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好,我想想!”老杨思索了一番,接着拍了拍脑门,叹了一声说:“一时还真想不出来,算了,我喝酒!”
(作者 江东)
老周乐呵呵地举起酒盅,一饮而尽后连忙放下杯子说:“我想到了,春蚕到死丝方尽!”
“晚了!”
“那再来,关键字,花!”
老杨给他把酒满上,想了想说:“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飞花垂柳少年,对饮高楼未有期。”
老杨听他念出自己写的诗,不禁连忙摇手说:“这不算,我写的不算,不算诗!”
“算,怎么能不算,是七个字就算!”
“哈哈,你咋这么无赖呢!”
“对不上就喝酒,说那么多没用!”
“好,我想想!”老杨思索了一番,接着拍了拍脑门,叹了一声说:“一时还真想不出来,算了,我喝酒!”
老周高兴极了,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他给打败了,一边高兴地给他满上酒,一边又出了一道题:“关键字,柳!”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
“这首诗我知道,王维写的吧?”老周想了想接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春风知别苦,不遣柳条青。”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可以,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老杨笑着拍了拍脑满,举起酒盅又说:“我喝,我喝!”
“哈哈,杨老师,你不会是在故意让着我吧?”
“我可不像你那么爱酒。”
两人连番喝了好几回,互有胜负,酒也喝得过半,因为有酒的助兴,老周的兴致明显高涨到了极点,思路也更加开阔了。
只见他举起酒盅,面朝着一池湖水,抑扬顿挫地念出那些诗句,叫老杨听着看着,还真是特别地有感觉,为此老杨频频拍打自己的脑门,声称喝多了酒,脑袋愈发糊涂了对不上来。
老杨又一连喝了好几盅酒,不胜酒力的他渐渐感受到了酒精的恶意,而老周还和他飘扬的衬衣一样兴致盎然,便硬顶着醉意,面带笑容地陪他玩。
老周坐下倒酒,十分大胆地将所看到的说给他听:“你看起来有些醉了,脸红扑扑的,特别好看。”
老杨哼笑了一声,说:“去去去……你废话多,罚一杯!”
老周咧嘴笑了起来,将刚倒上的酒喝下,接着又倒满喝了一杯,说:“真的好看,我都想捧起你的脸,吻上几下。”
老杨彻底醉了,不仅是酒精的作用,还有这家伙的简单又直白的话语,他的情意似乎比烈酒还要浓烈醇厚,叫人招架不住了。
老杨歪着脑袋,笑盈盈地将脸蛋伸了过去,说:“那你来吧!”
老周呵呵直笑,忙不迭凑了过去,将他红透的脸上印上了一抹酒香。
老周说:“你有时候就像个小孩一样,心地特别单纯干净,又乖又好玩。”
“我只在你面前才这样。”说着老杨略微羞怯地笑了起来,接着又说:“我们虽然长大了,但是小时候的自己,一直住在心里,只有跟相互喜欢的人在一块,小时候的自己才会走出来。只有跟你在一起,让我觉得做什么事都可以那么随性,即使现在脱了鞋袜,把腿放水里打摆,也没什么,我没有压力。”
“这么说我也一样,以前我从不跟谁这样谈天说地,跟别说玩飞花令这样高雅的游戏,跟别人玩只会觉得尴尬,跟你在一起,我才什么都不用担心尴尬,即使我答不上几句,我也知道你会让着我。”
老杨的小秘密被猜透了,于是点头笑了笑,说:“嗯,因为我爱你,不忍心你喝那么多酒,不过偶尔一次也没什么,只是我心里总想着,时刻提醒自己爱护你。”
“我知道,我也爱你老杨,很爱很爱的那种呢,你明白吗?”
他真诚的样子,既是在肯定也是在诉求,令老杨十分动容,也有些后知后觉,稍才说:“你今天带我来这里,都是有深意啊,心里那个疙瘩还在吧。”
老周点了点头说:“我在湖北的那些事,给你心里造成了很坏的影响,这些日子我们都没有再提,但我想真正地把这个问题解决了。”
老杨的脸上浮现出一些自责,说:“我相信你了,你不用再担心了。”
“真的?”
