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岁时老公跟人私奔,我独自撑起整个家,为儿子娶完媳妇竟回来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9-23 19:53 1

摘要:“妈,您这手艺,比影楼的化妆师还好。”小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门被敲响的时候,我正在给儿媳妇整理头纱。

雪白的纱,衬得小李的脸蛋红扑扑的,像刚摘下的水蜜桃。

“妈,您这手艺,比影楼的化妆师还好。”小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

我拍拍她的手,心里暖烘烘的。

“快别夸了,一辈子就干这个,熟能生巧罢了。”

外头客厅里,亲戚朋友的笑闹声一阵阵传来,混着厨房里炖肉的香气,整个屋子都充满了喜气。

我想,这二十年的苦,总算没白吃。

儿子林涛今天结婚,娶了个好媳妇,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咚咚咚。”

敲门声又响了,有点急。

“谁啊,菜不够了自己去厨房添。”我扬声喊了一句。

门外没声音,敲门声却固执地继续响。

林涛有点不耐烦地走过去开门。

“谁啊,不知道今天……”

他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门口的风灌进来,带着初冬的凉意。

我回头看了一眼,一个陌生的男人站在门口,又瘦又黑,穿着一件不合身的旧夹克,手里提着一个破了角的蛇皮袋。

他的头发花白,脸上全是褶子,眼神怯生生的,像个迷路的孩子。

“你找谁?”我问。

男人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一下,发出一点嘶哑的声音。

“我……我找陈淑芬。”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有只马蜂在里面横冲直撞。

林卫东。

这个名字,我已经快二十年没念过了。

我以为这辈子,我们都不会再见了,没想到他会挑今天,挑我儿子大喜的日子回来。

我手里的梳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屋子里的笑声瞬间消失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门口,那个像从土里刨出来的男人身上。

林涛的脸瞬间就白了,嘴唇哆嗦着,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

“你来干什么?”他的声音冷的像冰。

林卫东缩了缩脖子,目光越过林涛,落在我身上。

“淑芬……我……”

“滚。”林涛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我走过去,把他拉到身后。

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二十年前,他也是这么一身行头,提着一个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家。

那时候他没这么老,背挺得笔直。

他说他要去南方发大财,他说他跟着一个女人走了,能少奋斗二十年。

他走了,带走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留给我一个读小学的儿子和一屁股债。

如今,他回来了。

在我给儿子办完婚事,撑起这个家之后,他回来了。

我想,我应该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怨要诉。

但话到嘴边,却只剩下一句。

“你吃饭了吗?”

林卫东愣住了,浑浊的眼睛里,好像有水光在闪。

他点了点头,又飞快地摇了摇头。

我叹了口气,把堵在门口的亲戚拨开。

“都别站着了,开席吧。”

我把他让进屋,指了指墙角的小板凳。

“你先坐那儿,等会儿我给你下碗面。”

这个家,今天我做主。

第一章 喜宴上的不速之客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很奇怪。

本来热热闹闹的客厅,现在安静得能听见墙上挂钟滴答作响。

亲戚们你看我,我看你,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尴尬。

没人动筷子,几十双眼睛,有意无意地瞟向墙角的林卫东。

他局促地坐在小板凳上,把那个破蛇皮袋抱在怀里,像是抱着什么宝贝。

他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我觉得心口堵得慌,像塞了一团湿棉花。

二十年了,我以为自己早就把他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可他一出现,那些被我死死压在心底的委屈和恨,就像发了酵的馒头,一下子全胀了起来。

我转身进了厨房,拧开水龙头,用冷水冲了把脸。

冰凉的水让我清醒了一点。

不能乱,今天是我儿子大婚的日子,不能被他搅黄了。

我从冰箱里拿出昨天包好的饺子,烧上水。

热气熏得我眼睛有点涩。

“妈。”

林涛跟了进来,关上厨房门。

“你让他进来干什么?让他滚!我们家不欢迎他!”他压低声音,语气里全是火。

我没回头,专心看着锅里的水。

“大喜的日子,别吵吵。”

“我不吵!你让他走!他有什么脸回来?”林涛的声音都在发抖。

“他当年怎么对你的,你都忘了?他把你一个人扔下,管过你一天吗?你生病的时候他在哪?我被同学指着鼻子骂没爹的野孩子的时候,他又在哪?”

