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经过三天的苦练,他终于接受了自己从31岁回到了21岁,依然是那个击剑手。
河定省宋平市,击剑训练馆内。
宋哲摘下头盔,深吸一口气。
经过三天的苦练,他终于接受了自己从31岁回到了21岁,依然是那个击剑手。
六岁那年,他跟随母亲的脚步,开始学习重剑,在各种儿童比赛中屡获佳绩。
十三岁时,宋哲加入了地方队,梦想着有朝一日能进入省队、国家队。
然而,自从母亲去世,父亲再婚,他便无人陪伴,独自在地方队度过了21岁。
人们都说宋哲失去了童年的才华,称他为“陨落的天才”。
前世的宋哲也这么认为,因此在22岁时选择退役并结婚。
宋哲为此后悔了整整十年。
这一世,他决不会放弃手中的重剑。
宋哲正在放松肌肉时,听到训练场上传来一声惊呼。
他转头一看,发现是名叫陈子涛的选手摔倒了。
一名年轻女子迅速走向陈子涛,伸手扶起了他。
宋哲目光一凝,扶起陈子涛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现在的未婚妻,前世的妻子周雨凝。
周雨凝天赋异禀,是河定省唯一参加过奥运会的击剑运动员。
可以说,河定省的击剑运动员都以周雨凝为楷模。
周雨凝摘下头盔,脸上带着歉意,掩饰不住对陈子涛的关心。
“对不起,我没控制好力度。”
宋哲愣愣地看着。
前世他怎么就没注意到,周雨凝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对陈子涛特别关心了呢?
他的婚姻是父亲一手包办的,那时的他觉得自己能和周雨凝这样光彩夺目的人结婚,简直是天大的幸运。
但他们的婚姻并没有像宋哲期望的那样幸福。
婚后,周雨凝对他冷淡,比赛占据了她的生活,宋哲只能在体育频道上偶尔看到她的身影。
同时,他也看到了周雨凝和陈子涛的绯闻。
那十年的婚姻里,宋哲承担了家中的一切。
最后,周雨凝坦白爱上了陈子涛,宋哲在离婚途中遭遇车祸身亡……
“宋哲。”
场边,教练拿着记录本叫他。
“到!”宋哲迅速回过神来。
“你和陈子涛一起练习。”
明年就是奥运年,各省市都在紧张地为国家队选拔人才。
击剑队的省队选拔将在一个月后举行。
省队的教练已经提前来到地方队,观察有潜力的运动员,周雨凝也是这次选拔的观察员之一。
宋哲整理好心情,沉声回答:“明白。”
他戴上头盔,紧握重剑,走进训练场,专注地看着同样全副武装的陈子涛。
两人互相行礼后,开始了三局两胜的较量。
前两局,宋哲一胜一负。
到了决胜局,他更加专注。
宋哲一个突然的弓步直刺,击中陈子涛的头盔,赢得了关键一分。
但他还没来得及放下剑,陈子涛就再次倒地。
周雨凝急忙上前,扶住了陈子涛。
她先是关切地问陈子涛:“你还好吗?”
然后转向宋哲,眼神中满是责备。
“宋哲,你明明知道他刚摔倒,怎么还这么不留情面。”
这股不分皂白的指责,直接砸在了宋哲的心头上。
竞技场上输赢乃常事,磕磕碰碰更是家常便饭。
作为资深前辈,周雨凝不会不明白;作为未婚妻,她现在却为了另一个男人来责备他。
宋哲皱着眉头辩解道:“这不过是场公平的较量……”
这时,陈子涛摘下了护具,露出了英俊的面容,声音略显虚弱:“周前辈,我并无大碍。”
周雨凝见他这般模样,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再次对宋哲发起了指责:“宋哲,你忘了击剑的规矩了吗?还不快道歉!”
宋哲沉默不语。
他自己去扶起对手是一码事,周雨凝强迫他道歉又是另一码事。
旁边的教练试图缓和气氛:“这只是个小插曲,宋哲,道个歉不就完了吗。”
宋哲却没有接受这个台阶,他紧握着手中的剑,语气冷得像冰。
“这只是个意外,陈子涛,如果你站不起来,我陪你去医务室,如果情况严重,我会承担所有的医疗费用。”
周雨凝愣了愣。
自从两人订婚以来,宋哲总是对她言听计从,她从未见过如此坚定而冷漠的宋哲……
她怀里的陈子涛脸涨得通红,声音微弱地说:“我又不是为了敲诈你,谁在乎你那点破钱!”
说完,他挣扎着站起身,一瘸一拐地朝医务室走去。
周雨凝立刻回过神来,皱着眉头对宋哲说:“别以为你家有钱就高人一等。”
说完,她便追了上去。
护具下,宋哲露出了一个只有他自己明白的苦涩笑容。
在上一世,他被爱情蒙蔽了双眼,这一世他才看清,这个人对自己是多么的漠不关心。
训练结束后,宋哲去更衣室洗澡。
他刚打开柜子,就听到有人在议论:“听说了吗,宋哲把陈子涛弄伤了,还死不认错。”
“天哪,以前看他挺安静的,没想到这么不讲理。”
“他这么嚣张不就是靠他爸吗!我看他早就该退出了,13岁就进了咱们队,现在都21岁了还在这儿混,要是我,我都不好意思。”
宋哲紧握双手,没想到谣言这么快就传成了这样。
尽管这种冷嘲热讽他听了无数次,他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宋哲狠狠地关上柜门,那两个说话的人这才注意到他,立刻露出了心虚的表情。
宋哲却面无表情,什么也没说,背上包就走了出去。
他还是会难过,但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不成熟的自己了。
他现在只有一个目标——抓住机会进入省队。
夏日的风带着热气,蝉鸣声震耳欲聋。
宋哲一进家门,继母就捏着鼻子,声音尖锐:“又是一身臭汗地回来,臭死了,哪有年轻人的样子,将来你老婆也会讨厌你!”
宋哲那个五岁的弟弟哈哈大笑,也跟着母亲说好臭。
尖锐的声音刺痛了他的神经,让他感到压抑。
每次从训练馆回来,继母都是这副嘴脸。
宋哲紧抿嘴唇,不想和继母争执。
这时,大门又响了。
是宋父回来了。
宋父早年靠煤矿起家,现在在省里是个有名的大老板。
继母一见他,立刻变得娇弱,依偎上去。
“老公,你回来了。”
又假惺惺地招呼宋哲:“小哲,看你爸回来了,还站在那儿,从小就这么不懂事。”
宋父本来还面带微笑,一听这话立刻沉下了脸。
“今天馆里的事我都听说了,反正你那击剑练了这么多年也没什么成果,以后别去了,好好待在家里,别给我宋家丢脸。”
宋哲深吸了一口气,说:“让我成为击剑运动员,是我妈一直以来的梦想。”
宋父提高了音量,怒气冲冲地说:“你妈要是知道你21岁了还在家里混日子,她也不会高兴!”