老杨探过身去,将他的手捏在手里,低头亲吻着他的手背,深情地对他说:“真的,我对着山水发誓。”
老周的开心堆在脸上,似乎这不足以表达心里的喜悦,于是俏皮地将双手撑在地上,将身子尽力前倾,嘟起嘴巴,说:“那你亲我一下。”
老杨深情地亲吻了他一下,老周这才满足地举起酒盅一仰而尽。
放下酒盅后,老周忽然说:“你在这等我一下。”
老杨有些惊讶,有些疑惑,“你去干什么?”
“我要将我的深情都送给你!”
老周说着就起身了,一面穿好鞋子,一面抬起红扑扑的脸,对他笑着说:“你等着我。”
“你又要搞什么名堂?”
老周没有回答他,而是转身走了。他往山脚下那乱柴里走去了,他目的十分明确,脚步十分轻快,衬衣在身后飘飘扬扬,荡开了一阵阵酒香。
老周驻足往山上看了一下,接着撩开乱枝,钻进了郁郁葱葱的春色中。
老杨隐约猜到了他要做什么,不禁喜从心来,端正好身姿,一边饮酒,一边看那翠绿的枝叶肆意乱动。
他看到老周不一会儿爬上了小山坡,在葱绿中露出了半个身子,他继续往上爬,在一颗花树前停下,他刚要伸手摘下花,老杨见他却停下了,之间他矮身弯下了腰,又隐没在烂漫的山花间。
不多时,老周又出现在了老杨的视线里,他在山下的乱柴里走了出来,手里抓着一把红彤彤的杜鹃花,甩着衣摆,笑眯眯地走了回来。
“你要送花给我啊?”老杨明知故问。
老周重重地点了几下头,脱下鞋子重新盘坐下来,双手将新鲜而艳丽的杜鹃花,呈到他面前,说:“以前你送我整个春天,我现在把整个春天,还给你。”
老杨接过花,说:“这不算,这春天本来就是我们这的,你这叫空手套白狼,不能作数,你要把自己交给我,你好好的在我身边,就是春天。”
“哈哈,好嘛。”
老杨笑呵呵地将花放下,随后摘了一片放入嘴中,老周十分错愕,连忙问:“这花能吃吗?”
“当然能吃,酸酸的。”老杨说着又摘了一朵,给他递了过去,说:“不信你尝尝。”
老周将花塞进嘴里,嚼了嚼,还真是带点淡淡的酸味,不难吃也不美味,老周便说:“还是看着好。”
“哈哈,小时候我们去山上玩,春天没有果子,见到这些花也拿来吃,确实没什么美味,就是觉得新奇好玩罢了。”
“嗯。”
老杨又吃了一朵花,轻笑地说:“你为心上人采花的样子。特别靓仔。”
“哈哈哈。”老周挠了挠脸颊,说:“你吃花的样子也靓仔。”
新的一周各自为工作奔忙,傍晚永远都是火红和温暖的,徐徐的晚风像温柔的怀抱,推送着彼此相互靠近。
太阳落山了,夜色进入了另一个明亮的世界,灯火通明的城市令许多人迷醉。
路上的人儿着急回家,在家的人儿满心盼望,相拥的那一刻,整个夜里都是散不尽的温柔。
上次在河边喝酒谈诗的情景令人忘怀,只是遗憾的是,没有走到大山深处,要是在那荒无人烟的地方就不会发生被学生偷看到的那么事情了。
进山的小路上,出现的那几个学生,竟然是老杨学校的,老杨虽然不认识,可是那些学生知道这为杨老师。
他们目睹了杨老师和老周谈情说话,亲密无比的举动,而后将他们看到的秘密,像新闻一样公布了出去,在学校传的沸沸扬扬。
那本是多么高雅而幸福的事,却变的这么令人恶心,整个校园里都充满了恶意。
陈铭也有听闻,便来问老杨,老杨说那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幸福最高雅的事情,如果有机会,还会和老周一块喝酒谈诗。
办公室的其他老师也知道,有人打趣地问,老杨显得十分淡定,顺着这些谣言开起玩笑,用玩笑的话,来否认了此事。
大家也都跟着笑了起来,都没怎么当真。
这事情也传到了王校长的耳朵里,王校长还特地找到了老杨细问此事,老杨对王校长的到来,还是略微感到了意外,因为他觉得自己根本没做什么伤天害理,大逆不道的事情,怎么讨得这般“口诛笔伐”,即使他问道了答案,又能如何呢?