我拿着锅铲的手,抖了一下。

这些事,我怎么可能忘。

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我想,如果不是为了儿子,我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

那些年,我白天在服装厂踩缝纫机,晚上下班了就去夜市摆摊卖自己做的小孩衣服。

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就为了能让林涛吃饱穿暖,能让他像别的孩子一样去上学。

“妈,你说话啊!”林涛见我不出声,更急了。

我关掉火,把饺子捞进碗里。

“你爸……他毕竟是你爸。”我说。

“我没这个爸!”林涛吼了一声。

碗里的饺子,白白胖胖,冒着热气。

我端着碗,绕开他,走了出去。

“吃吧。”我把碗放到林卫东面前的地上。

他抬起头,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来。

他伸出那双又黑又干的手,哆哆嗦嗦地去端碗。

我看见他手背上全是裂开的口子,像干涸的土地。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他真的老了,也真的吃了不少苦。

我想,人何必跟自己过不去呢?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

让他吃顿饱饭,然后让他走,从此两不相欠。

林卫东埋头吃着饺子,吃得又快又急,像是饿了好几天。

汤汁溅到了他的旧夹克上,他也顾不上擦。

客厅里,亲戚们开始小声议论。

“这……这是林涛他爸?”

“我的天,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当年走的时候多精神啊。”

“在外面混得不好,回来讨饭的吧?”

这些话,一字不落地飘进我的耳朵里。

我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

我把围裙在手上擦了又擦,走到主桌前。

“大家别愣着啊,快吃菜,菜都要凉了。”

我挤出一个笑脸,给大家倒酒。

“今天是我家林涛大喜的日子,谢谢大家来捧场,我敬大家一杯。”

我仰头,把一杯白酒灌了下去。

辛辣的液体从喉咙烧到胃里。

有了我开头,桌上的气氛总算活络了一点。

大家开始动筷子,互相敬酒,说些吉祥话。

只有林涛,黑着一张脸,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儿媳妇小李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说:“林涛,别这样,妈也不容易。”

林涛没理她,眼睛还是死死盯着墙角的林卫东。

那眼神,像刀子一样。

一顿饭,吃得所有人都不是滋味。

好不容易送走了所有宾客,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一家人,还有那个“外人”。

小李忙着收拾桌上的残羹剩饭。

我累得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

林卫东已经吃完了饺子,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

他把空碗放在地上,站起身,走到我面前。

“淑芬,我……”

“你走吧。”我没看他,声音很平静。

“今天这顿饭,就算我们俩彻底断了。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他站在那儿,没动。

“我……我没地方去。”他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我心里冷笑一声。

没地方去?

二十年前他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和孩子没地方去?

“那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

“妈!”林涛又站了起来,“跟他废什么话,我把他扔出去!”

说着,他就朝林卫东走过去。

我心里一惊,赶紧站起来拦住他。

“林涛,你干什么!他再怎么说也是你长辈!”

“我没他这个长辈!”

林涛绕开我,一把抓住林卫东的衣领。

林卫东那么大个人,被他一抓,踉跄了一下,手里的蛇皮袋掉在地上。

袋子口没扎紧,里面的东西滚了出来。

几件破旧的衣服,一个豁了口的搪瓷杯,还有一个用塑料袋包了好几层的东西。

塑料袋散开了,露出一本红色的存折。

林涛的动作停住了。

我也愣住了。

那本存折,我认得。

是当年我们俩结婚时,我妈给我的陪嫁。

上面是我的名字,陈淑芬。

他走的时候,把里面所有的钱都取光了。

我以为他早就把存折扔了。

没想到,他竟然还留着。

第二章 旧存折里的秘密

林卫东慌忙蹲下身子,手忙脚乱地去捡地上的东西。

他先把那本存折捡起来,小心翼翼地吹了吹上面的灰,然后才去收拾那些破衣服。

他的动作很慢,背影看起来佝偻又萧索。

林涛站在那儿,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了。

他看着地上的那个男人,眼神复杂。

有愤怒,有不解,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我走过去,捡起那本存折。

红色的封皮已经褪色了,边角都起了毛。

我翻开它。

里面的纸页泛黄,带着一股旧东西特有的霉味。

我看到最后一笔取款记录,日期是二十年前的那个秋天。

取款金额,三千二百六十四块五毛。

那是我们当时全部的家当。

我想,这本存折就是他背叛我们母子的铁证。

他留着它干什么?是想时刻提醒自己当年的风光,还是想有一天拿着空存折回来嘲笑我的狼狈?