宋哲倒是很平静:“我妈也不会这么多年都不管我。”
宋父没想到宋哲敢这么和自己说话,立刻暴跳如雷:“你给我滚出去!看我以后还管不管你!”
面对宋父的怒火,连继母都吓得不敢出声。
宋哲则面无表情地挺直了腰板,什么样回来的,又什么样出去了。
他无处可去,只能回到训练馆。
去找教练时,却听到教练在问:“两位觉得宋哲怎么样,这几年他确实被耽误了,但我觉得他的天赋还在。”
然后宋哲听到了周雨凝的声音。
“是吗?我觉得宋哲没有进入省队的能力。”
这话像针一样刺痛了宋哲的心。
……原来他前世那么敬仰的人,是这样看他的。
宋哲终于明白,周雨凝和其他人一样,对自己有成见。
办公室里的周雨凝还在说:“天赋不代表实力,过去的荣耀也说明不了什么。”
多么公正无私,如果不知道上辈子入选省队的是从未赢过自己的陈子涛,他可能真会信周雨凝的话。
宋哲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教练最先反应过来,有点尴尬:“小宋,你怎么还在这儿?”
宋哲的目光扫过周雨凝的脸,她还是那么冷静,不觉得刚才的话有半点不对。
他干净的脸上表情很坚决。
“谢谢周前辈的激励,我会在省队选拔赛上证明自己。”
男人的眼睛里闪烁着耀眼的光芒,让周雨凝一时失神。
没等三人回应,宋哲又带上了门,背着包走了。
他换上训练装备,回到了场上练习。
其实才回到这个身体几天,重拾十年没练过的运动,宋哲还有很多不熟练的地方。
训练场馆里,回荡着鞋子与地面的摩擦声。
专心练习中,宋哲自然也没注意到周雨凝在门口站了很久。
所以她来到自己身边时,宋哲被吓了一跳。
周雨凝低声说了句对不起,又伸手压低他的手腕。
“你的手总会不自觉地抬高,这样很容易被偷袭。”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周雨凝指导自己,都是第一次。
宋哲说不出自己是什么心情,苦涩占了大多数。
她是出于对刚才那些话的愧疚吗?
还是发现自己没有她想的那么没用?
周雨凝退开了些:“这样你再做三个进攻动作,会稳定很多。”
宋哲照做了,发现确实如此。
他抿起嘴唇表示感谢。
然后,他转过头,直接对上周雨凝的眼睛,说:“周前辈,我们来比试比试吧。”
周雨凝皱起眉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两人穿上完整的装备,站在剑道上互相行礼后开始了比试。
参加过奥运会的运动员确实不同,从经验到技巧,宋哲都感觉到自己和周雨凝有很大的差距。
周雨凝出招果断又犀利,宋哲一开始还有挡击和闪避的精力,之后便是节节败退。
两人的比试以宋哲跌倒在地结束。
没有看到陈子涛跌倒时的紧张,周雨凝甚至连护面都没有摘下。
宋哲勾起一个苦涩的笑,自己撑着地站了起来。
周雨凝这时才摘下了护面,说:“你现在的实力,连省队里的后三名都比不上。”
宋哲自然知道,这些年困在地方队这么个小地方,只有停滞不前。
所以他更要走出去。
他没有再向周雨凝表决心,只反问道:“那陈子涛呢?”
周雨凝短暂的沉默了一下,回道:“他很有天赋。”
刚刚否认过自己天赋的人,现在在他面前,说起了陈子涛的天赋。
周雨凝这么理所当然的语气,狠狠刺痛了宋哲的心。
宋哲也摘下护面,一张脸热得通红,眼睛却越发清澈明亮。
他轻轻说着她说过的话:“周前辈,天赋不代表能力,我一定会拿下省队的名额。”
训练完后,宋哲没有回家,直接盖着衣服,睡在了场馆的椅子上。
再次醒来,是被队员们的议论吵醒的。
“他竟然直接住在训练馆里,这么刻苦吗?”
“做给省队教练看的吧……”
宋哲坐起身来,发现已经天亮了。
他立即去洗漱。
往更衣室去时,却发现队员们围了一圈,看他的眼神还相当奇怪。
宋哲不由得心一沉。
走进更衣室,就见陈子涛的柜门大开,各种用具散落一地。
而陈子涛一看见他,就白着一张脸,哑着嗓子开口:
“宋哲,昨晚只有你一个人在场馆,你为什么要弄坏我的护具?”
当这番指责迎面而来时,宋哲的大脑一片空白。
但他很快回击:“我没干过那事。”
“别装了!”旁边的人推了他一下,“你一整晚都在这里,除了你还能有谁!”
这句话一出,周围的队友也开始议论纷纷。
“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平时那么安静,没想到会做出这种事!心真黑!”
“我看他就是想在周前辈面前炫耀,结果弄巧成拙伤了子涛,被周前辈批评了,就报复子涛。”
在这个监控不普及的时代,宋哲一时想不出如何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无力重复:“不是我。”
当队友们的言辞越来越难听时,周雨凝出现了。
“这儿出什么事了?”
旁边的人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她立刻看到了地上散落的东西。
还没等别人开口,周雨凝已经皱着眉头看向宋哲,语气比表情还要冷:“是你做的?”
宋哲心中那点希望破灭了,心如冰窖。
他直视她的眼睛,毫不回避:“不是我。”
然后,他又转向陈子涛。
“昨天我是光明正大地赢了你,如果你不服,我们可以再比一次,这件事我没做就是没做,但如果你继续诬陷我,我就要报警了。”
陈子涛愣愣地看着宋哲,似乎这时才明白宋哲不是任人摆布的软蛋。
周围的队友也被宋哲的话震慑住了。
气氛突然变得一片死寂。
周雨凝一挥手,喝道:“好了!这件事就此打住。”
话音刚落,陈子涛就脸色苍白地转身走了出去。
而周雨凝也丢下一句“快去训练”追了出去。
宋哲看着这一切,心情一点点沉入湖底。
这场闹剧表面上结束了。
训练时,宋哲看到周雨凝和陈子涛一起回来了。
陈子涛已经被安抚好了,脸上带着笑,和周雨凝谈笑风生。
而周雨凝脸上,是宋哲从未见过的温柔。
宋哲一走神,和搭档交手时扭伤了手腕。
手里的剑落在海绵地垫上,沉重而无声。
宋哲痛苦地皱眉,阻止了搭档的关心,自己走向医务室。
心中的痛苦和手腕的疼痛交织在一起,宋哲第一次觉得难以忍受。
队医给他包扎,嘱咐道:“这两天不能训练了,别再伤到手。”
宋哲默默地点了点头。
他托着手腕走出医务室,在走廊上又遇到了周雨凝。
她是特意来找宋哲的,开门见山。
她严肃地警告宋哲:“我不希望将来和我结婚的男人,再做出什么不光彩的事情。”
那股一直憋在心里的气终于憋不住了。
宋哲沙哑地问:“我说过我没做,我是你的未婚夫,你为什么不信我?”