老杨心里感到无奈又好笑,便直接问王校长:“你有必要因为这件事情,来找我吗?”
王校长的答复倒是很官方,不过在老杨看来都是装模作样的,因为这件事,老杨总不可避免地联想到他除了王校长之外的另一个身份,本是同样的人,他心里明白的,却来故意拷问,像极了窥私的小偷。
老杨说:“这件事在学校传播,对学校形象不好,那不是那几个学生的问题么?他们偷看别人的隐私也就罢了,还到处宣扬,教育还任重而道远啊!”
王校长的喉咙仿佛被卡着一根骨头,难以说出话来,一会儿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生硬地吐出一串字来:“原来他们没有造谣啊,说的都是真的。”
“我和朋友在郊外喝酒谈诗,喝到兴起互诉爱意,有什么问题吗?”
“那也不该这么随便让人看到!”
“我们已经是走进了山脚腹地了,非得躲到深山老林吗?”
王校长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老杨便说:“似乎全校的人对此都充满了恶意,虽然我们这样的感情算特殊,但我并没有刻意张扬,反而十分小心,但是再小心也是暗箭难防,我身上扎满了箭,你应该去找射箭的人,不过,我不打算跟他们计较。”
王校长兴许也是觉得自己没有道理,于是打算就此作罢了。
临走的时候,老杨又跟他说:“那个周末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是多么的不容易,即使传的满城风雨我一点儿也不后悔,喝酒、谈诗、赏春、谈情,不美好吗?”
王校长一句话也没有说,灰溜溜地走了。
这件事在学校传着传着也就慢慢平淡了下来,后来听说学校给学生加强了思想品德课,不知道这之间有无关联。
虽然这件事一度传的沸沸扬扬,但是老杨在学校没有感受到太多的冷眼,因为学生大多都是盲目跟风,只知道嘲笑这件事情,但是却连主人公是谁都不认识。
令老杨感到特别诧异的是,这件事竟然连刘毅都知道了,莫非传到他们学校了?
那天老杨接到了刘毅的电话,老杨细问才知道,他已经作为师德的一个例子,用来警示每一个老师。
老杨十分无奈,原以为王校长就这么算了,没想到还是偷偷上报了,所幸的是,没有收到其他的实质性的惩罚。
老杨跟他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刘毅也是这么认为的,然后说想见见老周,毕竟与老杨一块聚过好多次,一次也没有见过老周。
相约聚会的事情,本来定在了周末,可是由于各种原因延迟了,时间一拖再拖,终于在一次月考之后的周末敲定了。
地点毫无疑问地定在陈铭老家,因为那里开车过去很快,地方又好,没有乱七八糟的人,最重要的是陈铭父母一家人都知道了各自的身份和关系,并不排斥。
周五的晚上陈铭和秦淮先下乡了,周六一早,张启开车路过光明小区一同等着老杨和老周下乡。
老周和老张是第一次见面,因为老杨已经是很熟的朋友了,故而也没觉得生分,这天老张的爱人小江也来了,车里还有一个小孩,原来是小江的儿子。
老杨开着自己的车,跟在老张的车后,清晨的阳光特别美丽,老周十分感慨地和老杨说:“生活多美好!”
“心里安定,什么都是美好的!”