我的心又冷又硬,像块石头。

“林卫-东。”我一字一顿地叫他的名字。

“你留着这个做什么?是觉得当年拿走的钱不够,还想从我这里再要点吗?”

他抬起头,嘴唇哆嗦着,想解释什么。

“不是的,淑芬,我……”

“你不用说了。”我打断他。

“钱,我一分都不会给你。这个家,也不欢迎你。”

我把存折扔在他脚下。

“拿着你的东西,马上离开这里。”

他看着地上的存折,没有去捡。

浑浊的眼睛里,慢慢蓄满了泪水。

一个快六十岁的男人,在我面前,像个孩子一样,眼圈红了。

“淑芬,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娘俩。”

“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林涛。”

“这些年,我在外面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我被人骗,被人打,什么苦都吃过。”

“我没脸回来见你们。”

“这次回来,我不是来要钱的。我就是……就是想看看你们。”

他的声音哽咽,断断续续。

我别过头,不去看他。

我怕自己会心软。

这二十年的苦,不是他几滴眼泪就能抹掉的。

我想,我绝对不能原谅他。

原谅他,就等于背叛了过去那个拼死拼活的自己。

“看也看过了,你可以走了。”我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林涛站在一边,一直没说话。

他看着林卫东,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小李收拾完厨房,走了出来。

看到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她有点不知所措。

“爸,妈,这是怎么了?”

她走到林涛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角。

林涛深吸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他走到林卫东面前,蹲下身,把地上的东西一样一样捡起来,放回蛇皮袋里。

然后,他把存折也捡了起来。

他没有还给林卫东,而是递给了我。

“妈,收着吧。”

我没接。

“一个空本子,要它干什么。”

“不是空的。”林涛说。

我愣了一下。

“什么意思?”

“你往后翻翻。”

我疑惑地接过存折,翻到后面。

在最后一笔取款记录的后面,隔了好几页,又出现了一行新的记录。

是存款记录。

日期是十年前。

金额,一百块。

后面,陆陆续续,每个月都有一笔存款记录。

有时候一百,有时候两百,最多的一次,也只有五百。

每一笔钱都不多,但从来没有断过。

一直到上个月,还有一笔两百块的存款。

我一页一页地翻着,手开始发抖。

这些年,他竟然一直在往这个存折里存钱。

我抬头看着他,心里五味杂陈。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我没本事,挣不到大钱。”林卫东低着头,声音很小。

“这些年,我就在工地上打零工,或者去码头扛包。”

“挣的钱,除了吃饭,都存起来了。”

“我知道这些钱不多,也弥补不了什么。我就是……就是想给你们娘俩存点。”

“我想,等林涛结婚的时候,我总得表示一下。不能让他被人笑话,说他爸什么都没给他留下。”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我赶紧用手背擦掉。

我不能哭,尤其不能在他面前哭。

我把存折合上,塞回他手里。

“你的钱,我们不要。”

“你走吧。”

我说完,就转过身,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把门反锁上。

我靠在门上,身体慢慢滑了下去。

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

我想,我恨了他二十年,也等了他二十年。

我以为他回来,我们会大吵一架,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我没想到,他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给我看他的忏悔。

可是,太晚了。

二十年的隔阂,不是几千块钱就能填平的。

我的心,早就被伤透了,也早就冷了。

第三章 漏雨的杂物间

客厅里安静了一会儿。

我听到小李的声音,温柔又带着点小心翼翼。

“爸,天这么晚了,外面又冷,您要不……先住下?”

然后是林涛有些生硬的声音。

“住什么住!家里没地方!”

“那……那也不能把人赶出去啊。你看他身上穿的,那么单薄。”

“……”

林涛沉默了。

我知道我这个儿子,刀子嘴豆腐心。

他嘴上说着狠话,心里其实比谁都软。

过了好一会儿,我听到林涛不情不愿地说。

“北边那个杂物间,不是空着吗。让他先待一晚,明天一早就走!”