周雨凝皱起眉头:“我们的婚约和这件事无关。”
“不对。”
宋哲心中苦涩,自嘲地笑了笑,“是你心里觉得我和你没关系。”
周雨凝听了这话,愣了一下。
宋哲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温和而坚定。
“周雨凝,我们解除婚约吧。”
眼前的女士显然一怔,紧接着眉头紧锁。
周雨凝带着难以置信的语气问:“你刚才说什么了?”
宋哲面无表情地重申:“周雨凝,我们结束这段婚姻吧。”
周雨凝迅速而坚决地回答:“这不可能。”
若非了解她对他人的偏爱,宋哲或许会误以为她对自己还有感情。
宋哲注视着她,满是疑惑:“既然你不喜欢我,为何要与我结婚?”
周雨凝嘴角一扬,仿佛被他的单纯逗乐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明了和一丝讽刺:“婚姻,不一定需要爱情。”
这话仿佛揭开了前世的伤疤,宋哲得到了答案,又被刺痛了。
现在不爱,前世也不曾真心。
只是他太天真,为爱痴狂。
而周雨凝,她心知肚明,只是装作不知。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
“确实如此。”宋哲听到自己的声音回应。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疼痛难忍。
宋哲恢复了理智,轻声说:“解除婚约的事,我会亲自去和我爸谈。”
周雨凝感到不耐烦,也有些莫名的烦躁:“宋伯父不会同意的。”
宋哲低头,语气平淡:“我知道。”
他很清楚,一个被忽视的儿子,怎能比得上一段有价值的婚姻。
但他已经下定决心,只是将这个决定告诉周雨凝。
就像她当初提出离婚时,只是将决定通知他一样。
说完,宋哲直接转身离去。
周雨凝久久地凝视着他的背影,那个背影陌生得不再像她认识的宋哲,却让她无法移开视线。
……
利用手腕受伤的机会,宋哲回家整理自己的物品。
在省队考核期间,他打算住在训练场。
家中,继母坐在沙发上涂指甲油,对宋哲视若无睹。
宋哲直接上楼,开始收拾东西。
一楼的门响了,宋哲听到继母兴高采烈地叫着“老公”。
他没理会,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了,他准备离开。
却又听到继母热情地说:“雨凝,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宋哲的心猛地一紧。
周雨凝竟然来了。
是为了婚约的事吗?
宋哲提心吊胆,但脸上却保持着平静,准备下楼后立刻离开。
但宋父一眼就看到了他,怒目而视:“不孝的东西,还知道回来!”
他身边的周雨凝也看向他。
宋哲面无表情地回答:“我这就走。”
“你!”
宋父眼看又要发火,被继母劝阻:“哎哟,老公,小哲难得回来一次,你就别生气了。”
说着,继母又热情地上前拉住宋哲,按住他的肩膀让他坐下。
“别急着走啊,既然来了,就一起吃个饭吧。”
一顿尴尬的晚餐就这样开始了。
宋父和周雨凝聊得热火朝天,继母也在旁边笑嘻嘻地附和。
宋哲低着头,沉默地吃饭。
和上辈子一样,他感觉自己是这个家的局外人。
只是这一世,他不想再拼命融入了。
就在这时,继母却笑着对他说:“小哲,我听说……你不想和雨凝结婚了?”
继母那笑容背后藏着锐利的锋芒,这锋芒一闪,便戳破了餐桌上那层虚假的和谐。
气氛突然凝固了。
宋爸爸回过神来,立刻用力拍桌,声音震耳欲聋。
“宋哲,我供你吃穿,是让你这么任性的吗?还敢拿婚姻当玩笑!”
宋哲原本打算等自己进了省队再慢慢处理解除婚约的事。
但不知哪里出了岔子,被继母搅和了。
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宋哲一时无言。
周雨凝却反应迅速:“小哲和我有点小摩擦,我们能搞定。”
继母冷笑着:“哎呀雨凝,小哲不懂事,让你受累了。”
她又咂嘴道:“这孩子从小就这样,随心所欲,家里花了那么多钱培养他击剑,也没见他有啥成就,连块金牌都没拿到……”
宋爸爸的怒火被继母的话煽得更旺。
他指着宋哲的鼻子大骂:“我就说你妈妈有问题,你不好好读书,学什么击剑!现在好了,书没读好,也没给我长脸……”
宋哲忍无可忍,冷冷地对宋爸爸说:“我妈再怎么样也比你这个不负责的爹强!”
他的怒火和怨气一股脑地爆发出来。
宋妈妈去世才三个月,宋爸爸就把继母娶进门。
年幼的宋哲不懂这些,只觉得家里一切都变了。
曾经疼爱他的爸爸,似乎也随着妈妈的去世而消失了。
但前世的他,从未对这一切做出过反抗。
宋爸爸被宋哲的话弄得愣住了,宋哲抓起背包就要离开。
没走几步,就被宋爸爸拉住。
“我看你是翅膀硬了!”
一记耳光就要落在他脸上,却迟迟没有落下。
宋哲睁开眼,看到周雨凝站在他面前。
是她阻止了宋爸爸的手。
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听到她温和的声音:“宋伯父,我会好好和小哲谈谈。”
宋哲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伴随着深深的痛楚。
面对准儿媳,宋爸爸对自己的失态也有些尴尬,收回了手。
只是恶狠狠地对周雨凝身后的宋哲说:“这婚你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宋哲只是沉默。
和周雨凝一起离开了宋家,他身心疲惫,只想快点回到训练馆。
周雨凝也没多说什么,看着他离去。
几天后,宋哲的手恢复了,又开始了日常训练。
五天后就是全省的击剑交流赛。
上一世,宋哲因为继母的阻挠缺席了,也错过了进入省队的一个机会。
他必须抓住这次机会。
这天,宋哲又和陈子涛分到了一组训练。
经过刻苦训练,宋哲已经找回了状态,现在手稳身稳。
他没给陈子涛任何反击的机会,连赢三局。
同样,宋哲也没让陈子涛有机会故技重施。
在他身体一歪准备倒下时,宋哲直接扶住了他。
宋哲的声音在护面下也很有力:“陈子涛,你可得小心点。”
陈子涛稳住身形,只能面色难看地道谢:“谢谢。”
训练中场休息时,教练一吹哨,把队员们都召集过来。
陈子涛瞥了宋哲一眼,正好被宋哲的眼神捕捉到。
他迅速移开视线,眼中的得意却掩饰不住。
宋哲有种不祥的预感。
接着,就听到教练说。
“今年交流赛的重剑组减少了,我们教练组商量后,决定让宋哲退出。”
宋哲被这番话砸得差点儿眼冒金星。
周围是队友们的窃窃私语声。
“我觉得宋哲想进省队是没戏了,这么关键的比赛都被撤了,这不是明摆着要给他穿小鞋吗?”