“以前都没这么多亲密的朋友。”
“主要还是大家都是同类人,没有隔阂,觉得更加亲密了。”
“是啊,相处起来很自在。”
没想到刘毅和老王是回去的最早的,老杨下了车,看到刘毅在陈铭屋前聊天,和老周走了过去,刘毅便笑着和老周握起了手,说着逗趣又客气的话。
这家伙十分风趣幽默,喜欢开玩笑,他将老杨在学校的事情,说成了年度最佳故事,还说老杨是最佳主角。
当老周从他口中知道后,不由地感到十分震惊,此时才知道,老杨在学校发生了什么。
在闲暇的间隙,老周担忧地问起学校的事情,老杨只叫他放心,一点事都没有。
老周十分后怕地说:“我不该那么张扬,光喝酒就好。”
老杨露出了幸福的笑容,说:“那多没趣。”
上午老张和老刘,还有小江他们去钓鱼去了,老张钓鱼有瘾,自然不放过这个机会。
剩下的几个人搬了一张桌子,在院子里打起了麻将。
为了让老周和他们多交流,便让老周坐下打麻将,而老杨感到无聊,便偷偷溜出了院子,往河边走去。
老杨老远就看到河岸上钓鱼的身影,便高声喊:“你们钓到鱼没有啊,我来取鱼准备午饭了!”
“来的正好。”老刘起身从水里拎起鱼护,一条大鱼十分艰难地挤在鱼护里扭动。
老杨心头一喜,连忙加快了脚步,走进后发现竟是一条大花鲢,不禁问:“老张钓的?”
“哈哈,运气真好,才来没多久!”老张谦虚地说。
“好家伙,比以前那条看着还大呢!”
“差不多吧。”
“好了,那我直接提走了,拿回去炖了。”
老杨从河岸上扯了一把杂草,扭成绳状,将草绳串在鱼鳃里,便往回走。
老杨拎着鱼回到院子里时,不可避免地惹来了一阵惊叫,“今天大家都有口福了!”
“哈哈,上次我不在,这回是真有口福了。”老周说。
“这谁钓的,我家老刘吧?”老王笑着问。
“当然是老张钓的。”
“又是老张。”
老王摸了一张牌,满是嫌弃地扔了出去,嘴里说:“老张这小子钓鱼,鬼精鬼精的,好像鱼都听他的话似的。”
老王的话惹得大家一阵哄笑。
随着现代的发展,乡下的人很多都往城里面跑了,只剩下老人守着老房子,小孩子追赶着新生的蝴蝶。
农村在春夏之际,迅速地恢复自然的状态,放眼望去处处都是绿意盎然,就连村里的水泥路断裂的缝里都长出了小草。
村北的田野一望无际,大山远在天边,远望去隔着重重蓝色的烟霭,目光收近,是一片片荒芜的庄稼地,其间草木莽莽,鸟鸣不绝。
在回城里之前,老周让出了坐近了一天的位置,将牌局让给他们。
他知道老杨有些无聊,于是端着一杯茶水走近了说:“咱们出去走走。”
“太阳快落山了,他们也打不了多久,就要动身回去了。”
“没事,就在近处看看,打了一天麻将,腰酸背疼的。”
老杨笑了笑,便问他:“赢钱了还是输钱了?”
“哈哈,不知道,没算,可能赢了一点点。”
“走吧,去村里转转。”
两人出了院子,沿着村中的水泥大道漫步,一直来到了村北,这也是村口的位置,道路两旁栽满了树,树下立着一个很新的大石头,石头立在水泥墩上,底部围着一圈红布,石头上刻着村名,想必才立没多久。
现在的老百姓生活好了,有了富余就爱跟风赶时髦。
在去县城的路上路过别人的村子,能看到很多新立的大石,形制各异,大小也不同,但是石头上一定都是刻写着大红色的村名,异常夺目。
这便形成了一种风气,每个村都发起了筹钱买石头的事情,看着自己村前刚里的大石头,每个人都喜气洋洋的,仿佛脸上都有了光。
老杨扶着比自己高出大半个身子的大石头,心说买这石头得花几十万吧。
虽然说大家都是为了面子,但从侧面也能说明,现在的老百姓生活确实好多了,能够在温饱之余,花心思去树立形象,不得不说这是个不小的进步。
遥想很多年前,别说是这种昂贵的石头了,村口连简易的门楼都没有,那时候也丝毫不影响村里的形象,因为大家都一样,都是整天在地里劳作,哪有心思管什么形象,能够吃饱,能够多攒点积蓄,盖半间房子,已经是满面荣光了。
天边布满淡淡的云烟,经夕阳一照便发出金黄的颜色。
金光的光将大地也染黄了,整个世界仿佛都回到了旧时光,远看那田野上一个人也没有,阡陌交错被野草遮蔽,确实有点年代久远的那种狂野感。
只是老杨一点儿也没有怀旧的喜乐,反而看到这草木莽莽的景象有一种衰败的感觉。
村野里草木越是茂盛,说明村子越是凋敝。遥想小时候,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光秃秃的,那些野柴野草早就在去年秋天就被村民捆成团挑回了家。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在村里的样子吗?”