门外的脚步声远了。

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心里乱成一团麻。

让他住下?

我怎么能同意。

让他睡在我辛辛苦苦挣下的房子里,睡在我儿子旁边?

我觉得这像一个笑话。

可把他赶出去,外面天寒地冻的,他那个样子,万一出点什么事……

我想,我真是疯了,都这个时候了,还在为他着想。

我从地上站起来,走到窗边。

窗外,月光冷冷的,照着楼下光秃秃的树枝。

这个家,是我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我刚从服装厂下岗那会儿,为了生计,买了一台二手的缝纫机,在家里接活。

改裤脚,换拉链,做窗帘,什么都干。

后来活多了,就在楼下租了个小门脸,开了个裁缝铺。

林涛上学的钱,我们娘俩生活的钱,还有这套房子的首付,全靠那台缝纫机“嗒嗒嗒”地踩出来。

我想,我的生活里,早就没有林卫东这个人了。

他现在回来,就像一件扔了二十年的旧衣服,上面全是破洞和霉斑,我不想再捡起来穿了。

第二天早上,我起得很早。

我没去北边的杂物间看他,直接去了我的裁缝铺。

铺子不大,十几平米,里面堆满了各种布料和线团。

空气里有布料的味道,还有机油的味道。

这个味道,我闻了二十年,早就习惯了。

我坐到缝纫机前,开始干活。

机器一响,我心里的烦躁就能压下去一些。

我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手里的针线上,不去想家里的那个人。

中午,小李给我送饭来了。

她把饭盒放在桌上。

“妈,您吃点东西吧,别累坏了身子。”

我停下机器,揉了揉发酸的眼睛。

“他呢?走了吗?”我问。

小李摇了摇头。

“没呢。早上我去看了一眼,他发烧了,躺在床上起不来。”

我的心咯噔一下。

“发烧了?请医生了吗?”

“林涛不让,说他是装的。”小李叹了口气。

“我偷偷拿体温计给他量了,三十九度二,烧得脸都红了。”

我手里的筷子,一下子就握紧了。

这个林涛,真是被我惯坏了,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我想,他病了,总不能真的不管。

万一死在我家里,那才真是说不清了。

“你先回去吧,我等会儿就回去。”我对小李说。

我匆匆扒了两口饭,锁上铺子的门,往家赶。

一进门,就看到林涛坐在沙发上,绷着一张脸看电视。

我没理他,直接去了北边的杂物间。

杂物间很小,就一张单人床,一张破桌子。

窗户的玻璃碎了一块,用报纸糊着。

林卫东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薄薄的旧被子,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起皮。

他闭着眼睛,呼吸很重,像个破旧的风箱。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我转身就走。

“你去哪?”林涛在客厅喊。

“去药店!”我头也不回。

我买了退烧药,买了感冒冲剂,还买了一支水银温度计。

回到家,我倒了杯热水,把药掰开,递到林卫东嘴边。

“起来,把药吃了。”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是我,眼神里有些惊讶。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但浑身没力气。

我只好扶着他,把药喂进他嘴里,又喂他喝了半杯水。

他靠在我身上,身体滚烫。

我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汗味,混着尘土的味道。

很不好闻。

但我没有推开他。

我想,就当是可怜一个陌生人吧。

他吃完药,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给他掖了掖被角,准备离开。

一抬头,我看到屋顶的角落,有一片水渍。

墙皮都泡得发黄起皱了。

我想起来了,这间房的屋顶有点漏水。

前段时间一直没下雨,我也就忘了修。

昨晚好像下了一夜的雨夹雪。

我搬过凳子,站上去看了看。

果然,屋顶还在滴水,一滴一滴,正好滴在床尾的位置。

床尾的被子,已经湿了一小片。

我心里一阵烦躁。

这叫什么事啊。

我把他从床上扶起来,让他靠墙坐着。

然后我把床往屋子中间挪了挪,避开漏水的地方。

我又去我房间,抱了一床厚被子出来,盖在他身上。

做完这一切,我累得直喘气。

我看着床上那个男人,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

他当年那么对我,我如今却还要像个老妈子一样照顾他。

我这是图什么呢?