“说不准,我倒是觉得他之前对子涛做的那事,让他去比赛才怪呢!”
宋哲紧握双手,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直接质疑:“为什么?我在队里的成绩是数一数二的,为什么要撤我?”
周围的喧哗声戛然而止。
教练脸色有些难看,摆了摆手说:“你有什么疑问,训练完了去办公室找我。”
说完,他端着茶杯离开了。
聚集的人群也散开了,留下一些或惋惜或嘲讽的目光。
宋哲站在原地没动。
他胸口憋着一口气,无奈中带着难言的愤怒,还有一丝说不出的惊慌……
难道即使没有继母的干扰,他也注定无法参加省里的交流赛吗?
但他真的不服。
也真的不想认命。
宋哲深吸一口气,跟着教练进了办公室。
教练带着责怪和惊讶的语气:“不是说了训练后再谈吗?”
他没想到宋哲会来,毕竟以前的宋哲从不敢对教练的决定有任何异议。
但现在的宋哲站在他面前,眼神坚定而固执。
“教练,你们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中年男人有些心虚地避开了视线。
他喝了口茶,露出为难的表情:“运动员的人品也是我们确定比赛人选的重要依据,你之前做的那事,队里如果不处罚,也难以服众。”
宋哲心情沉重,嘴唇张了几次又闭上,最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教练。”
他没有再问,直接走了出去。
胸口的闷气一点没散,他的身体现在才开始颤抖。
有什么惩罚明明可以公开宣布,而不是在比赛临近时才撤下他。
再结合教练的反应,宋哲几乎可以确定有人在背后捣鬼。
宋哲走到省交流赛的海报前,目光停留在“个人参赛者”上。
从重生那天起,他就决定不再像前世那样顺从别人的安排,稀里糊涂地过日子。
而今天是比赛报名的最后一天!
宋哲跑回自己住的杂物间,拿起钱包和身份证,直奔报名地点。
但他没想到报名处坐着的是周雨凝。
前几天两人不欢而散,已经好几天没交流了。
看到她,宋哲的脚步稍微停顿。
跑步后,心脏跳得厉害,那些被他努力忽视的苦涩又涌上心头。
但他还是上前,紧握双手说:“你好,我要报名。”
周雨凝看到他也有些惊讶,但也没说什么,递给他一张报名表。
上午的阳光下,她竟然觉得宋哲那张固执的脸上有种蓬勃的生命力。
宋哲对她的目光毫无察觉,迅速填完报名表,交给她。
“谢谢。”
他说完就想走,又被周雨凝叫住。
女人看着他的目光很专注:“你跟着队伍的车一起去吧,我会和他们说好。”
五天后,宋哲坐上了去往比赛的大巴。
为期三天的比赛开始了。
宋哲不敢掉以轻心,对每个对手都全力以赴。
进攻、回防,几乎无懈可击。
第三天,他如愿以偿地打进了男子重剑组的四强。
和他一起进入四强的还有陈子涛。
今天宋哲的对手也是他。
比赛前,他一个人坐在候场室里,而另一边的陈子涛有教练和队员的关照。
他垂着眼,听着一旁的加油鼓劲声。
在这种时候,宋哲都会想起自己的妈妈。
这世上唯一会无条件支持他梦想的人,早已离他而去……
正想着,有人打断了他的思绪。
“宋哲。”
竟是一旁的陈子涛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面前。
宋哲站起身,眼神警惕。
陈子涛冲他笑笑,一副毫无恶意的样子。
他弯着唇,用着推心置腹的口吻缓缓道:“有件事情我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得告诉你。”
“当时要把你从交流赛上撤下来,其实是周前辈做的决定。”
一句话虽然轻飘飘的,却在宋哲的脑海中引起了巨大的回响。
宋哲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他思索着她为何会这么做,紧接着又想到陈子涛在比赛前说这话,分明是在故意扰乱他的情绪。
宋哲将颤抖的右手紧握成拳,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那得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陈子涛却听出了宋哲的掩饰,立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没问题,毕竟我们是队友嘛。”
宋哲的心在剧烈地跳动。
这时,赛场上的广播响起:“请男子重剑组半决赛第一组的选手准备上场。”
陈子涛立刻转身,留下一句:“期待与你的精彩对决,宋哲。”
宋哲重重地坐了下来,深吸一口气,穿上装备,向比赛场地走去。
到了比赛场地,一看到周雨凝,宋哲这才想起这场比赛的裁判是她。
她穿着裁判服,容貌出众,面无表情。
场馆的灯光将宋哲的焦虑和不安暴露无遗。
尽管他尽力表现得若无其事,但内心依旧混乱不堪。
宋哲自己也没想到,周雨凝竟然能对他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陈子涛也走上了场地,在宋哲对面站定。
看到两人,周雨凝依旧保持着一副公事公办的严肃态度。
“比赛开始。”
宋哲向观众和裁判周雨凝致意,也向对手陈子涛致意。
由于心神不宁,宋哲在第一回合的进攻显得有些鲁莽。
这让陈子涛抓住机会,轻松得分。
幸好在第二回合,宋哲冷静下来,稳扎稳打,赢得了胜利。
现在场上比分一胜一负,第三回合的气氛变得紧张。
关键时刻,陈子涛突然降低重心,用脸迎向剑锋,猛地冲了过来。
宋哲措手不及,担心伤到他的眼睛,只好伸手推开陈子涛。
剑上的得分灯亮起,屏幕上的分数滚动,宋哲达到了15分。
陈子涛顺势一滚,滚出场外,引起了全场的哗然。
周雨凝冷静地走上前,出示了黑牌,判定宋哲违规。
随后,宋哲看到周雨凝举起了陈子涛的手,宣布了胜者。
哨声响起,一切尘埃落定。
宋哲止步于四强赛的第一场。
比赛结束后,他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场地。
到了候场区无人的地方,他才摘下了头盔。
他靠在墙上,捂着脸,一边啜泣一边深呼吸,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
一阵脚步声传来,最终停在了他的身后。
周雨凝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这场比赛的表现,并不是你的真实水平。”
真实水平?
宋哲心中掀起了风暴,却又无声地平息。
他抬起头,眼中含泪,他紧咬着牙,好不容易才忍住,沙哑地问道。
“陈子涛赢了,这不是你期待的结果吗?”