老杨问身边的老周。
老周想了想说:“还记得一些,我记得村里有好多大树。”
“还有呢?”
老周摇了摇头,说:“剩下的记得不清了,说不上来。”
“哦,你看这田地全都荒芜了,村子里的人也越来越少了,不知道过多少年,村里又只剩下参天大树了,这就像轮回一样。”
“呵呵,也不一定,现在都发展新农村,以后大家也不都往城里跑了,乡下的人也慢慢多了。”
“嗯,也是,可能以后连大树都看不到了。”
“哈哈,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伤感啊?”
在田野的高处有一条废弃的水渠,早已经被野柴遮蔽了,一旁长满了低矮的灌木,一旁长满了茅草。
茅草生的十分茂密,被夕阳照的金黄金黄的,摇摇晃晃的就像是杵在萧瑟的秋风里。
老杨将目光缓缓收了回来,才看到近处还是翠绿一片,便摇了摇头说:“哪有伤感,只是觉得时间变化太快了。”
老周呵呵直笑,看着夕阳念了一句诗,“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往夕阳深处走去,走到了那片恍如金秋的田野上。
夕阳将他们也镀上了金色,他们知道这只是幻象,因为脚下的碧绿他们看得清清楚楚,这是生机盎然的春夏之交,并不是萧瑟的秋季。
这样的美景,又有爱人相伴,令老周的心情有了些许波动,就像是心儿落在茅草上,随着晚风一阵一阵地荡动。
这一切看起来梦幻无比,脚下砂石的咯吱声又是那么的真切,连梦境都没法这么动人。
“我很想牵着你的手。”老周羞涩地笑了笑,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老杨扭头往村里瞅了一眼,问他:“你不怕被别人看到啊?”
老周也往村里瞅了一眼,说:“天快黑了,哪有人出来。再说这么远,别人也看不到我们牵没牵手。”
老杨微笑着将手递了过去,十指缠绕在一起后,逗趣地说:“天黑了我们还在野外游荡,别人看到,可能以为是两个鬼魂呢!”
“净瞎说,哪有我们这么帅气鬼吗?”
“哈哈,你真的很自恋。”
拇指摩擦着他的手背,仿佛在想尽一切办法与对方融合在一起,老周说:“反正你喜欢。”
“当然喜欢。”
老周望着看不到头的小路惬意地说:“不知道这小路通向哪里。”
小路往前地势渐渐低了起来,路两旁的山地渐渐隆起,山地上有几棵高大的松树,剩下满山都是阔叶的野柴,被夕阳照的闪闪发亮。
老杨说了一个充满诗意答案:“那里是夕阳深处,通往金秋。”
老周说:“我们看着也一样啊,金黄金黄的。也像秋天。”
老杨紧了紧他的手,说:“我们这是黄金时代。”
老周听后哈哈笑个不停,他很佩服老杨的这种胡乱瞎扯,总能逗人发笑。
太阳很快就落入了地平线之下,天边的人余晖尚且透亮,只是这一地的金黄已经退了色,一切都黯淡了下来,连翠绿的小草都黯淡无比。
可老周的脸上还洋溢着笑容,浓墨一样的眉毛好像还有夕阳在流淌,两片脸颊十分白净,薄薄的唇,轻轻抿着,在余晖下犹如一抹彩霞,憨状可掬的样子令老杨心神荡漾。
“我想亲你一下!”老杨也如实表达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老周有一些惊讶,笑着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胆了!别乱来,真要被人看到了。”
“就亲一下而已,没人看到。”
老周自然的抿抿嘴唇,说:“那就来吧。”
在那田野上,两个乌黑的身影紧靠在一起,不一会儿就分开了。
老杨听到了电话铃声,只得无奈地回味着亲吻的味道,一边掏出手机,发现是老张打过来的,这便知道一定要准备动身回城里了,于是接听后说:“要走吧,我们现在就回去。”
“嗯,你们在哪?”