第四章 一碗阳春面

林卫东这一病,就躺了好几天。

高烧退了之后,就一直咳嗽,咳得撕心裂肺的,好像要把肺都咳出来。

林涛每天都黑着一张脸,看到我端着药和饭进杂物间,他就把电视声音开到最大,或者干脆摔门出去。

我知道他心里有气。

他气我心软,气我没把林卫东赶出去。

我想,这孩子,脾气跟他爸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又臭又硬。

小李倒是很懂事,每天变着法子做些好吃的。

今天炖鸡汤,明天熬米粥。

她总是会多盛出一碗,让我给林卫-东送去。

“妈,爸他……大叔他身体弱,得好好补补。”她总是这么说。

我看着这个善良的儿媳妇,心里又暖又酸。

这天中午,我给林卫东送饭。

他已经能下床走动了,正坐在床边,对着窗户发呆。

窗户上糊的报纸被风吹得哗哗响。

“吃饭了。”我把碗放在桌上。

今天小李做的是阳春面,卧了一个荷包蛋,撒了点葱花,闻着喷香。

他回过头,冲我笑了笑。

那个笑,比哭还难看。

“淑芬,又麻烦你了。”

我没理他,转身要走。

“淑芬,你等等。”他叫住我。

我停下脚步,没回头。

“我知道,你还在恨我。”他说。

“我也不求你原谅我。我就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这二十年,我没让你跟儿子过上一天好日子,是我的错。”

我心里那堵墙,好像被这句话砸开了一个小口子。

冷风嗖嗖地往里灌。

我还是没说话,抬脚就往外走。

“那个裁缝铺,生意还好吗?”他突然问。

我的脚步顿住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开了裁缝铺?”

“我回来之前,打听过了。”

“我听人说,你一个人把林涛拉扯大,供他读完大学,还给他买了房,娶了媳-妇。你……你受苦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我再也忍不住,转过身,眼睛红了。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林卫东,你告诉我,有什么用?”

“我受的苦,是你一句对不起就能抹掉的吗?”

“我半夜胃疼得在床上打滚的时候,你在哪?”

“我为了几毛钱跟布料市场的贩子吵得面红耳赤的时候,你又在哪?”

“林涛开家长会,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陪着,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坐-在角落里的时候,你这个当爸的,又在哪?”

我把积压了二十年的怨气,一股脑地全吼了出来。

我觉得自己像个疯子。

他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没说话。

我知道,他哭了。

我骂累了,靠在门框上,大口喘着气。

屋子里,只剩下他压抑的哭声。

过了很久,他才抬起头,满脸都是泪。

“淑芬,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没用了。”

“我这次回来,没想过别的。我就想看看你们,看看你们过得好不好。”

“看到你们过得好,我就放心了。”

“我……我过两天就走。”

他说完,就端起那碗面,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热气腾Téng的,很快就把他的脸熏花了。

我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心里堵得更厉害了。

我转身离开,回到自己房间。

我从床底下,拖出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箱子。

打开箱子,里面全是些旧东西。

林涛小时候的奖状,我们一家三口唯一的一张合影,还有……我当年-的结婚礼服。

那是一件红色的旗袍,是我自己亲手做的。

料子是当时最好的真丝,上面用金线绣着龙凤。

我把旗袍拿出来,在身上比了比。

二十年过去了,我的身材早就走了样,再也穿不进去了。

旗袍上,还残留着樟脑丸的味道。

我抱着旗袍,坐在地上,眼泪又掉了下来。

我想,我不是恨他,我是恨我自己。

恨自己当年瞎了眼,看错了人。

也恨自己没本事,留不住他。

下午,小李陪我一起去裁缝铺。

她看我情绪不高,就想陪我聊聊天。

“妈,其实……大叔他也挺可怜的。”她一边帮我整理布料,一边小声说。

我没作声。

“昨天我跟他聊了一会儿。他说他当年是被人骗去南方的,说那边有大生意,结果钱全被骗光了。”

“他没脸回来,就在外面打零工。他说他最对不起的就是您和林涛。”

“他还说,他一直留着一张你们以前的照片,想家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

我拿着剪刀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照片?