赛场的观众可能不明白,但作为裁判的周雨凝不可能不了解陈子涛的意图。
但她还是直接出示了黑牌,将宋哲罚下。
周雨凝刚要皱眉,又听到宋哲问:“取消我交流赛资格的事情,是不是你提出的?”
尽管痛苦难忍,宋哲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周雨凝听懂了。
但她的脸上依旧保持着冷漠,她回答:“是。”
宋哲的脸上滑落了一滴泪,他迅速擦去。
他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身体:“那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了。”
赛场的广播再次响起,要求裁判就位。
宋哲没有再看她,拿起自己的头盔离开了。
陈子涛最终获得了第三名。
第二天回到场馆,宋哲一进门就听到几个人围着陈子涛在议论他。
“明明队里已经取消了他的资格,他还非要去,得了成绩也不算队里的,这不是故意让人不痛快吗?”
“他有什么成绩?再说了,要不是他,子涛能只拿一个铜牌吗?”
宋哲面无表情地走过,仿佛没有听见。
这时,教练来了。
她将大家召集在一起,面无表情地宣布。
“首先,恭喜陈子涛在交流赛中获得了铜牌。”
“还有。”说着,教练严厉的目光扫过宋哲。
宋哲的心沉了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针对宋哲在交流赛中的严重违规行为,本队决定如下。”
“将宋哲开除出本训练队。”
宋哲的脑海一片茫然,仿佛连心跳都暂时停止了。
队友们的低语声又在他耳边响起。
“我早就看出来他心怀不轨,总是和陈子涛过不去,这次比赛肯定也不例外。”
“真是过分,竟然直接推人,大概是觉得自己赢不了,就做出这种令人作呕的事情。”
不知是谁大声吼道:“还不快走!我们队伍不欢迎你这种不择手段的人!”
有人推了他一把,宋哲猝不及防,向后踉跄了几步。
宋哲紧握双拳,话音卡在喉咙里。
他想辩解是陈子涛故意撞上来,他才推开对方的。
但他也明白,现在没人会相信他的话。
“等等。”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场馆门口传来。
宋哲本能地回头,看到了周雨凝和省队的教练。
那女人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波动:“虽然违规很严重,但还没到开除的地步。”
这句话也压住了周围的议论声。
陈子涛那得意的脸色突然变得难看。
宋哲有些愣住了,他没想到周雨凝会站出来帮他说话。
周雨凝和省队教练一起走到了队伍前面。
“可是……”
教练有些犹豫,看了看宋哲,又看向周雨凝。
最终还是松了口:“好吧,看在宋哲平时表现不错,这次先留队观察一段时间。”
宋哲从这犹豫中感到了一丝不寻常。
省队教练这时也开口了:“那我也趁大家都在,宣布一件事,进省队的人选已经定了。”
宋哲的心还没完全平静下来,又紧张起来。
省队教练干脆地宣布:“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我们教练组一致决定让陈子涛进入省队。”
宋哲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陈子涛满脸笑容地走到周雨凝面前:“我顺利进入省队了,真是感谢周前辈的关照。”
周雨凝侧过头看着他,温柔地说:“恭喜。”
尽管他如此努力,前世的事情还是再次发生了。
宋哲只觉得心如刀绞,眼前的一切让他难以忍受,他转身就往教练办公室走去。
前世的时候,交流赛只是一个参考,队里还有过正规的选拔。
现在这么匆忙就确定了人选,宋哲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到了办公室,还没敲门,宋哲就听到宋父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这次我家那个不孝子没进省队,他也没理由继续留在击剑队了,可以安心待在家里等着结婚了,真是感谢老弟你的配合。”
接着,是队里教练略显谄媚的声音:“人选这事儿我说了算,找个合适的理由就行,不过是小事一桩,哪里用得着您亲自来一趟。”
听到这些,宋哲的呼吸停了一瞬,突然收回了敲门的手。
他原本以为宋父只是觉得他没打出成绩,才会对他态度恶劣。
原来,他是根本不想让他继续,甚至在背后都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在宋哲发呆的时候,一只柔软白皙的手伸过来,将他拉到一边。
是周雨凝。
两人站定后,宋哲甩开了她的手。
他紧抿着唇,紧握双手,死死地盯着周雨凝问道:“你知道这场比赛后,就确定省队名额了是不是?”
周雨凝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回答:“是。”
这个字仿佛有重量,撞击在宋哲心上,撞得他心口发酸,差点流下泪来。
他忍着心痛,又问:“陈子涛是自己用脸往我剑尖上撞的,你都看见了是不是?”
这一次,周雨凝沉默了太久,久到宋哲都无法忍受。
他抬头,固执地盯着周雨凝的眼睛:“为什么?”
周雨凝终于转过头来看他。
她的眼神里透露出一种冷漠,仿佛不近人情。
“因为省队的名额,早就定给了陈子涛。”
宋哲呆住了,感觉像是脑袋被重重一击。
周雨凝继续说:“我并不认为陈子涛是那样的人,他当时只是太急了,我不能断定他是故意的,那样会毁了他。”
那我呢?
你有没有想过我失去这个机会会怎么样?
宋哲的话堵在喉咙里,说不出口,只有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周雨凝看到他的眼泪,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但还是继续说:“他竞技状态很好,天赋也很好,不能就这样埋没。”
天赋,又是天赋。
这两个字像一根刺,刺进了宋哲的心里。
她到底是觉得陈子涛天赋好,还是她的心偏向了他?
宋哲的眼泪流了下来,喉咙里发出一声嘲讽的笑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低声问:“你既然否定了我,和我结婚的意义又在哪里?”
他想起了前世电视上周雨凝和陈子涛站在一起谈笑风生的样子。
还有自己去训练馆探班时,看到两人紧握的手,以及陈子涛对自己挑衅的笑容……
声音太小,周雨凝没听清,皱眉问:“什么?”
宋哲没有回答,抬起了头。
他不能认命,也不可能重活一世,又活成原来的那副可怜样。
宋哲收起了所有软弱的表情,说出的话很坚定:“周雨凝,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和你,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说完最后一句,他没有再看周雨凝的表情,转身就走。
宋哲收拾好东西就从训练馆出去了。
他很怕宋父突然出现,强制要把他捆回家,于是直接去了火车站。
到了售票口,坐在候车室的椅子上,宋哲在短暂的头脑发热之后,又有些迷茫。
除了击剑,他可以说是一无所知。
他还能去哪里呢?
墙边,一个大叔正在贴海报,看到“击剑队招新”的字样,宋哲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大叔,这是哪儿的击剑队啊?”
