼那种紧实的蒜瓣肉,而且鲜度上面要超过鳜鱼。大概类似于鳜鱼口感+黄花鱼的鲜,带一丝丝奇怪的腥味,但腥味并不大。
秧草和笋就比较一般了,毕竟都9月了,都不是这两的季节,所以乏善可陈。
所以总体来说,这道秧草烧河豚绝对不难吃,但也不惊艳,不过很配得上镇江馆子普遍128一份(两条)的价位。至少和西湖醋鱼比起来实在好太多了……如果是春季吃的话,配上时令秧草和春笋估计能拉高一个等级。
好了接下来就是盘一下这玩意的历史了。
毕竟咱们也都知道野生的河豚有毒(现代养殖几乎都无毒),而且几千年下来毒死的倒霉孩子肯定不少。但这一代又一代吃货们,为啥会把吃河豚这种风险性那么高的饮食习惯传下来的。
去翻一下古籍的话,大概能得到这么一条脉络:
战国·《山海经·北山经》:其中多䰽䰽之鱼,食之杀人
东汉·《论衡》:故人食鮭肝而死
隋朝·《诸病源候论》:魚肝及腹內子有大毒,不可食
从这里看,当时古人普遍还是认为这玩意是不能吃的,越到后面越是发现这玩意似乎是肝和鱼籽有剧毒。
然后,不知道是不是大家开始觉得,哎不就是肝和籽有毒么,我就不吃这俩不就行了?但河豚毒在性腺(精巢无毒,就是白子,或者叫西施乳)、血液、鱼头里也有啊……所以从唐宋开始,情况开始逐渐离谱……
唐朝·《千斤要方》:凡中其毒,以芦根汁和蓝靓饮之,陈粪清亦可
合着就是,至少这个时期,很多人都意识到河豚处理不好确实有毒……但问题不大,上头了就直接灌芦根汁,灌大粪汤子,总之还有救!
尽管每年都有吃河豚救不回来的,但人类总是会觉得自己才是那个天命人体制,别人吃的死,我肯定吃不死的侥幸心理。
尤其是北宋开始,河豚被苏轼和梅尧臣这两现象级网红直接爆文带火——
春洲生荻芽,春岸飛楊花。 河豚當是時,貴不數魚鰕。
当然最出名的还是苏大吃货那一句:
直那一死!
然后河豚的身份完成了从长江鞋刷子到奢侈品的转变,消费场景也和春宴+诗词歌赋强关联,同时还给到了那帮文人商贾一种冒险快感+高逼格身份认同的情绪价值。
所以,差不多河豚这玩意在宋朝成了江南士人攀附风雅装逼不可或缺的一道硬菜……
拿个南宋《苕溪渔隐丛话》,这里写的上元前(就是元宵前)的一条河豚能卖千钱,非富人大家压根买不起。到二月才降到百钱,但也不是普通群众能消费的(南宋普通城镇居民每天才约百钱收入)
到了明朝,反正吃河豚也是止不住的,干脆就开始研究一整套去毒→解毒的SOP……
《竹嶼山房雜部》:
用河豚剖治,去眼、去子、去尾、鬛、血等,務滌甚潔。切為軒,先入少水,投魚烹過熟,次以甘蔗、蘆根制其毒,荔枝殻制其刺軟。續水又同烹過熟,胡椒、川椒、葱白醬、醋調和,忌埃墨、荊芥。
回到河豚毒上,我在镇江的时候有个网约车司机听闻我要去吃河豚,就说拼死吃河豚是误传,原话是拼洗吃河豚,表示河豚得处理干净吃。因为洗和死音似,所以误传。
我大概去找了出处,最早是见于1924年的申报。但我觉得这个应该是后人自己想出来的。因为吴语区就很少用洗这个字,除非是诸如洗衣机之类名词。如果用作动词,都用汏。
最后,现在能吃到的河豚都没啥毒,因为河豚本身不产毒,只是他们吃的东西——比如溶藻弧菌有毒,河豚属于毒的搬运工。现代养殖河豚吃不到那种带毒菌类,就自然没毒。
对了——明朝还有个叫刘锡玄的,他说吃河豚让人感到“如梦似幻”……
我寻思他是不是把微量中毒导致的舌头、喉咙麻痹感当嗑药嗑嗨了……
来源:幸福柑桔rs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