我想起我们那张唯一的合影。

照片上,他抱着小小的林涛,我靠在他身边,笑得一脸幸福。

那张照片,早就被我剪掉了。

我把他那半边,连同我的笑脸,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他手里怎么还会有?

我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胀。

我想,或许,事情并不像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离开的这二十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第五章 父子间的对峙

林卫东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

但他没有要走的意思。

他每天就待在那个小杂物间里,不怎么出来。

有时候,他会帮着小李干点家务。

扫扫地,擦擦桌子,或者去楼下扔垃圾。

他做得很卖力,也很笨拙,像个急于讨好主人的流浪狗。

林涛对他的态度,依旧是冷冰冰的。

两个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但一句话都不说。

家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这天,我正在裁缝铺里赶制一件旗袍。

一个老顾客订做的,要得急。

我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盘着扣子。

这种手工活,最考验人的耐心和手艺。

一个盘扣,要用一整根布条,经过反复的折叠、缠绕、缝合,才能做成。

我想,做人和做衣服一样,都要经得起千锤百炼。

正想着,铺子的门被推开了。

林涛走了进来。

他很少来我这里。

“妈,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他的脸色很难看。

我放下手里的活,跟着他走到铺子外面。

“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

“那个人,他到底什么时候走?”林涛开门见山地问。

“你让他住一天,现在都快一个星期了!你是不是打算让他一直住下去?”

“他身体还没好利索,让他再待两天吧。”我有些无奈。

“身体不好?我看他好得很!都能下楼遛弯了!”林涛的声音大了起来。

“你到底怎么想的?你忘了他是怎么对我们的了?你现在是可怜他?还是说……你还对他有感情?”

“你胡说什么!”我气得脸都白了。

“我胡说?妈,你别自欺欺人了!你要是真想让他走,有一百种办法!可你呢?你给他治病,给他做饭,你还让你儿媳妇照顾他!你这叫什么?”

“林涛!”我厉声喝止他。

“我做什么,不用你来教我!”

“好,你不赶他走,我赶!”

林涛说完,转身就往家走。

我心里一急,赶紧追了上去。

我不能让他们父子俩再起冲突。

这个家,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我们一前一后回到家。

一开门,就看到林卫东正在客厅里擦地板。

他跪在地上,用一块抹布,一点一点地擦着,很仔细。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

看到林涛阴沉的脸,他愣了一下,赶紧从地上站起来。

“林……林涛,你回来了。”他搓着手,有些不知所措。

林涛没理他,径直走到他面前。

“你,马上给我滚出去。”他指着门口,一字一顿地说。

林卫东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林涛,我……”

“我不想听你废话!你现在就走!这个家不欢迎你!”

“林涛,你别这样!”我赶紧上前拉住他。

“你让他去哪?他现在身无分文,病也还没好。”

“那是他的事!他饿死在外面,也跟我们没关系!”林涛甩开我的手。

“他二十年前抛弃我们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娘俩会不会饿死?”

林涛的眼睛红了,里面全是恨意。

我知道,这股恨,在他心里埋了二十年。

林卫东看着儿子,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突然弯下腰,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咳得很厉害,整个身体都缩成了一团。

咳声停下来的时候,他用手捂着嘴。

我看到,有鲜红的血,从他的指缝里渗了出来。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林涛也愣住了。

他看着林卫-东手上的血,脸上的愤怒,慢慢变成了惊慌。

“你……你怎么了?”

林卫东没回答,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爸!”

林涛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冲过去抱住了他。

这是二十年来,他第一次叫他“爸”。

我和小李也慌了,赶紧跑过去。

林卫东已经昏迷了,脸色像纸一样白。

“快!快叫救护车!”我对着林涛大喊。

我的声音都在发抖。

我想,千万不能有事。

这个人,我恨了他半辈子。

可我从来没想过,要他死。

第六章 压在箱底的真相

医院里的走廊,白得刺眼。

消毒水的味道,呛得人鼻子发酸。

林卫东被推进了抢救室,红色的灯一直亮着。

我和林涛、小李,三个人守在外面,谁也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年那么长。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着,又疼又紧。