大叔回头看他一眼,手上动作没停:“嗐,隔壁榆阳省新组了个击剑队,那声势浩大的,招生广告都贴到我们这儿来了。”
榆阳省对宋哲来说并不陌生,那是宋母的老家。
当时宋母也是因为榆阳省没有击剑队,才来到河定省,遇到了宋父。
宋哲心中一动。
“谢谢叔。”他道了谢就往售票口去了。
二十分钟后,宋哲义无反顾地登上了去往榆阳省的火车。
……
两个月后,河定省击剑队省队训练场。
陈子涛终于进了省队,他觉得一切万事大吉,整天在周雨凝身边晃。
可女人总是盯着一个地方沉思,陈子涛问她:“周前辈,你怎么了?”
这时,周雨凝才回神,摇摇头说:“没什么。”
这是宋哲失踪的第二个月了,还没找到人。
他失踪的头几天,队里都以为他是回家了,而宋家人也没觉得哪里不对。
直到半个月后,宋哲和周雨凝的婚期临近,宋父才来队里找人。
两边人这才发现宋哲不见了。
周雨凝推开他暂住的杂物间的门,发现里面早已空无一物。
往常被宋哲特别保管的订婚戒指,就这样明晃晃地摆在杂物间的物品架上。
从那时起,他那句:“我和你,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不知为何便常常响在她耳边。
周雨凝从回忆里抽离,对一旁还在不停说话的陈子涛道:“快去训练,半个月之后就是全国击剑比赛了。”
陈子涛不屑地嘟囔:“几个老对手,还有一个刚组建的击剑队,有什么好怕的?”
半个月后。
全国击剑比赛正式开始。
会场内灯光大亮,广播里放着运动员进行曲,夹杂着广播员中气十足的声音。
“请各个省的击剑队队伍按照指定位置排队进入候场区!”
周雨凝带着队伍站定在候场区。
对面的位置还空着,榆阳省的新队伍还没有到。
各省队都对这个刚建立就拿到全国赛资格的队伍很是好奇,周雨凝也不例外。
此时,候场室的门打开。
榆阳省省队穿着统一的蓝白队服,缓缓入场。
随着为首的身影走近,周雨凝呼吸一窒,瞳孔蓦然紧缩。
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胸前挂着榆阳省队标志的男人径直走到了她对面。
朝她淡淡点头:“又见面了周队,我是榆阳省省队的队长,宋哲。”
在震惊的瞬间,周雨凝本能地伸手。
“你……”
宋哲只是轻轻一握,像是走过场一样,随即把手缩了回去。
他似乎对周雨凝的目光毫无察觉,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
两个月不见,宋哲的变化真是惊人。
虽然面容依旧,但整个人的精神气质似乎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清新、精干、又干脆。
周雨凝突然明白了之前与宋哲接触时,他给自己的那种“奇怪”感觉。
就像一颗蒙尘的珍珠,擦去了灰尘。
现在他终于绽放出光彩。
他回到了队伍,站在周雨凝带领的河定省省队对面。
陈子涛看到宋哲,也感到非常惊讶。
两个月前,他是第一个发现宋哲失踪的人。
但他也暗自高兴,宋哲终于夹着尾巴逃走了。
陈子涛向来看不起这个男人。
靠家里的钱,没有取得成绩还一直赖在地方队里,还想抢他的风头。
但他看到周雨凝看到宋哲时,又是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心中不禁感到不安。
难道这两个月,周雨凝的异常都是因为宋哲?
不,不可能。
陈子涛稳了稳心神,先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走到周雨凝身边,小声提醒:“周前辈,小组循环赛马上就要开始了。”
周雨凝回过神来:“知道了。”
面对自己,还是那么轻声细语又包容的样子,陈子涛稍微安心了一些。
他看向宋哲,目光挑衅。
你看,站在她身边的人,只能是我。
宋哲面无表情,只是简单地勾了勾唇,目光直视。
对于周雨凝和陈子涛,他并没有太多好奇。
宋哲只是想起了前世,他娶了周雨凝后,这两个人在队里是不是也是这样相处的。
在苦涩中,他又感到恶心。
一声叫唤打断了宋哲的思绪。
“阿哲,该去循环赛的场地了。”
男人一张和蔼可亲的圆脸,非常可爱。
这是宋哲在省队里关系最好的队员,张昊哲。
一下火车,他就搭着大巴到了省队招新的地方。
宋哲刚到榆阳省,人生地不熟,非常局促不安。
背着一个大书包,风尘仆仆,像是逃难来的。
是张昊哲放下手里的工作接待的他。
张昊哲从南方来,只比宋哲早三天到,就已经差不多了解训练馆的布局,还和教练、队员、工作人员都聊得来。
宋哲不擅长这些,可以说多亏了张昊哲,他才能特别顺利地融入省队这个集体。
因为是新组建的队伍,教练考核了所有人的能力,选择了他成为队长,所有人都没有不服他的,在这个新队伍里,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责任,以及,动力。
他也笑着回应:“知道了。”
宋哲组织着参赛的队友一起往比赛场地走去。
比赛的对战人员安排刚刚公布,贴在小组循环赛场地的告示栏。
宋哲看到自己被分配在男子重剑组的第一组。
而对手,正是陈子涛。
说不上意外,宋哲反而觉得有些宿命感在里面。
他勾了勾唇角,转过身,准备去候场室,却刚好对上陈子涛。
陈子涛抱着手臂,扬着下巴,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宋哲,你这次也会输给我。”
宋哲现在瞧陈子涛,感觉就像看小丑在舞台上自嗨一样可笑。
他心里平静得很,甚至有点想笑出声。
宋哲真心地笑了,嘴角带着一丝讥讽:“明白了。”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就把陈子涛的挑衅给顶了回去。
宋哲不在意地挥挥手,转身离开。
陈子涛在宋哲脸上没找到他期待的表情,紧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就算实力比他强那么一点点,还不是照样输给他。
宋哲回到了榆阳省省队的休息室。
实际上,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轻松,回来的路上,他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上辈子,他似乎也是因为陈子涛的小动作,失去了省队的资格。
这一世,在市交流赛上也是如此。
虽然现在他知道这个名额,早就在各种操作下,莫名其妙地定给了陈子涛。
但两次比赛都输了,宋哲心里难免有些阴影。
宋哲低着头,手紧握成拳。
心魔,陈子涛也配?
队里最活跃的双胞胎姐弟俩的比赛安排在下午,所以相对轻松一些。
看到宋哲进了休息室,两人立刻围了上来。
弟弟李理双手做出加油的姿势,说:“队长,你第一场就上,要加油哦!”
姐姐李文文瞪了弟弟一眼:“这还用你说,我们队长肯定赢!管好你自己的事!”
李家父母难得偏爱女儿,李文文和弟弟说话总是带刺,恨不得每次都把李理训得像条狗。
宋哲知道李文文是在责怪李理给自己增加压力。
他笑着说:“别怪他了文文,看把孩子委屈的。”
李理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
李文文看到他这样也不乐意,立刻说:“我欺负你了吗?”