“在村头走走看看呢,我们现在就往回走。”
“好。”
不多时,两人回到了陈铭家里,院子站满了人,不过没多久,就在欢笑声中冷清了下来。
老周开着车子跟在最后头,经过村口时不禁望那片田野上望去,幽暗的天色里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分得清天与地,回过头的时候,发现老杨笑眯眯地望了过来。
老周装模作样地注视着前方,说:“傻傻的看什么看,老夫老妻了还看不够呢!”
时间很快进入了夏季,知了声遍布整个城市,特别是沿着河边这一段,知了声从早叫到晚,不过听惯了也不觉得吵闹了。
这段时间,不知开了几家新的餐馆,都被敏锐的老杨发现了,他便拉上老周一一尝遍。
老周对这方面不是特别有兴趣,吃过两回后便拒绝出去吃饭,但是老杨可不答应。老周回家看到家里冷锅冷灶,只能跟着他出去吃饭。
周末的时候,老杨一早就催着他起床,一同出门去市场买菜。
老周大手大脚惯了,见老杨和老菜农讨价还价,便有些奈,脸上有些挂不住,干脆爽快地在一旁说:“这才几块钱,这么墨迹做什么!”
老杨脸上略有不悦,付了钱后,将菜塞到他手里,一边严肃地批评他这种行为,
“你很有钱吗?过日子不就是要精打细算嘛,我们是每天都要吃饭买菜的,又不是只买一次,你是没当过家,对物价没概念。”
老周面对他的训话,接不上话来,只是暗暗地闹了些情绪。
老杨再问什么,他也保持沉默,而且老杨再买菜讲价时,他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在他身后站着耐心地等着。
简单地在菜市转了一圈之后,老杨发现了他在闹情绪,于是故意跟他交流起来,比如看见他喜欢吃的菜,便问要不要买,或者那些东西需不需要?
老周看了看,都以摇头作答。
老杨没有办法,于是歪着脑袋凑到他的面前逗他,因为市场上的人多,老周脸皮薄赶忙推开他,哪知他又凑了过来,挤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老周终于忍不住被逗得笑了起来,又推了他一把,没好气地说:“干嘛啊,闹什么,烦不烦!”
见他笑了,老杨这才放心,轻声说:“我没在指责你怪你,我是在教你,本来很便宜的菜,你为什么要多花钱买呢?”
“好了好了,看还要买点什么不,不买就回家。”
恐怕再说下去他又会不开心,老杨便赶紧打住了,扶着他的肩膀说:“我没什么要买的了,那有苦瓜,刚问你了,你要不要啊?很新鲜的。”
老周顿了顿便往回走,走到之前摇头说不要的摊位,称了两根翠绿的苦瓜,脸上才露出笑容来。
回去的路上,老周说:“那些买菜的老太太,年纪这么大了,还在这摆摊,就几块钱的事,我觉得没必要讨价还价。”
“你是真善良。”老杨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和他说,想了想便说:“你说我小气自私也好,反正以后我买菜还是会讨价。”
这方面看来,短时间是没法统一了,老周确实遵循着自己的想法,后面买菜的时候也不咋问价格,说多少便给多少,当然价钱并不离谱。
在临近暑假的时候,迎来了一个特殊的日子,那是小欣和小周结婚的日子。
婚姻大事,老周作为小欣的父亲,得早点过去准备相关的事情。
在去西安之前,老杨十分忐忑地问他:“我要不要过去啊?”
“结婚那天,你当然要过来啊!”
老杨犹豫着说:“我去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你又胡乱想什么呢!”