我想起二十年前,他离开的那个晚上。

我们大吵了一架。

他说我没本事,只会做个裁缝,一辈子发不了财。

他说他要去过好日子,不想再跟我过这种穷日子。

我骂他没良心,骂他陈世美。

他摔门而去,我抱着年幼的林涛,哭了一整夜。

我以为,他真的过上了好日子。

我没想到,他会以这种方式,再次出现在我的生命里。

而且,可能马上又要离开。

林涛坐在长椅上,把头埋在膝盖里。

他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我知道,他害怕了。

不管他嘴上多恨这个父亲,血缘是割不断的。

小李靠在我身边,握着我冰冷的手。

“妈,别担心,会没事的。”她安慰我。

我点了点头,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抢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一个医生走了出来。

我们三个人,一下子围了上去。

“医生,我爸他怎么样了?”林涛急切地问。

医生摘下口罩,神情严肃。

“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

我们三个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但是,”医生话锋一转,“他的情况很不好。”

“是肺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了。”

我的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小李赶紧扶住了我。

肺癌晚期。

这四个字,像四把锤子,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医生,那……那还能治吗?”我颤抖着问。

“可以做化疗,延长生命。但是费用很高,而且病人会很痛苦。”

“而且,从检查结果看,他长期营养不良,身体很虚弱,能不能承受得住化疗,还是个问题。”

医生说完,叹了口气,拍了拍林涛的肩膀。

“你们家属,商量一下吧。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医生走了。

走廊里,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林涛靠在墙上,整个人都傻了。

他嘴里喃喃自语。

“怎么会……怎么会是肺癌……”

我心里乱糟糟的。

治,还是不治?

治,钱从哪来?

不治,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

我不敢再想下去。

我们把他转到了普通病房。

他还没醒,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插着氧气管。

他的脸瘦得脱了相,颧骨高高地凸起,眼窝深陷。

看着他这个样子,我心里所有的恨,都烟消云散了。

只剩下无尽的悲凉。

“妈,给他治吧。”林涛突然开口。

他的声音沙哑,眼睛通红。

“钱的事,我来想办法。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我看着儿子,点了点头。

“好,我们一起想办法。”

可是,钱从哪来呢?

林涛刚结婚,买房装修,已经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欠了点外债。

我和小李的工资,也只是勉强够生活。

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了。

卖掉我的裁缝铺。

那个铺子,是我二十年的心血,是我安身立命的根本。

但现在,为了救他的命,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我回家去取房产证。

家里乱糟糟的,还保持着林卫东被送去医院时的样子。

我走进那个阴暗潮湿的杂物间。

他的那个破蛇皮袋,还放在床脚。

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打开了袋子。

里面还是那几件破衣服,那个搪瓷杯。

我把衣服都拿出来,想看看底下还有没有别的东西。

在袋子底,我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是一个用油布包着的小铁盒子,已经生锈了。

我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沓信,还有一张泛黄的保险单。

信封都黄了,但没有邮戳。

是写了,却没寄出去的信。

我颤抖着手,打开了第一封信。

“淑芬,儿,见信如晤。”

“我到南方了。这里的人都说普通话,我听不太懂。钱被骗光了,我没脸回去。我对不起你们。”

落款日期,是二十年前。

我一封一封地看下去。

“淑芬,今天下雨了,我的关节又疼了。不知道你的胃病好点没有。”

“林涛,今天是你生日吧。爸爸没本事,不能给你买礼物。爸爸在工地上给你捡了个变形金刚,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淑芬,我听说你开了个裁缝铺,生意不错。我真为你高兴。你一直都比我能干。”

“林涛考上大学了,我真骄傲。可惜我不能去参加他的升学宴。我给他汇了五百块钱,你跟他说,是学校发的奖学金,别说是我给的。”

信的最后,是那张保险单。

受益人,写的是我和林涛的名字。

保额,二十万。

缴费记录显示,他从二十年前开始,每年都在缴费,从未间断。

我拿着那些信和保险单,瘫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原来,他不是不爱我们。

他只是用他自己的方式,笨拙地,爱了我们一辈子。

他这次回来,不是为了向我们索取什么。

他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回来把这最后一份保障,亲手交给我们。

第七章 没有终点的裁缝铺

我把那些信和保险单,拿给了林涛。

他一封一封地看,一个字一个字地读。

一个一米八几的大男人,蹲在医院的走廊里,哭得像个孩子。

“爸……”

他冲进病房,跪在林卫东的床前。

“爸,你醒醒,你看看我啊!”