“没有没有,是小弟说话不当。”
宋哲没理会这对闹腾的姐弟,去找张昊哲了。
张昊哲正忙着给其他队员分发水,被宋哲拉住。
“这么周到,到时候队伍里的人张嘴就管你叫妈,离了省队都不能自理了。”
昊哲热心又细心,能想到别人想不到的很多细节,但大家都是选手,他这样太辛苦了。
宋哲四处张望,没找到自己想要找的人。
“贺教练去哪儿了,又躲哪儿抽烟去了?真抠,不肯请助理。”
昊哲伸手捏他的脸:“你这张嘴,越来越刁钻。”
“贺教练……”他也随着宋哲四处张望。
“我也不知道,好像刚进场人就不见了,可能是去忙什么了吧。”
宋哲挑了挑眉:“她?”
贺教练是个女性,全名贺辰雁。
比队里的人也大不了几岁,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省队的总教练。
长得挺漂亮,身材也好,就是少了点活力。
爱抽烟,烟不离手。
整天懒洋洋的,动作慢吞吞的,眼神里的懒散都快要溢出来了。
但很奇怪,队里的人都挺听她的话。
可能是气质使然,总让人觉得她并不简单。
宋哲听说她参加过奥运会,又不知道什么原因退役了,考了教练证之后被“安排”到新省队带队。
她每天踩点上班带训,早到一分钟都是罕见的事。
宋哲觉得她讲的东西挺有用的,但其他事情她倒是一概不管。
队里几个男生倒是整天在说贺教练真漂亮,还用了个时髦的词,好像是叫“慵懒”,来形容她。
这两个月,什么日常琐事、赛程安排,都落到了宋哲和张昊哲头上。
宋哲对这个人的印象,只有——难伺候,而且懒。
他叹了口气:“她别在全国赛事上提前走人,咱们就谢天谢地了。”
张昊哲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贺教练这点职业素养,总归是有的。”
宋哲不屑地撇撇嘴:“别对懒女人抱太大期望,我唯一的期望是,她别用她那嘴和脸惹麻烦。”
贺辰雁平时不插手,但一开口就直击要害,毫不留情。
再配上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真是欠揍。
张昊哲眼睛弯成月牙,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没发表意见。
宋哲从口袋里掏出东西,递给张昊哲。
“我把我们队的循环赛赛程抄了一份回来。”
有宋哲在,张昊哲不用操心这事儿。
他惊讶地捂着嘴:“啊,你第一个上场比赛呢。”
“对手是……陈子涛?”
张昊哲听说过这个男生,很多女队员都在讨论他的帅气。
刚才也见到了,确实长得相当英俊。
至于实力,倒是没听说过太多。
“对。”宋哲一边戴护具,一边说,“以前和我一个队的,有点渊源。”
宋哲能提的“渊源”,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张昊哲帮宋哲穿上击剑服,不放心地问:“他实力如何,你有把握吗?”
宋哲盯着比赛场馆的门,一时没说话。
现在自己来到了新环境,教练有技巧,自己学了不少,队友也友好,有了可以交心的朋友,候场时不再孤单。
他也觉得自己不应该紧张,但是……
昊哲似乎感觉到他的不安,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的表情虽然担忧,但更多的是关心:“没关系,这是循环赛,不管怎样都有机会。”
“加油,阿哲。”
昊哲的手很温暖,让宋哲的心迅速平静下来。
宋哲抱着头罩,穿着击剑服,走出候场室门前,冲他笑了笑。
“好,我会赢的。”
一定。
男子重剑组的第一场比赛,也是他们省队的第一场全国性赛事。
体育馆内灯光明亮,与上次和陈子涛比赛时的心情不同,宋哲的整个心都很平静。
只是当他走到自己的比赛场地时,没想到贺教练贺辰雁正坐在裁判桌上。
比赛还没开始,她一个人坐在三张并排的中间桌子。
女人一手拿着纸,一手敲着桌子,一副懒散又漫不经心的样子。
上衣是一件运动Polo衫,扣子没扣,皮肤白皙。
偏偏她腿很长,显得座位狭小,格外显眼。
女人的刘海偏长,快要遮住垂下的眼皮,显得有些不修边幅。
睫毛长到肉眼可见,眼尾上挑,左边眼角下有一颗小痣。
鼻子挺直,嘴唇薄,漫不经心中还带着一丝薄情的味道。
平时这人和自己开玩笑惯了,现在这样看她,才发现她美得很有攻击性,带着一些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
所以说,和好看的人关系太近,就失去了神秘感。
贺辰雁抬起眼,也看到了穿着击剑服的他。
女人没有太多惊讶,只是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有种冰雪融化的感觉。
“小宋队长,你连比赛都早到啊?”
一开口就足以让宋哲对她的滤镜破碎。
宋哲眯起眼假笑:“您不也是,难得这么早就上班。”
他又凑近了些:“昊哲和我说你可能去打点关系了,我还不信,您能给我判分宽松点吗,让我赢得轻松点。”
贺辰雁的手指原本漫不经心地敲打着桌面,听到他的话后,她突然屈指轻弹他的额头。
她轻蔑地笑了笑,语气平淡地说:“你指导我,虽然平时我有些随意,但处理事情还是公正无私的。”
宋哲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眉头紧锁,脖子一缩。
他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宋哲的额头被她弹得微微发红,在严肃的表情中似乎还带着一丝不满。
贺辰雁再次伸手,随意地揉了揉他的额头:“这种话在赛场上少说,被人听到了影响不好。”
这人难得正经起来,宋哲听了都有些发愣。
他再次点头,表示明白了。
接着他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贺辰雁眉毛一挑:“人手不足,被拉来充数了。”
大家都说这人参加过奥运会,和赛事组织者关系不错,也不算奇怪。
宋哲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没有继续追问。
他看了看时钟,轻描淡写地转移了话题:“贺教练,比赛即将开始,有什么秘诀吗?”