“不知道小欣想不想见到我,我把她老爹都给霸占了,估计她还记恨着我呢!”
老周听着嗤嗤直笑,说:“现在这么担惊受怕了?当初怎么胆大包天了?再说身份暴露后你们不是见过吗,小欣表现的挺好的。”
老杨眉头紧皱,哎哟一声说:“我跟你说正事呢,别跟我嬉皮笑脸的。那时候是我腿骨折了,她可能怕我受刺激,所以装作没事一样。”
“我就是说正事么,你到时候直接过来就是了,想那么多做什么,正好等婚礼办完了我们俩一块开车回来,你不过去我一个人开车回来要累死我啊?”
老周想了想,逗趣地说:“小欣见到我要是赶我走就完蛋了。”
“哈哈哈……”
老周听后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丝毫没有在意老杨还担心着,惹得老杨用手捅了捅他的肚子,打住了他的发笑,
“你还笑呢,你是不是就等着那一天呢,等着看我的好戏是不?”
老周一手护住肚子,一只手拉着他的手,安慰道:“你慌啥,她要赶你走,就是赶我走,到时候咱俩一起走,看她还能嘚瑟不!”
老杨总算被他逗的咧嘴笑了起来,继续笑道:“她要是真把你给赶了,那我就要笑死了!”
“笑吧笑吧,能因为我而让你开怀大笑一次,也是我的服气。”
“瞧你说的,好像我整天对你拉着个脸似的,跟我过你这么委屈啊?还福气呢!”
老周笑哈哈地从身后搂住他的腰,在他的耳边轻声说着即将分开的不舍。
虽然只是短暂的分开,但是“分开”这个词对于两人还是心有余悸的,上一次分开已经是人生中的一个伤口了,尽管现在伤口已经愈合了,但是那道疤痕时刻提醒着当初的痛处。
老周和老杨说:“我去西安了,跟你保证,每天心里都会挂念着你,尽量少跟别的男人接触。”
这家伙虽然是半开玩笑地说,但是不难看出他对于之前发生的事也是记忆深刻,似乎有了那么一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意味,令老杨十分惭愧。
老杨便说:“不用保证了,你该忙什么事就忙什么事,一切按正常程序来,不要担心我会多虑。长久以来,我想了许多,作为你的另一半,越是关键的时候我,越是应该跟你站在一起,即使有时候没法伸手帮忙,但也不应该为你制造无谓的麻烦,我会好好自省。”
“你还自省呢,你有时候就是想得太多了,总让自己自责,压力太大了,对你我都不好,你对我放心,我肯定也不会辜负你的,我们彼此都放松一些,信任本来是让彼此放心的,别成了累赘,搞得大家都很累。”
“嗯,你也别说是什么保证的话了,等你犯错了,再跟我保证吧。”
老周笑了笑问他:“我犯错了,你还给我机会保证啊?”
老杨回以一笑,说:“此时此刻,你憨厚善良,可爱又有责任心,面对你我没办法拒绝你的请求,所以每当我这种时候,答应你的话,你都不能当真,因为我可能被幸福冲昏了头脑,说的话当不得真。”
“哼,你真会打发我,我几时几刻不面对你?意思是无论我什么时候什么问题你的话都不能作数了?”
“哈哈哈。”老杨开怀大笑,继而诚实地说:“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说的都是实话,面对你,我没法决绝你任何事情。”
老周既感到无语,又感到幸福极了。
他心里有了一记,便邪魅地笑了笑,问:
“那我请你今晚跟我一同过良宵,你也不会拒绝吧?”
“哈哈,咱们哪晚不是一起过的?”
“不一样,今晚啊,注定不平静。”
老杨明白他的鬼心思,故意问:“今晚你要做什么?”
“我要做你的爱人 丈夫……你要满足我的愿望!”
老杨略微羞涩地一笑,接着点了点头说:“好,都依你。”
老周去了西安,才分开不到半天,老杨便收到他在途中车上发来的消息,言语里充满了不舍和想念,像及了黏人的小孩,也分外令人心疼。
来源:清淡的一杯茶一点号