“我对不起你,我不该那么对你说话!”

“你别死,求求你别死!”

他抓着林卫东的手,一遍一遍地喊着。

也许是他的声音,真的传到了林卫东的耳朵里。

林卫东的眼皮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跪在床前的儿子,浑浊的眼睛里,流下了两行清泪。

他想抬手去摸摸儿子的脸,却使不出力气。

“傻……傻孩子……”

“哭……哭什么……”

他的声音,微弱得像风中的烛火。

“爸,我们治病,我们一定能治好!”林涛说。

林卫东摇了摇头。

“不……不治了……”

“我的身体,我知道……”

“别……别浪费钱了……”

他转过头,看着我。

“淑芬……保险单……找到了吧……”

我点了点头,泪如雨下。

“那笔钱……给林涛……买辆车……”

“以后……让小李……少挤公交……”

“你……你的裁缝铺……别卖了……”

“那是……你的命根子……”

他交代后事一样,断断续续地说着。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不停地点头。

我们没有放弃治疗。

我还是卖掉了铺子,加上保险公司的赔付款,凑够了手术和化疗的费用。

手术很成功。

但医生说,这只是暂时的。

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出院后,我们把他接回了家。

他没有再住那个杂物间,林涛把自己的主卧让了出来。

家里,好像一下子多了很多规矩。

不能抽烟,不能吃辛辣的东西,每天要按时吃药,定时通风。

林涛像变了个人。

他不再是那个叛逆暴躁的青年,而成了一个细心体贴的儿子。

他学着煲汤,学着给父亲按摩,每天下班第一件事,就是回家陪父亲说说话。

小李也辞掉了工作,专心在家照顾公公。

一家人,好像从来没有这么齐心过。

天气好的时候,林涛会用轮椅推着林卫东,去楼下的公园晒太阳。

父子俩,一坐就是一下午。

他们会聊很多。

聊林涛小时候的糗事,聊林卫东这些年在外的见闻。

二十年的空白,他们想用这最后的时间,一点一点地补回来。

我的裁缝铺虽然卖了,但我没有停下手中的活。

我把那台老旧的缝纫机搬回了家,放在阳台上。

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照在我的手上。

“嗒嗒嗒”的声音再次响起。

林卫东喜欢听这个声音。

他说,听着这个声音,他就觉得安心。

小李对我的手艺很感兴趣,经常搬个小板凳坐在我旁边看。

我开始教她。

从最简单的穿针引线,到复杂的裁剪缝合。

我想,这门手艺,不能在我这里断了。

它是我生活的依靠,也是我们这个家,从苦难中开出的花。

林卫东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但他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多。

他说,这是他这辈子,过得最舒心的日子。

一个初冬的午后,阳光很好。

我正在阳台上教小李盘扣子。

林卫东坐在轮椅上,盖着毯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我们。

林涛在厨房里,给我们准备晚饭。

饭菜的香气,飘满了整个屋子。

“淑芬。”林卫东突然叫我。

我回过头。

“下辈子,我还娶你。”

他看着我,笑着说。

“我一定……好好对你,再也不走了。”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

我点了点头。

“好。”

那天晚上,他在睡梦中,安详地走了。

他走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

我们把他安葬在了城郊的公墓。

墓碑上,贴着我们那张唯一的全家福。

是我用针线,把被我剪开的照片,重新缝合了起来。

虽然有裂痕,但一家人,总算又在一起了。

后来,我和小李,用卖铺子剩下的钱,在家里开了一个小小的旗袍定制工作室。

没有店面,就靠着老顾客的口碑,生意也还不错。

林涛还是每天按时上下班。

只是他不再像以前那样沉默寡-言,变得爱笑了。

日子,还在继续。

平淡,琐碎,但很温暖。

我知道,生活给我的苦难,并没有完全过去。

但我也知道,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互相理解,互相扶持。

就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我的那台老缝纫机,还在阳台上。

每天,“嗒嗒嗒”的声音,都会准时响起。

它像我们家的心跳,沉稳,有力,永不停歇。

作品声明:个人观点、仅供参考

来源:小马阅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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