贺辰雁也把几个字说得像是秘密:“大胆心细,快、准、狠。”
宋哲仔细品味这几个字,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在训练中无数次提到这些话,现在细细体会,也有新的感悟。
比赛还有十分钟,其他裁判陆续到达,对面的陈子涛也被周雨凝带了过来。
宋哲离开了裁判席,站到了选手候场区。
周雨凝的目光实在刺眼,宋哲回望过去。
她的眼神好像在指责他和别的女人有染。
他和她没什么关系,她身边还有个陈子涛,不知道她在介意什么。
宋哲直视她,既不躲闪,也不退缩,还挑衅地挑了挑眉毛。
两人的目光对峙被周雨凝旁边的陈子涛打断。
男人轻轻拉了拉她的手,语气温和:“周前辈,我脖子后面的头发有点长,麻烦你帮我戴一下头罩。”
然后宋哲就看着刚才用目光指责自己的女人转过头去。
她的表情异常温柔,熟练地整理好陈子涛后脑勺的碎发,帮他戴好了护面。
这动作熟练得仿佛已经重复了无数次。
宋哲微微一笑,心里暗自嘲笑,也戴上了护面。
哨声响起,两人向观众、裁判鞠躬,然后互相鞠躬。
护面下的眼神交汇,火花四溅。
两人站在剑道上。
又是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
宋哲手臂伸直,举剑压迫,率先发起攻击,陈子涛则是架起击剑线进行防守。
陈子涛被他极具侵略性的步法紧逼,节节后退。
宋哲改变了节奏,直接突进,迅速接近了陈子涛。
陈子涛下意识地想要防守,手中的剑回撤,而这正是宋哲所期待的。
一个爆发性的突刺,他击中了陈子涛的手臂。
宋哲手中的剑的信号灯亮起,顺利得分。
场上响起一片掌声和喝彩声。
贺辰雁在裁判桌上,白皙的手指指向宋哲这边的记分牌。
她早就看过陈子涛的比赛录像,知道以宋哲的技术,赢得这场比赛几乎是板上钉钉。
另一边的周雨凝看着宋哲的身影,目光中充满了惊讶。
她也没想到,这两个半月,宋哲的进步竟然这么大。
以前他和陈子涛在赛场上还是四六开,能打得有来有回。
现在竟然隐隐有了压制对方的趋势。
宋哲以压倒性的比分,率先拿下十五分。
与此同时,大比分来到了一比零。
哨声再次响起,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到了。
陈子涛带着一丝不甘,瞥了宋哲一眼。
这次和上次一样,他身边有周雨凝和教练的支持。
宋哲虽然当上了省队的队长,但他还是一个人,他怎么能这么镇定!
周雨凝走到裁判席前说:“裁判,陈子涛请求延长休息时间。”
贺辰雁坐在位置上,眼皮低垂,好像不想和任何人交流。
她没开口,只是轻轻点头。
得到肯定的回应后,周雨凝急忙回到陈子涛身边,又是递水,又是低声讨论战术。
与此同时,宋哲摘下护面,眼神低垂,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对抗陈子涛,这样的运动量对他来说似乎没什么影响。
他的脸色平静,呼吸平稳,只是脸颊微微泛红。
但坐在裁判席上的贺辰雁从他的身影中感受到了一丝孤独。
这个男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孤独的沉默。
就像……过去那个不被家人理解的自己。
他身边从来没有人。
贺辰雁心中不禁涌起一股保护欲和愧疚感。
但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呢?贺辰雁收回目光,压抑住心中的波动,玩弄着手上的秒表。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省队教练,不需要对谁特别负责。
休息时间结束,两人再次上场。
礼节性地致意后,他们登上了剑道。
这次,陈子涛决定先发制人,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宋哲的目光扫过陈子涛背后的周雨凝。
怎么,是周雨凝鼓励陈子涛先出手以获得主动权吗?
下一步会是什么?
应该是寻找对手防守时的弱点和漏洞,然后出其不意地攻击。
宋哲之所以对周雨凝的战术了如指掌,是因为他前世把她的采访都看了个遍,甚至想要背下来。
面对陈子涛的攻击,宋哲一边防守一边后退,显得游刃有余。
贺辰雁看得真切,让陈子涛攻击到他的腿部,简直就是宋哲故意放水。
周雨凝也看出来了,眉头紧锁,难道宋哲是想装弱吃强?
赛场上,陈子涛心中暗自高兴。
刚才周雨凝告诉他:“你要抓住先攻的机会,宋哲的下盘不太稳,在他防守时,攻击他的腿部得分。”
这个战术和宋哲预料的完全一致。
宋哲还担心有其他招数,所以没有轻举妄动。
现在看来,周雨凝这么多年来,虽然实力有所提升,但战术变化不大。
场上比分1:5,宋哲落后四分。
宋哲在护面下的目光很平静,注视着对面的陈子涛。
对手心态浮躁,出招不稳,力道飘忽。
这两个月,陈子涛加入省队后,进步确实不小。
只是,在护面下,宋哲的目光一闪,破绽太多了。
下一轮开始,宋哲轻松挡开陈子涛的剑,轻松击中得分点。
从头到腿,宋哲像在玩乐一样炫技,并不急于出手,而是给陈子涛一个反击的机会,然后彻底得分。
场上比分变为6:14。
宋哲再得一分,似乎易如反掌。
这时,陈子涛突然发狠,直接冲向宋哲的剑尖!
面对这场面,宋哲并没有太大的意外。
作为老队友,他清楚陈子涛的为人。
一旦陈子涛意识到自己无法取胜,他就会施展那些卑劣的、博同情的招数。
宋哲已经在陈子涛的这些小花招上吃过不少亏。
看到他再次故技重施,宋哲心中冷笑。
他的剑尖依旧直指前方,毫不避让。
而陈子涛为了避免真的伤到眼睛,只能向后仰身躲避。
就在宋哲的剑尖即将触及陈子涛的网格面罩的瞬间——
宋哲手腕一转,迅速调整剑的方向,精准地击中陈子涛的心脏部位。
他的躲避技巧和反应速度,很多都是从队伍的贺辰雁教练那里学来的。
宋哲手中的剑发出信号。
记分牌翻动,胜负已分,宋哲赢得了15分。
陈子涛彻底被击出剑道,坐倒在地。
宋哲摘下面罩,高高在上地看着陈子涛。
他嘴角带着一丝关切的微笑,但话语中却充满了讽刺。
他说:“陈子涛,自己找的苦头,味道如何?”
裁判席上的贺辰雁目睹了陈子涛的小动作,听到这话,忍不住笑了。
陈子涛听到笑声,回头瞪向她,却发现这女人近看更加迷人。
一时之间,他感到羞愤交加。
他转回头,狠狠地对宋哲说:“用不着你假惺惺。”
宋哲却笑了,他的确是在假装关心。
他打算继续假装关心,用陈子涛常用的手段来恶心他。
宋哲的笑容如同春风拂面,向陈子涛伸出手,要拉他起来。
现场有很多体育记者,陈子涛这么在乎自己的形象,自然不可能拒绝宋哲的手。
那样就等于亲手破坏了自己的良好形象。
陈子涛也明白宋哲的用意,勉强压制住自己的不悦,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然后,他把手放在了宋哲的手上。
宋哲表面上友好,实际上用力拉起了陈子涛。
在镜头下,两人之间的亲密无间,隐藏着宋哲的一句话。
“陈子涛,这次是我赢了。”
来源:小马阅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